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比院试乡试规格更高,流程更麻烦,需要准备的东西也更多,加上京城距离这么路途遥远,需要准备的东西就有不少。

  席云恨不得将所有的家当都给夫君带上,可那到底是不可能的席云收拾了好几天,才将东西都给收拾好了。

  被褥铺盖,衣服鞋袜,还有各种用到的药物,吃的喝的用的,林林总总收拾了好些东西。

  从这里到京城路途十分遥远,加上京城物价也高,没有银钱是万万不能的,席云把家里大部分的银钱都给夫君带上了,一半让夫君收好,一半换成银票和金叶子,缝制在衣服和鞋子里。

  席云收拾好东西,苏文成又拿了一件亲亲老婆的衣衫放进行李里,席云面露不解,苏文景笑道:“云哥儿,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只能带一件你的衣衫了,这样也算是解了相思的苦楚了。”

  席云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夫君的意思,他的脸立即就红了,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又拿了一套自己的里衣,仔细放进夫君的行李中。

  席云的这个动作让苏文景一下就忍不住了,他一把将自己的亲亲老婆拉过来,在怀里好一顿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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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文成和同伴走的是水路,他们找了一个商队,约定好坐他们的船上京。

  和苏文景一块的几个举人,有两个还置办了一些货物,打算带到京城去卖,这样也能小赚一笔,补贴一些花费。

  苏文景在京城并没有熟人,他也不想在这方面花费心思,因此就没有置办货物,只是带着行李和仆人一起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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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从姜辽城坐船出发,先去建仁城,在建仁城进入运河,就可以一路去往京城的方向了。

  他们坐的这条商船属于中等大小,船上的桅杆早早挂了黄带子,船头一左一右立了两个牌子,左边是“礼部会试”,右边是“明州姜辽府”。

  只要这种装扮的船只,就是上京赶考的举子所坐,路上的任何关卡都不会收取费用,还直接就放行不会进行搜检,就连大大小小的强盗匪贼也轻易不会动这种船。

  这相当于是有两重保障了,因此每到大比之年,所有大小商家都会费尽力气招揽上京赶考的举子,不但不要船费饭费,还会好吃好喝的招待坐船的举子。

  现在天气还暖和,河水也都没有结冰,运河上行船如云,大部分都是往来运送货物的船只。

  这些船只有大有小,小的只有一个人撑船,船上放着新鲜的吃食,在大船间灵活地穿梭叫卖。大的楼船就有三层高,上面雕梁画栋装饰精美,周围还跟着十多艘随行的货船,如同拱卫首领一般,将楼船护卫在中央。

  他们也见过不少的官船,有去京城的,也有从京城离开的,其中有个刚从京城离开,去往南方做知府的,也是姜辽城出身的进士,见到苏文景他们船上挂着的牌子,还特意停下船只,让仆从来请苏文景他们去见面。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一路上也用了将近二十天,他们这已经算是平安顺利的了,要是不能坐船,就得走陆路来京城,那样用的时间更久,路上的风险也更大,途中或是生病或是遇险,丢掉性命的也是有的。

  苏文景他们在通城下船,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为了安全起见,几人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等到第二日一早,就雇了马车拉了行李去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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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齐的都城名永京,百姓们一般都称呼为上京城。

  上京城的城墙高达六丈,共有八个城门,苏文景他们走的是东阳门,也是上京城的主城门。

  三尺长一尺宽的青色城砖,严丝合缝垒在一起,朱色的城门上镶嵌着金色的铜钉,有着其他地方所没有的尊贵威严。

  城门口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有挑着担子的农人,牵着毛驴马匹的旅人,赶车的行商,还有大小不一或普通或豪华的轿子。

  苏文景几人如同乡下来的土包子一般,站在城门不远处,并没有立即就进去,而是好一番感叹。

  几人一同进了城,不多一会儿就分开了。他们几人当中有投奔亲友的,有自己去找客栈的,还有去家乡在上京城会馆的。

  所谓会馆,是由各地同乡拿钱集资所建,多用于各地举子上京赶考和同乡官员,商人住宿聚会所用。

  在京中没有亲友可以投奔,又囊中羞涩租住不起上京城中房屋的举子,大都会住在本地的会馆。

  之前苏文景就已经打听好常晋府的会馆了,不过上京城共有三十八坊,居民三十万,繁荣程度可想而知。要是靠两条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常晋会馆呢。

  最后苏文景还是花了两钱银子,雇了一辆驴车,连人带行李一起被拉到了常晋会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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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晋府并不是什么大府,经济也算不上很繁荣,因此会馆并没有在上京城的繁华地段,而是在南八坊中。

  上京城中东西南北四坊都有人住,东坊住的大多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西坊商业最是繁华,住的大多是豪商巨贾,南北两坊住的都是普通百姓,常晋府会馆就在南八坊的一条小街上,门口不算很大,上面黑色的匾额上写着“常晋会馆”四个大字。

  苏文景从驴车上下来,给赶车的老汉结了银子,钱利挑着扁担,两人正要往里走,却正好从里面走出个人来。

  那人四十多岁,穿着半旧不新的青色长衫,瘦长脸山羊胡,身后跟着个书童打扮的仆人。

  那人一见苏文景,脸上立即就带了笑,几步跨出门槛,热情地抓住苏文景的胳膊,笑道:“明光兄,你也来了。”

  这人名叫宋时琳,是和苏文景同榜的举人,两人曾经喝过两次酒,因此倒也算是熟识。

  苏文景就笑道:“宋兄,你倒是到的早。”

  宋时琳哈哈大笑:“我也才来没两天。走,明光兄,我带你去找会馆的管事,让他与你安排房屋。”

  会馆的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和自己的妻子负责照看门户清扫院落,有时候还会给暂住在这里的人跑个腿做点杂事。

  管事知道了苏文景的解元身份,对苏文景的态度十分热情,他在前面殷勤带路。给苏文景选了一间宽敞些的西屋,又帮忙把行李搬到屋里。

  “苏老爷,小的就在前院门房处,您有事尽管吩咐就好。”

  苏文景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摸出三两银子来,交给管事:“我今日初来乍到,对上京城的一切都不熟悉,这里是三两银子,劳烦管事你置办一桌酒菜,我要请会馆的几位举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