铊滨很胖,手掌同样粗壮,拍在肩膀上像扛了半扇猪肉,乔司忍着恶心受了两下。

  玫家的军.火库距离住房比较远,因此大部分房屋都保存下来了,虽然多多少少有些枪.弹攻击的痕迹,但休整一段时间完全可以。

  铊滨吩咐打扫出一间干净的房间,让随行的医生给乔司医治。

  医生是个头发半白的男性,跟了铊滨小半辈子,处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只是在给半圆状的银针消毒时,戴着小圆眼镜,眯着眼哆哆嗦嗦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很不放心。

  药箱子里装着一些瓶瓶罐罐,不像是医院里医生的药箱,像是自己制作的药瓶,粗制滥造,华国内陆的假冒伪劣产品都比这些看起来有信服力。

  白头发医生取出一只注射器,轻推活塞,针头滚落几滴晶莹的水珠,乔司看着心底一寒。“我不用。”

  声音很轻,比天花板上墙皮掉落的声音还轻,白头发医生眼神不好,听觉倒是灵敏。“不用?会疼死你。”

  “我…不用。”

  “疼死你活该。”医生小声嘟囔了句,放下注射器,用镊子夹起针头穿透了乔司的皮肤。

  乔司混沌的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可清醒的只有脑袋,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她甚至能清晰的感知那尖尖的针头正在刺破皮肤,轻巧地钻进皮肉里,从另一边钻出,连带着尾部穿过的细线,在伤口上爬过一次又一次,阵阵刺痛泛着寒意。

  “哟吼,你背上的弹.片伤不少啊,窟窿眼子这么多,老子都不好缝。”斜劈的伤口正好劈开了一处凹陷陈旧的弹片伤,医生用针头在凹陷处来回挑了几次,挑不出合适的缝合位置。

  “靠…”乔司翻了个白眼,差点就厥过去了,强撑着最后的意识。

  滋——

  医生拽着细线一拉,乔司感到伤口两边外翻的皮肤被抽紧,紧绷的意识骤然涣散了。

  啊哈,真的好疼啊……

  直到医生走了,她才敢晕过去。

  等乔司再次醒来时,手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了,洁白的纱布透出鲜绿色的草药汁液,一股香料奶味冲入乔司的鼻腔,她吓得心脏骤停,胃部像是被倒入硫酸,一阵阵炙热翻腾,她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粗暴扯开手上的绷带,疯了般用力搓着手上的伤口,冲洗绿色的草药,血色与绿色诡异的融合在一起。

  ——嘛咕毒.品靠吸食摄入,敷在伤口上很难上瘾的。

  乔司猛得抬起头,猩红的眼睛还未褪去凶狠,盯着镜子中的一团人影,干瘦冒黑气的脸,参差不齐像被狗啃的头发,赫然是她的模样。

  而镜子的另一半盈盈立着她的女人。

  美丽,清冷,干净,与她截然不同。

  剧烈的胸前起伏逐渐平缓,乔司关上了水龙头,鹿城的幻觉出现太多次,她已然知道那是假的,却还是一厢情愿地听从幻觉的话。“你说得对,这不是毒.品。”

  她痴痴地望着镜子中虚幻的影子,垂在身侧的右手淌着血绿色的水滴,凶狠的眸子荡漾温柔。“你看起来好像胖了一些。”

  ——不好看吗?

  乔司眨了眨眼,虚幻间那影子又完美真实了一些,像是按着她想象的模样去凝聚。“很好看,很漂亮,很健康。”

  ——我帮你包扎一下手吧,疼吗?

  乔司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出浴室,栽倒在床上。

  ——闭上眼睛

  乔司乖巧地闭上眼,马上又睁开,屋外的光亮洒进来,刺得她眼前满是光晕,迷迷糊糊看见屋子中央坐着一个人影,她一低头,手上的伤被重新包扎过了。

  梦醒了。

  “你这样不请自来,闯进女生的房间很不礼貌。”

  屋中央的人影动了动。“我跟你差了一轮,老子把你当女儿看的。”

  乔司知道他怕自己冷不丁断气了,脸上身上的灰尘硝烟都没洗过,说不定在外面守了一晚上。她笑着说,“你女儿多大了?”

  “得上中学了吧”

  “那她肯定很讨厌你。”

  图刚摇了摇头,“她应该记不起她老子长什么样了。”

  谈到孩子,乔司免不了又想起那十二具冰冷苍白的遗体,心口泛滥的酸疼,对图刚的女儿也多了几分在意。“她现在在哪?”

  “在华国,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去找她。”图刚脸上的皱纹堆起,少见的露出几分柔和,只是灰尘满面,多少带着僵硬。

  乔司眉目温暖,贴心地满足他那份遥不可及的美好愿望。“那你得准备好礼物,生气的小女孩很难哄的。”

  图刚笑得更僵硬了,这是他所能表达出来的极致喜悦,他摸进胸口,好半天,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又摸出一块干净漂亮的玉佩,悬在乔司眼前。“你帮我看看,你们小女孩会不会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