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
许朝烟这才注意到玩家资料卡上的头像，一想到这两天雾先生都在用他手机，他连忙转过身，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戳破两下，紧张兮兮地等待屏幕上的小菊花转动两圈，出现放大的头像图片。
是他。
或者说，是进入永夜前的他。
照片内的地点是小出租屋的阳台，他趴在小桌上，面前是一盘精致漂亮的慕斯蛋糕，上面点缀了一颗草莓。
单单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他脸上的傻笑是什么情况。
许朝烟生出窘迫，尴尬地用手盖住屏幕。正在这时，过分发热的耳朵尖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凉气，他一寸寸回头，借助微弱的手机屏幕看清了黑丝丝的雾气。
雾先生...不会看到了吧，怎么办啊，他笑得这么傻，雾先生不会抛弃他吧。
想到这，许朝烟欲哭无泪。
站在他背后的司起若有所思地回应方才看见的照片。说实话，他就是顺嘴一提，昨夜也是随意扫一眼，并未认真去看任务目标的照片，真正细细去看还是刚刚，原因无他，许朝烟实在放得太大了，他连对方眼角下方的小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长得真漂亮啊】
司起下意识回应，是的。
他第一次执行有任务对象的任务，也是第一次如此认真观察人的长相。
脸很小，也或许是他的手太大，总感觉一只手便能盖住大半。皮肤很白，哪怕是在他眼底的昏暗场景中，也是一眼便能够捕捉到的亮色。但是除此之外，司起并未凑到如此近的地方观察他的任务目标。
现在是个好时机。
雾气堆积在许朝烟耳畔，细细观摩他的眉眼，桃花眼，长睫毛，眼尾深，因为爱哭隐隐泛着红，右眼下方还有一颗泪痣。目光滑落，擦到对方挺翘秀气的鼻梁，停到浅色的唇上，唇珠圆润，唇瓣略厚，被盯得紧张了，忍不住咬住下唇。
还是很漂亮。
司起若无其事地退后，忽略了任务目标红透的耳尖，转而转换话题。
“打开纸条看看吧。”
许朝烟后知后觉地松一口气，隐隐又觉得失落，但依旧乖巧地按照司起的吩咐打开纸条。
雾先生没有实体，所以很需要他。
许朝烟的心情又隐隐好了起来。他动作轻快地将纸条放在床头柜上，打开手机照亮的上面的字。
[该信息来自赵金成：宝箱在万成商城四楼，欣欣女装店的柜台后方，是一个大宝箱，所以由几只黑暗怪物看守，危险悉数略高。
此外，我对你印象不错，多送你一条信息，最好装扮成女人]
印象不错，装扮成女人，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许朝烟难言地看着纸条，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将这名叫赵金成的玩家拉进黑名单。虽然他送了重要的信息，但是他说话实在是太、太轻浮了。
反观司起，男人看清纸条上的信息后，第一反应是翻阅原著。在原本的故事中，主角方向林更像是一个土皇帝，获得起步资源后，开始利用资源雇佣玩家从而获得更多的资源，自己去消灭的黑暗怪物简直屈指可数，而且那屈指可数的事件中并没有万成商城四楼女装店。
果然，任务不会有太多捷径可走，他已经是炮灰最大的金手指了。
司起记下赵金成送来的信息，通过玩家手机查阅确认好万成商店的位置后，嘱咐许朝烟再次检查物品，一切到位，司起转过身，嗓音冷淡沉稳。
“该走了。”
许朝烟紧张地抓紧衣角，看向周身一望无际的黑暗，点了点头。
他在庞大事实的攻击下失去了方向和目标，如果非要说目前有什么计划，许朝烟希望能够和他的朋友雾先生好好在一起，永远，或者说，在这场游戏中不被抛弃。
所以他要紧紧跟上雾先生的脚步，哪怕他已经开始害怕，就当是为了更多的草莓小蛋糕。
想起雾先生的话，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拽了拽衣角，细声细气地回应。
“我会努力的！”
司起回头望他一眼，想起什么，飘到许朝烟身前，在尚未暗下的屏幕灯光中包裹住任务目标的手腕。
“跟我走。”
差点忘了，许朝烟看不见。
司起又说，“小心点。”
被拖住的许朝烟安静下去，小小地点下头，“喔。”
万成商城距离小区很近，或者说就在隔壁，这也是司起换取这条信息的原因。按照目前的状况，带领任务目标在小区周围活动是最好的选择。
经过几天的相处，此次出行许朝烟明显更为配合，大大缩短了在路途上消耗的时间，不过半个小时，一人一雾安全抵达商城入口。
司起托着任务目标的手，停下脚步向上打量，层层暗色的玻璃中，似乎有无数东西趴在窗口观看，它们对上他的目光，发出友好的波动。
“同...类。”
许朝烟敏感地察觉到什么，小心翼翼地向司起身边凑了凑，“雾先生，发生什么了。”
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的他宛如瞎子，只能根据司起的一举一动来判断情况。
司起收回目光，雾气散开，将任务目标紧紧围住，声音从内部传来，一如既往的冷静。
“没事，要进去了。”
许朝烟点点头，裹紧衣物，雾先生身上是真的很凉。
在司起的提示下，许朝烟深吸一口气，推开商城的玻璃门，抬脚踏入。
隐藏在建筑深处的场景显露在司起的眼前，曾经繁荣变为一地垃圾，数不清的衣物掉落在地，停驻在平层拐角的摊铺、贩卖机歪七扭八地倒地，环层店铺内空空荡荡，已经被大规模扫荡过，只剩下没用的大物件。
入目只觉得荒凉怪异。
玻璃门在身后关合，一人一雾不做过多的停留，查看过摆放在门口的地形图后，跟寻停止运行的电梯直奔四楼。
相较于底层商圈的荒凉，四楼稍显热闹。
甫一踏入四楼，司起快速巡视四周，随即指示许朝烟躲进最近的空店铺中。原因无他，四楼人太多了。
至少比想象中要多，男男女女，站了七八个，此时正堆积在一家店铺的门口，小声交流。
看来末世游戏中胆大的玩家不在少数，赵金成怕是凭借消息赚了不少，只是这个大宝箱花落谁家还难说，毕竟黑暗怪物未被攻克，赵金成卖出的消息对于众人也只是个辅助作用。
信息多少，只代表开局谁更有利罢了。
司起快速脱离任务目标，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在这等我。”
他准备前去查看下，兴许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可还没飘远，司起便听到了许朝烟怯弱颤抖的嗓音。
“雾先生...别离开我。”
他好怕。
随着雾气离身，夹杂在黑暗中的恐惧再次袭来，密不透风地将许朝烟包裹，顷刻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别离开他。
许朝烟紧紧抱住膝盖，蜷缩在店铺的角落。
见状，司起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沉沉地叹口气，又飘回到任务目标的身边，用凉丝丝的雾气轻拍他的脑袋。
“别怕。”
司起想了想，拿出折中的办法，“我让小熊陪你好吗？”
说着他的脚下多了一只漆黑的雾气小熊，可许朝烟却摇了摇头，“太小了。”
在房间中时，他知道雾先生就在门外，才能安然接受小熊的陪伴。可商城这么大，雾先生若是离开了，想必会离开他很远很远，一只小熊根本没办法缓解他的害怕。
许朝烟吸了吸鼻子，丧气地想，他果然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跟他当朋友，只会拖雾先生的后腿。
眼见任务目标快速消沉，司起颇为头大地敲了敲小熊的脑袋，他实在是不会哄人，可前去打探还是自己去更好。
敲着敲着，司起灵光一现，将小熊丢进雾中，雾气涌动，一只半人高的大熊出现在许朝烟面前。
“小熊不行，大熊怎么样？”
他尽可能放低语气，诱哄道。
许朝烟从膝盖中抬起头，短短一会儿，他的眼睛里已经含了泪水，眼尾通红，男人晚一步说话，恐怕小脸便被泪水淹没了。
见状，司起难得地生出了哭笑不得的情绪，他将分走自己将近一半雾气的大熊放到地上，威胁系统给其加上语音包后，命令其走到任务目标身边。
对待熊类，许朝烟可以说有一定经验了。他背后身，悄悄打开玩家手机，调低亮度，在几乎黑暗的环境中照一下大熊，脸上的不开心瞬间消散大半。
脑子也略微清醒了，羞耻地垂下头，“可、可以了。”
“谢谢雾先生。”
许朝烟盘起腿，将大熊抱进怀中，手臂虚虚环着，独属于他的热意传递比以往更为猛烈地传递到司起身上，男人轻咳两声，少有地表露出别扭。
“你喜欢就好。”
司起说，“害怕的话，可以跟它说话，我去外面看一下情况。这里很安全，你不要乱跑。”
当真是为了任务细致入微。
见许朝烟乖乖点头，比之前矮上一截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许朝烟看不清，但是明确地感觉到了雾先生的消失，更为担忧地怀抱大熊，对着其黑丝丝的耳朵自言自语道，“希望雾先生安全回来。”
不远处，司起动作一顿，明显地感觉到了耳热，若是人类，耳朵尖怕不是红透了。
他的身体还是太敏感了，但司起莫名不觉得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