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院试,乡试要更盛大隆重,这不但是东稷城的大事,更是整个州,整个大齐的大事。

  因为乡试渐近,东稷城中的治安好了很多,每条街上都有佩刀的衙役巡逻,若是看到有人生事,尤其是有人骚扰来赶考的秀才,衙役们都会立即制止的。

  不但如此,东稷城也更热闹了,就连街上的小贩都比以前多了将近一倍,不过这些热闹和苏文景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依旧安心在客栈读书,几次出门也是为了应酬。

  让他意外的是,苏陶竟然也来参加乡试了。

  不过想想这也正常,苏陶年纪还算不上很大,完全有体力有精神来搏一搏举人的,不说他只有四十多岁,就连六十多岁的老人都有好几个来参加的。

  别说父子了,甚至就连祖孙都有一起来参加考试的。

  苏陶让苏文景搬到他住的地方去,苏文景婉言拒绝了,苏陶要带他去参加秀才间的聚会,苏文景也有读书的理由拒绝了。

  苏文景做事滴水不漏,就算拒绝了苏陶,苏陶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问责苏文景,反倒让苏文景收获了别人的的一片赞美之声,赞扬他勤奋刻苦,不为外物迷惑。

  苏文景不肯搬,苏陶就想搬过来和儿子住一起,不过苏文景早就嘱咐客栈的掌柜了,苏陶过来问的时候,客栈掌柜直接就说没有房间了。

  苏陶还想和苏文景同住一间房,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呢,苏文景就表示自己睡觉磨牙打呼噜还闹腾,苏陶一听,立即就打消了和儿子同住一间房的念头。

  考科举需要养精蓄锐,他跟儿子住在一起,晚上肯定睡都睡不好,还怎么养精蓄锐。

  *

  乡试在东稷城的贡院举行,这次考试的地方不是考棚,而是号房了。

  号房高六尺长四尺高三尺,三堵墙一面顶,里面除了两块木板,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乡试要连考六场,第一场初九入场十一出场,第二场十二入场十四出场,第三场十五入场十七出场,一共要在号房里住九天六夜。

  这些天里,吃喝拉撒都在那个小小的号房里,要是遇上刮风下雨,那就只能听天由命,求老天保佑风别往自己这边刮,雨别往自己这边淋了。

  不仅如此,考试的时候贡院大门一关,那别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开门了,就算有人病的要死,那也只能活活等死,熬到贡院开门就还有一线生机,要是熬不到,那尸体也得在贡院里放着,等着考试结束再送出去。

  因为乡试实在太考验人的身体素质,每次乡试都会有一两个身体支撑不住的人死去,考完以后大病一场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身体弱的或者熬不过去的,也只能把命交代了。

  为了乡试,席云给苏文景准备了人参含片,还有几样急救的药物,还有腐竹和豆皮,做饭的时候把这些东西给煮上,可以很好的补充营养。

  平时苏文景就很注意锻炼身体,也很注重营养均衡,所以他的身体素质很是不错,一连九天考试下来,大部分参加考试的秀才都面有菜色,从贡院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苏文景却还能自己走回客栈去。

  不过苏文景也没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不注意,回到客栈他立即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一大碗浓浓的姜汤,吃了一碗好消化的饭菜后,他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在东稷城待了两天,确定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苏文景立即就收拾了行李,回姜辽城去了。

  现在离着放榜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当然要先回家一趟了。

  *

  自从夫君离开以后,席云就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老郑头那边,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做着事的时候双眼就会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容一看就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就开解了儿子一番,可席云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过后却又是那样,看起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下孙容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只能多安慰儿子。

  苏文成也千方百计逗小哥开心,可是用处好像并不大。

  今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还有阵阵清风,席云坐在院子里给夫君缝一件新衣服。

  就算夫君不在家,可夫君的身材却深深印在席云的脑海里,让他不用尺子就能给夫君做出最合身的衣服。

  苏文成在院子里烧火,见席云已经在凳子上坐了好一会儿了,就喊道:“小哥,你站起来走走,你都坐了大半天了,再坐下去腰会难受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谁的腰会难受?”

  这个声音一响起来,不管是坐在院子里的席云,还是坐在屋里烧火的苏文成全都愣住了。

  “夫君,”席云有些不敢相信,坐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愣愣地看着自己夫君走过来,弯下腰拉住他的手。

  “云哥儿,我回来了,”苏文景笑道:“云哥儿,我回来你不高兴吗,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苏文景的瞳仁很黑很深,像是这世界上最深的海洋,只是现在这海洋中满满都是席云,别的事物是一丝一毫都盛不下了。

  席云几乎要溺毙在夫君这温柔却又只看得到他的目光中了,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九月才放榜吗?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焦急:“夫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文景笑道:“没事,就是我不放心云哥儿你,考完了我就回来了,等过几天我在回去等放榜。”

  说着他的眼神落在亲亲老婆的脸颊上,确定亲亲老婆比自己离开家的时候没有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云哥儿,我走的时候你有些低烧,怎么样,现在没事了吧。”

  席云轻轻抿着嘴唇:“这都多长时间了,我早就好了。”

  他轻轻眨了眨眼睛,然后拉着夫君站起身来,把夫君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倒是夫君你瘦了。”

  苏文景笑的开心:“我才没瘦呢,我这叫结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