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要见裴中奎。”

  ……

  “喂,洗洁精用完了,你去和管教申请!”一名女犯人立在乔司床铺前面,乔司睁眼掠了她一眼,又闭上。

  她记得这个女犯人,好像叫李梨花,来监室的头一天晚上,就是这个女人掀了她的被子。这才过去几天,又要找事了吗?

  找事确实是找事,可这回李梨花是有正当理由的:每个监室的洗洁精都是共用的,还要写下记录,用在哪里、怎么用的、一次大概多少的量,谁用完谁打报告。

  乔司昨天洗蹲坑倒了整个监室半个月的洗洁精用量。这回的找事,李梨花心里很有把握,非要把这新来的锐气磨一磨,报那一晚扯头发之仇!

  女管教努力撑着困得要死的眼睛,瞥见监控里又围成一堆的犯人们,长叹一口气。自从这个不省心的卧底来了之后,她的头发掉的比以前多得多了。

  砰——

  铁门怨念地砸向墙壁,墙屑掉的也比以往多得多。“干什么呢!”

  李梨花喊道,“报告,管教!”

  女管教不耐烦,“怎么了?”

  “管教,洗洁精用完了!”

  女管教还没睡醒的脑子立刻清醒了,怒斥道,“不是刚发下去的?!你们拿来吃了吗?”

  非是她故意嘲讽,确实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有女犯人装头晕,找狱医开药,趁对方不注意,整瓶药都喝了下去,很快就昏迷了,一群人连忙送她去医院洗胃、透析。几个民警和狱医轮流守夜,熬了几个通宵,人才醒过来。

  看守所里的女嫌疑人,大多都不是暴力罪犯,有这种勇气喝药自杀的也算少见,出这么大事自然处罚了不少当值民警和分管领导,看守所里所有危险性的东西都处理了一遍。

  这也是所里没有84消毒液之类的强效清洁用品的原因。

  不过,喝洗洁精会死人吗?

  女管教陷入沉思,她已步入中年,在条件艰苦的边境呆了十几年,早已满面沧桑,这幅不说话皱眉思考的模样颇有几分黑脸判官的狠厉。

  李梨花余光瞥向乔司,心头冷笑,面上正义凛然,“她们两个昨天刷厕所的时候浪费了大半瓶!”

  女管教听完松了口气,没有拿来喝就好,可脸上依旧沉沉没有变化,细长的眼睛觑向靠墙假寐的乔司。这混蛋怎么老惹事,虽然用点洗洁精不算什么,但今天不处罚她俩,明儿其他人有模有样的学,她还怎么管理这群人!

  在看守所里,学坏是最快的事。

  女管教指了指乔司和金柳,没好气道,“你们俩跟我出来!”

  出了监室,女管教就给她们俩带上了手铐,虽然监室的铁门只在上方开了一个小口子,但光是手铐齿轮卡响的清脆声,就足以让里面的人听清楚外面在做什么了。

  李梨花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活该!

  一般来说,除了死刑犯或者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犯人,才会在所内带上械具。这种熟悉又冰冷的齿轮金属声落在李梨花耳中,很是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女管教带着乔、柳二人走向所里的活动区,那里地方宽敞,可以看清周边没有别人,灯光也不明亮,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三人挤进一处墙角,女管教责备道,“不是和你说了安分一点?这样我还怎么管理?”

  乔司微眯的眼睛开了一条缝,大半夜的,实在太困了。“一点洗洁精而已,等我出去了还你一车。”

  女管教听着头大,这是洗洁精的问题吗!

  金柳在一旁不停地鞠躬认错,半年来她已经习惯示弱,哪怕这口锅并不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敢真的理直气壮。

  这可是华国看守所,对方也是玫红的内线,与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说抛下自己就能抛下自己,她不敢赌。“管教,她不是故意的,以后绝对不会了!”

  金柳认错态度良好,女管教下巴朝她不断鞠躬的背上扬了扬,眼神示意乔司,看看人家多听话。

  乔司微眯的眼睛彻底闭上,后背贴在墙上,不再搭理她,’玫红’的人设可弯不下腰。

  女管教见她不知悔改,一副摆烂的模样,头皮都气麻了,抓住她的手铐链子让她站直。

  忽然,整个大地波浪般荡了一下,女管教脚底发软,像踩上了蹦床,她本就没站稳,一个大力朝乔司撞了过去。

  轰——

  满是裂纹的墙面外陷,像掰开的干脆面,崩裂的碎砖四溅。

  乔司和女管教上半身在墙外,下半身在墙内,身下是硌得慌的残砖。

  一个不规则大洞凭空出现,黑黢黢地透着风。

  是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