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遂回到练习室的时候, 只有时舟南一个人还在练舞。
他把门拉开一个缝后也没着急进去,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时舟南格外专注的动作,看到他随手撩起额前的碎发, 露出那双在平时富有攻击性,此刻却只剩下认真的眼睛。
温遂看着他,脑中想的东西却乱七八糟。
音乐声停下, 温遂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丁地听见时舟南的声音想起:
“还打算看多久?”
温遂一激灵, 再看时舟南压根没往门口看, 只是走到一旁喝水。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来的?”温遂这才推开门进去,随手把外套放到一边。
“你刚打开门, ”时舟南说道, “我就注意到了。”
或许是刚跳过舞的缘故, 时舟南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温遂点点头:“继续?”
时舟南放下水瓶, 突然问:“补拍什么了?”
时舟南向来对这种事情不太关心,今天却破天荒地问了, 毫无准备的温遂愣了愣, 才说道:“没拍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 他不想在时舟南面前说谎。
时舟南也没再追问,只是又撩了把头发, “继续练吧。”
练习室里还装着固定的拍摄设备,温遂瞟了一眼,压下心中的不安,很快投入到练习中。
新歌中有一部分需要他们俩和音, 对应的编舞也是有“互动”的,用于最后一段主歌与副歌的衔接, 鼓点节奏强烈突然停顿,加上温遂韧性十足的舞姿,和一贯具有时舟南风格的力量。
编舞师第一次看到这个编舞的时候立马拍案叫绝,说这个部分在舞台上绝对能爆。
距离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按照编舞师的说法,只要一有live,AERX必定全员翻红。
或许就是因为编舞师和策划画的大饼,正当他们俩全神贯注地练着时,练习室的门又被推开,伴随着聊天的声音。
“他直接跟我们魏总谈啊?这要是被拍到了不得娱乐圈大地震吗?”
正好这时音乐停下,时舟南一点也没搭理他们几个人,正准备直接去放音乐,没想到齐一鸣却直接进来拦住了时舟南:
“诶!队长你知不知道这事啊?”
时舟南:?
看这表情,齐一鸣就知道时舟南多半是不知道,神神秘秘地继续说道:“隔壁公司跑来找我们魏总了,说是谈生意。”
“谁,”时舟南停下脚步,“杨星悦?”
“还能有谁啊,就咱对家呗?”
章勤:“星悦算什么对家啊,别给他们抬咖了,我都觉得掉价。”
温遂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在心里觉得好笑,这人一边天天在拿林澍跳槽单飞的事情嚼舌根,一边又觉得掉价。
温遂注意着时舟南的反应,他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个,只是“哦”了一声。
“我怎么听说,”齐一鸣盯着温遂看,“他好像先找的你啊,温遂?怎么,里里外外都把你当林澍的替身,就连挖人都一个流程。”
时舟南的脸色沉了几分,目光扫过齐一鸣,再看向温遂。
温遂不动声色地吐了口气:“他走错了。”
章勤:“哦!所以你们真的见面了?他不会也打算挖你走吧?”
章勤刚说完就被齐一鸣的手肘怼了一下,眼瞧着时舟南的表情瞬间冷下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踩中了时舟南的大雷区。
“没被他撬墙角,你还很自豪?”时舟南冷声道,“天天把这些破事挂在嘴边,我看你更想被挖走吧。”
时舟南说完这些才转向温遂,却没想到温遂匆匆错开了视线,眼神有些躲闪。
“有什么事和我说。”时舟南直勾勾地盯着温遂,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温遂点点头,嘴上却说着:“没事。”
等练习结束后,助理原本打算把他们送回宿舍,时舟南却在原地不动:“我不回。”
一直沉默着的温遂这才说道:“那我也先不回去了。”
时舟南没反对,等人都走了,他也没急着去放音乐,反而问温遂:“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温遂直言,“想多练一会儿。”
本来时舟南还不是非常确定,这下几乎是肯定了温遂有所隐瞒,但他向来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所以只是点点头。
正准备去放音乐开始练习,地上的手机却突然响起铃声。
温遂下意识看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林澍”后很快地收回视线,看向时舟南。
时舟南垂眸看着手机,似乎是没打算接,可对方不依不饶地再打来,时舟南关了静音手机屏幕也不断亮起。
最后实在不耐烦,时舟南皱着眉头拿起手机,“非逼我把你拉黑是吧?”
温遂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被时舟南拽住了手腕。
距离不远,音量不小,温遂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林澍的声音,却没有办法分辨他在说什么。
时舟南依旧抓着温遂,甚至眼睛也没有离开他,这个眼神和第一次见他时几乎一模一样,冰冷又带着不明显的攻击性,像是瞄准了猎物的某种猛兽。
温遂并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只是有些不安,手腕也被他握得生疼。
“什么时候?”
“你来LOCO,就今晚。”
时舟南说完这个就挂了电话,这才松开温遂的手腕,余光看到被他捏住的那一圈留下了鲜明的红痕。
温遂收回手,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时舟南再次追问。
温遂的回答依旧是摇头。
时舟南毫不犹豫地起身,三两步就走到了练习室门口,开门前又对温遂说道:“今晚你练就自己的部分吧。”
“你今天,不回来了?”
“嗯。”
取代正式回答的,是关门的声音。
温遂出了好久的神,还没有从时舟南被林澍一个电话叫走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那头,时舟南并没有留在LOCO。
安毅的车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最近他的工作强度比过去一年加起来都高,等时舟南上车才打起精神:“温遂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别问,”时舟南说道,“开过去就行。”
让安毅没想到的是,路过星悦前面两个路口时,时舟南突然让安毅停车,接上了一个全副武装的人。
那人上了车也没摘下口罩和帽子,安毅只从帽檐下露出的那双眼睛认出这人的身份,差点没踩住刹车。
“林澍!?”
时舟南还闭着眼睛:“别管。”
安毅不再吱声,只是在心里犯嘀咕:这俩人啥时候又和好了?
在车上林澍一直沉默不语,就连下车也是一前一后,安毅实在没明白他们在搞什么飞机。
但他看到,电梯停下的楼层,并不是他们拍综艺的那一层,而且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
等电梯第二次停到那里时,安毅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林澍住的那层楼吗??
安毅只觉得诧异,但管不着,于是熄了火把车停好,人还没急着走。
那头,林澍率先开门进屋,给时舟南留了一个小缝,在等他进来的间隙拿了双一次性拖鞋出来。
可是时舟南只是站在入门处玄关,没往里踏一步,垂眸看了眼那双一次性拖鞋,就飞快地移开视线,扫视室内。
“有话就说,我没那么多时间。”
“今天杨星悦去LOCO了,你知道吧?”
时舟南皱眉:“说重点。”
明明打电话叫他来,是摆明说知道了温遂的“秘密”。
“你不觉得这个流程很熟悉吗?”林澍收敛笑意,“他不是去找魏立新的,他是去给温遂开条件的,就像当初和我一样。只不过,他现在有底气把这些东西放在明面上。我当时被他挖走的时候,可没有资本、没有后台谈条件,他说他就是我的资本,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只不过是他的玩物而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舟南,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单纯的男大学生。”林澍继续说道,“他能那么顺利的进LOCO,空降AERX,都是因为他有背景。一个没有钱的男大学生,怎么可能全球到处跑去参加比赛,学艺术可是在烧钱。”
时舟南越听越烦躁,“没有证据的事情就别说了吧,少用你的主观臆测。”
“你以为我会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和你说这些吗?”林澍轻笑一声,转头进去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这套房子,是杨星悦租下来给我的,你应该知道住在这个小区的人都是什么级别的有钱人,你知道这套房子的房主是谁吗?”
这话题越来越偏,时舟南的心里莫名烦躁,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盯着林澍。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的一面之词,这是我前几天打算卖掉车位签的合同,里面有原房主卖车位的时候签的那一份,你先看看。”
时舟南翻开那份文件,甲方后面跟着清秀好看的“温遂”两个字。
林澍不慌不忙的,又递给时舟南一个平板:“这是我助理拍到的,酒会那天,喝的烂醉的温遂被送到了远山别墅。你应该也知道这是哪里吧。”
住在远山别墅的人,非富即贵。
“第二天出来的时候,温遂坐的可是一辆大G,还是改装过的,司机是祥浦的小贺总,你应该比我熟吧。”
林澍一边说,一边滑动着pad上的照片。
时舟南很快就认出那辆车——他在温遂租的老小区门口见过,因为改装得格外引人注目,所以时舟南见了一次就印象深刻。
“你知道,那天还拍到了谁吗?”
不等时舟南回答,林澍就继续说:“秦思御的亲儿子,秦言。所以你应该知道他什么背景了吧,时舟南,你还以为他是什么清纯无辜的小白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