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转移话题,敲了敲车窗,“这车真不错,你怎么弄到它的?”

  “他们大多都去抓你了,只留下一个人看车,我在你包里找到了FN57。”

  “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鹿城疑惑,特警队应该不会配备FN57,“你从哪找来的枪?”

  “丹拓给的,这里的警察毒.贩用的全是这玩意,刚刚那枪用的是穿.甲.弹,幸好装了插板。”

  乔司拧紧药瓶盖,擦去手上湿漉漉的药膏痕迹,抬头见鹿城一脸肃穆,眉头紧皱思索着什么,故作轻松道,“放心,看着吓人,实际上淤青一退,连疤都不会有。”

  鹿城颔首,转过头目视前方,眼神凌厉。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纤细白皙,可上面布满荆棘划下的血痕,手部一用力,肌肉轻微张开,结痂的血块就会撕出裂痕,渗出细密的血珠,浑身透着一种撕裂的野性。

  夜风吹动她的发丝,她坐姿笔直,动作自然潇洒,柔弱的外表下是与生俱来的桀骜。

  乔司望着她出神,想自己究竟喜欢鹿城什么?

  只是肤浅的喜欢对方的容貌吗?

  是的,但远不止如此。

  鹿城身上那柔软又坚硬的特质让她沉迷不已。人总是渴望自己没有的东西,乔司清楚地明白拨开强壮外表的自己就像初生婴儿般脆弱。

  ……

  临近首都,两人出了大路,拐进了山林。

  这辆吉普是军用装甲版,车身不大,迷彩的外形很适合藏匿在山林中,在潺潺的溪水旁,两人在树林的掩护下稍作调整。

  天色泛青,丝丝光亮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乔司脸上映出光斑,她半躺在石头上,“那几个散兵,没人发现的话,到明早也不一定醒得过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要喝水吗?”

  乔司眯眼轻嗯了一声,阳光微风正好,溪水潺潺勾出了她的瞌睡,但她也没忘了现在是逃亡,强撑着迷迷糊糊的意识。

  鹿城用单兵净水器在溪水处取了水,坐到乔司身旁。

  也许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蒙住了她的眼,她竟觉得此刻头发秃了一块,脸上、手上血迹斑斑、污泥满身的乔司格外美好。她握着净水器的手动了动。

  乔司迷迷糊糊的眼中,一张柔美的脸放大,然后唇上微凉,湿润。她张开嘴,水从唇边溢出了些,一只有力的手抚住她的后脑,触碰到那一小块经年不长头发、被铁钉扎过的头皮……

  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重组,只剩一口水的矿水瓶、年少的鹿城、炙热的唇……

  鹿城抹去唇边的水渍,“你还能走吗?”

  乔司恍惚片刻,回过神,“以我现在的状态,恐怕没法徒步过山。”

  鹿城拿出细软的棉布擦去乔司伤处蔓延出去的药膏,看着棉布染上一层浅浅的黄,“不如冲过去吧。”

  乔司默默地看着她,“你不怕吗?”

  鹿城幽静的眼里噙了一汪清泓,澄澈得倒映出乔司明亮清澈的面庞,她突然笑了,笑得肆意,“怕什么!”

  临近首都的边界线,路况明显变好了,坑坑洼洼的泥土路消失了,几十米宽的柏油马路望不到尽头,绵延进城市深处,空旷路边的山峰,层峦叠嶂,嵌在水雾中朦胧得像是一幅山水画。

  吉普车飞驰进山水画中,发动机的轰鸣与狂风的鼓动在画纸上肆意泼洒沸腾热血,鹿城猛踩油门不放,眼底有癫狂涌动。

  乔司抓着车顶的把手,脸色难看,“慢,慢点…”

  鹿城放缓了车速,眼底也平静了许多。

  一排红黄相间的塑料路锥横隔在马路上,不及半米高,中间象征性的立着一个小型警卫亭,警卫亭旁站着两名背着米制M-1冲.锋.枪的瓦低警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阻拦,冷清得不像个政治中心。

  “这还不如瓦北呢,人家好歹用的是拒马。”

  鹿城瞥了她一眼,语气生硬,“把衣服扣上。”

  “哦。”

  远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一辆车影,驶近之后,武装人员才看清是一辆军用吉普车。他走出警卫亭朝吉普车做着停车检查手势。

  鹿城减缓车速靠近警卫亭。

  宽广的马路一览无余,乔司视线所及之处望见两辆警用摩托车,手指利落地拉动套筒,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机械碰撞,子弹便上了膛。

  吉普车靠近警卫亭后,车速突然增大,贴着人身疾驰过去,武装人员下意识避开车辆。

  发动机轰鸣,轮胎高速旋转,几个塑料路锥被撞飞,在空中翻滚几圈后落地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