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事实上,太宰治没有说错。
就某种程度而言,由香织确实算‘作弊’了。
原因很简单——
黑发少女想起了一个细节。
恰巧,就是关于织田作之助的。
(19)
武装侦探社,异能组织,专门对付警方也啃不下来的硬骨头。
尽管工作范畴稍微有点与衆不同,但平日大部分时候,侦探社都和一般会社一样。
该摸鱼摸鱼,该加班加班,偶尔也要为社内的财务和风评头疼。
不过,後面这两项,主要是万能的事务员小姐们的工作。
对于调查员来说,则是一直延续了某个类似‘迎新’的传统游戏——
【猜一猜,前辈的上一份职业是什麽】
当然,这其中,乱步和由香织的毫无挑战。
与谢野晶子的职业没有太大的跨度变化,作为社长的福泽谕吉,则不参与游戏。
结果,绕了一圈,反而是两年前就加入的织田作之助,成了挑战难度最高的那个。
“所以……是保安吗?”
午休时间,侦探社内
新人国木田独步手指捏着下巴,表情严肃地盯着红发青年,认真推理道,
“不对,织田的枪法很出色,手指上留有长期形成的枪茧,要说符合这些特征的工作——”
“是雇佣兵吗?还是警察学校退役的教官?军人?”
“卟卟~回答错误,都不是!”
一个欢快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江户川乱步坐在椅子上,‘啪’地一下吃掉了由香织防守的白棋,朗声说道,
“放弃吧,国木田君,你是绝对猜不到的。”
“毕竟,再怎麽说,这也算是我社最高的难题前三哦,奖金已经累计到了七十万日元。”
“七十万……等等,前三?”
国木田独步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震惊那个夸张的数字,就被乱步话中的另一个细节引走了注意力,
“前三……也就是说,侦探社还有其他第一丶第二的难题吗?”
“诶呀,你要试试看吗,国木田先生?”
恰好抱着一叠文件的事务员小姐,路过的脚步一停,感兴趣地加入了话题,脸上写满了‘想要看好戏’几个大字,
“规则很简单~”
“侦探社最高挑战难题之二,不论内容和形式,只要能骗过织酱,就算成功。顺便一提,这个项目的奖品,是可以任意对织酱提一个要求哦!”
“当然,是在不违反道德和法律的前提下。”
国木田独步:“……”
为什麽要特意强调一遍‘道德和法律’。
你们到底是在预防什麽啊,完全不敢细想好吗!
而且,这个难度也太高了吧?
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新人,国木田独步对此充满了怀疑。
“然後呢,那最高难度是什麽,总不会是要求在推理上胜过乱步先生吧?”
(20)
“这倒不需要。”
坐在棋盘另一侧的由香织,毫不客气地擡手‘吃’掉兄长的黑棋,随口说道,
“规则是,只要能偷走乱步尼保险柜里的一包粗点心,就算挑战成功。”
“当然,有时间和条件限制——不能在乱步尼出差的时候,要求隐瞒时长至少超过一小时。”
“我个人建议,可以从换走点心开始,成功率很高,乱步尼看不出来的。”
“织酱!都说了,上一次是意外!”
一旁的江户川乱步听到这,顿时鼓起脸颊,很有意见地拍了下桌子,气呼呼地重申,
“哪有把生姜当薯条,还切碎了混在红豆麻薯里的!你这是作弊!异端!”
国木田独步:“……”
生姜当薯条,混在麻薯里。
这是什麽惨绝人寰的魔鬼料理。
算了,他还是继续猜织田的上一份工作吧。
“不过,话说回来——”
“比起织田先生的工作,大家好像都没怎麽听过,织田先生聊起自己的朋友呢。”
事务员小姐单手扶着脸颊,好奇地看向了当事人,
“织田先生,对方是怎麽样的人?”
(20)
那个时候,织田作之助是怎麽回答的?
“并没有什麽特别的。”
正在保养枪械的红发青年回想了一会儿,平静地说道,
“如果性格没有变化的话,应该也是老样子吧。很聪明,偶尔喜欢捣乱恐吓敌人,或是把工作推给搭档,自己跑去入水放松……”
“嗯,总的来说,是个好孩子。”
事务员小姐:“……”
国木田独步:“……”
恐吓敌人?
工作推给搭档?
入水?
……等等,刚刚织田说的,是‘入水’这个词没错吧?
这算哪门子的‘好孩子’啊!
根本就是彻头彻尾地让人血压爆表,恨不得一拳锤进地心的混蛋吧!
“啊,这麽说的话——以前确实经常听到他的搭档,打电话来痛骂。”
织田作之助想起来,补充地说道,
“不过都被他掐掉了。”
国木田独步,嘴角抽搐:“……”
你看他说什麽来着?!
“不过,织田先生,为什麽是假设?”
旁边的事务员小姐回过神,注意到了细节。
一般人在提到好友的时候,会用‘如果性格没变,应该还是老样子’这样的句式吗?
这种说法,就好像是已经和朋友分开,又或者是——
“啊!难丶难道说,织田先生,你的朋友已经……?!”
事务员小姐猛地吓一跳,脸上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嗯?应该没有吧。”
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愧疚不安的同事,安慰地说道,
“这边的话,我们还没认识,所以暂时不清楚,不过应该算是身体健康。”
“对了,到时候见面,不知道要不要带一点礼物,还是和以前一样——”
红发青年若有所思。
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同事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无声地交换了一个无奈又一言难尽的眼神。
又来了。
织田先生,偶尔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呢。
算了,大概这就是‘预言系异能力者’的神奇之处吧。
彼时,国木田独步和事务员小姐不以为意。
唯独正在对弈的由香织和乱步,手中执棋的动作一停,两人同时擡头看了对方一眼。
【不是奇怪的话,和异能力没有关系。】
【但织田说的是真的。】
【是道具?】
由香织对自家兄长眨了眨眼睛。
【不对。】
江户川乱步轻轻摇了下头。
【应该是记忆。】
他们的这位同伴,有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21)
尽管答案太过匪夷所思,但既然是事实,那就没办法了。
更何况,无论是由香织和乱步,都不是喜欢对他人的过去,横加置喙的人。
于是,那些关于织田作之助有点‘特别’的地方,也就被两位名侦探放了过去。
不过现在看来,织田提到的‘未来朋友’,应该就是这位了。
(22)
这个,眼前的黑手党。
由香织看着太宰治,心中了然。
(23)
“由香织小姐,请不要继续了。”
河堤边
太宰治妥协般开口。
他鸢色的眼眸褪去了原本的冰冷,此刻,就如同一个被打败的普通少年人般,清秀英俊的脸上浮现起一个略显无奈的苦笑。
“尽管现在这麽说,多少难逃怀疑,但是由香织小姐,还请让我保留一些秘密吧。”
“我保证,那个计划是无害的,绝对不会伤害到侦探社的任何一个人。”
太宰治的声音很真诚。
然而即便如此,鸢眼黑手党始终没有松开,捂在由香织嘴巴上的手掌。
而是就这麽保持了一个在外人看来,与拥抱无异的亲密姿势,单方面与黑发少女对话。
这当然不是拥抱,或者是占便宜。
它依旧是试探。
就像FBI常用的甄别谎言的手段——
太宰治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扣住由香织的左手微微上移,指腹像是无意间般,搭在了少女颈侧的脉搏上,两人的额头相抵,专注地看着少女湛蓝的眼睛。
由香织呼吸时的气息,落在黑手党的掌心。
超出陌生人安全距离的接触,让另一个人的体温,跟着纠缠上来。
脉搏丶瞳孔丶呼吸丶体温。
就算没有作弊一样的推理能力,这些也足以成为观察的依据。
只不过,这样的测谎是双向的。
当你在观察对方时,同样,也将自己的一切,暴露在了侦探的眼底。
“由香织小姐,我这一次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来确认一件事而已。”
“——就像预言。”
说话间,太宰治贴近黑发少女。
于是,这一次,连带着他的气息也跟着落下,洒落在手背上。
两人彼此对视,呼吸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彼此气息交融。
“由香织小姐,你相信预言可以改变吗?”
太宰治突然问道。
由香织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太宰治的眼睛。
明明没有出声,但太宰治却像是得到了答案一样,笑着弯起了眼眸,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嗯,果然。”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果然是你会说出的答案呢。”
“但是,由香织小姐,我最近才发现了一件事——”
“如果说,预言是人类提前看到的未来,那麽,它就像是一条河流。”
“尽管一路上,有无数种分流的可能性,代表不同的选择和引导结果,但最後,这些看似无穷多的选择,都会收束成一个点,流入那个既定的海洋。”
至少,这就是太宰治在计划了数百个日夜之後,最後得到的答案。
命运仿佛嘲笑一般,‘啪’地一声,将结果甩在他脸上,无声地诉说一个结果——
【尽管挣扎好了,结局不会改变】
(24)
“对了,由香织小姐,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就赌——”
“今天之後,我会死,而你无法阻止我。”
(25)
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今天之後,我会死’?
话又说回来,这个家夥又是哪儿来的信心,自己一定会阻止他?
由香织的眉心紧蹙。
难道她看上去,很像是什麽浑身闪着金光,连对着厌世又讨人厌的黑手党,都会伸出手握住,然後慈祥地唱出‘哈利路亚’的圣母玛利亚吗?
“我拒绝。”
黑发少女眼神锐利,一口回绝了这种听上去就像是个‘天坑’的奇怪赌约。
“是吗?”
彼时,面对由香织毫不犹豫地拒绝,太宰治什麽也没说,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个很轻的微笑。
然後第二天
由香织一如既往地准时在宿舍醒来。
而当她踏入侦探社的瞬间,神色在微微一愣後,迅速沉下了脸。
(26)
今日的侦探社,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甚至是难得一见的悠闲。
国木田独步在整理最近的委托报告,顺便一脸不情愿地,帮某个同事准备新的领养材料。
而当事人织田作之助,则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研究附近的房屋出租信息。
很显然,侦探社提供的宿舍,已经容纳不下织田作之助天天跟捡猫似的,日益增长的孤儿数量了。
是时候自掏腰包,组建一个孤儿院丶不是,是找一个儿童公寓了。
一切看上去都很平和。
直到——
“咦?这里怎麽会有一盒医用绷带,还有……酒?”
一个事务员小姐疑惑地从侦探社的置物架上,拿下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发现上面还注明了一个日期。
“织田先生,这是你的吗?上面似乎留着你的字迹。”
“我的?”
织田作之助擡起头,接过同事递来的盒子,发现上面的笔迹确实是他的。
看包装,应该是一件礼物。
日期写着一周之後。
但是——
奇怪,一周之後,他有什麽安排吗?
他怎麽不记得?
织田作之助打量着手中的盒子,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反倒是旁边的由香织一顿,突然转过头,问了一个问题,
“织田,好像很少听到你聊起自己的朋友,对方是什麽样的人?”
这个问题,事务员樱木小姐曾经问过。
按照常理,其他人应该毫不意外,或者说出‘这个话,织田先生之前不是提到过,是——’诸如此类的补充,然而事实却是——
“对哦!确实很少听织田先生提过。”
樱木事务员说道。
国木田独步也跟着侧过头,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至于真正的当事人——
“朋友吗?”
红发青年放下手中研究的盒子,回想地说道,
“也没有什麽,只是偶尔在喝酒的地方,会碰到一些熟人。”
“对了,最近倒是很少看到安吾,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听到他嘀咕着什麽‘不下班就不用上班,不睡觉就不用起床’之类的话……”
“……嘶——!这是什麽不得了的黑心企业规则!”
“织田先生,你的这位朋友真的没问题吗?!听上去很不妙啊!”
“没问题吧?他是公职人员……”
衆人热闹的说笑声,在侦探社内回响。
明明是一片平和,窗外阳光明媚的一天,由香织却慢慢沉下了脸。
一股不祥的预感,隐约在黑发少女的心头浮现。
与此同时,仿佛是印证由香织的猜想般,就在当天下午,侦探社收到了一个快递。
快递单上的寄件人是空的,寄出地址是邮局的代寄点。
唯独收件人栏上,写着‘由香织小姐拜领’几个字。
(27)
寄来的东西,是一本书。
黑色的封面,内容一片空白,唯独最後一页的正中间,写了这样一句话——
【■■■,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由香织:“……”
由香织:“………………”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和灵感,在由香织的脑海中闪过。
前一日与某个鸢眼黑手党的对话,如同浮光掠影般,在由香织的眼前一帧一帧划过,不断放大。
他说,由香织小姐,你相信预言可以改变吗?
他说,由香织小姐,我最近,才逐渐发现了一件事。
他又说——
我们来打一个赌吧,由香织小姐。
今天以後,我会死,我赌——你无法阻止我。
无数线索浮光而起,玻璃碎片一般,在由香织的脑中快速拼接完整。
真相的镜面翻转,露出了背後真实的全貌。
很显然,那个黑手党口中的‘死’,并不是常理意义上的‘失去生命’这麽简单。
而是【消失】。
记忆被抹除。
存在的痕迹被抹除。
说过的话丶做过的事丶甚至是在某一天,和某个人的相遇,也跟着一起消弭。
就像是一条不断奔向大海的河流。
其中一条本该流经的分支,突然被一双手轻轻地擦去,此後,再也不复存在。
看似不起眼,而这对于河流本身来说,却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改道。
那个黑手党,看到了他的友人织田作之助,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某一件事死去。
但只是单纯的干涉,无法彻底改写命运的阻碍。
于是,他用了「书」
写下自己不存在于世,以此为代价,彻底剪断分支,改变河流的走向。
然而事情没有这麽简单。
就如同对方自己所言的,结局不会改变。
【“——尽管一路上,有无数种分流的可能性,代表不同的选择和引导结果,但最後,这些看似无穷多的选择,都会收束成一个点,流入那个既定的海洋。”】
所以,作为後备方案,这本「书」到了由香织的手上。
由太宰治写下开头。
然後,让由香织接过笔,写下另一个结局。
那个黑手党——
……那个黑手党——!!
由香织瞪着手中的东西,几乎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被骗了。
昨天的那些对话丶破绽,从头到尾,都是那个黑手党故意透露的。
然而,他又的的确确,没有说谎。
所谓‘确认一件事’,说白了,就是交代後事。
顺便,来和即将接手‘烫手山芋’的倒霉蛋,打个招呼。
由香织:“……”
由香织用力闭了闭眼睛。
在一段长长的深呼吸後,黑发少女一把将「书」合上,塞进了乱步放零食的保险柜里。
由香织擡起眼,湛蓝的眼眸沾染着怒气,显得愈发晶亮。
(28)
别开玩笑了,谁要成全你的「牺牲」
别小看名侦探啊,Mafia。
自己的麻烦,就滚回来,自己解决!
(29)
在此提问:
预言能改写吗?
未来能改变吗?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一般来说,命运就像看不见底的深渊。
当你试图改变它时,它也同样在锁定你。
时间不允许欺骗。
任何一个想要篡改命运的人,最终都会被阻碍,除非——
你成为「篡改」本身。
就像此刻,某个鸢眼黑手党所做的那样。
如果一个人在「书」上写下,‘太宰治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那麽,世界线会发生什麽改变?
又会为此,做出怎样的变动?
首先,作为Port Mafia的首领,森鸥外在八年前,不会捡到自杀未遂的太宰治。
但在那之後,他依旧会在某个少年的见证下,杀死先代,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但为了弥补这个漏洞,必须要换上同等分量的人才行。
可惜,「书」不是万能的。
即使是逻辑上允许,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凭空创造出一个等分量的生命体。
因此,比起捏造,代替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第二年,中原中也没有加入【羊】。
取而代之的,是他被森鸥外捡到,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见证者,此後,加入港.黑。
此外,没有人会邀请织田作之助加入Port Mafia。
他会和芥川龙之介一样,在变数的干扰下,提前加入了武装侦探社,芥川银则回到正常人的世界。
到这里为止,一切问题看似都得到了解决。
但依旧存在一个危机。
而「书」,就是这个危机本身。
觊觎这股力量的人,永远不会消失,他们会像源源不断的蚂蚁一样,不断涌向横滨。
本来,在太宰治的原计划中,是带走中岛敦或芥川龙之介中的任何一个,之後挑动他们之间的矛盾,促使他们成为‘双黑’,抵御外界的攻击。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因为太宰治想到了一个,更一劳永逸的办法。
那就是——
否定「书」的特异性。
(30)
一个很简单的哲学问题。
当一个人想要否定某个东西的时候,会选择怎麽做?
借助另一件事物,对它进行「排拒」和「毁灭」,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比如说,当你想要【否定】某一只虫子,就把它踩死。
想要【否定】某一处的建筑时,就让狂风摧毁它,洪水淹没它……
本质上,就是这麽简单。
那麽,如果想要否定的东西,是「书」呢?
答案是一样的。
那就是,继续借助某个【事物】
但她必须是特别的丶独一无二的。
是一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游离于所谓的规则之外的变量。
她要拥有出色的智力,高洁的品性,不被他物的力量所影响,心性坚定,自有一套准则。
永远记住过去,面向前方。
同时,还要足够心软。
心软到,即使求救的人是黑手党这样的恶徒,也愿意皱着眉头伸出手。
但是,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这样独一无二的,几乎如同亿万分之一的概率,真的存在吗?
至少,在太宰治借助「书」,翻阅目睹的那些平行世界中,没有找到。
但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麽神奇。
时间不允许欺骗。
任何一个想要篡改命运的人,最终都会被【变数】阻碍。
为了对抗狡猾的恶徒,她会被赋予出色的智慧丶坚定的信念丶高洁的品性,又足够心怀善念,然後……
向恶徒走来。
一如同,此时此刻。
(31)
「书」无法在短时间内,凭空创造出一个等分量的生命体。
同样的,它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彻底抹杀一个等分量的生命体。
所以,这一场赌博。
【太宰治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个现实,会先从‘记忆’开始。
记忆被抹除。
存在的痕迹被抹除。
说过的话丶做过的事丶甚至是在某一天,和某个人的相遇,也跟着一起消弭。
当以上这些都达成之後,人才会迎来真正意义的死亡。
无论是社会意义上的,还是生命意义上的。
但,如果在这过程中,哪怕有一个人……
有一个人勘破了迷雾,找到了被隐藏起来的黑手党,甚至是——
“——太宰治!”
夜幕之下,一个少女的身影踏出了迷雾。
她湛蓝的瞳眸沾染着惊怒,如同皎洁的月华,朝着鸢眼黑手党而来。
“太宰治!”
少女怒气的嗓音落在黑手党的耳边,双目锐利凛然,直视黑手党的双眼。
这是不对的。
这是违反【规则】的。
这是……这是不存——
【兹啦——兹丶兹——】
这一刻,独自一人等待在河岸边的少年擡起了头。
他听到了【规则】像坏掉的收音机一般碎裂,【否定】达成的声音。
于是——
这是,存在于此的。
【太宰治,存在于这个世界】
(32)
你看,命运就是这麽神奇。
既然她能成为命运摧毁他的底牌。
那麽同样,也能成为他独一无二,足以压上一切的底牌。
“——时间不允许欺骗。”
“而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她,送到了我身边。”
(33)
夜风习习的河岸边
太宰治凝视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少女,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这一刻,少年黑手党的鸢瞳中落着光,仿佛倒映了整个世界的明亮。
他说,
“又见面啦,由香织小姐。”
“看起来,这局赌约,是你赢了呢。”
(34)
结局。
(35)
好吧,还有一些小小的後续。
比如——
“织酱,织酱,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闭嘴,我们不熟,离我远点,Mafia。”
“欸——怎麽这样,好过分哦,织酱,明明刚刚还那麽热情地喊人家的名字。”
“对了,既然我们成为了共同保守秘密的搭档,嗯……一直叫‘太宰治’的话,也太生疏了,织酱可以直接喊我‘阿治’哦!”
“我拒绝。”
“不是‘我拒绝’,是阿治哦!来,看我嘴型~”
“看你个鬼啊!不准靠过来,离我三米远,Mafia!”
看起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之间,会异常热闹了。
不过这大概,也算是另一种‘战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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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线索:
首领宰,计划通
一脚踹开了阻碍
即将走上左手好友,右手恋人的
人生赢家之路
……才怪
宰啊,你目前在织酱的眼里
就是【行走中的撒谎精·天坑达人·讨人厌·Mafia】
隔壁武侦宰走的路
你至少,得走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