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容易晕车,导师在车里常备风油精。

  乔司给自己抹了点,微辣的凉意充斥鼻腔,她皱起眉,闻惯了尸臭,这种味道反而有些不适应。

  她把风油精递给大军,嘱咐道,“在鼻子下面涂一点,等会警察来了,你要下车就拿着。”

  大军点头接过,乔司见他恢复了不少,正准备下车,却被按住了肩膀。

  “师姐,那人是被谋杀的不?”

  他脸色蜡黄,眼睛却精神得很,又菜又好奇,乔司发笑,“你觉得呢?”

  “我记得谭老师说过,情杀仇杀的怨气大,凶手就越残忍,尸体就越‘可怜’”

  政法院校的学生不一定会做警察,有相当一部分人会进检察院法院,对现勘有所了解并没有坏处。

  乔司坐回位置上,试着引导他,“按你刚刚看到的,你能做个初步分析和侦查方向吗?”

  大军有些哽住,他并不重视现勘课,只能零星的记得一些,“我看到床上有好多工具,刀啊什么的,尸体上伤口这么多…”

  他眼珠子朝上转,背课文似的,忽地福至心灵,“对了,师姐,你说会不会是那种变态杀人狂,选了好几种凶器,一样一样的在受害人身上试,目的就在于折磨他!”

  “凶手很恨他,不是情杀就是仇杀!”

  乔司眯起眼,“你最近在看什么电视剧?”

  “犯罪心理啊”

  ……

  山路不好走,且地方偏远。警察来得有些晚,现场勘验交给对方,三人跟着警方回公安局做笔录。

  从警局出来已经傍晚,大晚上在崎岖山路开车很危险,再回去采集蝇蛆也不现实,今天的蝇虫采集算是泡汤了。

  乔司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腿软得像踩棉花,她自嘲地笑了,到底是年纪大了,以往通宵的干活也不会这么累。

  她轻轻推开门,嗯?还没睡吗?

  寝室里常住的只有乔司和另一个女生陆雪,平日里这个时间点她早就休息了。

  乔司心中疑惑,“还不睡吗?”

  陆雪手执笔,余光却有一下没一下地看向乔司,声音矫揉造作,“哎哟,这法考视频怎么都看不完。”

  乔司暗笑了一声,也不说破,自行去洗漱,躺在床上休息。

  过了好一会,对方终于忍不住了,“乔姐,你们今天出去是不是碰到案子了?”

  乔司明知故问,“谁告诉你的?”

  陆雪一噎,没想到乔司不按套路出牌,结结巴巴的,“哎…那什么…就听说的嘛!”

  下午发现的尸体,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警方那边说不定都还没勘察完,又能上哪听说。

  陆雪见乔司迟迟不说话,有些怕这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女人,“乔姐,你就当没听到,我也没问…”

  乔司对这几个室友并没有太多同学情谊,她比她们大了不少,年纪和阅历的差别导致她看她们总有一种不忍的艳羡,她还是希望她们能少走弯路。

  “陆雪,你是不是想当警察?”

  陆雪一听有戏,马上精神起来,“是啊是啊,我想做刑侦外勤,我本科实习就在区公安局,就跑了三次现场,一次命案都没见过,有大案子,他们都不太想带我。”

  她语气弱了下去,“乔姐,女生是不是很难出外勤啊。”

  乔司看着天花板,目光柔和,说出的话却让人格外难受,“你能不能接受以后当警察只能做内勤,能不能接受即使出外勤也不一定能主办案子?能不能接受即使拼尽全力努力过了,也无法改变现状,你依旧只能做陪衬?”

  “陆雪,在左阳,刑侦一线民警中只有一名女性,而且她到现在还没能主办案子。”

  陆雪沉默了,过了许久,久到乔司都快睡着了,“乔姐,那我以后都没机会了吗?”

  没机会?

  乔司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酸胀,从心脏直逼向颅顶,逼得她眼角溢泪,“机遇很重要,如果有领导赏识你,你也愿意钻研坚持,也许会成功的。”

  陆雪情绪低落,乔司的话将她盖棺论定,哪怕给了建议也像是安慰,“会有这样的领导吗?”

  乔司忽地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就这么抹去一个女孩的理想抱负,极其不负责任。

  未来对方遇到再大的挫折,能不能承受,能不能走出来,那是她应该经历的。或许她能浴火重生,或许她就是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