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他好像受到什么牵引一样向着门口看了过去。
早上才和他在同一张餐桌上吃早餐的人缓步走了进来。
那双黑色军靴踏在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里。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李多司，察觉到前方扑面而来的冷意，又屏气凝神地收回了目光。
目及所处，每个人都低着头，老实的不行。
真正从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所带的气势不是他们这些处在和平年代的学生可以抵挡的。
李多司的目光定格在尤尼西尔的身上。
今天早上只是粗略一瞥，现在正式看到迈着长腿向这里走来的人，才发觉对方一身军装有多好看。
高而挺拔，窄腰长腿，凛冽又修整，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察觉到对方向着这里走近，李多司不禁抿了下唇，镜片后的眼眸微微有些闪烁。
气势如风的人停在了他面前。
四周一片寂静，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却见那只不太像omega却骨节分明的手轻抚过他的脖颈，将他衬衫领口上的褶皱抚平了。
他眼眸一动，垂落的手微蜷。
这是早上被对方拉住时弄皱的领子。
抿住的唇又缓慢松开，泛出好看的粉色。
面前的人将视线落在了上面，但好在，对方很快就将目光移开。
只是走的时候，一声轻笑还是落进了李多司的耳里。
他抬起眼，直视着尤尼西尔离开的背影，规整的军服下脊背宽而挺拔，沿着弧度往下，那截被腰带束紧的腰尤其细。
视线下移，他略微一顿，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不经意间余光看到了对着他咬牙切齿的西列多。
他冷淡地瞥了过去，又冷漠的将视线收回。
“从今天开始，我将是你们体能课的教官，第一堂课，从挨打开始。”
干脆利落又不容置疑。
尤尼西尔受伤的手臂不再挂在胸前，却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将军服袖口都缠在了里面，而他嘴角的伤尤其显眼。
只是他却丝毫不在意，目光睥睨之下，狼狈的伤口也像勋章一样耀眼。
十二年前的尤尼西尔应当也是个明艳至极的omega。
他一只手抵着腰，那里挂着他的黑色短鞭。
“两两一组，自由分组，可攻不可守，五分钟交替，一分钟组队时间，现在开始。”
一声令下，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同学已经随着本能行动起来。
绿毛alpha立即走到了他面前，高大的身躯衬得李多司更加清瘦修长。
说是一分钟，但在尤尼西尔的视线下，莫名的紧迫感触发了同学们焦急的状态，几乎是三十秒就已经两两站好。
尤尼西尔拿出一枚星币，出声道，“选星地站左边，选花地站右边。”
大家都没有动，因为选什么都没有意义，全凭运气。
尤尼西尔挑了下眉，指尖一弹，星币旋转着抛上半空，所有的视线都跟了过去。
骨节分明的手伸出去握紧，再摊开。
“花。”
绿毛alpha挥着拳头向李多司冲了过来。
与其同时，其他地方也响起不等的破空声和痛呼声。
从一开始，尤尼西尔就没有给他们提出意见和准备的时间，也没有任何性别之分。
几乎只是两三秒时间，许多omega和beta就已经倒了下去，还有很多omega干脆哭了起来。
一分钟过后，还站着的只有身为beta的西列多还有李多司。
不过攻方能攻，守方不能守的规则还是让他们吃了大亏。
李多司放下横挡在胸前的手臂，拧着眉看向自己被扯坏的袖口。
对方一来就盯着他的要害，李多司只能伤处取其轻，尽力在躲闪中保护好自己。
可在对方的拳风中，他还是被打中了肩膀，半条臂膀立马疼的提不起力。
绿毛alpha挑衅地露出一抹狠色。
李多司长身而立，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其实也不过如此。
“交替。”
时间一到，攻守交换。
除了最开始被打疼的omega不愿意攻击之外，其他的人立马开始反击。
李多司将眼镜放在口袋里，挽起被扯坏的袖口，一条长腿已经横踢过去。
不是长得斯文就不会打架。
攻击是alpha的本能，更何况李多司是个非常努力学习的人。
从小如此。
因为他非常清楚，只有努力，才能达成目的。
而学习从来不单单指那摞起来的几本书。
在对方还没完全躲开他那条腿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向着对方挥了过去。
绿毛alpha躲闪不及，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的脚跟绊倒在地，他目露凶光，差点忍不住要反击，却还是忍住了自己。
李多司面无表情，清瘦的身体在动起来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衬衫下肌理分明的躯体还有他充满力量的臂膀。
不知不觉中，那些早早结束的队伍还有一些不愿意动的omega都把视线看向了他。
西列多气的直咬牙，一拳头将搭档揍趴下之后，对方开始摆烂，光明正大的往李多司那里看。
他双拳紧握，看着在攻击中动作利落干净的李多司，他发现他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
“停。”
李多司一拳直向绿毛的面门，在对方扩大的瞳孔中，他停在了对方的面前，不过毫厘之分。
“下次不要再来烦我。”
他收回手，重新戴上眼镜，又恢复成斯文冷淡的模样。
四周一片寂静，看着衬衫长裤，清瘦干净的李多司，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不同的光彩。
和其他人不同，除了挽起的袖口，他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4号，9号，18号……”
一连念了将近四十多个学号，尤尼西尔才停下来，视线从那些人身上扫过。
“以上，加罚。”
“凭什么！”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omega站了起来。
“这一点也不公平，omega怎么能和alpha一样，凭什么要惩罚我们！”
其他人也赞同地点头，更有一些自诩绅士的alpha也不满地看向尤尼西尔。
“omega都是需要保护的群体，让alpha和他们打不是欺负人吗。”
“而且被动挨打也很不合理，除了受伤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对啊，谁会蠢到站在原地挨打。”
抱怨和不满从一两人到获得认同之后变成集体讨伐。
甚至还有人说不是每个人都和尤尼西尔一样，身为omega却和alpha一样，更有人说现在已经是和平年代，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粗暴的体能课为什么要存在。
从一开始认为的不合理已经变成了满腔埋怨的私.欲。
西列多想让他们闭嘴，只是那些从个人变成集体的人在发泄不满的时候根本听不进去。
李多司冷声说：“体能课从军校建立之初就已经存在，据悉可追溯到一百五十年前的历史，和是否在战争期无关，军校存在的本质就是为军部输送各种人才，未来随时为帝国做贡献。”
他转过头，看向那些发泄不满的人，并不在意他们的声音，而是保持着自己平静的语调。
“体能是身为军校生的根基，也是最基础的考核标准，和性别无关，每个军校生都会一视同仁，无优待，无特例，这是写在军校校训上的标语。
“而可攻不可守并不是被动挨打，是要学会在面临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如何保护自己的要害，在轻伤，重伤，丧失生命中做出最优的选择。”
最后他推了推眼镜。
“校训可见一百零七页第三行，攻击与防卫手段在军校手册的第六十七页第四行有详细注解，如果想了解帝国军校的历史，第七栋图书馆D区第五排书架第三列有整套的校册。”
那些人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纷纷看向李多司，震惊的说不出话。
李多司却还是那幅冷淡的模样，他抬起头看向尤尼西尔，他也是唯一一个现在身姿挺立，站在位置上列队的人。
“尤尼西尔老师，请继续吧。”
是老师不是教官。
李多司充分尊重了他在军校任职的职位。
尤尼西尔那双如海般深邃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
腺体时时刻刻的疼变成了钻心的痒，一路游过他的肢体和心脏。
尤尼西尔老师。
真好听。
他嘴角微扬，目光炙热如火。
而安静不过片刻的学生又不忿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们又不可能上战场，凭什么……”
一晃眼，尤尼西尔已经站在了那位说话的alpha面前。
“凭你现在在军校。”
“啪！”
黑色的短鞭入手，对方已经被抽地滚了出去。
“尤尼西尔！你……啊！”
又是一鞭子下去，对方被抽的皮开肉绽。
“注意你的修养，就算你父亲在我面前，他也不敢直呼我的名字。”
尤尼西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那条挂在腰间的短鞭有手臂长短，每抽一下，对方就要在地上滚一圈。
抽到最后，对方已经哀嚎着喊：“尤尼西尔老师，错了……我错了……”
“叫教官。”
“教官……教官……我错了……我错了……”
“知道要你学会挨打有什么用了吗。”
“知道……知道了……”
“知道就说。”
“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要学会保护自己的要害。”
“你的要害在哪里。”
“腹……腹部……头……”
尤尼西尔满意地笑了，他两只手拉了拉鞭子，长腿笔直地站在那里，勾起眼尾一一扫过所有人。
“这才是我这堂课要教给你们的东西，下一个。”
其他人瑟瑟发抖，贵族omega们更是面无血色。
只有李多司从尤尼西尔拿着鞭子的手移到了他缠着绷带的伤口，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