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遥远星辰共我【完结】>第87章 命运的注解(中)

  5.

  三天后,我下了车,进入办公楼,转入走廊,一眼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

  不得不说,明星确实是明星,身材是没得挑,至于人嘛……

  “庄医生。”李洹载看到我,立刻站好。

  他今天状态更好一些,穿了一身休闲服,鞋也换掉了,外表打理得干爽,神情也很正常,没有疲惫,也没有敷衍。叫我的时候仿佛看到一条狗,眼睛亮晶晶地,还会摇尾巴。

  差我松开缰绳,他就能去撒欢了。

  今天能够撒开吗?

  “早上好。”

  我打完招呼,推开办公室门,放下包,做着开张前的准备工作:病历本、护士提交的看护报告、乃至我该给自己准备的茶水。我略微回顾,上一次谈话只进行到一半,精神状态、面部表情都恢复到正常水平,入院第十六天之后,一切正常。

  那么……

  我一抬头,对面空荡荡。

  我扭头,人在门外。

  我忙我的,他就站在门外,我没让他进,他就不进了。

  总在奇怪的地方客气呢,这位艺术家。但缺爱就是这样的,不敢表达,怕做错事情,没人会鼓励他再接再厉,自卑在某一刻就会爆炸,认知会失调,最后的结果,好的是继续累积情绪,坏的是摆烂,一错再错。但他运气足够好,有音乐陪着,共情的能力还在,所以那些过去成为他的养分,支持他的创作,也会带来财富。他对自己的状况足够清醒,很好。

  结合刘姿的讲述,这次大概能见分晓。

  “请进吧。”我笑着说。

  李洹载坐得比直:“这次说完能让我走吗?别告诉刘姿。”

  “我不能保证,需要做评估。所以我们接着上次的,继续吧。上次你说到,你在田叙和阿姨家,蹭饭蹭了两个月,对吗?”

  “对,然后,阿姨和妹妹,就出事了。”李洹载低下头,叹口气。

  “那是一个拼盘演唱会,我们去做现场伴奏,要出差三天,周五六日。阿姨和妹妹也在那个周末,跟她表姐和孩子出门散心,也约好是三天……

  “阿姨和妹妹玩得很开心,给田叙和我发了照片,我们工作也到了第三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和田叙在工作,演唱会声音很大的,我们的手机也不在身边。等我们工作结束,发现有十个未接来电,都是陌生号码。我们拨回去,才知道,是交警打来的……

  “那时候我们才知道,就在我们工作的时候,阿姨和妹妹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后车醉驾,撞上了正常行驶的她们,还撞死了公交站台等车的人。开车的阿姨表姐和副驾驶的阿姨当场去世,两个孩子严重烧伤,去医院抢救无效,去世了。

  “那是个很大的社会新闻,判刑了。那都是后话。我陪田叙去医院,领各种材料证明,看着阿姨和妹妹的遗体,送去殡仪馆火化。丧失办得很仓促,田叙、阿姨的双亲都到了,田叙的朋友们当然也到了,他们操持各种事情。我不知道我算个什么东西,大概是徒弟?蹭饭欠恩情的人?就那样,陪在田叙身边,什么都没做,说不上照顾他,最多是看着他。他的朋友们能陪他多久呢,都是各自有家庭的。我就住在了他家。陪着他。

  “他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回到家,哪里都触景生情,一句话不说,一直在叹气。我买外卖,他吃上几口,就开始酗酒。他喝不了酒,喝完就吐,吐完继续喝。后来我就拦住他,不让他喝。酒全倒了。他开始睡觉,不分白天黑夜,不愿意睁开眼,我叫他吃饭,把外卖放在床边,完全不理我。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就赖在他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拖地,扫地,像阿姨一样,收拾床单衣服扔洗衣机,再晾干。锁上所有菜刀小刀之类的东西,所有窗户都封死,不能打开。我不确定他几点睡,几点醒,我就守着他房间,只要他有动静我就立刻醒。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有一天我想切个水果,但是厨房抽屉锁上了,我找不到钥匙。那怎么办,拿螺丝刀撬开吧。撬又撬不动,一不小心把锅砸在地上了。铁锅,动静很大。我手忙脚乱捡,一扭头看见田叙站在门口。他把锅盖捡起来,放在锅上。不停揉眼睛。我看着他,生怕他干点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跟我说:你说,那天我为什么没跟她们一起去玩呢?就那么点钱,我什么时候不能赚呢?

  “然后他终于哭出来了。在车祸一个月后,他终于哭了。”

  李洹载低下头,叹口气。

  我不得不在这种时候充当反面角色:“他是一个成年人,你为什么觉得,他需要你陪着?”

  “他原本拥有我想要的一切:一个充满爱的家庭。我受到照顾太多,我想报恩。但也不好说,毕竟,我总在受照顾,田叙和阿姨给得太多,我……永远也还不清了。”

  “你觉得,你失恋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是否有模仿的部分存在?”

  “……真敢说啊,心理医生有权利这么恶意引导吗?”

  我眨眨眼,等待回答。

  “那要从吴樾说起。田叙没事了,但是也不再管理工作室,自己不主持工作,每天叫人赌博。这些不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只能确保他不会自杀,他的双亲也搬过去跟他住,我就离开他家了。

  “我回去酒吧驻唱,打零工赚钱,住在工作室,发表自己的歌。

  “有一天,在一家酒吧驻唱,晚上七点,酒吧没什么人,只有一桌顾客,是两个男孩——点了一个果盘,两杯无酒精饮料,但一口没动,学生气很重,讨论什么策划方案,听起来像交作业。我随意弹着新歌,想加几个和弦。他们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比如什么‘参加比赛’,‘出道’,之类的。《Super Idol》也被提到了。我才明白他俩是要去参加那个选秀比赛。时间将近开店,我的和弦也差不多了,就开始试唱。

  “其中一个男孩看向我,他眼神很直接,很明亮,毫不避讳,看得我都不好意思回视。唱完了,该开始正式营业,逐渐有顾客抽烟,他们吃完果盘也走了。一天工作完,我刚要收工,老板突然递给我一个很小的花束,附着卡片,上书‘你的歌真不错,叫什么名字呢?声音很好听,要是参加比赛一定会火吧’。

  “他就是吴樾,早在节目之前,我就认识他了。”

  李洹载低头笑,看着自己的手,表情明快很多。

  “那时候我的瓶颈,不是作品,而是知名度。本来我年纪也大了,在比赛规定的年龄上限,看到选秀比赛犹豫了要不要报名,被他一说,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参加海选,选上了。就去了。然后就……互相认识了。

  “我……我喜欢他什么吗……是我的低自尊终于有人捧着,是认识阿姨之后学会爱人,再次被人照顾,觉得温暖,还是我和他无话不谈?他很喜欢学习,学得很快,喜欢音乐,很会照顾人,起初我以为我像田叙那样,找到了可以过命的朋友,像田叙一蹶不振的时候能替他主持葬礼的朋友。后来有一天,我对他……有了反应。那时候起,就再也分不清了——谁会对自己朋友,想着他……呢?”

  他自嘲着笑笑,低下头,玩自己手指头。

  “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呢?”我问。

  “那是一次声乐课后,我被导师夸,说嗓音足够成为一个男歌手。他很羡慕我,一边夸我,一边摸上我的喉结。我到现在都记得,他说‘要是我也有这么好的嗓音就好了’。他摸得很突然,下手很轻,我却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那么快。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拿下他的手,咽口水,都觉得喉咙发烫……那天起一切都不同了。

  “我开始能够理解,爱是愿意付出。他想练歌,我就陪他练歌,需要伴奏,我就无条件跟上,他说想出道,我就背地里拜托朋友们,想尽各种办法,打听到出道位内定情况。我甚至想过为他买下来,但是太贵了,没成功。所以我就想,那就凭实力吧,他喜欢实力派,我就让他成为实力派……那时候是比赛后期,我心态从出名赚钱,早就变到帮助他实现他的理想。我藏得很好,没让任何人知道我喜欢他。偶尔忍不住了,制造一些矛盾,看他为我伤心难过,又难过,又有点暗喜,他是不是也喜欢我。意淫完再和好。

  “他的排名一直稳在出道线,虽然是守门员。但他赛时人气投票没跌过前五。我想,稳了。以后,他是爱豆,我能给他写歌,让他越来越好,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合作者。或许,看着他结婚,祝福他,再阴暗点想,就算他离婚,我也能一直陪在他身边。我对他的念头,隐晦地写在歌词里,骗他唱给我听,就是我最大的任性。就这样,守着他,过一辈子,这样就行。

  “那是我的决定,二十五年里,做的最大的决定。

  ”然后……我莫名其妙出道了。

  “名气有了,各种邀约合作接踵而至。我一边应付,一边疑问很多,为什么会突然有我,无论是累积票数还是别的,我远远不够格,就让朋友们打听。直到拍团综,那个作票的人嘲讽我,跟我说了实情:是吴樾把他的票数,加给我一半,才有了我第二名出道的结果。

  “我想了一夜,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一个念头就陡然出现,跟我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也喜欢我?

  “这个念头裹挟了我。我立刻去找他。成功失败,不会改变我对他的感情,只会影响我们俩的关系。那时候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早就忍不了了。我爱他,不要任何条件地爱他。

  “后面的事情,我想你就知道了:试着在一起,被偷拍。没让他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也就给他做了顿饭,一起发布了一首歌。然后,他提分手。我接受了。我告别。很体面地离开了。

  “然后我明白了,发生车祸以后,田叙是什么感受。

  “如果我还像以前一样,没体会过爱的温暖,也许这就不算什么,我甚至不会告白。但是只要你经历过那种美好,那种幸福,那种睁开眼觉得世上一切都让你快乐的感觉,当它们被抽走,还不是你心甘情愿,你就会开始……窒息。

  “如果你的每一天都以早安开始,以晚安结束。这个程序消失之后,时间观念也会很着消失。根本不困,因为你只会觉得,这一天有点长,等到这天结束,他会出现吧。分手概念会混淆,你会刻意忘掉那些痛,只记得那些好。逃进记忆里一遍又一遍回忆那些温暖,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消失过。不是分手能够概括的,更像是被抛弃。因为你还爱着他,你根本不想分开,你却还要为那些错误买单。非常痛,呼吸也会痛,痛得眼泪止不住流,一万次回想,要是我当时做得更好就好了,就不会分开了。痛完,劝自己走出来,没有用。如果理性有用,谁还会在情感栽跟头。

  “对待刘姿来说,可能是我摔断腿,然后自暴自弃。但对我而言,这段时间我……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分手,又和好了。就这样。”

  李洹载平静地称述完,看向我。

  “现在你又是怎么想的呢?对你自己、对吴樾。”

  “我清醒了,分手就分手吧。他住院那段时间,我许了一个愿望,只要他活着就好。不论跟谁在一起,活着就好。我希望他健康,快乐地活着。”

  “如果我允许你外出,你还会去找他吗?”我问。

  “会。我不会当面见他,只是想,确认他过得很好,我的选择不是错误,就这样。”

  他像个孩子,弓着身子,看着手指。

  到这里整理得差不多,但还有别的问题需要解决。

  我看着病历本里的记录,继续问:“在你的讲述里,对你而言,最亲近的人是田叙,你的爱人是吴樾。你没有提到过朋友,也没有提到过同事,甚至是送你来的刘姿女士。关于这一部分,你是怎么想的呢。”

  “朋友……”李洹载沉默一阵,“如果是一起赚钱的朋友,是有那么几个,但搞音乐都是小圈子,比起联盟,竞争关系更多。能够称之为朋友的人,大都是田叙的朋友,可能他们都有孩子的缘故,对我很关照。在学校,我为赚钱经常翘课,一个人在外租房,独来独往。只有Amanda特殊一点,她是我学姐,知道我经常翘课是为了赚钱,就会主动给我介绍一些工作机会。她家很有钱,从小学芭蕾、古典乐,开跑车,钢琴都是斯坦威……除了找男朋友眼光不准,都还好。她毕业后就去了美国读研究生,留在好莱坞,做影视配乐为主。我和她只是逢年过节互送礼物的关系,对我来说,她更像一个姐姐。

  “同事……除了成为朋友的那些,我现在的同事?Peak9其他八个人?我对他们不太了解,只要我做好自己的工作,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聊的。

  “刘姿……我当初选她,因为她是Tina的经纪人。吴樾喜欢Tina,也就是这样。我对她不太了解。她也没跟我讲过她自己。我的私人助理是她安排的,我们就是简单的合作关系。”

  我问:“你没有试着跟同事或者什么人,提自己的事?那些过往?”

  “不提,因为没有意义。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出卖隐私除了同情,什么都换不来。”

  “但你对田叙和阿姨说了。”

  “对,只有那一次。可能是酒精上头没忍住吧。我第一次明白,我很想要那样的家庭。”李洹载讪笑,摇摇头,“另外一次例外就是吴樾了……他主动跟我讲他的家庭,让我觉得,如果我不说我的,就没法安慰他。所以说了。再后面接受采访,没说得那么仔细,记者也会自己调查的。但那不算我愿意说的。”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你追求隐私也好,闷着不说也好,这些行为才让你自己变得孤立无援。让那些试着接近你的人,一次又一次被挡在门外,被你视而不见?”

  “我不喜欢应酬,也不喜欢交际。这么多年来,看得多了。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除了音乐,我只能关注几个人而已。很多东西我不要也可以,只要……我……”李洹载怔忪着,半天没说话,“也许你是对的,并不是没人跟我示好,只是示好的时候,我需要的不是好意。错的时间,对的人,会被我错过。只有在我想要的时候,才是对的时间。但我几乎没有过‘想要’的时候,那些让我产生‘想要’情感的人,制造了对的时间,而他们,就是我对的人。

  “……所以他们在我的生命里,如此重要。”李洹载笑起来,眉目逐渐柔和,“好吧,之后我会试着他它们……怎么说,增加了解?比现在好一点。”

  “兜了一圈,现在你怎么想吴樾?”

  “也许我以后会遇到别的人,对我更好,比他更好。我爱他这件事不会改变。过去太美好了,尽管是我一厢情愿,也不会改变什么。”

  没什么问题了,但很难办。

  我要背着刘姿让他出去吗?虽然他说,只要一次?

  6.

  我能够理解李洹载,因为我或多或少,像他。

  也所以,我答应他周六载他外出,给他准备了伪装,我陪同以防万一,但是后面的事情就有点出乎我意料:他租了吴樾所在的那层写字楼,除了吴樾办公室之外的所有房间,在旁边……偷听。

  我很无言。

  是这样的:这个所谓的文创园本身因为地区偏僻,靠近地铁站,周围都是居民区,所以本没有什么公司入驻,楼上楼下都是些青少年培训机构:语言、美术、音乐、主持、乐高云云。吴樾的选址恰巧就在这一堆小孩子之间。我和李洹载找到吴樾的办公室,大周末的,楼里本来没什么人,我们到达楼层,却突然听到琴声。

  弹的是小星星。

  越靠近我们想去的地方,声音就越大。接着“谁在弹琴”的问题不攻自破——

  “啊……左手弹琴好难啊……”

  年轻的男声感叹着,李洹载原本垂着的手陡然握紧,告诉我答案。

  吴樾接着弹琴,我和他就站在走廊里听。

  我承认,站着确实不是办法,于是……

  于是他叫助理来,以助理的名字把这一层全租下了。

  助理没得选,他看着我,仿佛在问我:你怎么跟李洹载同流合污。我微举双手,示意投降。于是我和李洹载得以找到一个空屋子藏身。

  这一层没人,只有吴樾练琴的声音。

  饶是我对音乐略知一二都能听出来,吴樾弹的东西,完全不在节拍,是全然的初学者状态。我听得直皱眉头,李洹载这个业内人士却微笑不止。

  我们到达这里是下午三点,一直听到七点,李洹载还没有要回的意思。

  于是我打开笔记本,展示给他:“该回去了。”

  “稍等一下。我在等人。”

  “等谁?”

  “几个高中生,在教他音乐的。我听一下他们教得怎么样,如果不太行,我就让冯纯帮他另找老师吧。”

  “你知道这样会暴露吧?”

  “我会瞒着吴樾,但是不会瞒着冯纯。冯纯是吴樾的经纪人,跟吴樾是好朋友,初中一路同学到大学毕业。吴樾工作室就是他俩一起做起来的。吴樾想做音乐,我告诉他的方法,一定不会比什么都不了解的他俩差。冯纯会做出正确的判断的。”

  过了一会儿,走廊里闹闹腾腾地,来了几个小孩子,走进隔壁,吴樾的办公室。然后就热闹起来了:小乐队吹拉弹唱,唱一会儿时下流行歌,商量着练习一会儿他们的原创曲,最后是简单的乐理教学。李洹载听着隔壁动静,时不时拿微信跟谁说些什么。

  所有都结束,隔壁灯暗下来,人都走光,是将近晚上十一点。

  这算加班吧。

  我思考着。

  没一会儿,李洹载的助理再次出现,拿着夜宵、笔记本、插排、洗漱用品……和睡袋。

  他的助理布置着……床位。

  “你打算住在这?”我问。

  “……我保证,我不会去找他。我只是想……稍微帮他一下。”

  他把备忘录里写下的东西展示给我,然后自顾自地打开笔记本,做着什么。

  那是一个学习计划雏型。

  “我不会帮你瞒刘姿的。”我把手机递回去,坦诚地说,“并且,你随时可以出院,出院手续之后再补。”

  “……我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还得回去赚钱。”李洹载笑笑,低头专注在笔记本上,“你不知道,如果他当时没答应,他能赚多少……我可以给他钱,但我估计他不会收,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帮他走在正确的路上,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后面的事,你有能力自己处理,不用告诉我。”我提醒他,“那么,你的心理咨询到这就结束了。之后,尽量按时吃饭,多运动,保持积极的心态。如果有能力,养只宠物。”

  “谢谢。”

  他助理收拾出两张床位,应该是要住在这里的意思。

  也没什么别的好说了,我正要走,李洹载忽然开口:“庄医生,之后如果我有这方面的事,可以告诉你吗?”

  我回头,李洹载的表情在落地灯下格外柔和:“我没什么可以商量的朋友。”

  我看看李洹载的助理。

  他鞍前马后不知道为李洹载的事情跑了多久,可以说他是为了工作,但是,我至今都没有从李洹载嘴里,知道他的名字。

  李洹载啊,你这选择□□友,问题也太大了。

  李洹砸的助理被我盯着,不明所以,挠挠头。

  “我是按小时收费的,如果你不差钱,可以来找我,但或许你该交些新朋友。像你说的,无论何时都能站在你这边的新朋友。只要足够真诚,一定会有。”

  我挥挥手,告别这奇怪的艺术家。

  这一次心理咨询,就这样告一段落。

  “李洹载回去工作了,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跟同事相处更加融洽了。谢谢你的帮助。”

  我一向不发朋友圈,也不会看。收到刘姿消息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有这号人。

  于是我点进去李洹载的朋友圈,看到一些工作日常:录音棚一角、拍摄间歇、夜晚的红绿灯、每天的健身餐……

  我打开微博搜索他的名字,他的微博里没有这些。

  很显然,朋友圈这些东西,就是他自己发的。

  但是……

  我想起李洹载偷听吴樾练琴,想到一种可能性,忍不住撑住额头。

  你最好是开朗了一些吧,男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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