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池没有说话，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他没有自己的心腹，也没有门路，江深现在出事，只能靠着顾家，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他现在已经二十八了。
不对，马上就是二十九了。
顾砚池伸出手放在自己额前，对夏之岭道，“做几天就是除夕，我跟他约好了，要一起守岁的。”
夏之岭摇了摇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曾经也遭遇过差不多的事情，你现在的情绪不能太过于起伏，肚子里的胎儿承受不住。”
顾砚池再一次沉默，夏之岭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也出去了，唐师兄快过来了。”
顾砚池点点头。
“怎么回事儿？找到了吗？现在地方领导都在派人找，还好小江之前把性别这件事闹大了，现在政府那边高度重视。”唐文霖来到医院，一边走一边跟夏之岭说。
“还没有不过根据的推算，那个人不会离开金色河畔。”
唐文霖点点头道，“行，让你费心了。”
“没有没有，本身我就很喜欢顾老师，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夏之岭道，“既然你来了的话，你就去看着他吧，我得回去了，江沉还在家里等我。”
“嗯，去吧。”
夏之岭走出一半儿之后，唐文霖叫住他道，“你跟江沉在一起十年了吧？”
“对，十年了。”夏之岭道，“怎么了嘛？”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我也觉得。”
唐文霖点点头，然后转身走进了顾砚池所在的病房。
顾砚池已经睡着了，过于激动的情绪，再加上怀孕的身体，早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唐文霖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顾砚池失态的样子，哪怕是高中的时候，性子还不沉稳时，他都没有看到过顾砚池大喜或大悲。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江深。
太重要的人，令顾砚池没有办法冷静。
虽然不止是顾砚池，他也不是很冷静。
他和江深也相识了十年之久，也是从小看着江深长大的，在心里面，早就将江深视为自己的弟弟了。
但他不能慌，在这件事情里面，总要有一个冷静的人。
“江深…”
顾砚池的嘴唇微张，口中叫着江深的名字。
唐文霖摇了摇头，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那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
床的旁边摆满了不知名的仪器。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围在那人的身边，低声交谈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人的手指动了动，然后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白大褂回道，“我们是谁你不需要管。”
他又问，“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江深啊，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江深笑了笑道，“是要继续我小时候的实验吗？”
眼睛被布条蒙着，他看不见周围是什么情况，这种被黑暗包裹着的感觉，他体会过。
“你说对了一半。”
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江深想。
看到来人，几个白大褂站定喊了声，“杜博士。”
杜语堂笑了笑，然后看向了江深，紧接着，他伸出手，把江深眼睛上的布条扯了下来，“江老师，好久不见。”
头顶上的灯很刺眼，江深皱了一下眉，他望向杜语堂道，“我想过很多人，但是没想过是你。”
杜语堂耸了耸肩道，“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你是红叶的人。”江深沉声道。
“是啊。”杜语堂承认，“我是红叶的创始人。”
“真的没想到。”江深道。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出来，为什么杜语堂会盯上他。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顾砚池呢？！”
“你不需要担心顾老师，我从来不会伤害无辜的人，更何况顾老师还有孕在身，我就更不可能动他了，我还会格外的关照他。”
杜语堂虽然这么说，但是江深还是不会相信，“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从一开始的信息素，到现在，你好像对我们两个格外的关注，为什么？”
杜语堂笑了一下，用手指轻轻挑了一下他的下巴。
江深嫌恶地扭过头。
杜语堂面带笑意地说，“别这么抵触我，我只是，在纠正我犯下过得错误而已，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理由很简单，我不只是针对你，我针对这个世界上面所有的Enigma。”
“不应该存在的…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你知道吗江深。”杜语堂突然转身凑近，他面容扭曲道，“因为Enigma的出现，死了多少人，你什么都不知道，Enigma可以强行让Alpha怀孕，那个时候，死了好多Alpha，现在是好多了，但是死亡率还是很高，不过幸好，我有办法了。”
杜语堂沉下肩膀，“我可以让怀孕的Alpha平安生产…但是Enigma，必须消失。”
“你都不知道，被Enigma标记过得Alpha，已经不是Alpha了，他们的世界从被标记得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Enigma打上了烙印，这比Alpha标记Omega还要严重，如果没有Enigma的信息素，那个Alpha是一定会死的。”
杜语堂越说越激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本应该是掌控者的Alpha现在只能靠着Enigma活着！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迟迟没有动手。”
“所以现在，你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吗？”江深想要起身，但是四肢被绑着没有办法。
“我当然解决了。”杜语堂道，“我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怎么，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遗憾啊，我猜一猜，你会想，如果顾砚池用了我的办法，不再受控于你了怎么办，毕竟好不容易才用标记把顾砚池栓在身边的。”
杜语堂嘲笑一般地看着江深，他笃定，江深一定是这么想的。
过了几秒钟后，江深开口道，“看来你真的是一直在关注我们啊，但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问，如果真的有这种办法，我想求你，让顾砚池不再与我的信息素捆绑在一起。”
江深令杜语堂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复。
“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怀孕才依赖，但是你刚才这么一说，好像并不是这样，如果真的是一辈子的话，我不忍心。”江深笑了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如果不能活着走出这里的话，剩下他一个人，怎么办，他不能正常生活了的话，该怎么办。”
这一段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杜语堂的痛点，他突然背对着江深道，“那么，顾砚池一定会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江深看着杜语堂的背影说道，“你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杜语堂低吼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你们全部变成Beta，我不活杀人，因为这也是世界领导人的意思，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全球的人都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深笑道，“既然这样的话，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偷偷地干，你直白跟我说，我会跟乐意地，毕竟，我也不是很喜欢Enigma这个性别。”
“你不喜欢？”杜语堂反问道，“不可能的，没有人不喜欢。”
“这个性别给我带来了什么好处呢？什么好处都没有带来，反倒是给我惹了一身的麻烦。”江深轻笑道，“我还伤害了我最爱的人…两次。”
杜语堂此时看向江深目光已经不是刚进门时的那种仇视了，“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这么想的，他们视Enigma为荣耀，甚至争先恐后的想要成为Enigma，很可笑啊。”
“因为，人类的本质，就是贪婪。”江深道。
杜语堂笑了笑，“江老师，你感性的不像个科研的。”
“可能是因为跟砚池待的久了吧。”江深道，“那么，杜博士，可以暂时把我放出去吗？等你什么时候需要做那件事情了，再把我叫回来，我会全力地配合你的。”
保守计算，他已经消失了快两天了，这两天，顾砚池怎么样了。
那个时候顾砚池失踪一晚上他就着急的不行，而他知道，顾砚池的担心一点都不会比他的少，砚池他还怀着孕…
“不行。”杜语堂道。
“为什么？！”
“因为，我想跟你讲讲我的故事。”杜语堂挥了挥手，手下立马明白，他们解开了江深的束缚，然后回归原位。
江深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站起身，“讲什么？”
杜语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道，“跟我走，你想知道的，都在我的故事里面。”
“我会，告诉你所有，这是刚刚的话语，所换取来的报酬，顾砚池那边你不需要担心，我找了人看护。”
江深站在杜语堂的对面，盯着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