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后悔的。”◎
谢暮清醒片刻的大脑再次迷乱。
“如果你没其他问题的话, 那我们就合作愉快？”吴子穆笑眯眯地说。
谢暮当然有问题：“为什么是我？”
吴子穆疑惑：“不是你找的晋楠联系我们要的角色吗？”
吴子穆看谢暮不知情的样子做不了假，他看向身边的王永山。
王永山也困惑。
吴子穆打开和晋楠的聊天记录, 把对方的账号看了又看, 没错，是晋楠这个祸害本人，在他同意之后, 谈好的资金也迅速到账，包括给EM违约的赔偿。
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谢暮知道这个角色先前是有人选的，对这行他虽然接触的不深, 但想要拿到已经定好人选的角色要付出什么，他大致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念头。
“我......并不认识什么晋楠，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谢暮觉得自己说话都没了声，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向夕。
“吴导，你现在联系晋楠问一问不就清楚了。”一直坐上壁观的北远忽然开口道。
“对, 我问问。”吴子穆怎么也不敢相信会出这种乌龙。
北远目不转睛地盯着吴子穆拨出的通讯, 那个烂熟于心口的号码, 他再也拨打不通了, 他曾经换号码拨打过，打通后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后再打的时候他换的号码也被拉黑, 对方就是这样，哪怕不确定是他，也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吴导？”晋楠所在的环境有些嘈杂：“稍等。”
嘈杂的声音很快消失。
“晋楠, 我联系到你说的小朋友了, 但人家一点也不知情, 怎么回事啊？”吴子穆急于知道原因。
“嗯？他现在在你那吗？”晋楠疲惫的语态一扫而空, 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在, 你和他说吧。”吴子穆把手机往谢暮面前推了推。
谢暮对陌生人话并不多，但只要对他有利，他也不会吝啬各种社交词汇，面对晋楠这个陌生人，他此刻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晋楠似乎在忙些什么，声音消失后，他才开口说话：“谢......谢暮，你安心签合同就是，其他事我都处理好了，签了之后你听吴导安排，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谢暮纤薄的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可以放弃吗？”
吴子穆、王永山怔住，连一直关注晋楠声音的北远都分了一丝关注给说这话的谢暮。
通讯对面的的窸窣声也顿住：“吴导，晚点儿再给你回复。谢...谢暮，你去见见向夕吧。”
“好。”
吴子穆收回手机关闭扬声，单独和晋楠聊了起来。
说了没几句要挂断时，吴子穆拿手机的手被抓住。
“？？？你干嘛？”吴子穆一懵，还有大庭广众抢手机的？
“阿楠。”
听到这个声音，对面连再见都没说，直接挂断了通讯。
北远对外一直还算温和的表情，沉了下来。
王永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摸了摸自己还很茂密的头顶，心底感叹，导演真难。
万籁俱寂。
向夕坐在落地窗前，屈起一条腿，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头则枕在手臂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
南都夜雨多。
雨滴打在玻璃上，慢慢滑落，拖出长长的水痕。
窗外的灯光折射出无限重影，整个城市都模糊了起来。
晋楠把热好的粥放在茶几上：“吃点儿？”
向夕在胳膊上蹭了蹭疲惫的视线，清晰地出了一口气：“不用热了。”
“为了一个才认识个把月的人这么折腾自己，不值得。”晋楠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少年爱慕总是需要时间收场。
“我没有折腾自己。”他只是很难过、悲伤到反胃，净水都不想摄入。
“明天陆昭和元晨景忙完就回来，假期还有一天，你想去哪儿玩？我带你们去？”晋楠试图转移话题，他直觉现在提起那些事并不是好办法：“只要你选择了，他们肯定不会反对。”
“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把我认为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
晋楠坐到向夕旁边：“他还小，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利益只会觉得惶恐不安。他拒绝的时候也是提起了莫大的勇气，这个人至少没那么糟糕。”
晋楠在这个圈子年限不长也不短，他自己从一无所知带出了北远，见过的妖魔鬼怪一样不少，换做清楚的人，只会默默接下来这份示好，机会摆在眼前，要付出什么都是以后的事了。
晋楠本来不看好向夕喜欢这个人，但如今看来，这个人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我喜欢看他的笑容，再阴沉的天气都是明朗的。”
“我只是，想默默守望着他们。”
晋楠理解向夕，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对于自己来说是不同的，一举一动，一笑一语。
就想很多年前北远于他一样，为了北远，他可以放弃学业，他可以只身去闯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领域，把自己能给到他的一切全都给他。
“如果他不需要，你做的一切对他来说只能是困扰。”晋楠觉得向夕很苦的同时亦认为他很幸运，至少他看中的人没想过要利用他，然后抛开他，而是一开始就坦诚布公。
“我知道了。”向夕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个合同打印一份给我。”
“好，我会和吴导说再等等。”晋楠说完顿了一下：“工作室的事？”
“照旧。”
他想成为他们不惧风雨的港湾。
永远不倒的支撑。
——
谢暮推掉各种相关工作后，时间空闲了不少，他已经很久没有心情这么明朗地弹过琴了，他讶异自己似乎有了些许进步或者说突破？
脑海里突然闪过瘦弱的人影一个键一个键指导他的模样。
手底下顺畅的琴音突然紊乱，戛然而止。
谢暮听到开门声，他想不出除了周洋和刘逝川谁会到菲雅找他：“你们这么早就......”
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疑惑，向夕解释道：“我问了周洋，才知道你在这。”
宽大的白色长袖T恤，蓝色的牛仔裤，让人看不清他的体格，谢暮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纤细。
脸上失去了所有浅笑，只有苍白和少许乌紫色。
“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向夕张张口，出声道。
谢暮动了动唇：“没有，是我自己想不明白，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这样就可以了。”
向夕点点头，没继续说什么，只是把一叠A4的纸张放到谢暮面前：“以后应该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就当这是我的请求。”
“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我不值得，谢暮受不起，他问过影帝北远，这个机会，面前的小少爷至少出了八位数。
谢暮想过，像这样的自己，按照现在的薪资计算，两辈子都赚不到那个数。
“麻烦你了。”向夕继续道。
希望你的未来，锦绣繁花，十分美好。
不受纷扰，不受忧愁。
一如他不曾出现过的那样。
“我会联系吴导，谢谢。”谢暮知道自己不该接受的，只是在对方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眸中，倒映出来一切，是那么的脆弱易碎。
让他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那，再见。”
“好。”谢暮抿了抿唇：“以后不要盲目地对一个人好。”
不值得，小少爷这种一定很容易受到伤害。
向夕笑了笑，也没说自己是否听进去了。
谢暮自己不知道，在向夕心里，他认识的人比重是怎么划分。
这个世界分为，他们和其他人。
——
“夕夕！我们回来啦！猜猜我们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人还没进门，向夕就听到了陆昭的声音。
“昭昭，你这样很傻。”元晨景低声道，幸好向夕这里是一梯一户，不然邻居肯定要开门骂了。
“甜甜圈。”向夕趴地毯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说。
陆昭换好鞋，走到向夕身边蜷坐在地毯上，青木茶的发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你就不能有一次装作猜不到？”
“是你自己每次带的礼物都没创意。”向夕抱过身旁的吉他，弹了几个音，又趴了回去。
陆昭也学着向夕趴着模样，看向夕写写画画的纸张：“新歌？”
“嗯。”
“如果他能听到，一定感动的涕泪纵横，然后任由我们使唤。”陆昭笑着说。
元晨景蜷坐在两个人对面，取下黑色的鸭舌帽，平静地说：“你在白日做梦。”
“时间过得真快。”陆昭感叹着。
向夕点头，没说话。
陆昭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之前一直很排斥EM，是因为你想自己成立工作室吗？”
向夕停下笔，坐起来抱过吉他：“两者没多大关系。”
“我和晨景有一百多万。”陆昭道。
元晨景垂眼看着向夕纸上的旋律，没说话。
“这些事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等你们时间更多后，楠哥会带你们出通告。”向夕道。
“有困难要和我们说，我不希望你已经决定的事，我们只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
向夕弯了弯嘴角：“EM没再找你们？”
说起这件事，陆昭的脸色不太好，元晨景也撇开了头，想回避这个问题。
陆昭不会对向夕避而不答：“他们想要的是west。”
不是dusk。
他早该想到的，以他们现在的名气，还不值得三大公司为他们抛出橄榄枝。
他们的分歧和争吵太可笑了。
“他们会后悔的。”向夕平静地说。
陆昭笑了：“是啊，他们想要的west是我们的。”
他们不明白，签约了dusk，west就一定会在。
是他们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向夕的意思和陆昭的明显不是同一个。
让他们后悔的，只会是未来的du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