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死亡即出狱【完结】>第55章 油锅地狱

  还是你会玩,灵堂paly。

  自郁旋死后这12年以来, 无论是生命时时刻刻受到威胁还是对这栋祖宅没有归属感来说,陈岁安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在这栋房子里如此偷偷摸摸!!

  回到三楼须得绕回大厅,从大厅右边的旋转楼梯或者电梯上去。

  而茶室在大厅左侧, 距离右侧足足有五十多米直线距离。

  所以他和赵渡面临两种选择。

  第一, 要么装聋作哑在众目睽睽下穿过大厅。

  第二,要么飞檐走壁破窗而出从墙外立面像个蜘蛛侠一样爬上三楼卧室。

  在这二者中,陈岁安果断选择砸响火警铃。

  很棒,大厅人群一秒疏散。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赵渡震慑众人或在大厅短暂建立一个临时世界, 把所有人弄进去,等到两人神不知鬼不觉上楼再取消就好。

  赵渡没有说,默默跟在陈岁安后头,穿过因人群踩踏而满地狼藉的大厅,乘坐直梯直达三楼。

  这一层楼都是属于陈岁安的地盘,就这两年没有回家住也没人敢动分毫, 地毯还是那块地毯,墙壁上的挂画还是他三岁时的涂鸦。

  “你在我卧室休息一下, 估计很快,跟他们说不了多久。”陈岁安输入指纹打开卧室门, 想起什么似的,“对了, 要用午饭吗?我让他们送上来。”

  赵渡闪身进了卧室, 目光囊括房间一切, 说不用。

  陈岁安以为他信不过自己,不在外用餐, 心里有点小芥蒂, 又有点小失落。

  “哦。”

  房间很大, 但是被各种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儿占的满满当当。

  挂壁书架上全是各种自然死亡小动物的标本,保存的很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玻璃罩子罩住,有十几世纪前穿着燕尾礼服的兔子,濒临灭绝的小猫,雌雄同体的鹦鹉......

  而墙角摆满了手办,各种动漫、电影、巨型的小型的一应俱全。

  驼绒地毯上摆着未拼接完成的乐高......

  再往里走,就是一张巨大的床,视野放远,左边是步入式衣帽间,右边是盥洗室。

  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空气中有种十分好闻的鸢尾花味道。

  总而言之,这里很像小孩子房间。

  陈岁安指了指落地窗旁边小沙发,把鼓鼓囊囊的真丝手工绣花抱枕拍了拍,抱在怀里,“坐呀。”

  闻言,赵渡错开地毯上散乱的积木,在沙发上坐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邈小时候天天跟我一起睡,烦得很,这些玩意儿都是他一点一点搬过来的。”陈岁安指着满屋子解释,“我这里对他而言就是旅馆,委屈你等我会儿。”

  赵渡随便拿起小桌上的一个长鼻玩偶,翻开底部一看。

  ——by陈岁安。

  陈岁安有点破防:“呃......就这一个是我的,买着玩的。”

  赵渡又拿起一同摆放在旁边海底小纵队挂件,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于玩偶一模一样的字。

  “是么?”

  陈岁安完全破防:“别看了,看书么,我给你拿一本来看看?”

  赵渡无情拒绝:“不用,看这些比较有意思。”

  “......”

  “好吧,那我下去了啊。”

  “等等。”赵渡叫住陈岁安。

  陈岁安站在原地回望过来:“怎么了?”

  赵渡满不在乎地说:“别忘了你答应了什么。”

  陈岁安一怒之下迈出一步,扭头气鼓鼓:“我知道!”

  赵渡淡声说:“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

  正午日头毒辣,等到陈岁安赶到后院墓地之时,郁弥清等人早就没影了。

  后院跟主楼和前院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

  这里绿树成荫,石板小道纵横,人工湖面几只黑天鹅钻进碧绿水底洗羽毛,大片大片蔓长春花绽放在林里点点,而郁旋的墓在花团锦簇其中。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现下,墓地旁边的蔓长春花被薅个遍,不想用,那绝对是陈邈干出来的事,可能还在边摘边采过程中逼叨逼,妈妈你最喜欢这个花,我采来送你好不好,妈妈,你喜欢吗?

  妈妈好看吗?

  果然,陈岁安走近一看,墓碑前放着大束大束的蔓长春花。

  墓碑上郁旋笑得很灿烂,陈岁安几乎和她共用同一张脸,只不过郁旋更多的是女性的柔美温婉,陈岁安不苟言笑之时,那种溢于言表的冷意遍丝丝缕缕从外浸。

  墓地四周被打扫的很干净,陈岁安没有动,定定了看了会,俯下身拍了拍碑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轻声说:“妈妈,我来了。”

  “刚刚有人问我过的好吗,我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问问我过的好不好啦。”

  “不过我现在过得很好。”

  “你不用担心我。”

  陈岁安突然掏出那颗珍珠,端详半晌说。

  “那年在自由峰只找到0.3克灵魂,妈妈,把你封存在这颗珍珠里,会不会觉得太硬了?”他苦笑一声,蓦地想起什么,絮絮叨叨:“陈正灵魂碎了,我后来去现场一克都没有找到,就连碎片都没找到。”

  “妈妈,你肯定不想见他吧。”

  “妈妈,我好像喜……算啦。”

  “妈妈,我要走啦,以后再来看你,希望你能过得好,如果能带他来的话,希望有一天…….”

  陈岁安眺望着遥远他方,喃喃说完这句,又静静站了几分钟才转身离开。

  他何尝不知道,意外死亡的人是没有灵魂的,任何暴力或者挫伤都能让轻如鸿毛般的21克灵魂破裂损毁,其实要想复活一个人,不是不行,就是在他身体良好状况下硬生生抽离他的灵魂,转移到另一个契合的肉/体容器里,不过这样做存在一个悖论,因为没有任何人愿意在身体状况良好情况下承受巨大痛苦抽剥灵魂,这样做的意义和作用在哪里呢?

  出现这种情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判刑,抽出灵魂前往星球监狱服刑。

  更何况只要身体发生外伤,灵魂就会破损,那样抽魂也是没有用的,破损的灵魂会自然消散,除非你固定在某处,当个念想。

  旨在留住某个瞬间而已。

  陈岁安刚上任时曾经见过很多硬汉在轮回处被抽魂,他们无一不是放声惨叫,用尽力气挣扎,豆大的汗水像雨那样流下,那是链接灵魂和肉/体硬生生被剥离的痛楚。

  他将那颗硕大浑圆的珍珠捏在掌心,捏得温热起来,而身后永远笑容灿灿的郁旋注视他离开,在漫长岁月里,能且只能注视他离开。

  -

  陈邈觉得饭桌上气氛不太对,一向沉默寡言的外公郁弥清也就算了,嘴炮大王舅舅郁段也不怎么讲话,明明是少见的团圆饭,明明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为什么吃的像散伙饭?

  三人半小时前从墓地回来,郁弥清提出今天必须要见陈岁安一面,所以才有三人现在在耳楼的离奇饭局。

  他在桌子地下劈里啪啦摁手机。

  【你到底在干什么,快点滚到我住的耳楼里来!!】

  几个小时发去的信息一条未回,这条刚发过去,陈岁安秒回。

  【马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岁安气喘吁吁赶到耳楼餐厅,眼见今天气氛不太对,站定在门口没什么底气,远远加了声外公、舅舅。

  郁弥清根本没动筷,沉着嗓子嗯了声,说:“过来坐。”

  郁家人和陈家人完全不同,前者永远不会在任何场合扫面子,哪怕郁弥清此时心里是气愤的。

  葬礼九点多结束,现在临近午时一点,这几个小时他干什么去了?

  陈岁安点头,轻轻拉开椅子,在郁弥清左手边坐下,他瞅瞅一副看好戏的舅舅和陈邈,心里突然有点打鼓。

  完了,陈邈该不会表面不说破,实际在背后偷偷告状吧?

  他轻咳一声,试探道:“外公,我刚刚有点私事去忙了,所以来得有点晚。”

  郁弥清有股很浓的书卷气息,举手投足间是沉淀无数时光的老练和深沉,但宇宙岛神奇的是就是人不会老,这种沉稳气质搭配年轻的脸就会无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奇异感。

  这种感觉陈岁安只在赵渡身上见到过。

  郁弥清眼神轻飘飘移过来,无动于衷地说:“办什么事。”

  佣人端上干净保温的碗筷,陈岁安随口说了声谢谢,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没什么事,碰到朋友聊了两句。”

  “什么朋友,是泛泛之交还是追人送花的朋友。”

  陈邈和郁段都难得见陈岁安吃瘪,捂着偷偷乐。

  陈岁安捏着温热的碗筷正欲夹菜,又陡然想起方才赵渡那句等你一起吃,所以他放下碗筷,在寂静的餐桌上干脆承认。

  “是的,我去见了他。”

  郁弥清说的不多:“见他做什么?”

  陈岁安大口喝水,仿佛喝的不是水,而是壮胆的酒,他只有这么一个真心对他好的长辈了,郁段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长辈,自认是可以一起花天酒地的同辈。

  他稳了稳心神,说:“我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很想见他。”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陈邈张大了嘴,嘴里还有没嚼完的饭菜,目瞪口呆的盯着陈岁安,手中勺子没拿稳,碎在地上......

  很快佣人进来收拾,换了副崭新的。

  在这间隙,郁段悄悄冲陈岁安竖起大拇指,陈岁安只能干笑,除了他什么都不敢再说了,不过这意思平仄起伏都无的简短阐述已能胜过大段告白情话。

  陈岁安等,他在郁弥清态度。

  出乎意料的是,郁弥清并未责备他。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比我更清楚,我也不必多说。”他锐利的目光慢慢落在陈岁安略微惊讶的脸上。

  “跟谁玩玩都行,但不要忘记自己走的是怎样一条路,心如磐石,冷酷坚硬,才能找到立足之地。”

  陈岁安正色起来:“外公,我不是玩玩。”

  “我想等到所有尘埃落定,或许我能抛开身上所有责任和枷锁,跟他尝试一下,或许呢,我有很多时间,不怕消磨,我更担心的是他知道所有真相,可能更根本就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他自嘲扯起嘴角,声音越说越小,“我想的是等这条路走完,等到那时候......我才会开口,现在我不会表露分毫。”

  肉眼可见,郁弥清仅浅浅看了陈岁安一眼,足以让餐厅气氛在瞬间僵到极点!

  一向嬉皮笑脸的予段脸色都凝重起来。

  半晌沉默后,郁弥清开口说:“好之为之。”

  他说完起身离开,郁段也跟着起身,他一言难尽凑到陈岁安耳边:“大侄儿,以后领口拉高点,论玩,还得是你会玩,灵堂paly啊~”

  陈岁安无机质似的眸子动了动,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郁段意味深长的指了指他脖颈。

  陈岁安蓦地明白过来,他侧着无比僵硬的头,瞥向餐厅里光可鉴人的琉璃墙。

  十分明白,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所以当他在绰绰倒影里看到自己耳后那块暗红淤肿的皮肤时,登时......流下了悔恨泪水!!!!

  赵渡你个天杀的!

  陈邈好奇,凑过来瞧,他两根手指捏着陈岁安衣领:“别动别动,我看看,舅舅说什么pay?又出新的支付手段了?现在还能用脖子支付??”

  陈岁安挥开他手:“住手,别碰!”

  “卧槽,大哥,你耳朵后面怎么红了这么大一块?”陈邈直接上手摸了下,陈岁安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咬牙切齿推搡陈邈。

  陈邈不依不饶,好奇宝宝追着问,“到底是什么啊,给我看看啊!!你怎么弄的?”

  “喂别走啊,赵渡又打你了?”

  陈岁安烦道:“是你给外公说我跟赵渡在茶室的吧?”

  “你疯了?我要是背后告状不如直接把门打开就好了?”陈邈有点发火前兆,还是忍不住好奇,关切问:“你耳朵后面到底怎么弄的?”

  陈岁安忍无可忍:“草莓!!草莓!!草莓行了吧?”

  “老师没给你们上过生理课吗?就是用嘴嘬出来的那种,吮吸能明白吗???在吮吸皮肤过程中,因为极其用力造成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形成淤血,沉淀为暗红色和块状,表面痕迹与草莓相似,这特么简单道理也不明白吗,问问问!!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

  陈邈颤着手指,愣愣站在原地,一副有辱斯文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说:“没教过!!没教过男的跟男的,只教过女的跟男的!!”

  陈岁安阴阳怪气来了句:“真他妈封建!”

  然后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陈邈这孩子彻底呆傻,半晌吐出两个字。

  “变态!”

  作者有话说: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