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凶麒御,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僵硬尴尬,不仅麒御没吱声,其他人也都保持沉默,好像挺怕我真的当场咬人。麒御是真不行,他引起了这场冷场,却不对此负责任。

  半晌,霁宁雪开口道:“轩辕,你和麒御如今都不能离开此地,是吗?”

  轩辕摇了摇头:“我不能,但麒御的转世肉身来到此处,看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可借此机会一试。”

  我一听不对劲,问:“什么意思?夺楼起笙的舍?”

  楼起笙成天嚷嚷麒御要夺他舍,可别跟我说要来真的。

  轩辕停了下,看着我道:“楼起笙不正是麒御的转世吗?”

  “话虽如此……”我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可这话又不得不说。我怕我不说,他们就真那么干了。

  正当我为难时,麒御说道:“放心,这不是夺舍,只是融合,或者说是补全。他就是麒御,只不过是暂且没有恢复全部记忆的麒御,而我则仅是麒御的一缕残魂。”

  我看他一眼,飞快地移开了目光,没说话。

  该怎么说呢……麒御虽然大麒子主义严重可恶,却也有他的好处,比如这种时候,他心胸宽阔,一派坦然,并没因我的反应而多想或不悦。

  可若换了那个幼崽,少不了要叽叽歪歪许久,又是吃酸,又是拈醋,问我是不是更爱另一个,是不是根本就不爱他,是不是要甩了他,是的话他现在就干掉另一个!

  大概这就是幼崽和熟男的差别。这句话绝对不能让幼崽知道。

  “那些都可以离开再说,”轩辕忽然神色警觉起来,他目光清明而锐利,环顾四周,道,“虽然真鉴天尊不知是何缘故已许多年未曾来过此处,可凡事怕万一,万一让他察觉异样,就不好了。你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好。此后也要多加小心。”

  他将视线最后落在麒御的身上,愧疚道:“吾友,我不能再与你并肩作战,助你一臂之力,实在抱歉。”

  麒御摇头,叹道:“这么多年来,若非你为我引渡……”

  “这些何须再说。”轩辕打断麒御的话,微微笑道,“你若非要计较这个,那我如何还得清你率麒麟族守护人族的大恩?”

  麒御也一笑,果真不再说了。

  麒铃铃忽的出声道:“麒麟族现如今也还在镇守北荒峡道。”

  轩辕看向她,忽的朝她长长一揖。

  麒铃铃惊了一跳,忙捂着嘴往旁边躲了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你放心。你不要这样,我前世还是人族呢,你也是我祖宗,你们都是我祖宗……”

  麒御不由得笑出声来,轩辕也如此。他笑着作完了这个揖,直起身,看着麒铃铃,收敛了几分嘴角的弧度,但小鹿一般温柔的眼中依旧带着笑意,道:“话虽如此,依旧有劳了,我代人族多谢你们。都说大恩不言谢,却也只能如此聊表寸心。”

  他说着,轻叹了一声气,道:“我这些年在泰山上偶见人往来,知道人族生生不息,如今已繁衍成为世间大族,很是高兴,这背后多谢你们的守护了。”

  “还好还好,应该做的。”麒铃铃今天格外乖巧,可能因为面前杵着她的老祖宗x2。

  “力量强大者襄助力量弱小者,这是自然而然的道理,否则天何必生我而强大呢?何况,生灵终有一死,就像我,前世是人族,今生是麒麟,说不定来生又是人族呢?那我如今趁着自己有力量时守卫人族,岂不也是守卫下一世的自己吗?”她口齿伶俐地如此说着。

  这太对麒御的胃口了,他闻言立马道:“说得好!”

  呵呵。要是我这时候说人族里不少觊觎、围猎麒麟的,场面必然很尴尬吧,呵呵,人族,呵呵,不值得的!

  我究竟没有在此刻大煞风景,只在内心阴暗爬行。

  才不是见他们如此融洽温馨于心不忍破坏呢,只是为了隐藏!我还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已经黑化了!所以我要蛰伏。

  “你最好真的是哦……”系统小康突然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冰冷地无视它。

  轩辕又在催促我们快快离开,他手一扬,指向祭坛另一边的方向,道:“那边有条天然形成的山体中的石道,虽然有些窄□□仄,分岔多,但我可以送你们出去,就不怕迷路了。”

  “只是其中潮湿阴暗,生出了许多的精祟,它们不敢靠近祭坛,却又天然被这麒麟之骨的气息所吸引,不愿轻易离去,平日里都潜伏在石道各处,一会儿都小心

  一些,可能会遇上。它们奈何我不了,却能攻击到你们。”他说。

  “多谢提醒,我们会注意。”霁宁雪说着,瞥了眼麒御,心知这个精神分裂是指望不上了,自己朝轩辕道,“其实我们此次前来泰山,是为了取你当年留在此地的石敢当一用。”

  轩辕闻言,爽快道:“原来如此。尽管拿去便是。”

  我们便如此拿到了泰山石敢当。

  为救楼起笙的母亲,我们需要四大宝器:八卦干支开悟铜镜、365颗雷击枣木流珠手串、泰山石敢当、神秘丹书符册。如今前面三样已经都拿到了,第四样却神秘到我们还不确定具体身份。若只说丹书符册,世上这东西多了去了。

  但那是之后的事了。我们暂且辞别轩辕,离开了泰山。

  离开之前,我在祭坛中麒御的头骨前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地看了很久。虽然他就在我身边。

  ……

  走在与轩辕辞别后的下山途中,气氛尤为尴尬。也可能他们其实都不尴尬,只有我在别扭。

  可我一时之间真不知该如何坦然面对麒御和霁宁雪。他俩都没有错,可我心中那道坎儿也着实是一下子跨不过去,也许需要时间。

  然而,仔细想想,这时间都过去几千年了都还搁这儿呢……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我们回到山脚不远处先前落脚歇息的那个村落时,天已经黑了,好在先前和主人家说过一声,看在钱银的面子上,主人家为我们留了门,还温着菜。我们匆匆地吃过晚饭,就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我坐到床沿上,往后一瘫倒,四肢松软,脑子放空。某只傻逼麒麟则在独自搞幺蛾子,自己跟自己吵架。

  我看得清楚明白,回来的一路上这货一直憋着呢,为了不在他的同伙面前丢麒现眼,一直装没事儿,现如今在我面前反正就放飞自我了。

  他倒没吵出声,但看神色能看出来,一下子眉头紧锁、面露不悦,一下子变成爽朗豁然的嘴脸,分裂得很是厉害,但凡来个精卫院的,都得赶紧呼叫保安把人给逮回去。

  我不是精卫院的医护人员,懒得理他(们)。

  但我不去理他(们),他(们)非得来招惹我。没多久,我正昏昏欲睡,楼起笙凑过来趴在

  我身边,埋怨我道:“你怎么同意他跟来了,这和鬼上身有什么区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同一回事。

  已黑化的我略想了下,阴险地挑拨道:“我不造啊,我也没办法,我说了不让,他自己非跟来的,我也很困扰。”

  “槐玉,你今生颇为活泼。”麒御惊讶,随即道,“倒也是好事。”

  呵呵。我没好气地给他一个大白眼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下一秒,他就贴上来,茶言茶语:“阿宝,你不喜欢他就好。他与槐玉是一对,和你我有何相干?我们只管过好我们两个的日子,别的麒休想横插一杠。难道他没有自己的配偶吗?阿宝,你说,是我这个道理吗?”

  呵呵,你也不是什么好麒,别想浑水摸宝。

  我扭头看他,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得对。可我不是阿宝,我是于彦,和你有什么相干?你去找你的列新雁阿宝就是,别来骚扰我。”

  “可你就是我的阿宝。”他说。

  不知麒御接了句什么,他不悦道:“闭嘴。”反应过来,急忙朝我道,“不是说你,阿宝,我是在说那个麒御。他如今一个劲乱我心神,恐怕是想害我走火入魔,阿宝你要帮我。”

  “不帮。睡觉。”

  我冷漠地说完,把头扭回去,闭眼假寐,实则在心中紧急召集小康开会,让他给我查婴勋的下落,我要尽快把这个脏东西抓到泰山祭天。

  这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鉴于当年那场大战就是神界背地里搞出来的,那么用脏东西祭天也说得过去。

  小康的声音颇为勉强:“说好的黑化呢,怎么惦记上给麒御挪坟了?”

  “我本来就要干掉婴勋,黑化也是为了干掉他,挪坟只是顺便,满足槐玉的遗愿。”我说。

  小康抱怨了两句我死鸭子嘴硬偏还要霸王硬上弓它,好在还算敬业,很快给我找出了婴勋的下落。

  婴勋先前跟轩辕在泰山上对过线,还放那堆奇行种蛇来突袭了主角团一行,后来逃了,但逃得没多远,试图暗中跟踪我们并无孔不入地找机会搞偷袭抢走我。

  “最后那句可以不说。”我说,“或者别说得这么恶心。”

  “事实嘛。”小康问,“宿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还需要问吗?“把婴勋抓了。”我说。

  “宿主打算自己抓还是?”

  “反正接下来要找的丹书符册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们几个闲着也是闲着,就一起抓吧,也省得我出力。”我老谋深算道。身为一个反派,当然要懂得合理利用他人。

  小康却沉吟起来:“说起丹书符册……”

  我忙问:“你知道是什么?”

  “嗐,这对宿主又不重要,不说了。”它开始拿捏。

  “你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听听。能谈谈,不能谈就再说。”我冷酷地说。

  “宿主……”

  小康的话刚开头,我就感觉自己嘴上一湿,睁开眼睛的同时抬手就朝楼起笙的脸上来了一个嘴巴子。他却顺势握住我这只手。你说这不就是欠揍吗?

  我抬起另一只手,这回还没碰到他,就又被他握住了,然后他把我两只手举过头顶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继续亲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