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瞳孔中的浪潮涌动，“我生病了，得了一种人类才会得的病。”
歌莉娅顿时没了旖旎的心思，紧张地问道：“在海底实验室的时候受伤了吗？”
那维莱特的脸庞倏地靠近，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颊上，弄得她的皮肤痒痒的，迅速晕出了一团红潮。
那维莱特扣住了她的手腕，引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一颗强劲有力的心脏极速跃动着，撞得她的掌心发麻。
“看到你和别人亲近的时候，这里就会很堵，很难受。”那维莱特的尾音颤动，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歌莉娅喉咙一紧，连声音都绷紧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知道。”他的唇停在了相交的临界点，“我喜欢上你了，歌莉娅。”
他的唇落下，歌莉娅彻底被淹没在了潮水之中，窒息感迎面而来，迫得她不得不张开唇，从那维莱特那里渡取一线生机。
她的大脑完全宕机了，曾经有过的那些顾虑全然消失不见了，毫无反抗之力地沉沦进那维莱特筑起的浪潮之中。
她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越绞越紧，尽情宣泄着难以宣之于口的心思。
月光从窗外打了进来，落在拥吻的情人身上，时间的流动仿佛停了下来，除了细碎的流水声外，再没有其他的变化。
“扑通。”
远处的走廊中传来了一声响动，惊醒了两条戏水的鱼儿。
歌莉娅回头望去，只见梅莘摔在了地板上，她的房门边沿由低到高排列着数只美露莘的小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不用问便能猜出，梅莘是被姐妹们挤出来的。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坐到了那维莱特的大腿上。地板上，两个人的影子完完全全地交叠在了一起。
歌莉娅慌忙站了起来，却被他摁了回去。
梅莘在那维莱特的眼中看到了渗人的凉意，一跃而起，推着小姐妹们进了房间，迅速地摔上了门。
客厅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那维莱特低声道：“我们回房间。”
歌莉娅一声低呼，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那维莱特的卧室中。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那维莱特的卧室。
这里的装修如同他在沫芒宫的办公室一般华丽典雅，每一个花纹都带着历史的沉淀。歌莉娅好奇地打量着房间，想象着那维莱特过去五百年的生活。
衣柜在窗口的不远处。若是他换衣服时忘了拉窗帘，浸在窗口的月色下，一定是一副绝美的景象吧？
“看够了吗？”那维莱特不满她的注意力转移，手臂撑在她的身旁，用自己的身躯填满了她的视线。
他的领口微敞着，饱满的胸肌在其中若隐若现，似乎要上演她想象中的那一幕。
“够……够了。”歌莉娅脸颊燥热，将视线移向了身下。
整个房间里，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身下的水床，软软凉凉的，随着她的转动一次又一次将她裹紧，像摇篮一般轻轻晃动着。她不禁把手摁了进去，感受着被完全包裹的舒适。
“喜欢吗？”那维莱特问道。
喜欢二字刚一出口，那维莱特的影子就压了上来。
进度会不会太快了？他们才刚在一起。
这样的矜持在脑海中多停留一秒，都是对那维莱特的不尊重。
歌莉娅的手指代她的脑子做出了选择，飞快地停在那一排碍事的纽扣上。
那维莱特的大手微撩，她的头发如瀑般在床单上散开。
发丝被捧起，他从她的发梢吻到眉心，一路向下。
噬骨的酥麻也随着那一吻，从眉心延伸进四肢百骸。
“那维莱特。”薄薄的声音从她的口中逸出，指骨软了下来，勾在了最后一颗扣子上。
她的目光向下游移去，眼睛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严丝合缝，透不进一丝光亮。
细密的吻一遍遍落下，她的意识在一次又一次的窒息中渐渐涣散。
“睡吧。”她听到他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身上一轻，屋中便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了。
歌莉娅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摩挲着锁骨上的依然发烫的红印。若不是上面还残留着那维莱特的气息，她都要怀疑刚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这是什么意思？
歌莉娅的手放在洇湿的床单上，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
浴室中，那维莱特站在冰水里，冷静着自己燥热的身体。
他很清楚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也明白歌莉娅情动的原因，只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虽然他是以人形诞生，但他终究不是人类，关键部位的构造依然是龙的形态。
那样玲珑的她，在没有恢复神力之前，怎么承受得住？
那维莱特再次觉得自己要是个人就好了。不过那样的话，他又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了。
这一刻，他想要找到海之王权杖的心比歌莉娅还迫切。
他从冰水中走了出来，在暗处看着翻来覆去的歌莉娅，她显然困在了纷乱的思绪之中。
只是该如何跟歌莉娅解释呢？难道托出实情？但那些污秽的词汇着实难以出口。
可他又不会说谎，无法编出一个更合理的理由。
*
短短几分钟，歌莉娅已经不知道自己翻了多少次身了。
他后悔了？
还是嫌她身材不好？
不可能吧，这么劲爆的身材，她都想给帮自己捏身体的初代水神咣咣磕头。
听着浴室中的声响，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他不会不行吧？
五百年没用过，出现一定的磨损不是不可能。毕竟用进废退可是自然法则。
歌莉娅一个激灵，再一次翻身时，压到了一个软趴趴的物体。
“那维莱獭，你怎么在这？”歌莉娅把它从身体下面捞了出来，抱在了怀中。
那维莱特想不出如何解释，便决定变成海獭来逃避现实，通过这个形态来安抚歌莉娅。
歌莉娅亲了亲它的肚皮，“你怎么也跟梅莘一样，喜欢偷看？还直接钻进卧室里来。真是个不正经的海獭。”
她发泄似的抚着它的头顶，把它的毛弄得东倒西歪，仿佛霜打过的茄子。
歌莉娅枕在它的肚皮上，把玩着它软软的爪垫，自言自语道：“我该怎么跟他说才能不伤他的自尊心？”
“第一次起不来没有关系，多练练就好了？”
“慢慢的时间就会变长的？”
“别紧张？”
“小小的也很可爱？”
“哎，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你说我该怎么说啊？”歌莉娅的手指戳着海獭的爪心，没注意到它骤然放大的瞳孔随着爪子一起剧烈震颤着。
歌莉娅没有等到那维莱特从浴室中出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香，那维莱特却失眠了。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不知道有没有男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怀疑，但是他快要忍不住了。
他的目光流连在她延展开的发丝上，体内叫嚣的潮水使他极度想要从背后拥住她，用她难以承受的力量把她从梦中唤醒，洗脱自己的罪名。
那维莱特攥紧了床单，强行压制住体内的潮水，背过身不再去看。
窗外的月光渐渐没了踪影，噼啪噼啪的雨声打在了窗台上。
*
枫丹的雨并没有因为天亮而停下。
歌莉娅醒来的时候，那维莱特已经在枫丹的史料库中翻了一上午的资料了。
然而枫丹的大部分史料已经在五百年前的那一场灾厄中毁去了，关于海之王的权杖只有寥寥数笔记载。
据记载，海之王曾经用天赐的权杖分开海水，吸引岸上的人前往海底建立起了一座兴盛的王国。
后来海之王在魔神战争中失利，而他庇护的王国也湮没在了海水之中。
他的权杖则在他死后落到了初代水神厄歌莉娅的手中。
那维莱特记得自己初遇权杖时，它稳稳地插在残破的海之王宫殿当中，待到歌莉娅触碰之后，它才像有了自主意识一般，逃向了海洋深处。
如果权杖是厄歌莉娅留给歌莉娅的，那它为什么要逃呢？
它会去哪里呢？
跟那维莱特一样满腹疑问的还有歌莉娅。
“你怎么来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她打开房门，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莱欧斯利。
他站在雨中，一言不发，视线越来越冷。
“怎么啦？”
歌莉娅推了推他的肩膀。
过了一会，莱欧斯利才松开绷紧的拳头，从怀中拿出了一纸文件，“你先前委托给我的能量饮料生产线已经竣工了，首批能量饮料已经可以交付了，就等你去查收了。”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歌莉娅都忘记能量饮料的事情了。
“太好了，正好我今天没事，现在就可以去查收。”
歌莉娅拿出外衣穿上，举着伞跟着莱欧斯利一起走进了雨中。
一向多话的莱欧斯利今日格外沉默。歌莉娅试图挑起话题，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毕竟有合作关系在，以后还会经常见面。
“梅洛彼得堡最近忙吗？”
莱欧斯利简短地答道：“还好。”
“那希格雯护士长最近有空吗？”
“怎么了？”
“我想请她来帮那维莱特检查下身体。”
“我昨日才见过那维莱特，他看上去很健康，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发生什么了吗？”莱欧斯利问道。
这下轮到歌莉娅沉默了，她总不能说她怀疑那维莱特不行吧。
莱欧斯利冷不丁地说道：“你跟那维莱特在一起了。”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是……是的。”歌莉娅尴尬地回答道，毕竟她几天前才信誓旦旦地跟莱欧斯利说过自己跟那维莱特只是朋友。好在莱欧斯利走在她前头，并没有看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昨天。”
莱欧斯利转过身，低头看着她问道：“他不行？”
他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
她结巴地说道：“你瞎说什么？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是吗？”莱欧斯利的目光落到了她的锁骨上。
歌莉娅顿时想起了那枚红印，连忙伸手捂了上去，却发现那里已有外衣覆盖。尽管隔着衣服，印记处却像火烧一般烫手。
原来在她开门的时候莱欧斯利就看到了。难怪他当时沉默了那么久。
莱欧斯利没再说什么，领着她继续向前走去。歌莉娅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沉默总比尴尬好。
来到仓库，歌莉娅花了一下午时间检测完饮品质量后，十分满意质量，便签字接收了货物，并嘱托莱欧斯利开始下一批的生产。
尽管她表示自己记得来路，一再拒绝莱欧斯利，但他还是坚持将她送回了家。
在她开门的那一刻，莱欧斯利突然从背后拉住了她的手，拽得她转过身，背抵在了门上。
莱欧斯利渐渐弯下腰，肩颈压向她，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瞬间在她的鼻尖处爆发。
歌莉娅双手软绵绵地推着他的胸口，却如蚍蜉撼树一般根本推不开。
他的唇落到了她的耳边，轻启，“我可是很行的。”
歌莉娅瞬间从头红到了脚，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完了！他知道了。她先前怎么敢跟审人无数的典狱长聊这种话题的？
莱欧斯利说完便站起了身，将她从阴影中放了出来，转身下了台阶。
台阶下，大审判官伟岸的身躯挡住了莱欧斯利的去路，他森寒的目光越过莱欧斯利，直射向台阶上心乱如麻的歌莉娅，“你觉得谁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