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融这话和应如遂想象中大相径庭, 他听后不禁都怔了片刻,过后才问:“你是想说这个?”

  霍融说完似乎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撇撇嘴甚至试图岔开话题:“没有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想说。”

  好在应如遂反应及时, 他接力替霍融揉着额头, 神情温柔下来, 缓缓含笑着问:“你想让我那么叫你?”

  面对应如遂调笑似的语气, 霍融脸颊已经泛起了红,下意识里想否认, 他这样英武的猛男,怎么可以有这种小粉红的想法!

  可否认的话到嘴边,霍融眨了眨眼,到底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确实有点想的。

  霍融从小一个人长大,因为父母缺位的关系, 他的处境与孤儿无异,小时候在学校里也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是十七岁出道之后, 才渐渐走上了一条繁花似锦的路, 周围开始布满鲜花和掌声。

  可那些东西始终遥远, 他身边的方小可和关乐对他虽好, 但他们也始终有自己的亲人家庭, 所以等回到家, 霍融仍然是一个人。

  他的生活没有温馨的日常, 也没有洋溢的幸福,所以他很不喜欢安静,也不喜欢黑暗, 一回家就把灯打开、把电视开启,假装他的生活也是热闹光明的。

  可这些东西再怎么伪装, 在偌大的嘈杂里偶尔出神时,他也知道,即便他发一下午的呆,身边也不会有人珍而重之地唤醒他。

  所以和应如遂在一起之后,霍融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似乎有点太依赖他了,他会无时无刻不想和应如遂在一起。

  事实证明这对他确实有效,至少和应如遂在一起时,他可以关着灯睡觉,也不用担心一觉醒来,屋子里会空空荡荡的寂然无声。

  只是……这都是他自己的一点小问题,霍融心想,也没什么的。

  他也并不想在应如遂面前显得十分脆弱,更不想让自己的需求成为他的负担。

  而且有些东西人家没自觉,自己提要求有什么意思!

  霍融抿抿嘴,打算否认:“才没——”

  他话音未落,应如遂搂着他亲了一下,忽而唤道:“宝贝。”

  霍融未竟的话语一滞,有些惊讶地抬眸,猫儿眼似的眸子水灵灵地望着应如遂,不说话了。

  应如遂亲亲他的眉心,又喊:“小祖宗。”

  往下吻到鼻尖:“心肝儿。”

  一开始还好,听得霍融心里咯噔一下之后是又开心又暖和。

  可随着应如遂这么变着花样又喊了几声,听得霍融都皱了皱脸,他退开一点,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略带嫌弃地说:“你干嘛突然这么肉麻!”

  应如遂笑了笑,却还不停止,掌着霍融的后脑勺,吻到唇畔,加深了这个缱绻的吻,最后又喊:“老婆。”

  霍融神情顿时越发一言难尽,他无语地看着应如遂:“你是故意的吧,是吧,故意这么喊来膈应我的吧,你以前根本就不是这种人设。”

  应如遂很享受眼下这样宁静的时光,即便是来回说些没有意义的话,他也觉得满足极了。

  应如遂捏着霍融的手指,半笑着问:“我以前什么人设?”

  “还用我说?呵。”霍融小表情相当丰富,叫人看着便目不转睛,“你心里清楚,休想骗我夸你,真是居心叵测。”

  应如遂听后笑得不行,若是让其他人来看了,估计也会觉得他和从前那淡漠冷酷的模样迥然不同。

  应如遂倒不和他争这个,只是又把话题绕了回去,故意问:“不喜欢我这么喊你?那我以后少喊?”

  霍融一听,以为他要收回去,一下有点急:“你干嘛呀,我就说你两句都不行嘛,你怎么这么险恶!”

  “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必须得名副其实。”应如遂沉吟着,趁机便道,“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该喊点好听的。”

  霍融听到他这话,想到应如遂唤他的最后一个称呼,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对应的称呼。

  霍融也不是只会享受不会回报的人,听应如遂有这个要求,自然也就想着回馈一下。

  可他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那两个字却还是始终萦绕在嘴边,死活蹦不出来,救命,这也太羞耻了吧。

  最后喊没喊成,霍融倒是在想象中把自己凌迟了一遍。

  应如遂见他纠结半天,拍拍他屁股,催着问:“怎么说?”

  霍融一激灵,实在是喊不出口,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他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卧室的方向,然后趁应如遂不注意,猛地起身蹦到地上,鞋都没穿就逃之夭夭了。

  跑到半路许是那儿不太舒服,扶着腰姿势怪异地继续,只留下一句:“我困了,睡觉去了!”

  应如遂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纵容地笑笑。

  而霍融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借口,昨晚那一出实在是太狠了,他现在感觉都没怎么回魂。

  于是回房间躺下之后,霍融确实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应如遂来了,又自觉地缩到对方怀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再有意识时,霍融感觉到自己那地方在被人碰。

  他一下睁开眼,惊恐地缩开了一点。

  应如遂按住他:“别动,换药。”

  霍融听到这个,这才冷静了点,但应如遂带着薄茧的手指沾着微凉的药膏在那儿来来回回的感觉也太奇怪了。

  霍融身子差点发颤,幸好在他想说要不还是自己涂之前,应如遂终于慢悠悠地结束了这一场对他的折磨。

  应如遂洗完手回来,见霍融眸色幽怨,摸摸他的脑袋说:“没受伤,就是有点肿,今晚不做,过一两天就好了。”

  霍融硬着头皮听他那些话,才不想理他。

  而且他在想什么,今晚鬼才要和他那啥啊!

  只是应如遂垂眸间,眸中欲/望尽显,俨然是吃起来没够,只不过是碍着霍融的身体才没有动作。

  他那眼神看得霍融脖子都挺不起来,突然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自己把自己送入了虎口。

  现在选择回家还来得及吗?

  幸好此时,应如遂大约也觉得气氛有些过于一触即发,他率先转了话题:“明天我有个品牌活动,要去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昨天霍融都跟着他一起回了家,而这段日子以来,他和霍融几乎就没有分开过,当然他也希望霍融能时时刻刻都待在他身边。

  他原以为霍融会答应,却不想霍融想了想竟然说:“行,你去吧,我也回家一趟。”

  应如遂闻言,眉目微动。

  不知怎的,他有些听不得这话,大约是因为回燕城之后霍融就没提过回家的事,此刻突然提起,像是敲响了他沉迷的梦境,让他想起,霍融自己也有个家。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应如遂还是担心霍融回去之后,就不再过来了。

  于是他忍不住说:“好,我下班后去接你。”

  幸好,霍融听后对此没有任何疑义:“行,我待会儿把地址发你。”

  应如遂闻言,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隔日,霍融和应如遂一起出了门。

  这次是高竹来接的,车没进来,就停在小区门口。

  于是两人步行出小区,准备顺路先送霍融回熙和府。

  今天霍融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走路看起来很正常。

  而清江湾内安保严格,闲杂人等进不来,这会儿小区里也没什么来往的人,于是两人也没避讳,牵着手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去。

  却不想快走到小区门口时,迎面碰到了肖远回来。

  肖远是个主持人,之前霍融上过他的节目,但不怎么熟。

  不过他到时候好像也要上《偶然心动》。

  肖远抬头见到他俩,再一看他俩之间那股旁若无人的亲昵感,顿时明白了什么。

  只是肖远在圈里属于人精,从来不会多不该多的嘴,尤其是在他和这俩人都不熟的情况下。

  于是几人只稍微打了个招呼便分开了。

  走远一点之后,霍融摇摇应如遂的手,好奇且八卦地问:“肖远结婚了吗?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过诶!”

  碍于他们那个综艺的性质,要参与的嘉宾总会有点感情史的,如果不是结婚,那就只能是离过或者分过手。

  霍融眼睛直冒星星,看起来相当感兴趣。

  却没注意应如遂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忽而问道:“你和他不是很熟吗?”

  霍融嘴巴一快就说:“怎么可能,我和他之前就见过一次。”

  不过他话一说完,同时便想起了当初他有一次来清江湾蹲守应如遂时,找的借口就是他来找肖远,因为之前他看过新闻说肖远也住这里。

  霍融念及此睫毛一顿,略有些机械地偏过头,然后便对上了应如遂玩味的目光。

  应如遂俨然也在瞬间明白了什么,他饶有趣味地问:“你当时是特地来找我的?”

  突然就要被发现暗恋事迹,霍融感觉好尴尬,扯着应如遂往外走,假装没有听见。

  应如遂却不依不饶地问:“找我做什么?”

  霍融不听不听,抿着嘴绝不回答。

  好在一出小区便看见高竹的车在那里,霍融‘嗖’的一下就窜上了后座。

  应如遂很快也跟了上来,两人依次和高竹打了招呼。

  却不想之后应如遂完全没有碍着高竹在场就收敛的意思,继续回忆着说:“那天你找我说了出演《死生路》的事,我们加了联系方式,你还打听了唐虞际回国的事……”

  应如遂回忆到最后一句时,突然自己给自己说郁闷了。

  霍融抿了抿嘴说:“你记性这么好干什么?”

  “是啊,我也想知道。”应如遂突然失了点兴致。

  他原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可忽然之间,他像是有点忍耐不住似的,有些话题终究是迈不过。

  应如遂捻了捻指腹,直视着前方,突然问:“你来找我是为了问唐虞际的事吗?”

  霍融不知道这和唐虞际有什么关系,他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既然应如遂这么想,那他干脆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哦?

  于是他赶紧点头,敷衍似的说:“算是吧。”

  应如遂听后果然没有再问。

  他也没注意应如遂垂下眸子,气压低得吓人,接下来一路也没再说话。

  只是霍融这么说了之后原本会感觉松一口气才对,可他不知怎的,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他纠结了一路,最后还是觉得,他和应如遂都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了,他喜欢应如遂很久也是事实,这样隐瞒好像也蛮没意思的。

  于是在抵达熙和府,霍融下车之前,他鼓了鼓勇气,终是凑到应如遂耳边,小声说:“刚刚骗你的,其实当时是因为我想你了,我想见你。”

  霍融一说完,也不等应如遂回应,动作迅疾地下了车,捂着脸一溜烟儿便小跑进了小区。

  驾驶座的高竹见应如遂看着霍融的身影直至消失方才收回目光,神色趋于柔和,甚至还旁若无人地翘起唇角笑了笑。

  高竹忍不住便问:“哥,融融跟你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应如遂往后靠在椅背上,却捂了捂眼睛,轻叹一口气,突兀地说:“我没救了。”

  霍融随便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牵引他的情绪。

  那边霍融却不知道应如遂的心中迂回,乐淘淘地回了家。

  他今天回家倒不是单纯地为了回来看一眼,是有正事要做的!

  ——他之前随身携带的小日记本写完了,可这两天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必须要及时载入他的人生史册。

  于是霍融一回家便赶紧进书房,翻出了他的系列日记本。

  翻到新的一页,霍融红着脸郑重地落下笔触。

  【10月4日晚至10月5日凌晨,天气昏天黑地,心情飘飘欲仙。

  巫山云雨,干柴烈火,孽海情天,颠鸾倒凤。

  这一夜,是漫长的一夜,是酣畅淋漓妙不可言的一夜。

  应如遂很强,我也很强。

  我,进化完成了。】

  霍融写完合上笔记本,往后一靠,美妙地想,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样记下来,就永远不会忘记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