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教授似乎早有预料,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脚挪开。”

  身后传来冷冷的一声,带着浓浓的指令。王敏呲了呲牙,这死丫头到现在都学不会怎么和领导说话!

  他不理她,仍蹲在原地。

  “踩到物证了。”

  王敏吓得跳了起来,踩坏物证可了不得!

  钉在地面上的脚掌拔起,显出一只压瘪了的埋葬甲。

  他脸上露出被戏谑后的愠怒,该发脾气也不是,这也确实算得上物证,不发也不是,他心口堵得慌。

  但他还要是呛回去,朝乔司指了指床铺,“你要虫子,那里多得是!”

  乔司从善如流,没和他呛,倒真去床上和墙壁上收集了一些蛆虫和苍蝇。

  王敏盯着她的后背,这丫头转性了?以前说一句能顶三句,搞得全世界就她会说话似的。

  老曲不知道他俩的猫腻,一颗心沉浸在现场中,“这氰|化|钠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王敏头都大了,“氰|化|钠丢失的消息我也是昨天刚知道,这厂子的老板也快忘了这事。”

  “昨天匆匆忙忙跑来跟我说,哎——我都快吓死了,现在分了大批警力出去找,案子侦查就剩几个人,实在是没办法才找您来了。”

  单庆是直辖市,王敏副支队的职位级别很高,本来这起案件还不需要由他出面,但剧.毒物丢失很有可能严重危害社会公共安全,与普通的杀人案提升了不止一个量级。

  厂子里丢失了近五十公斤氰|化|钠,而毒死一个人却只需要零点几克。

  从丢失它起,王敏的脸色就沉闷着,瞳孔布满血丝,昨儿一夜都没敢睡觉。每每打来一通电话,他的心脏都会骤停,这东西要是找不着,他这心脏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杀人的和偷东西的是一拨人吗?”

  “不清楚,这老板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丢的,这厂子本已经半废弃,就剩下一些设备和材料没搬完,需要找个人看着,平时也没有员工会来这里,值班人死了,他才好好整顿了一下厂子,这才发现丢了。”

  “有谁知道厂子里的氰|化|钠放在哪?”

  “老员工基本都知道,现在还在一一排查。”

  老曲思索一番,沉声道,“去看看尸体。”

  一行人风尘仆仆回到局里,检验尸体。

  年轻的法医早就候着了,对曲教授问了声好,“师兄,好久不见。”

  乔司默默缀在一群人后面,看着眼前这一幕。导师的师兄弟遍布全国,单庆更是如此,全是因为师公是前单庆刑侦总队总队长。

  这种“一脉相承”的方式让现在的乔司又怀念又难受。

  年轻法医带着口罩,说话嗡嗡的,“我也好久没见到死得这么惨烈的尸体了,上半身几乎没什么完整的地方,衣服倒还算整齐。”

  乔司凝眉,“死后穿上的?”

  “不是,贯穿胸口的捅创也刺破了他背后的衣服。”

  乔司点点头,目光聚在尸体身上。

  死者下颌被射钉.枪打穿,皮肉内陷,射入口撕开整个下巴,形成星芒状不规则创口,创口大概长四五公分。

  乔司用手掌比对了一下,这创口足以塞进四指并拢的掌面。

  沿着下巴往上,大张的嘴舌头肿胀炸开,像是煮沸火锅中炸开的脆皮肠,一头裂出了几瓣,撑得整张嘴夸张的大。

  他的牙齿也不剩几颗,嘴唇撕裂的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创缘创腔内都有烟熏痕迹,对应的人中射出口处有圆环状黑色烟灼痕迹;脖颈左侧有四五道位置相对集中的捅创口,不深但长。

  乔司右手成手刀状,模拟脖颈刀伤的成因,反复几次也觉得奇怪。

  法医暼见她的动作,“威逼伤,在这种尸体上很常见。”

  乔司觉得不对,但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转而问了别的,“胸口的捅创就是致命伤吗?”

  “对,但在钢钎插进去之前,里头就有两枚射钉了。”

  众人心口一紧,毛骨悚然。

  乔司越听越觉得奇怪,继续观察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