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想起了之前余星为朝云挡下死亡惩罚的事情，当时的他信誓旦旦地接受了057关于同生共死的话语，而现在，他只恨不得自己也有一个“替命”。
可“替命”只能分担游戏里的痛苦，现实中的痛苦，终究只能由057自己承担。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中更加苦涩，手臂也不觉加了些力。
057被他突如其来的用力攥得有些疼，可他没有开口，他大概能猜到川流的想法，可这种事情，川流只能自己想通。更何况，现在的他也只能堪堪维持在一个在线的状态，甚至无法给对方一个拥抱。
他只好轻轻地蹭了蹭川流，试图用行动将对方从负面的思想中拉出来。他的动作第一时间引起了川流的注意，川流回神，开口：“阿凌，怎么了？”
057摇了摇头，打字道：“不要乱想。”
丝毫不意外对方猜出自己的想法，川流叹了口气，开口：“是不是弄疼你了？”057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打道：“明天就会好一些了。”
看出他的安慰，川流勉强笑了笑，说道：“那感情好，明天我大概是要出场的，你可以来给我鼓劲吗，阿凌？”
轻轻地点了点头，057弯了弯眼，打道：“输了会很丢人。”川流将他抱得紧了些，摇头：“不会输得。”
哪怕为了057，他也不会输得。
下了线，赵泽旸收到了赵医生下午发来的信息。赵医生约他去医院谈谈。有些惊讶于对方会在这个时间找自己，赵泽旸愣了一下，回复道：“叔叔，我刚才在任务里，才看到你的消息。”
出乎他意料的是，赵医生仿佛就守在手机旁一般，他的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回复：“我知道了，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吗，旸旸？”意识到赵医生的事情也许很重要，赵泽旸愣了一下，回复道：“我知道了，现在就来。”
十几分钟后，他站在了赵医生的办公室外，轻轻地敲了敲门。下一刻，门开了，赵医生表情严肃地站在门口，开口就是一句：“旸旸，关于小楚的事情……”
赵泽旸立刻将自家叔叔推进了房间，关上房门，他皱了皱眉：“叔叔，隔墙有耳。”
赵医生摇了摇头：“他们现在都在忙‘开源’那边的事情，没空顾及到这边。”赵泽旸摇了摇头，既然涉及到了楚凌，他就不得不防备一些。看出他的戒备，赵医生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是我太着急了。”
赵泽旸摇了摇头，他从怀中掏出干扰器，按下，才迫不及待地开口：“叔叔，你想说什么，阿凌怎么了？”
赵医生坐下，开口：“我记得，实验室那边有一种‘试剂’，对小楚的病情有缓解的作用。”
这句话一出，赵泽旸的双眼一亮，他迫不及待地开口：“真的吗？那个‘试剂’在哪里？要怎么获得？”
这一串问题问出口，赵医生皱了皱眉，摇头：“我也不确定，因为小楚当初并没有接受‘试剂’，后来，还是你把它带回来的。”
赵泽旸这才想起，在他还不知道楚凌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他确实从对方的手中取走过一个“试剂”，当时，还是A小姐给他交代的任务。
一想到自己当时取走的，很可能是能够救下楚凌的东西，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疼痛。他看着赵医生，语气严肃：“叔叔，要怎么样才能获得‘试剂’？”
赵医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的研究范围不在药剂那边。”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悔恨：“如果当初我再坚决一些，让小楚接受……”
“他不会接受的。”赵泽旸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的，阿泽那个人，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是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
赵医生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皱了皱眉，说道：“而且，那个‘试剂’是不是真的有用，其实我也并不知道，虽然当初阿希在使用了它之后，情况有些好转，但是小楚和阿希的情况还是把不一样……更何况，小楚现在的情况还很危险，万一它没用……”
这个可能性让赵泽旸面色更加难看，他抿了抿唇，开口：“可阿凌现在都已经那样了……”
二人一时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赵泽旸叹了口气，开口：“叔叔，阿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既想知道楚凌的现状，又不敢知道楚凌的现状。无能为力的感觉快要把他逼疯，他看着赵医生，只希望对方能告诉自己一些好消息。
可赵医生沉默许久，只是摇了摇头：“我……我不好说。”这态度，分明就是告诉他，楚凌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
汹涌而来的复杂情绪快将赵泽旸淹没，他闭了闭眼，开口，声音颤抖：“他，会难受吗？”
赵医生沉默许久，缓缓地点了点头。赵泽旸心里更痛，他想到楚凌在游戏里无声的安慰，愈发地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握了握拳，开口：“那个‘试剂’，要怎么获得？”
赵医生皱了皱眉：“旸旸，你想清楚，那可是实验室，更何况，我们都不知道，它对小楚的情况……”
“我知道，叔叔。”他开口，打断了赵医生的话，表情十分平静：“但是我不能看着阿凌这样下去，哪怕那个‘试剂’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能够缓解阿凌的痛苦，它也值得我去冒险。”
他看着赵医生，眼中满是坚决。赵医生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也不知道……”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我记得，药剂那边，小池也有参与，你们过去关系不是很好吗？不然你问问他？”
提到池枝，赵泽旸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自家叔叔期待的眼神，许久，摇了摇头：“我们和池枝已经……闹崩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帮助我……”
“当然是愿意的。”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二人面色一变，同时转过头，就见池枝弯着眼，双手举起：“我没有打扰你们的意思，干扰器也没有坏，你们放心，除了我，谁也不知道你们刚才商量的事情。”
赵泽旸却完全没有听他说了什么，他的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池枝的右手，他的右手上，赫然握了一瓶绿色的液体。
赵医生也看到了他手上的瓶子，他皱了皱眉，语气带了些不可置信：“小池，你手上的那个，难道是……”
“是‘试剂’，赵伯。”池枝的表情严肃了些，他看着赵医生，继续说道：“对于楚先生的无私奉献，我个人非常感激，所以，我愿意个人送出一支‘试剂’，来缓解楚先生的情况。”
他说着，伸出右手，将手上的小瓶递了过来。赵医生愣了一下，看向了他递过来的瓶子，皱了皱眉：“我记得，当初B拿过来的‘试剂’的颜色，要更加浅一些？”
这句话一出，赵泽旸看向池枝的眼神立刻不善了起来。池枝耸了耸肩，解释道：“那是因为B拿来的是稀释后的试剂，而我拿来的，是试剂的原液。”
见二人的脸上还是写满了不信，池枝叹了口气，忽然说道：“既然这样，赵伯，您不妨直接找楚先生问一问，相信楚先生的感觉，您觉得呢？”
他的提议很有道理，赵医生想了想，点了点头。他正要起身，赵泽旸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他看着赵医生，说道：“叔叔，我可以也去看看阿凌吗？”
赵医生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手机。手机上，楚凌的状态是“清醒”，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但你要换上隔离服。”叹了口气，他补充道：“小楚现在的情况，不是很能碰到太多外界的东西。”
池枝跟着起了身，赵泽旸立刻看向了他。他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放心，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口，这样万一那东西有问题，你们也能第一时间控制住我，对不对？”
赵医生没有再说什么，赵泽旸看了看他，开口：“你最好没有别的心思。”然后，他看也不看池枝，只是跟在赵医生的身后，走了出去。
无奈地笑了一下，池枝跟在他们的身后。走到巨大的隔离门时，池枝停了下来，他看着二人，说道：“我就在这里，赵伯能看到我的。”
赵医生点了点头，赵泽旸又看了他一眼，才皱了皱眉，点头：“行吧，你最好不要乱走。”
池枝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进去。赵泽旸跟在赵医生身后，进入了隔离门中。
二人换好衣服，又将玻璃瓶彻底消毒，才拿着瓶子，就这么静静地走了进去。
走过长长的走廊，他们停在了一扇门前，赵医生指了指门，说道：“小楚就在这里面了。”
门内，仪器的声音络绎不绝，赵泽旸抿了抿唇，居然有些不开门。可赵医生不管他的纠结，他就这样抬手，直接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