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眯了眯眼，他看着楚希，继续问道：“那请问，这个副本预言的事情，距离我们现在还有多少时间？”
这个问题一出口，楚希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很抱歉，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并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只有，按照他们的设定，只有在你们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游戏才会开启。而等到玩家的水平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会赛’才会开启。所以，这个副本预言的事情距离你们还有多远，完全取决于你们的科技发展，和你们自己实力的提升。”
说到这，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无论如何，会赛结束后，你们都会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因为，如果到了一定的时间，你们还是无法触发会赛，游戏也会强制更新，让你们能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答案实在太过模棱两可，057看着他，有些无奈地开口：“所以，你也不知道会赛的具体触发条件到底是什么，是吗？”
楚希点了点头，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的笑容。直到这个时候，057才终于深切地意识到，他所面对的这个存在，或许有着和楚希同样的外貌，同样的声线，同样的内核，可他和楚希到底不是一个人，甚至他也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完美的程序载体。
如果是楚希，这里一定会立刻和他分析起每一种走向的可能。哪怕最后可能无法得出结论，他们也会为每一种猜想去寻找论据。
楚希就是这样一个热爱思考的人，他或许聪明，却从不严谨，他洞察秋毫，却也破绽百出。他不害怕失败，甚至享受将自己的猜想同正确答案对比之后，找到自己不足的过程。
可这个“楚希”虽然随和却严谨，他不犯错，他完美。只是，他也不是楚希。
看出057忽然的失落。楚希抿了抿唇，才开口：“他一定会希望你开心一些。”
听到这句话，057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抛开了纷繁的思绪，继续问道：“我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似乎触发了什么开关，一瞬间，他面前的楚希双眼一亮，张了张口，却忽然闪了一下。
再看向057的时候，楚希的眼睛明显更有感情了一些，他开口，语气愉悦：“如果你触发了这段留言，说明你已经改变了想法，愿意活下来了。”
这句话一出，057就愣住了。
他有想象过他的父亲或许知道自己有这种想法，却没想到父亲还在这里给他留了言。凭借他对父亲的理解，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他父亲本人。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从来都非常敏锐，或许也猜到了他有过这样的想法，却没想到父亲会在游戏里留下这么一段影像，只为了他万一改变了想法，能够亲口同他说话。
在他的诧异中，楚希继续说道：“关于我们的身体情况，我在后来有了些猜测，特别是加入了‘开源’计划之后，这个猜测得到了一些证实。”
他看着057,057并没有打断他的话，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父亲的影像，是一段预录制好的影像，并不会给他任何的反馈。
果然，在顿了顿之后，楚希继续开口：“在‘开源’计划里，我看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能量’。”“能量”这两个字一出口，057就皱紧了眉头。他和楚希有着同样的猜测，但是他没有证据，所以他沉下心，听楚希继续说了下去。
“相信进入‘游戏’之后的你也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体虽然非常虚弱，但是你的精神力量非常的强大，这也导致了作为‘玩家’，你的各项数值其实非常高，对吗？”
057无声地点了点头，楚希当然看不到他的回应，他等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我猜测，我们的‘遗传病’，也许只是因为我们的肉体支撑不起我们庞大的精神力量。”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只是，这个猜测没有办法得到证实。我参加‘开源’计划时候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能让我向他们提出更多的要求，我甚至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他看向面前的057，可057看得分明，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虚无地落在了一个点上。
他听到楚希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凌凌，爸爸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能够活下去的。”
一切忽然就说得通了。
副本里的特殊对待，那一颗颗的能量晶，还有那些莫名其妙友好起来的NPC。057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中一颤，他摘下面具，看着面前结束了影像播放的楚希，颤着声，问道：“所以，那些NPC，和那些能量晶，都是您……”
楚希点了点头，他的视线落在了057的身上，声音温柔：“是的。这一切，都是我程序之中的设定。”
057的眼眶一酸，忽然落下泪来。从知道楚希已经离开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在告诉自己，没有关系的，他是一个成人了，他的父亲已经去做了他最想做的事情，他应该坚强。
可现在，忽然有人告诉他，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放弃救他，哪怕他父亲心知肚明，当时的他并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
这位父亲，用自己的生命，去赌自己的孩子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想活下来。
幸好他赌赢了。
看到057的泪水，楚希终于有些慌了。他抬手，轻轻地拂过057的脸，不解地侧了侧头：“凌凌，你为什么哭啊，是不开心吗？”
057只是摇头，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作为一个系统，楚希当然不懂情感，但是他就是委屈，看到楚希的脸就觉得委屈。
如果他没有遇到川流，如果他没有选择同对方在一起，如果……太多的假设，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他就会永远和自己父亲的留言失之交臂，这样的想法让他无比的后怕，也让他更加的委屈。
为什么活下来的那个人不能是楚希呢，他想，他的父亲明明比任何一个人都想活着，都有资格活下去的。
他的身旁，楚希手忙脚乱的抬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肩膀。这不是他父亲会做出来的动作，从小到大，只要他伤心，他的父亲都会摸着他的头，将他揽进怀里安慰的。
这样想着，他深吸一口气，冲到了楚希的怀里。系统的体温居然也同人类差不多，而楚希，在057抱住自己的时候，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才抬手，轻轻地搂住了057。
这所有细节都在告诉057，他的父亲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哪怕面前的人再向楚希，可他不是楚希，也永远不可能是楚希了。
抿了抿唇，最后贪恋了一下楚希怀抱的温暖，他起身，轻而易举地挣脱了这个温暖的，熟悉却又陌生的怀抱。然后，他戴回面具，看着楚希，说道：“好了，下一个问题。”
楚希一直看着他，在他带上面具后，楚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困惑，似乎是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无法读取到他的情绪而有些不知所措。可在听到057的话后，他很快回神，点了点头：“好，你问。”
他的声音甚至依然是温柔的，057这么想着，继续问道：“‘游戏’里获得的能力，会延伸到现实吗？”
楚希带着微笑，点了点头：“会的。”
这个答案让057的眼神凝重了几分，他看着楚希，毫不停顿地问了下去：“所以，被选中的‘玩家’都是有潜力获得这些能力的人，是吗？”
楚希依然点了点头，057的眼神又凝重了几分，他继续问道：“那么，那些被淘汰的‘玩家’……”
“他们不会有任何危险。”楚希适时开口，将057本来也无法继续说下去的话中断，他看着057，叹了口气：“我说过，只要在我权限内的问题，我都会回答，所以，你大可不用这么紧张。”
057深吸一口气，他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太心急了，抱歉。”
楚希侧了侧头，眼中满是疑惑：“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会着急其实很正常，我只是……”
“下一个问题。”057打断了他的话，他继续问道：“人类会面临的危机，同这些被选出来的玩家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让楚希迟疑了一下，他看着057，开口：“有关系，不过是正相关。”
然后，他看向057，示意对方问出下一个问题。
057抿了抿唇，继续问道：“也就是说，这些人会成为解决人类危机的中坚力量，对吗？”
楚希的面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的迟疑，他看着057，许久，叹了口气：“再问下去，你就该干扰到一些不该干扰到的东西了，凌凌。”
却是默认了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