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漠然地看着那个名字,“鹿侃费尽心思把锅扣在我头上,总要有人替他做内应。”

  方主任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万一呢?”

  鹿城眉头一挑,眼里含了几分警告,“如果你要打鹿氏的主意,合作终止。”

  方主任到底是人精,心里的小九九装满了,面上堆起歉意的笑,“随口一问嘛。”

  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没有更好的计划了,只能干等着。

  方主任收拾了东西,准备呼叫陪护人员进来,“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先这样,我明儿再来陪你聊天。”

  鹿城仍是在意婚礼的不完整,喊住他,“为什么行动提前了?”

  老方刚起来的屁股又坐了下去,“差点忘了这回事。得到可靠消息:玫家出事了,玫老爷子病情加重,恐怕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边境的那几股势力也不稳定,鹿侃今天中午就离开了海关。”

  鹿城右眼皮狂跳,鹿侃突然提前的计划令她不安,“去了哪里?”

  老方摇头,“不清楚,事发突然,不过你被留.置的消息应该能及时传达到他,也许他会回来继续掌控公司,毕竟偌大的家业现在完全属于他一个人了。”

  鹿城有种预感,这次是真出了事,“如果他没回来呢?”

  “那情况就很糟糕了,边境恐怕要乱。”

  ……

  乔司换了衣服,久违的作战服、作战靴,只是衣服不再贴身,有些空荡。黑色的制服本就显瘦,这么一瞧,瘦得像根电线杆子。

  陈安捏起她手臂空出来的布料晃了晃,居然能拉出半个掌心的布料,语气不悦,“当初给你们女孩子特意定制的衣服,就是穿起来贴身好看些,现在好了,没人看着,训练也落下,衣服都撑不起来。”

  “一天不练,倒退一年;一年不练,人就废了!”

  乔司任他骂,一言不发,眼眶里的泪水欲掉不掉,就这么半清楚半模糊地看着矮了一个头的师父。

  如果是梦,那也让她梦得久一些吧。

  这么多年,即使做梦梦见师父,也从一开始的相信到后来真真切切觉得对方是假的了。

  如此真实的师父,她有些想相信了。

  乔司个高,陈安一凑近她就得抬头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是一副傻子落泪的模样,很是嫌弃,“干嘛?脑震荡把你震傻了?”

  乔司说话一抽一抽地,“师父…你怎么这么年轻啊…我都长了好多白头发…”

  吱呀——

  破草屋的门比鹿城家的门铃还响,两人应声看去,门口进来两个男人,拱卫着一位白发老人。

  陈安连忙推开乔司,从她身后搬出一条凳子,放在木床的对面,“领导,坐这儿。”

  乔司看着师父这副狗腿的模样很是不可思议。

  白发老人上下打量乔司,越看目光越亮,“像啊…很像…”

  他凑近想拍拍乔司的肩膀,可她太高了,转而拉住她的手臂,“来,孩子,坐下说。”

  屋子里统共就一张床一条凳子,连张桌子都没有,那条凳子还是师父狗腿搬过来的,她没胆子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动。

  白发老人拉不动乔司,乔司也没情商地钉在原地。陈安都感觉到气氛中的尴尬了,一时紧张,一脚踹上乔司的大腿。

  这一脚有劲,但卸了力,不疼,乔司退了两步稳稳坐在了床上。陈安挤出一抹笑,对白发老人道,“她坐这就成。”

  乔司脑子浆糊一般稠在一块,非是她迟钝,只是太多超乎常理的事情发生,她有些接受不来。前一个小时,她还处在会被活埋的逃亡情景中,这会儿师父死而复生,不仅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还向别人卑躬屈膝。

  假得过于荒唐了吧?荒唐却又得像真人。

  白发老人身体不便,光坐下都费尽力气,“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裴,裴中奎。”

  乔司眼神闪了一下,终于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裴中奎是多年前的中纪.委书记,可他现在应该已经退休了。她能记得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当年女篮高层也有一些问题,裴中奎彻查后,下马了不少人,她当时年纪不大,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母亲从那开始才在女篮慢慢起势。

  乔司微弯了弯腰,恭敬道,“裴老。”

  裴中奎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外了,我跟你母亲还有几分交情,叫爷爷都行啊。”

  乔司笑了笑,没改口。

  裴中奎又看了乔司好一会,才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你可以随便问,我知道都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