下午五点,吴冕然上了谭滨的车。

  今天的客户还是谭大佬提供的。

  上一个也是。

  不过上一个让吴冕然搞砸了。

  大佬的面子再大,但吴冕然那脾气,目前阶段就适合去要饭,他身上当公子哥的习气太重,别说迎来送往了,对方稍微轻佻不尊重他一点,哥们掀桌子就走,把对方吓得愣在原地,合作也就砸了。

  当晚就有人向谭大佬告状,谭大佬冲到吴冕然家里,手叉着腰,重呼吸了好几分钟,最后一抹脸,对着已经做好了跪地求饶准备的吴要饭说:“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真带你妈去要饭?”

  吴冕然讪讪,不知道怎么接话。

  现在市场那个叫艰难,把他妈这样的女强人都搞垮了,他接班就是救妈的,本来就是到了病虎落平阳谁都能踩两脚的地步。

  别说他一个没干过实业的二代,就是他妈都有人踩,陈小南他妈以前对着他妈还要陪个笑脸,瞧瞧如今,讽刺他妈都是当面的,他们母子俩已经到了要收着尾巴做人的地步,可他倒好,有大佬上前救命,他把大佬好不容易从别人手里挖到给他的救命丸给砸了,你就说他蠢不蠢吧。

  可吴冕然那一瞬间是真没控制住脾气。

  对方奚落他妈生的儿子是个卖屁股的,吴冕然一时没挺住那股冲击波。

  谭滨至今没跟他上床,但吴冕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做好了挨捅的准备,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他心里都接受了的事,但别人一奚落,他莫名其妙地暴跳如雷,他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反省自己。

  不过好歹他蠢是蠢了点,但长着的脑子也不是个纯摆设,他分析他愤怒的原因就是他被人当面挑衅了,对方把他当玩物一样的轻视羞辱,他就被激怒了。

  但对方哪是真看不起他,知道的都知道谭滨好男的这一口,外面多的是送人讨好谭滨不成的,谭滨也好几年没对象了,吴冕然突然横空出世,谭滨对他鞍前马后,亲自出马处理吴冕然的事,所以有多少人因为谭大佬讨好吴冕然,就有多少跟吴冕然有利益冲突的人想收拾吴冕然。

  吴冕然也不负众望,表现得就像个没智商的蠢二代。

  对方就是要搞他,但要吴冕然跟谭滨解释,他也解释不出口。

  这种事怎么解释?说对方就是没安好心,可能给他生意做,但他得一直受气,他不想挣这受气的钱?

  听听,这都什么鬼话!

  他都要带妈要饭了,他还受不了气!

  是个人听了都想打他一顿。

  吴冕然也想抽自己,但他就是不想解释,不想为自己找借口,就讪讪地看着谭滨,看得谭滨直揉头,最后可能是真拿他没办法,朝他一伸手,怒喝:“过来!”

  吴冕然走过去,被他抱住了。

  谭滨的怀抱很用力,也充满了让吴冕然心悸的荷尔蒙,吴冕然心猿意马,险些守不住矜持,“你还是上了我吧”这句话险些冲口而出,就听谭滨在他耳边疲惫道:“下次我带你出去谈,前期的合作我跟着你。”

  吴冕然被他说得鼻子一酸,心猿意马没了,大男人绞尽脑汁说了句俏皮话:“这是我妈妈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他爸家的就算了,吴家祖坟的青烟都是为他的后弟弟们烧的。

  这俏皮话显然不好笑,谭滨抱着他叹了口气,当晚也还是没上吴冕然,回家去了。

  要不是吴冕然知道这人对自己意图不轨,抱着自己的时候那一大块儿翘得又硬又高,他都以为这位男同志对自己不感兴趣。

  但大佬就是不上,他也没办法,只好目送人走了。

  于是那晚过后,就有了今天这场大佬带自己去谈生意的饭局。

  大佬出马就不一样了,这次的客户比上次的大多了,见到面人家非常客气不说,话都没寒暄几句,就和吴冕然进入正题,谈到了价格。

  价格刚谈完,就和吴冕然道:“只要质量保证,这价格没问题,我们今天就签吧,合同吴总带来了吧?”

  吴冕然当场傻眼,这么快的吗?

  他根本没想到这么快,什么合同?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合同的事。

  他还愣着呢,身边的男人叹了口气,拿起带过来的公文包,抽出来一份合同给对方,和对面的来人道:“念书回来就一直晃着,没工作过,要不是接他妈的班,这得晃荡一生,啃一辈子的老,不过人是实诚人,没心眼,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品德方面,信守承诺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那当然没问题了,谭董这些话都出来了,每一个字都需要去信。

  对面来人也是公司的老板之一,来之前就想好了只要过得去这生意就得给吴冕然的工厂。

  他这边让人挣点,谭董都亲自出马了,肯定会让他在其它地方挣回来,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多看了让谭滨如此费心费力的人几眼。

  小伙帅是帅,帅极了,又高又帅的,但帅到让人神魂颠倒的地步也不至于,而且这人也不是个用来消谴逗乐的纯花瓶,这人是个满身脾气满身缺点的富二代,这种人除了当亲爹的碍于那个命必须得调教,要不谁愿意教他做人?

  教这种本事没有脾气又大的二代成本太高了,还不一定有结果。

  像谭滨这样的带法,这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本事?还是那方面的能力高超?对面负责人心里想着,面上却一点也没露,还是跟谭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签了合同,直到散场。

  这饭局生意谈成了,连酒都没喝一杯,就因为谭滨说了一句今天是他开车出来的,出了饭店,吴冕然是又懵又难受。

  懵是因为生意原来是这么亲切随意这么好谈的。

  难受是因为他真他妈的废,要了谭滨的钱,还得谭滨亲自带他谈生意,他才能拿到单……

  妈的,一无是处的感觉真他妈的难过。

  这种难受法都让他忘了当吃瓜群众,直到上车手机不停震动,他拿出手机来,打开他那个狐朋狗友苏小珉的聊天页面,打开人家发过来的视频一看,他一下就在副驾坐直了。

  “怎么了?”开车的谭滨问。

  吴冕然咽了咽口水,把手机凑过去,让谭滨看一个女人骑在一个男人脑袋上抓着男人头发撕扯的照片。

  “上面的那个是老江太,福天园林老板的太太,赵伟铭现在的岳母娘,”生怕谭滨不明白,吴冕然举着手机跟人解释,“下面那个是陈老板,你应该见过吧?”

  陈小南爸可是个真大佬,某国私结合的大企业的大老板,他父亲也就是陈小南爷爷之前是某局高官。

  现在,老江太就骑在这位真大佬的头上,她穿的还是旗袍,底下没穿裤子,她骑人真大佬脸上!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场面啊!

  吴冕然惊了。

  江家这是不想混了?

  不过,老江太真棒!女中豪杰啊!

  他是惊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了,直咽口水,但开车的谭滨就瞄了视频一眼,然后瞄了他一眼,瞄他的次数还比瞄视频多了两次,瞄完看着车前方淡淡道:“你还跟赵伟铭有联系?”

  “我操,屁联系。”吴冕然赶紧为自己解释,“苏小珉给我报的信,这乐子人天天搜刮我们这些人的乐子,估计是提前在为他的老年回忆录在积累素材,这王八蛋闲得!也不知道他家什么时候破产,跟我一个下场!”

  谭滨“嗯”了一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问:“你们在一起有几年来着?”

  “六六六六七年吧……”吴冕然嘴里的口水更多了,还结巴了起来。

  他觉得这话题好危险。

  他和赵伟铭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

  赵伟铭确实是他明面上的初恋,他对赵伟铭也挺好的。

  但这事,真他妈的没法说。

  因为他第一个搞的人,应该说是第一个搞他的人是谭滨,那时候他才十几岁,谭滨也还在大学读研当中,吴冕然参加了一个朋友哥哥升大学宴的派对,那天就被也参加的谭滨搞了。

  这把认为自己挺攻的吴冕然吓得回去就追求了赵伟铭,势必当攻。

  后来他对赵伟铭确实非常的好,百求百应,就为了坐稳了好攻的位置。

  但赵伟铭不觉得他好,陈小南也不觉得,吴冕然郁闷死了,心如死灰,对中间约过他几次,他接手母亲的工厂之后更是摆明了追求他的谭滨也放弃了抵抗。

  但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怎么倒出来说?说老子当年被你捅得只想当攻,赵伟铭想跟我分手我都不想分,就为了坐稳攻台。

  妈的,他还要脸呢。

  吴冕然郁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