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八十大关对于成年组的选手来说，并不是什么夸张的分数，但对于青年组的选手来说，这个分数就意味着有很大机会站上领奖台，当然，提前是自由滑没有崩。

　　能在青年组短节目中拿到八十分往上的，只有头部那一批选手了，都是各国出了名的天才，像是卡格尔、克雷吉等等，才能在每次比赛中，短节目稳定上八十，剩下的例如威廉、巴洛、神谷朝生都没有几场短节目上了八十的。

　　黎楠刚出道的第一年，短节目就能在大奖赛总决赛上突破八十大关，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他的未来都不可限量。

　　这一刻，无论是代表华国到达加拿大的华国队，又或者是在现场做转播的华国记者，还有守在电视机后面看着这一场比赛的华国人，都兴奋地欢呼、拥抱，甚至有几个感性的，为了黎楠这一个分数喜极而泣。

　　为什么这么激动呢？

　　或许拿其他国家的选手来比较很难看出差距，但换一种说法：华国男单，包括成年组的，在这个改变了打分制的第一个赛季，短节目上了八十的，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而黎楠，这个刚刚满十三岁，第一次登上世界比赛的小选手，成绩竟然能和华国队成年组男单相提并论，这叫人如何不激动呢？

　　“82.20分！！！”林文涛激动地大声道，“是82.20！！！”

　　“各位，就在刚刚，我国小将在位于加拿大的花样滑冰青少年大奖赛的短节目中，取得了82.20的高分，这个分数突破了黎楠的过往成绩，刷新了他的短节目个人最佳！”

　　记者在那边吵吵嚷嚷的，黎楠在最开始的激动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他这一次短节目的配置很高，又是带上了3A的连跳，又是4T，分数不高才怪，他这一次的构成直接堪比成年组，甚至可以说拿去成年组比赛也一点不违和，成年组的难度不过如此了。

　　或者可以说，他的成绩只是堪比成年组，就可以看出裁判对他还是有一定压分的。

　　不过这一次的裁判好歹公平多了，不像是在日本杯时候，被各种压分，黎楠已经很满足了，同时也对加拿大的冰协产生了几分好感。

　　至少对方邀请的裁判都是比较公平的，作为一个北美系国家来说，能做到这一点真的很难得。

　　·

　　黎楠是第一个登场的，接下来还有五个选手要登场，在黎楠等待分数的时候，神谷朝生就已经准备登场了，黎楠成绩一公布，他就滑进了冰场中央，等黎楠从后台一路走回来的时候，神谷朝生的短节目都已经开始了。

　　黎楠找了一个方便观看比赛的位置，顺手就把冰鞋给扒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略微有些红肿的脚踝。

　　四周跳给他脚踝带来的压力还是不小的，若是没有找好姿势，落冰那一瞬间的冲击力足以让人的脚踝受到严重的挫伤。

　　不过黎楠体重偏轻，减少了一些冲击力。

　　揉了两下，脚踝就被一只大手掌给握住了，何飞宇在他的面前蹲下，替他捏了两下脚踝，几下就判断出黎楠的脚踝没有受伤，转头就和丁建国开口：“放心，只是肿了点，骨头没受伤，拿冰毛巾敷两下就好了。”

　　丁建国听闻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黎楠嘿嘿一笑：“放心啦教练，我心中有数的。”

　　丁建国瞪了他一眼：“你有数个屁，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让人放心过了？”

　　黎楠缩了缩脖子，不敢应了。

　　丁建国和何飞宇说了几句，黎楠就在专心地看比赛，神谷朝生的风格和他的妹妹很像，两个人不愧是龙飞胎出生的，花滑天赋和风格都很相似，让黎楠看着看着都不由得思考：为什么这两兄妹不去滑双人滑或者冰舞呢？

　　天赋都很厉害，风格也很相似，最关键还是兄妹，默契肯定很不错，这不去滑双人项目，简直暴殄天物——虽然他们两人分别在男单和女单上的天赋也很高。

　　也是，这两兄妹跳跃天赋都不差，去滑双人项目可能才是真的暴殄天物吧。

　　黎楠摸着下巴，下一秒就看到神谷朝生用了一个很眼熟的起跳方式，进入3A。

　　黎楠：？

　　唔……这好像和他的难度起跳差不多诶？

　　不过很显然，对方的弹跳能力比他强，那高度远胜黎楠，远度两人都差不多，但高度的不同也让神谷朝生在跳3A的时候比黎楠游刃有余多了。

　　黎楠挠了挠头，没想到他才用了两次比赛，这个难度起跳的步伐就被学了过去。

　　他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毕竟在这个圈子里，一个动作被创造出来，能被别人学习，反而是值得骄傲的事情，要是什么非常具有特点的动作，甚至还有可能会以发明者命名，然后成为一项技术。

　　这对于运动员来说，也是一项特殊的荣耀。

　　神谷朝生的节目失误点比黎楠多，三个跳跃摔了一个，摸冰了一次，goe扣得有点狠，让黎楠有些不忍直视。

　　转过头，就发现丁建国已经和何飞宇聊完了，正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签字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教练你在写啥呢？”黎楠凑过去想要看一眼。

　　丁建国也不拦着，大大方方地展示给黎楠看，并且告知他：“这是你接下来的加训计划。”

　　黎楠：？！

　　黎楠不可思议：“我？加训？我今天表现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加训？！”

　　黎楠是不抵触训练的，但这种加训对于黎楠来说有点像是惩罚，他下意识地问了为什么。

　　丁建国挑眉：“这还用说？看看你今天那个3A，你跳出来的高度和人神谷朝生跳出来的高度，你看看你们两个有可比性吗？都是难度进入，你的高度比人家低那么多，现在还能凭借着体重轻盈和转速拼上去，等以后发育期怎么办？你还不赶快继续加练腿部力量？至少蹬冰的时候蹬更高一点。”

　　呃……

　　好像也是？

　　丁建国说得有理有据，黎楠下意识地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丁建国继续问：“说起来，你今天那个4T怎么会用上延迟转体的技术？之前在训练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见你用过。”

　　黎楠有点不好意思，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心血来潮想要试一试吧？

　　延迟转体的技术他一直有在练习，尝试在他已经熟练的跳跃中加上，其中就有3T和3F这两个跳跃，这两个跳跃黎楠非常熟练，想要进一步练习出延迟转体也比较轻松，进度还不错，成功率基本上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八十这样。

　　会尝试在4T上使用，也是黎楠发现自己在用了延迟转体的3T时，还有余力继续转，这个余力似乎比他正常跳4T还要多，所以黎楠才想尝试一下。

　　按照正常运动员的习惯肯定是要先把4T熟练得掌握后，才能加上延迟转体技术，再继续练的，偏偏黎楠正常跳4T的成功率还不如用上了延迟转体的4T。

　　黎楠把自己练习两种跳法的4T的感受一股脑告诉给了丁建国，丁建国手里握着笔，下意识地敲了笔记本，在纸面上留下了几个墨点后，才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啊，那回去要不然试试把延迟转体的技术用到其他的跳跃上？”

　　“行啊。”黎楠一口答应，“其实我也想这么做了。”

　　用了延迟转体反而比正常跳成功率更高，还没听过哪个运动员有这种情况发生过。

　　要是能够研究出其中的原理，说不定黎楠的其他跳跃也能配上延迟转体的技术，不说提高goe，就算是提升一点跳跃的成功率也不错。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其他选手的短节目。

　　神谷朝生的短节目最后得分78.50，单看成绩和黎楠差了将近四分，想要在自由滑上追回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而威廉和巴洛两位选手就更不用还说了，他们两人进入总决赛都是靠着选站的运气，两人的短节目连神谷朝生的都不如，六位选手四位都结束了，黎楠的82.20还稳居第一，已经奠定了一块小奖牌了。

　　对此，华国队的所有人都很兴奋，甚至在思考黎楠有没有可能拿到一个短节目第一，只是这个想法在卡格尔上场的时候，直接消失了。

　　卡格尔的短节目难度对于黎楠来说，可以说是碾压级别的，光是四周跳他就有两个，其中连跳也是难度极高的3A+3Lo，光是基础分黎楠就打不过了，更别说卡格尔还是有国籍优势的美国选手。

　　直接一个88.50打蒙了一众人。

　　克雷吉更加夸张，两人的难度差不多，但分数上比卡格尔还要高了一分，89.60。

　　差一点就要突破九十大关了，两人的短节目是直接去成年组比赛都能拿奖的那种，这点黎楠还真的比不过。

　　年龄、练习时间所带来的差距确实很难抹平。

　　黎楠也不气馁，都是天才，对方比他大了三岁，比不过人家很正常，没必要为此耿耿于怀。

　　而华国队的教练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都觉得黎楠这个分数已经很棒了，他们一开始都不认为黎楠能站上奖台，现在能拿到一块小奖牌，甚至有希望一争最后的奖台，这就已经足够了。

　　在后台等了一会，工作人员就来通知黎楠可以准备去参加一下接下来小奖牌的颁发，颁发结束后还有一个小小的采访，需要黎楠配合完成。

　　黎楠对这个流程很熟悉，点点头就重新穿上冰鞋，朝着布置好的小领奖台走去。

　　所有镜头都对着小奖台的方向，黎楠作为第三名，率先被叫到名字，黎楠小碎步跳上了冰面，在镜头下原地来了一个3T，连蓄力滑都没做，真的是直接原地起跳，在空中旋转三周后轻巧落下，随即双手一甩，非常臭屁地将右手横于胸前，左手背在身后，做出了一个谢幕鞠躬的姿势。

　　在场的观众纷纷笑出了声，并且善意地给黎楠鼓起了掌。

　　黎楠在众人的鼓掌声中踏上了小红毯，很顺利地爬上了第三名的台阶。

　　这一次不像是在华国杯的时候，需要爬上最高的台阶，只是第三名最矮的台阶，对于黎楠来说是轻轻松松的。

　　看了一眼身侧那最高的台子，对于黎楠现在的身高来说，其实并不是遥不可及的。

　　就算真的不能直接站上去，像是华国杯一样爬上去也可以啊。

　　下一次他要站在这最高的位置。

　　黎楠心中暗暗想到。

　　第一百零一章

　　拿到小奖牌，意味着黎楠正式进入了这次青年组大奖赛的奖牌竞争的环节，倒不是说后面的人就没有机会和他争了，他们之间的分差还不至于差这么多，不过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来看，除非黎楠自由滑崩得一塌糊涂，不然也没有那么好超过的。

　　毕竟难度储备上，还是黎楠更胜一筹。

　　唯一有威胁的，就是神谷朝生，这人的难度储备和他差不多，他刨除一个不怎么稳定的4T，剩下掌握的跳跃就和神谷朝生一模一样了，而且对方的刃跳比他更稳定，体力也比他更好，真要比起来，还说不准谁更强一点。

　　至于他上面的那两位？

　　还没对上的时候，黎楠想想这两人之前在日本杯的表现，还有与其争一争的想法，等到这场短节目结束后，黎楠才算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说不争第一的不是好运动员，但作为一个运动员也要有自知之明啊。

　　争不过就是争不过，无论是从难度储备上，还是国籍优势上，他都打不过人家，更何况人家还是出道多年，已经在国际赛场上积累了显赫名声，就算没有国籍这一点作为辅助，裁判在一个过往成绩都十分优秀的天才，和一个刚刚出道没什么名气的选手中间选一个，都会下意识地给天才选手打高分，刚出道的选手压压分的。

　　这都快成为花滑比赛中的潜规则了，可以说黎楠刚出道就在总决赛的短节目中拿下的第三的名次已经很让人震惊了，若说超过克雷吉或是卡格尔，那就是纯属痴心妄想了。

　　除非这两人所有的跳跃不是跳空就是跳摔，让裁判想捧也捧不起来——这种可能性比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概率还低，就不用幻想这些有的没的。

　　倒不如想想黎楠在自由滑里小宇宙爆发，一连跳了七个四周跳——这更是不可能的，就算黎楠真的掌握了所有的四周跳，也没那个体力全都跳完。

　　截止到上一世黎楠去世的时候，也没有一个选手能在同一场比赛中塞七个四周跳的，最多的一个也才硬塞了五个四周跳，那还是公认的跳跃天才挑战最难构成时候想出来的昏招。

　　毕竟花滑这项运动还是一个讲究艺术性的，五个四周跳强塞在一套节目中，或许体力好跳跃也好的天才能够完成，那节目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更大的可能性是：难度上去了，但观感很差。

　　强塞进去的跳跃，有时候真的不如一个符合视觉审美的跳跃安排。

　　P分的占比在花滑分数中可不低呢！

　　话题扯远了，总之，黎楠现在的目标就是，保三。

　　没有争取的内容，尽全力保住第三名，就是他现在需要做的。

　　自由滑被安排在了第三天，也就是短节目结束后隔了一天就是自由滑的比赛了。

　　按照以往的安排，青年组和成年组的比赛在一起，那中间休息的时间会更多一点，但今年青年组被单独拎出来安排了一个比赛，中间给他们修整的时间被压缩了很多，没有滑完短节目第二天就立刻比自由滑已经是主办方考虑到参赛选手需要修整，调整出来的时间了。

　　中间这一天，黎楠没有打算去找冰场，而是简单安排了一个陆地日常训练。

　　相信临时抱佛脚有用，还不如把自己的状态全部调整到巅峰，以便面对接下来的疾风骤雨。

　　只是这一天黎楠也闲着——大概是水土不服，黎楠拉肚子了。

　　第一次肚子疼跑厕所的时候，黎楠还没什么反应，丁建国也没有注意到，等到第二次第三次——丁建国就发现不对劲了。

　　等黎楠一脸菜色的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早就等在门口的何飞宇已经上去给黎楠做检查了。

　　听闻了黎楠好像吃坏肚子的消息，出行的整个国家队都开始团团转了起来，尤其是教练组的，在这加拿大的冬天里，竟然急出了一身汗。

　　他们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生怕又出现一个孙琦钧事件出来。

　　万一是严防死守之下没人给黎楠投毒，改投泻药了咋办？

　　等检查完，何飞宇给出了结果：“大概是水土不服应激腹泻，不是很严重不用太担心，我带来相关的药来，今天不要给他吃太油腻的东西，煮点粥养养就好，多喝点热水——蜂蜜水也可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听到这个诊断结果，丁建国看向黎楠的眼神都带着一种不可思议。

　　不是吧，这皮实的小孩还能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去日本的时候都没这情况发生啊！

　　不过日本毕竟还是在亚洲，这加拿大直接跑北美来了，会出现水土不服倒也正常，一众人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也没完全放松下来，随队一起出发的厨子自觉跑去借用酒店厨房开始给黎楠熬粥了。

　　何飞宇也回去给黎楠找相关药物去了。

　　留下丁建国看着倒在床上哼哼唧唧的黎楠狠狠皱眉，“你明天……”

　　还没说完，就被黎楠堵了回来：“我没事，我可以！”

　　丁建国无奈，“知道你可以，那你今天就别多动了，也别跑出门去了，省得寒气再入体，又变成感冒就不好了。”

　　按照黎楠一生病就很严重的惯例来看，这还真有可能发生。

　　就是不知道这腹泻算不算生病。

　　黎楠脸色苍白，趴在床上半死不活哼哼唧唧。

　　同时还觉得有点丢脸。

　　怎么赛前紧张到拉肚子的这种事情居然也会发生在他身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绝对不可能这么差劲的！

　　黎楠内心中的小人流着宽面条泪，咬着手帕疯狂嘟囔着不可能。

　　但这件事吧，偏偏就是发生了。

　　让我们为可怜的黎小楠默哀三分钟。

　　神谷朝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特意找上门来探望黎楠，刚走进属于华国的套房里，就听见黎楠在和他的教练撒娇。

　　为什么说是撒娇呢？因为计算神谷朝生听不懂华语，也能听出那语调中撒娇的意味来。

　　神谷朝生探头从门外往里面看去，只见他这位来自华国的新朋友，正捧着一个碗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那五大三粗的教练，眼中似乎还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见此场景，神谷朝生狠狠一皱眉，突然觉得他的好朋友这也有可能不是在撒娇，而是——被虐待了！

　　体育圈说实话还挺乱的，教练员虐待体罚自己的学生，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甚至说在日本这都能算是一个习以为常的事件了。

　　神谷朝生和他妹妹刚刚开始学习花滑的时候，是同一个教练带着的，但他妹妹神谷纱织更早一点表现出了花滑的天赋，拜到了一个在他们家乡小有名气的教练名下，那时候的神谷纱织不过才七岁多一点。

　　只是那个小有名气的教练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倒不是说他有练那啥癖好的，只是他喜欢体罚学生，他名下的学生经常学完一次课程，回去后一身伤的，他还惯会pua学生，让学生被打得一身伤回家也不敢多说什么。

　　还是神谷朝生第一个发现自己妹妹的不对劲，然后告知了父母，最后才把妹妹从那个该死的教练手中救回来。

　　后来神谷纱织一度放弃花滑，直到遇上现在的这个教练后，才稳定了下来，开始展现出属于自己的花滑天赋。

　　所以，对于体罚、虐待学生的教练，神谷朝生可以说是很有经验了。

　　看见kusu小可爱泫然欲泣的模样，神谷朝生第一反应就是小可爱的教练不会也是一个喜欢体罚学生的吧？

　　难道小可爱生病了是假，其实是因为短节目才拿到第三，他的教练不开心了，所以正在惩罚他——

　　还在中二病年纪的神谷朝生想到这里，眼中都快要冒火了，此刻的他俨然把黎楠代入到了他妹妹纱织的身份上，差一点就冲进去解救小可爱了。

　　还好，神谷朝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他忍住了要冲进去的想法，重重地敲了两下门，吸引了里面两人的注意力。

　　黎楠回头，就看见神谷朝生站在门口，一脸便秘的样子，眼里都快冒出火星子了。

　　黎楠：？

　　啊？干啥啊？是因为便秘的时候听说他拉肚子，所以过来和他讨论一下怎么才能更好地上厕所吗？

　　噫——这是一个有味道的话题。

　　黎楠收回自己恋恋不舍盯着丁建国手中的鸡腿的眼神，然后看向神谷朝生，不是很熟练地用日语和对方打招呼：“卡米亚酱，晚上好。”

　　随即转换成英语，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来找我的？有事？”

　　见黎楠脸色有些苍白，但表情还不错，神谷朝生放心了一丢丢，然后警惕地看了一眼丁建国的位置，抓住了黎楠的手腕，“我们能换一个地方说话吗？”

　　被神谷朝生用警惕的目光看着的丁建国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怎么了？这个日本的小子干嘛用这个眼神看着他？他之前有得罪过这个小子？

　　黎楠也很茫然，回头看了一眼丁建国，又看了一眼神谷朝生，思考了一下：或许是神谷朝生觉得便秘这个问题很丢人，所以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和他讨论？

　　黎楠了然的点点头，“行啊。”

　　他又转过头看向丁建国，在看到对方正啃着那根香喷喷的鸡腿时，黎楠不受控制地露出了几分怨念的眼神，鼓了鼓腮帮子才和丁建国打了个招呼：“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丁建国根本不受黎楠的眼神影响，直接一口把鸡腿上的肉全都啃下来，缓缓吐出一个鸡骨头。

　　对着黎楠缓缓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行啊，你去呗，不过记得早点回来，粥会冷掉的。”

　　黎楠：……

　　黎楠的眼神更加怨念了。

　　这个教练他不做人啊！真的不做人啊！

　　黎楠气呼呼地跟着神谷朝生走出了门，对方拉着他七拐八拐走到一个没人的小角落里，黎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酒店公共厕所，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神谷朝生还真是来和他讨论便秘的问题啊！

　　没想到他们才认识这么点时间，就已经是可以聊这么私密话题的朋友了。

　　黎楠开始回忆便秘需要吃什么才能顺畅，正准备开口打破这份沉默的时候，对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并且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的，一时间把黎楠都给问懵逼了。

　　什么？欺负？谁欺负谁？他被欺负了？他什么时候被欺负了？他被谁欺负了？

　　第一百零二章

　　欺负？什么欺负？

　　黎楠陷入了短暂的迷茫，思考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神谷朝生急切地开口：“就是你的教练啊！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唔，我是说……”

　　神谷朝生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体罚用英语要怎么表示，有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开始后悔为什么之前学英语的时候没有好好学，现在想要帮助小伙伴的时候偏偏卡在了第一步交流上。

　　真是令人烦恼。

　　黎楠听到教练这个单词，愣了下，反应过来大概是刚刚他和教练讨鸡腿的模样被看见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若是说丁建国欺负他……好像也没错！

　　都知道他今天只能喝白粥，他教练还特意弄了香喷喷的鸡腿在他面前吃，让他端着一碗白粥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吃。

　　真是太过分了！

　　黎楠忍不住就和丁建国撒娇讨一口肉吃，只可惜丁建国谨遵医嘱，又是听惯了黎楠这种软磨硬泡的语气，在黎楠施展撒娇大法时候，依旧不为所动。

　　不是一般的忍心看他哭唧唧。

　　甚至还能在黎楠馋得流口水的时候，美滋滋地拿着鸡腿在他的面前晃悠，看得黎楠的眼睛都快直了。

　　简直可恶啊！

　　要说欺负，黎楠觉得丁建国这种行为，确实够得上欺负一词。

　　黎楠很是认可地点点头，用英文同神谷朝生说，“你也觉得我教练实在不是个人对吧，他太可恶了！”

　　神谷朝生一听面色沉重，果然，他的好朋友竟然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环境中，可他过了这么久才察觉出异样来，让自己的好朋友多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行，他已经要帮助好朋友脱离苦海，远离人面兽心的教练！

　　神谷朝生看着黎楠的眼神变了又变，从怜惜到坚定，此刻他的眼神坚毅地好像原地要入党似的。

　　黎楠：？？？

　　黎楠终于又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怎么神谷朝生今天这么奇奇怪怪的，他刚刚问他的问题也很奇怪，没头没尾的，总觉得他们两人可能是进行了一番鸡同鸭讲的对话。

　　毕竟他们一个不懂华语一个不懂日语，凑在一起用半吊子英语聊天，黎楠的英语还算好点，对方那英语水平就是单纯只能说几句日常用最多的句子，他们两个聊天的时候还得把一句话拆成好几个单词，手脚并用地比划着配合语言说给对方听。

　　这也确实是鸡同鸭讲了。

　　神谷朝生拉着黎楠的手，就要把他带去自己的那边先躲一躲，免得回去继续遭受教练的‘打骂’，黎楠则是茫然地跟着走了几步，在快要走出华国代表队的地盘时，黎楠才反应过来，连忙把神谷朝生又扯了回来，两人进行了第二次手舞足蹈的对话。

　　就这样说了一堆，黎楠终于大概明白了神谷朝生到底是什么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努力地思考了一下应该怎么给这位有点天然的外国友人解释此欺负不是彼欺负，他教练也没真的对他施加暴力行为。

　　等终于解释明白了之后，黎楠生出了一头汗，这种第三方语言解释的过程还真的是累人。

　　好在神谷朝生听懂了。

　　听懂后的神谷朝生脸红得像是个猴屁股，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给钻进去埋起来。

　　丢人丢到国外去了，呜呜！

　　不过还好，黎楠反应及时，没有真的让神谷朝生拉着自己跑去日本代表队的地盘，更没有被神谷朝生带着去投诉自家教练，要是真这么做了，这场乌龙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才好。

　　等黎楠回去的时候，还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了丁建国听。

　　让有几分男妈妈属性的丁建国百思不得其解：他长得有那么凶吗？看着像是会虐待自己手底下的运动员？明明他已经恨不得把黎楠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了，这还不够吗？！

　　总之，在一场闹剧过后，自由滑的比赛如期而至。

　　前一天差点住在厕所里的黎楠，在自家随队医生何飞宇的全方位调理下，在比赛前总算是没有继续掉链子。

　　不过身体状态确实是不如短节目时候的巅峰，这点黎楠是明白的，因此他特意用了系统提供的治疗药物，让自己不至于被这水土不服给打败了，技不如人就算了，因为身体缘故没能赢下来，黎楠会真的扼腕。

　　最先开始的依旧是女单们，黎楠开始做热身的时候，女单们已经开始比赛了，自由滑的时间比短节目长，但比赛选手也就六个人，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四十分钟左右，女单的自由滑就全部结束了。

　　神谷朝生的妹妹神谷纱织不负众望拿下了银牌，成为这次花样滑冰青少年大奖赛女子单人滑的亚军。

　　拿到第一名的还是雷打不动的俄娃。

　　俄罗斯在花滑这一项上的天赋确实出众，俄娃一个比一个卷，黎楠记得明年还是后年，俄娃就要开始卷起来，不提成年组的战况如何激烈，就单说青年组吧，一个两个都开始卷起了四周跳。

　　要知道现在的女单还停留在三周跳时代，就连成年组的女单都没几个是有四周跳的，一线女单的比赛节目都是三周跳为主，谁也没想到过两年后，女单冷不丁就开启了四周跳时代，并且越来越卷，连青年组的选手都手握一两个四周跳储备，那难度储备直接上升，几乎超过男单了。

　　不过男单这边也是人才辈出，黄金一代的人物不少都是男单这边的，自然也是卷生卷死，一场比赛没一两个四周跳那都不好意思上台了。

　　这也是黎楠一直紧绷着神经，想要提早练出四周跳的原因。

　　未来的强敌太多了，他想要超越那些天才拿到胜利的奖牌，就得比他们更加刻苦努力才行。

　　女单的比赛结束，男单就要开始准备上场了。

　　同样的流程，不过这次就省去了介绍的环节，直接入场进行赛前上冰练习。

　　黎楠这次比较保守，重点过了一下起跳点位后，就滑到一边闭上眼默默地在心中模拟着自由滑的跳跃，时不时起跳试一下。

　　直到结束的哨声响起，黎楠才随着其他人鱼贯而出。

　　他在短节目中排名第三，自由滑就是倒数第三个出场，第一个出场的是短节目排名第六的那位美国选手威廉。

　　距离他上场还有十五分钟，黎楠没有坐下来等待，而是继续站着活动着自己的四肢，捶打自己的腿部肌肉，让只自己的肌肉保持着一个活跃的状态。

　　没办法，天气太冷了，稍微坐一会四肢就冻住了，没有活络开肌肉就上去比赛的话，是会出问题的。

　　黎楠可不想自己跳着跳着，在半空中肌肉抽筋，然后一头栽倒在冰面上。

　　那画面太美，黎楠不敢看。

　　这么想着，冰面上就传来碰得一声，正在表演的威廉选手就如同黎楠想的那样，一头栽在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虽然很快就再次爬起来滑了，但从他滑冰的速度上来看，很明显对方在刚刚那一摔中摔伤了，还没缓过劲来，蹬冰的力道都小了不少。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果不其然，他接下来的几个跳跃，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失误，看得黎楠龇牙咧嘴差点捂住了眼睛。

　　好痛。

　　他看着都觉得好痛。

　　不过今天的冰面确实是有点硬了，黎楠在赛前练习的时候就发现了，今天的冰面有点硬，抓刃太浅，选手控刃基本功不行的话，就很容易打滑。

　　嗯，就算基本功狠行的选手，遇上这种冰面也得提起十二分注意力，不然该打滑就是打滑，该摔到就是摔到。

　　一曲结束，威廉选手下来的时候表情都是懵的，一看就知道摔惨了，还没回过神来呢。

　　第二位的巴洛立刻接了上去，就好像和威廉私下说好了一般，默契地摔了一整场自由滑，摔得比威廉还惨一点，小分表上惨不忍睹。

　　等巴洛下来的时候，和威廉是同款的懵逼表情。

　　黎楠憋了很久，才把自己不厚道的笑给憋了回去，没有在这些选手摔懵下场后还笑出声惹来众怒。

　　很快，神谷朝生就擅长了。

　　神谷朝生这个赛季自由滑的曲目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这首曲子也是花滑热门选曲了，几乎每年都能在赛场上见到。

　　热门曲子虽然烂大街了，但也有好处，选手好表现，那么多优秀的例子摆在面前，照搬也学会了，同时也不容易出错，不会发生选了一个小众曲子，但裁判没听过，看不懂你所表演的内容，因而将内容表现的分数给降低，热门选曲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似乎是吸取了前两位的经验，神谷朝生上场后滑得很谨慎，在黎楠看来稍微有点没放开，动作幅度也略微有些小了，和神谷朝生之前的表演相比，确实是有点收住了。

　　但他的谨慎让他没有出现跳摔的重大失误，仅仅是跳跃时候不稳地扶冰了两次，和前面两个选手比起来，就显得神谷朝生更厉害一些，裁判对神谷朝生的分数给得也更宽容一些，至少压分没有压得那么明显了。

　　果然人还是需要比较的。

　　只是这个相比较的时限太短了。

　　有神谷朝生在前，黎楠要是和他一样使用了保守的滑法，说不定还会被裁判扣得更多。

　　毕竟神谷朝生的这场自由滑确实收得太紧了，在表现力上有所不足。

　　等神谷朝生结束了自由滑的表演，出来后忍不住长吁一口气，那个冰面确实有点紧了，不过对他来说也还好，他会如此紧张，还是因为前面两个选手的惨痛经历，让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以至于滑的时候束手束脚，根本放不开。

　　现在比完了，一片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后，神谷朝生就有一点后悔了，后悔自己刚刚太过紧张，好几个动作上处理的都不太行，想想就有点难受。

　　刚好黎楠也在身边，准备登场，神谷朝生连忙对着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kusu酱，加油哇！”

　　黎楠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围挡内，那姿势还有几分帅气在身上。

　　就是放在黎楠这个小不点身上，更显得可爱，而不是帅气。

　　黎楠站在围挡前，丁建国给他做最后的叮嘱，“你滑的时候小心一点，前面威廉和巴洛摔得有点多，我看有几块冰面应该被砸出了小坑，你跳的时候注意避开那几个区域，别卡冰刃了。”

　　说着丁建国给黎楠指了几块区域。

　　黎楠扫视了一眼，点点头：“我刚刚也有注意到，放心，都记着呢。”

　　第一百零三章

　　按照刚刚那两位表演时的惨烈程度，黎楠丝毫不怀疑那几块区域冰面的完整性。

　　黎楠是吃过冰面卡刃的亏，可不想再在这里摔上一跤，谨慎一点避开那几个区域是最好的，若是实在避不开，也得谨慎一点。

　　更别说今天这冰面太硬了，吃不住刃，遇上坑洞更容易摔出去。

　　讲真按照那两位的表演结束后，最好还是整理一下冰面再继续，要不然后面只会摔得更惨。

　　只不过他们一场比赛就六个选手，开场前已经整理过冰面了，不可能重新再抽时间处理一遍。

　　黎楠深吸一口气，滑至冰场中央。

　　上场前他还有点紧张，这紧张的因素有很多，例如前一天他身体突发不适、冰面过硬前三位选手表现不佳、头顶压着两座大山……等等。

　　最关键的，还是来自教练们的期待，即使他们没有明说希望黎楠能拿到怎样的成绩，要多么多么优秀，但黎楠是可以从细枝末节感受到教练、队里、上面的领导对他的重视的。

　　光是他出来比赛，就配备了不少工作人员，当然华国队这次前来比赛的不止他一个，冰舞和双人滑都有晋级选手，但是他们过来的时候，其实也是有额外安排人手的，所以这一堆的人大部分还是为他服务。（部分原因是：这么多选手中，也就他最‘活泼’，喜欢搞事情。）

　　这已经不仅仅是看重他的天赋，更像是已经将他当成了未来一哥给提待遇了。

　　这样的待遇让黎楠确实有点压力山大。

　　不过站上冰面的那一刻起，那些压力似乎都随着他滑行时带起的微风，消散在这晶莹的冰面之上了。

　　这一次的大奖赛对于黎楠来说，仅仅只是起点而已。

　　无论今天能不能站上那个奖台，他未来的成就也绝不会低于今天的表现，所以只要放开了滑就行了。

　　他还年轻呢，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足够他去追逐那属于花滑运动员们最高的荣誉。

　　头顶的白炽灯亮得有些刺目，黎楠微微阖上眼，做出他的开场动作，等待音乐的响起。

　　黎楠这个赛季的自由滑曲目是《肖邦降E大调夜曲》，这首曲子缓和，如夜间的清泉缓缓流淌，光是听着，眼前就仿佛拉开了一幅唯美夜色的油画。

　　黎楠身上还是那套星空战服，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右手手腕上系了一条飘飘的纱带，是一种很梦幻的蓝紫色配色，上面还闪烁着点点星光，是特意缝上去的彩片，看着就像是从那件星空考斯藤上延展出来的银河，被系在了黎楠的手腕上，随着黎楠的滑动在空中起伏着，煞是美丽，衬得黎楠的身形更加飘逸。

　　别看这条纱带在黎楠滑动间飘飘欲仙，实际上考虑到黎楠跳跃时候不会松掉，以及在蹲踞旋转时不会妨碍到跳跃，这根纱带是做了反复调整的，长度、固定方式、展现效果等等，光是一条纱带的工期就用了整整十天。

　　至于价格……那更是美丽得很。

　　是普通人很难想象得到的价格，不过对于现在的黎家来说，也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

　　音乐声起。

　　冰上的人影也随之动了起来。

　　开场就是几个旋转的步伐，像是在拥抱这片夜色，手腕上纱带也跟着飘动，勾勒出一条又一条漂亮的弧线。

　　黎楠向前一跃，一个小跳俯身抱腿进入第一组旋转。

　　蹲踞旋转做得好看了，其实不输于其他任何旋转，尤其是其中的侧蹲转，黎楠系着纱带的手举起，随着旋转纱带飘出了一条小小的圆弧，配合着黎楠标准的动作，甚是美丽。

　　在经历三位或是糟糕或是平庸的表演下，有一个观赏性如此之高的表演，黎楠的名字在所有人的印象分里被狠狠地拉了一大截。

　　场外的丁建国不免扬了杨嘴角，这就是他们在这两个月内给黎楠做的旋转特训后的成果，肉眼可见的，黎楠的旋转更加漂亮且标准了，若是能遇上一个手松的技术组裁判，给定一个三级乃至于四级都不是毫无可能的事情。

　　不过黎楠现在这个阶段能拿四级定级的还真不多，只要给个三级，他们都满足了。

　　果然，在黎楠进入下一组动作前，这组旋转的定级与goe都跳了出来，三级旋转，goe+2。

　　真是一个不错的开场。

　　在黎楠之前的两场比赛中，这个旋转的定级和goe可以说是最高的了。

　　好小子，还想着昨天才刚刚闹出水土不服拉肚子，想着今天的状态可能会差一点，没想到在前面的三位选手如此糟糕的表现之后，黎楠还能稳如老狗一样滑得这么漂亮，真的可以称得上一句“大心脏选手”了。

　　旋转速度放缓，黎楠直起身，几个步伐后接上了燕式滑行，随即起跳，中间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看不见蓄力的动作他就已经点冰跳了起来。

　　把自己高高地抛了起来，接近最高点的时候才转了一圈，在空中定格了一瞬，落下后快速旋转，“碰咔——”

　　一声清脆的落冰声响起，黎楠脚下的冰刃在冰面上滑出一道漂亮的白痕，左脚向一侧悬空，竟然是个完美落冰的——4T？！！！

　　所有人反应过来黎楠的这个跳跃是什么后，顿时现场响起了一片掌声。

　　而黎楠的对手和他们的教练一起紧皱眉头。

　　短节目的时候才刚刚把4T掏出来，并且还是勉强完成，双足落冰的4T，怎么才过去了一天时间，这小子就能拿出一个完美落冰的4T？！

　　这小子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成长速度这么逆天？真的有人能进步速度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快的吗？！

　　在所有人惊愕地看着黎楠，思考他是不是在短节目中藏拙了的时候，殊不知黎楠的亲生教练也是满心惊讶地瞪着冰面上的黎楠。

　　什么情况？这小子的4T什么时候这么熟练了？不应该啊？

　　作为一直亲手带着黎楠的教练，丁建国可以说是最了解黎楠的人，没有之一。

　　虽然黎楠会背着他偷偷练一些跳跃，但对于黎楠的进度，丁建国还是有所了解的，至少在短节目的时候，那个双足落冰的4T就是黎楠的真实水平，而现在这个干净利落，延迟转体技术也十分流畅的4T就是完全超出黎楠水平的跳跃了。

　　或者说，黎楠小宇宙爆发了，都不一定能跳出这么漂亮的4T来。

　　毕竟再怎么逆天也得讲究基本法是吧？

　　偏偏黎楠在花滑上的天赋，还真不是一个依照基本逻辑循环渐进的人。

　　丁建国心中惊讶，但面上丝毫不显任何情绪，并且在接收到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之后，平静无波地无视掉，并且露出了一个很是欠揍的‘羡慕吧？不是你的。’表情回敬所有人，让其他选手的教练都有些牙痒痒，恨不得捏起拳头给这个看起来不是很好惹的教练一拳。

　　真是的，有个天才学生而已，有什么好骄傲的，搞得谁没有一眼。

　　笑死，我们也没有很羡慕啊，根本看不上好不好，你真的很装诶！

　　所有人都不服气，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服气。

　　因为裁判给出的判定结果显示：黎楠这一跳确确实实足周了，是一个非常漂亮的4T。

　　而裁判也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破天荒给出了一个goe+3的分数。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冰面上的那位小少年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羡慕嫉妒来。

　　如今刚刚从6.0打分制改到goe打分制，分档也是从-3——+3，黎楠这一跳+3goe的4T，是直接拉满了goe。

　　这样的goe在北美系的选手身上并不是稀奇事，但对于亚洲选手来说，尤其是黎楠还是刚出道的选手，竟然能让裁判停下疯狂按计算器的手，正常给出评分，那还真是一件无比稀奇的事情。

　　丁建国也被这个+3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这还真不稀奇，因为没有竞争力了。

　　这个竞争力指很多方面，比如即使正常给黎楠打分，黎楠也很难竞争得过压在他上面的两位选手，之于克雷吉和卡格尔，黎楠是没有竞争力的；同时，排在黎楠下面的选手，抛去同为亚洲选手的神谷朝生，剩下的两人那糟糕的表现，就算裁判拼命压低黎楠的分数，那两人也根本没有与黎楠竞争第三名的能力，他们同样没有竞争力。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评判分数稍微正常点，或者根据裁判的喜好，略微上下浮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黎楠长得足够好看，任谁见了都会心生喜欢，花样滑冰相关的选手也好，裁判也好，观众也罢，大多都有颜控的本质在，在对自家选手没有威胁的情况下，多给一点偏爱也不是不可以。

　　在颜值面前，针对亚洲选手的歧视可以稍稍放下一点。

　　思及此，丁建国稍微放心了一点。

　　只要黎楠后面不要崩得一塌糊涂，铜牌是稳拿了的。

　　只是丁建国的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冰面上的黎楠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跳摔了。

　　丁建国心又被狠狠地提了起来。

　　黎楠这一跳跳的是3Lz，点冰跳黎楠失误的概率很低，而黎楠的三周跳熟练度也很高，偏偏前面的4T都完成了，这一个3Lz反而摔了。

　　花滑这项运动，真的没有全部表演结束，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

　　黎楠这一摔反应也很快，一个扭身起来继续滑，在心中暗暗懊悔了一下，刚刚一个漂亮的4T完成后就有点小飘飘然，再加上今天这冰太硬，起跳的时候稍微歪了一下轴，毫不意外地落冰摔了。

　　不过还好，接下来好好滑，分数还是能补回来的。

　　黎楠并不急，继续按着节奏进入下一个动作的助滑阶段，并且在下一跳中干脆利落地完成了3Lz+3T的连跳，还用上了举手的技术，看上去游刃有余。

　　堪称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在3Lz上摔了，就在连跳中把3Lz跳好、跳完美。

　　坐在裁判席的裁判都不免暗自点头，认可了这个来自华国的十三岁少年的实力。

　　才十三岁，就能做到失误后立刻冷静下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完成接下来的跳跃。

　　这个心态、这个胆量，确实很难得。

　　要是换成同龄的其他选手，跳摔了一个跳跃后，说不定心态就崩了。

　　君不见，曾经有多少个失误一个跳跃，后面就开始完全瞎几把滑的选手……

　　第一百零四章

　　黎楠干脆利落的跳跃也为他赢来了观众热烈的掌声。

　　连续三个跳跃之后，黎楠接上了一组旋转，这里的旋转是直立旋转，对黎楠来说，直立旋转是三种旋转中体能消耗最少的一种了，以一组简单的旋转过后黎楠快速地进入了定级步法的展示。

　　黎楠的滑行被重点抓过，步法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并且这套节目编排的步伐本身就偏简单，主要是给黎楠积攒接下来跳跃的体力的。

　　“这孩子的表现力是真的很出色。”卡莱诺站在裁判席与观众席之间的台子上，扶着栏杆看向冰面上的黎楠，语气中带着赞赏的意味，“很少有选手在这个年纪就有这么出色的表演能力，他的表演天赋甚至超越了他的跳跃天赋。”

　　这世上少年天才并不少，花样滑冰的历史并不长，但在这短暂的历史长河中，也出现过几位天才选手，黎楠十三岁能跳成这样固然天才，但要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也稍微有些夸张了。

　　按照花滑这项运动目前的形势来看，未来只会有越来越多像是黎楠这样的天才冒出头来，所以单论跳跃的天赋来看，黎楠也只能算是优秀。

　　卡莱诺眼睛可是很尖的，但从黎楠的跳跃配置上来看，就知道对方更擅长点冰跳，对刃跳稍微苦手，这也是他认为黎楠跳跃天赋不如他表演天赋的原因。

　　相比起惹眼的十三岁四周跳这点，黎楠的表现力一直是众人所忽视的，很少有人会特意留意黎楠的表演能力如何，更多的还是在关注黎楠的各种难度技术，偏偏卡莱诺更加关注细枝末节的东西。

　　而黎楠远超同龄人的表现力是卡莱诺最赞赏的一点。

　　“细腻的表演是他的天赋，若是能在这方面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以后能形成他自己独特的风格。”卡莱诺评价道，“能有自己风格的选手，无一例外都在花样滑冰这一冰雪运动中攀上了巅峰，不知道这位来自华国的小选手，假以时日，是否能站上那最高的领奖台。”

　　对于卡莱诺极高的评价，黎楠是并不清楚的，此刻的他正在准备进入下一组连跳。

　　3A+3T。

　　这组连跳是他这个节目中难度最高的连跳。

　　黎楠蓄力一段，脚腕一个用力，蹬冰起跳，空中旋转三周半，落冰——

　　黎楠感觉到脚下的冰刃明显磕到了一个小坑洞，他的身体顿时一歪，差点摔到，不过靠着他强大的腰力，强行扭了过来，没有真的直接摔在地上。

　　但此刻已经错过了他接第二跳的最好时机，黎楠干脆放弃了接上这第二跳，而是转身继续滑行一段后，接上了他第三组连跳，也是夹心跳的2F+1Lo+2S

　　这个跳跃是由两周跳和一周跳组成的，相对来说好跳，黎楠很轻松地就完成了这个夹心跳。

　　场外的丁建国在看见黎楠的连跳第二跳没接上，紧张地捏紧了拳头，见黎楠直接接下去继续了夹心跳，也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这套节目一共编排了两个3A，一个是作为单跳进行，一个作为连跳进行。

　　单跳的3A被安排在了节目最后，前面的连跳失误没能接上第二跳，干脆就把两个跳跃的位置调换，直接把连跳放在最后进行。

　　这是最常见的补救方式，成年组的男单在前半程的连跳失误后，都会采用这种方式在后半程的单跳上补回来，黎楠这个选择完全正确，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但是……

　　丁建国最担忧的并不是跳跃如何补救，而是黎楠的体力是否能支持他在最后完成难度如此之大的跳跃。

　　黎楠的节目安排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偏难的动作都放在前面，黎楠体力充沛的时间去完成，而后半程当黎楠的体力逐渐下降后，只用跳单跳或是简单的如这两周跳和一周跳组成的夹心跳，这样后半程的压力就减轻了不少，出错的概率也降低了。

　　但是现在这个连跳的失误，也就导致黎楠现在还剩下一个单跳一个连跳被压在了最后，其中连跳还是整个节目中最难的跳跃之一，这对黎楠的体力是一个莫大的考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黎楠现在的体力应该已经快要见底了。

　　丁建国的眉头紧蹙，心中满是担忧。

　　丁建国猜的没错，黎楠的体力确实快要见底了，本来他的体力就不太行，自由滑都是勉强够用，今天的节目构成难度提升了，再加上冰面太硬，他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与体力去控制脚下的冰刃，以防自己摔到，对体力的消耗就更大了一点。

　　黎楠先是把这剩下的单跳3F完成，点冰跳对他来说难度不高，轻松完成后，黎楠转身进入编排步法为自己接下来的连跳蓄力。

　　他的胸腔已经开始幅度较大地起伏，喉咙和口腔中也尝到了一股腥甜，是剧烈运动后产生的。

　　即使有编排步法给他喘口气，他的体力也没能恢复多少。

　　黎楠是能感觉到自己的疲惫的。

　　但身体上越是疲惫，黎楠眼中的光彩越是亮得惊人，心中莫名地涌现出一股情绪，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一定可以的。

　　这个连跳，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黎楠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蓄力一段距离后向前一跃，起跳。

　　一周、两周、三周——

　　三周半落冰！

　　很好，稳稳落冰了！

　　但还没有结束，黎楠快速地左脚点冰，右脚起跳，再次起跳，将自己高高地抛出——

　　嗯？！

　　所有人在看见黎楠那格外明显的空中定格时，都是一愣。

　　这最后一跳了，还要拼一个延迟转体？不会玩崩吧？

　　可黎楠用事实告诉了所有人，只要是他想做到的，就一定会做到。

　　只见黎楠在下落过程中快速旋转，一周、两周、三周……

　　落冰……等等，这周数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看见黎楠落冰的方向后，他的对手皆是脸色一僵。

　　什么情况？这周数明显不是三周跳了啊？这小子是多转了还是拼了一个4T进去？

　　所有人非常整齐划一地看向了大屏幕，等待着技术组的裁判判定这个跳跃的周数。

　　很快，裁判给出了判定。

　　3A+3T。

　　这一行字跳出来后，所有人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四周跳……

　　但黎楠那个跳跃显然不只是三周跳了，应该是多转了快半圈的样子，勉强算得上3.5T。

　　不过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有人在连跳的第二跳塞四周跳进去？

　　连跳的第二跳本身对起跳的力量、转速、核心收紧都有小幅度削减，神仙来了都不可能做到在连跳中第二跳塞四周跳进去了，更别说是黎楠这个才十三岁的小孩子了。

　　四周跳想要塞进连跳中，基本上只能作为第一跳去跳，或许在花滑运动的发展下，以后会冒出五周跳时，四周跳也能塞进第二跳中去尝试，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黎楠就算是再怎么天才，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做到这种程度的。

　　不过即使没有成功，这差一点成功的结果也刺激到了所有人，直到黎楠最后的联合旋转做完，其他人才回过神来。

　　“真是可怕的对手。”克雷吉看着黎楠的方向，眼睛中都闪烁着细微的光彩，“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我的妈妈？”

　　他的教练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说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黎跳得好，和你妈妈有什么关系？”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

　　克雷吉一脸理所应当：“感谢我妈妈提早生了我几年，要不然我不就要和这个小妖怪对上了吗？”

　　克雷吉的教练：……

　　克雷吉可不管他教练脸上的表情是如何的一言难尽，继续说道：“不过要是真的晚出生几年，和黎撞上也不是不行，这样的对手可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只是很可惜，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太大，时间所带来的差距不是黎楠的天赋就可以抹平的，黎楠想要赶上他现在的进度，至少还得要个两年，在这期间克雷吉不可能毫无进步。

　　更何况，他明年就要晋升成年组了，他们想要再在同一个冰面上竞技，那也得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不过，他很期待这位来自华国的选手未来的表现。

　　·

　　黎楠结束表演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强撑着滑到出口后就一头栽倒在丁建国的身上，将自己的体重全都压在丁建国身上，累得灵魂都要从嘴巴里飞出去了，整个人是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好累……

　　黎楠只觉得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喘气的时候都能听见呼哧呼哧的响声，呼吸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口腔中的腥甜味，四肢都和自己变得陌生了许多，尤其是腿，像是离家出走了一样。

　　累得他想躺在地上。

　　丁建国半扶半抱地将黎楠带着走了两步，看见黎楠整个人都黯淡了的小表情，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语：“你这个体力还是太差了，回去得多加体能训练了。”

　　黎楠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也很认同这一点。

　　他的体力确实是太差了，现在这个难度就已经让他差一点滑不完了，那以后提高了跳跃的难度，他要怎么滑完？

　　选手之间的体力差距带来的影响可不小，黎楠可不想以后每次比赛，都滑到一半就歇菜，后半程全靠毅力完成。

　　那也太被动了。

　　黎楠立志于做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选手，怎么能让体力差这一点成为他明显的短板呢？

　　回去就加强体能训练！

　　但是现在——

　　黎楠抱住丁建国的手臂，“教练，我站不住了，你背过过去吧！”

　　黎楠指的是等分区，也是kiss&cry区域。

　　丁建国无奈：“你也不怕被别人看了笑话？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教练背着去，那边可是有很多摄像机的，丢人可是要丢到国外去的。”

　　黎楠听完犹豫了一下，他这人好面子，丢人丢到国外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想的，但是他现在真的好累啊……

　　“没关系，我脸皮厚。”

　　他今年才十三岁诶，教练背一下怎么了！又不是二十三岁！他还是个小孩子呢，不丢人。

　　黎楠都这么说了，丁建国也没多说什么，他本来就宠孩子，现在小孩子努力比赛累了，背一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样想着，他非常干脆地在黎楠面前蹲了下来，让黎楠跳上他的背，轻轻松松就把黎楠背了起来，还顺手颠了两下，评价道：“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黎楠：“没有啊？我上回称了一下还重了一丢丢。”

　　两人的动作语气都很熟练，看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第一百零五章

　　黎楠被丁建国直接背着到了kiss&cry区，还好此刻镜头还没切过来，来自全世界的观众不至于目睹这个画面。

　　黎楠被丁建国丢在了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小束花，上面还闪烁着晶莹的水珠，一看就是工作人员定时补喷的水，在这种天气中外面采回来的花想也知道不可能会带着露珠的。

　　没有结冰就不错了。

　　台上还放着两瓶水，一看就是给他们准备的，但华国队前段时间才刚刚出了孙琦钧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喝外来的水，黎楠根本没有拿起那杯水的意思。

　　丁建国把入场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身边的背包脱下来，从里面掏出一个保温杯，倒了一杯水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后，塞进了黎楠的手里，贴心细致得和他五大三粗的外表完全相反。

　　黎楠咕噜咕噜的一口灌下去，里面是温热的蜂蜜水，很好地缓解了他刚刚运动后的口干舌燥，也让他略微恢复了一点力气。

　　黎楠举起杯子：“还要。”

　　丁建国依言给他又倒了一杯，这下黎楠开始小口小口地喝着，丁建国抽了一张餐巾纸出来盖在黎楠的鼻子上，黎楠手都没动，直接就着丁建国捏着的纸巾擤了擤鼻子。

　　擦完鼻涕，丁建国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条毛巾，一条塞进黎楠的手里让他擦汗，一条塞进了黎楠的背后，垫在他的后背吸汗。

　　黎楠任由丁建国折腾着他，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乖巧地不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切过来的镜头后的观众，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男妈妈细心照料小孩的画面。

　　看到的人皆是露出了笑容，这个画面实在是太过温馨了，两人相处的画面不像是教练和选手的关系，反而更像是家长和自家的崽一样，要不是知道丁建国和黎楠完全没有血缘关系，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亲戚了。

　　亲生的都不一定能这么细心周到地照顾呢，更别说只是教练和选手的师生关系了。

　　一时间看到这个画面的花滑选手们，都有一种想要更换师门的冲动。

　　不敢想在这个教练手底下的日子到底有多舒服。

　　神谷朝生看到了丁建国和黎楠相处的画面，心中那最后一点疑虑也都消失了。

　　kusu酱是真的没有遭受到那些事情，太好了。

　　远远地看着窝在沙发里的黎楠，神谷朝生生出了几分羡慕的情绪。

　　这一次kusu酱应该能拿到一个不错的分数吧？

　　等待了一会，大屏幕上终于跳出了黎楠的分数。

　　Total Base Value：68.20

　　Total Technical Element Score：78.70

　　Total Program Component Score：71.00

　　Free Skate

　　黎楠 华国 《肖邦降E大调夜曲》 149.70 1

　　自由滑的分数跳了出来，看见仅仅只差0.3就突破一百五大关的分数，丁建国和黎楠几乎是同时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但反应过来这个分数是多少后，两人又像是变戏法一样立刻笑颜逐开。

　　这脸色变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师徒两人去学过什么川剧变脸呢！

　　同时，短节目的分数与自由滑的分数相加起来的总分也一同跳了出来，以231.9分暂列第一。

　　稳了！

　　这个分数一出来，关注着黎楠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激动了起来。

　　黎楠是倒数第三个出场的，在他后面就只剩下两个选手了，而他现在暂列第一，就说明他至少能拿到一个牌子，第三名绝对是稳了，至于最后究竟能站上什么位置，还得看对手的表现。

　　当然，以克雷吉和卡格尔的实力，除非这两人不约而同摔得和前面的那两个家伙一样惨烈，这最后的名次才有可能变动，不然黎楠的分数是绝对无法超过这两位的。

　　短节目就已经被拉开了不少分数，这自由滑配置也不如对方，黎楠对于自己的定位清晰，这一次比赛能拿到一个第三名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今年只是他出道的第一年呢！

　　黎楠美滋滋地对着镜头摆了几个pose，等工作人员示意可以停下后，才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和丁建国一起离开了等分区，休息了这么久他的体力也恢复了一点，用不着丁建国再背着他招摇过市。

　　卡格尔已经站在冰场边上，准备上场了。

　　丁建国把黎楠提溜回来，华国队同为青年组的几个小孩子立马就把黎楠围住了，满脸写着羡慕，黎楠如鱼得水一般混进了大家的包围圈内，一直在隔壁看着的神谷朝生也忍不住加入了这场讨论，不过他听不懂华语，只能用着英语磕磕绊绊地和华国队选手一起围着黎楠说话。

　　丁建国则是和其他的教练站在了一块，江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啊，守得云开见月明，黎楠的未来不可估计啊。”

　　丁建国白了江教练一眼，没接他打趣的话。

　　他总共也就带了黎楠三年多，而且黎楠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倒也算不得守得云开见月明，但黎楠确实让他操了不少心，这三年来他都快变成老妈子了，江教练这一句打趣让丁建国都忍不住扶额。

　　“只是一块大奖赛的奖牌而已。”丁建国摇摇头，“以黎楠的天赋，今天这块奖牌只会是起点，未来还有的熬。”

　　“你就嘚瑟吧。”江教练指了指他，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嫉妒来，“大奖赛的奖牌那是那么好拿的吗？刚出道就能冲进决赛还站上领奖台，这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你再过渡谦虚小心我打你啊！”

　　丁建国本来想憋住，但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咧开嘴笑容肆意，“羡慕吧，羡慕也没用，这是我家小子。”

　　江教练气极，指着他半晌笑骂了两句：“瞧你这幅模样，真是气人，怎么好苗子能被你撞上，还真的培养出来了。”

　　丁建国得意：“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有时候丁建国回想起三年前他捡到黎楠的那天，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声自己好眼力，能从人群中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未来极为出色的少年，并且当机立断就邀请了对方加入了省队，要不然现在黎楠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被蒙尘着呢！

　　他们的那一面，就好像影视作品中说的缘分天注定一般。

　　能一手将黎楠打磨成宝珠，丁建国心中是说不出的自豪。

　　江教练远远地看了一眼正在人群中央的黎楠，感叹了一声，“这小子进步的太快了，内部选拔的那会，他都还没有3A+3T这种高级连跳呢，现在别说连跳了，就连4T都被他琢磨出来了，这进度简直是一跃千里啊，多少选手被卡在四周跳的门槛前不得寸进，偏偏到了黎楠这里，似乎任何技术都如水到渠成一般，真是……天赋异禀啊！”

　　丁建国也很是赞同：“是啊，在黎楠身上我看不见所谓的瓶颈期，似乎他天生就是为冰雪而生的……”

　　天才一词，在黎楠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是个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生出几分羡慕嫉妒的情绪来。

　　两个教练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感慨。

　　黎楠这种程度的天才，在全世界都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更别说是在华国了。

　　华国的冰雪项目比起夏季项目来说，还真的算是荒漠。

　　在荒漠之中，挖出了一个黎楠这样的宝贝，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克雷吉和卡格尔的自由滑节目不出所料，都破了一百五十大关，直逼一百六。

　　那裁判给分手松的，让黎楠都怀疑自己比赛的裁判和这两人的裁判不是同一批人了，那分数是蹭蹭往上涨啊！

　　最后的结果和黎楠预测的一样，克雷吉第一，卡格尔与克雷吉仅差了一分多位居第二，黎楠和两人差了快十分，落在了第三。

　　央五的转播中两位解说也激动不已，在直播间中狠狠地夸了一通黎楠，夸得黎楠好像能上天入地一般，作为华国青年组男单的独苗苗，还是拿奖了的独苗苗，他们是完全自愿地将黎楠夸出花来的。

　　黎楠现在在华国所有热爱花滑的人心中，都是一块香饽饽，前途无量的香饽饽啊！

　　黎楠在后台磨蹭了一下，就被催着去领奖了，作为第三名当然是第一个出场的。

　　他一出场，就引起了现场观众的惊呼声，原因无他，他把头发散下来了。

　　这一段时间黎楠没有去剪过头发，此刻他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了，两场比赛都是特意做过了发型，所以大家没有发现他的头发原来这么长，现在放下来了，配上微卷的头发，小巧精致的面庞，就更像洋娃娃了。

　　黎楠的头上还别了一个小皇冠，看着应该是从哪个娃娃身上拆下来的，原先系在手腕上的丝带被他系在了脖子上，大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整个人就像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小王子本人。

　　踏上冰面的那一瞬间，黎楠甚至听见了一声嘶声力竭的吼声，喊的是他的名字，并且用极其不熟练的华国语说了一句『我爱你』。

　　黎楠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发现那竟然还是一个男粉，有些错愕，但还是朝着对方挥了挥手，并且小幅度地鞠了一躬。

　　这一个动作，引起了一阵骚动，那个喊着我爱你的男粉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一副要原地晕厥过去的模样。

　　全场哄然大笑。

　　第一百零六章

　　黎楠本人也被逗笑了，对着那个男粉的方向再次挥了挥手，转身走向了领奖台，踩着红毯踏上了属于他的位置。

　　卡格尔是第二名，自然是第二个出场的。

　　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依旧是保持着他酷哥的形象，但黎楠对情绪十分敏感，一眼就看出了隐藏在他冷酷表情下的不爽。

　　想到他和克雷吉那针锋相对的模样，黎楠心中有数了。

　　看来这位来自美国的天才选手，对于自己输给了克雷吉很不服气啊。

　　不过也是，他们两人的节目难度是差不多的，表现上也相差无几，唯一差的那么一点点的分数，其实是在goe和p分上。

　　让黎楠来说，这两人的节目不分伯仲，这种时候就只能看裁判之间的博弈了。

　　很显然，是偏向克雷吉的裁判略胜一筹，这种结果卡格尔肯定是不服气的，但是不服气也没用，该去领奖的还得去领奖。

　　卡格尔走进，黎楠下意识地对他扬起了一个乖巧的笑容，卡格尔一愣，对着黎楠点点头，然后走上了另一边的领奖台。

　　站定后，广播中就播报出了克雷吉的名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入口处，克雷吉的身影出现，他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串鲜花编织成的花圈，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滑出来的一瞬间观众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黎楠也跟着观众一起鼓掌，余光看见卡格尔脸上虽然还是臭臭的表情，但他的手也在随大流一起鼓掌。

　　唔，果然是傲娇啊。

　　克雷吉在这一小段的冰面上展示了一个4S，让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了一点后，才踏上红毯，走到领奖台前，先来到了黎楠的面前，伸出手要和黎楠拥抱。

　　在克雷吉走到他的面前时，黎楠才发现这个来自俄罗斯的天才选手竟然……比站在领奖台上的他还要高。

　　黎楠瞳孔地震，一边和对方拥抱了一下，一边在心底刷了屏。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就算他站的是最矮的领奖台，也不能还没对方高吧？这家伙到底有多高？

　　【宿主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是你太矮了一点吗？】系统久违地冒了出来吐槽了一句。

　　黎楠微笑：不信。

　　就是对方太高，绝不是他长得太矮。

　　“li”克雷吉在松开他的那一瞬间，用英文小小声地同他说：“期待下一次与你的比赛。”

　　黎楠一愣，随即点点头：“我也是。”

　　克雷吉笑意盈盈地放开他，转身去同卡格尔握手，估计是看出对方现在并不是很想理他，所以克雷吉也没有和卡格尔握手太久，只是礼貌性地碰了碰，就快速松开了。

　　最后才在众人的注视下，踏上了领奖台最高的位置。

　　黎楠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心中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踏上这个位置，听着场内响起的俄罗斯的国歌，黎楠默默下定了决心。

　　下次比赛的时候，至少要让华国的国旗再升高一点。

　　·

　　“来，黎楠选手，看这里！”

　　“这里这里，请看这里！”

　　“黎楠选手，这边也请看过来一下！”

　　黎楠一下场就被摄像机包围了，闪光灯围着他找个不停，他配合着举着奖牌对着镜头摆出营业性的微笑，视线扫过这些摄像机上面别着的所属报社、电视台的牌子，心中不免有些惊奇。

　　怎么不止华国的记者在给他拍照，就连外国的记者也不少诶？

　　什么时候这些眼高于顶的外国记者竟然会去采访别的国家的选手了？真是稀奇。

　　等营业结束，黎楠被丁建国提溜回来后，才从丁建国口中得知了具体原因。

　　“哦，你说这个啊，因为你在国外的人气还挺高的，上次有日本有一期报纸用了你比赛的照片做了配图，销售一空了，甚至还有不少欧美人特意去买，大概是想试试看你的商业价值，所以才来给你做赛后采访的吧。”

　　黎楠这下是真的惊呆了：“商业价值？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不是黎楠太小看自己了，纯属是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互联网还没有彻底发展起来，国外最大的几个网络社交平台还没上线，他是怎么出名的？

　　不过说起来，某脸书好像在04年就正式上线了，现在这个时候是03年年末，距离脸书上线时间也就剩下一个多月了，他要不要到时候跑去注册一个账号积累一些粉丝？

　　反正国内的某博还没这么快诞生，他先去经营一下国外的粉丝也不错？

　　哦对，现在国内的博客应该也诞生了，他先弄个博客，等某博上线后他在搬家去某博也不是不行。

　　黎楠想着想着就走了神，眼看着马上就要一脑袋撞上前面的玻璃门时，丁建国揪住黎楠的后衣领把他拎了回来，才避免了一个惨剧的发生。

　　“什么商业价值。”丁建国好笑，“你还没到论商业价值的地步，只是那张照片拍的确实很好看，才会卖得那么好，估计那些买报纸的人都不知道你是谁呢。”

　　黎楠：……

　　好吧，是他多虑了，还以为短短两场比赛，他就已经在国外积攒了不少粉丝了，结果还是空欢喜一场。

　　黎楠耸了耸肩，也不气馁，继续盘算着自己亲自下场圈粉的事情。

　　这种操作在娱乐圈可不少见，黎楠又绑定的是巨星系统，多扩大一点影响力，多一点粉丝对他来说是血赚不亏的事情。

　　决定了，回去就弄！

　　黎楠把这件事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并且将其列为重点事宜。

　　接下来的双人滑和冰舞就和黎楠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过本着支持自家人的心情，黎楠还是留下来看完了剩下的比赛。

　　很遗憾，双人滑和冰舞到最后都没能成功拿下名次，这次的加拿大之行，只有黎楠拿到了一枚铜牌，其余一无所获。

　　不过这也正常，华国队在冰雪项目上确实不怎么擅长，往年颗粒无收也不是没有过，而且绝大部分的情况是当年没有选手能在分站赛中拿到总决赛的参赛资格。

　　今年黎楠才刚出道，所有教练对他都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偏偏这最不可能拿奖的小子是天降紫微星，刚出道就拿到了一枚大奖赛的铜牌，往后的风光日子还指不定有多少呢！

　　真是让人大呼畅快的幻想啊！

　　第二天青年组的大奖赛就要谢幕了，到了每个选手展示表演滑的时间了。

　　黎楠这次早有准备，衣服都是特意定做的，丁建国当初知道黎楠要表演什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说呢，出乎意料，但又确实……非常适合黎楠的一套装扮。

　　这套衣服就连华国队其他一起来的选手都不知道，反复问对方也只是得到神秘一笑，让所有人都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知道黎楠到底要表演什么。

　　表演滑当天，观众席上是坐得满满当当的，就连比赛当天没有坐满的位置此刻都被坐满了，众所周知表演滑其实是每次花滑比赛最有看点的时候了，所有比赛选手在表演滑中或多或少都会搞些事情，就算不搞事的，也会认真滑一曲富有美感的节目，颇有看点。

　　所有人都对黎楠的表演很好奇，在黎楠动身前往体育馆的时候特意来看了一眼黎楠的衣服，见他穿着普通的华国国家队队服那套运动服时，大家不免失望了几分。

　　“这就是黎楠你一直神神秘秘不肯和我们说的表演服吗？”双人滑中的男伴周鑫吐槽了一句，“这不就是咱们的队服吗？我还以为你带来什么不得了的衣服出来。”

　　黎楠竖起一根食指，对着他摇了摇：一本正经地说：“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东西还是得最后揭晓的时候才更惊喜，所以，请不要再问了，没有到表演的时间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黎楠坚持要等到表演的时候再揭晓，众人就算再心痒难耐也不好意思强行让黎楠说出来，只能抓心挠肺地等着黎楠自己揭晓谜底。

　　双人滑和冰舞的小选手们配合着跳了一整场《天鹅湖》的表演，魔改得面目全非。

　　在王子向白天鹅真心告白的时候，扮演白天鹅的那位男选手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并且转身抱住了黑天鹅，说：‘对不起，其实我真正爱的人是黑天鹅’，王子伤心欲绝最终决定成全黑白天鹅的时候，黑天鹅一把挥开了白天鹅的手，双手叉腰桀桀桀地大笑了起来，说自己其实是魔王，特意化身成黑天鹅来骗取白天鹅和王子的爱慕，其实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毁灭世界。

　　于是白天鹅和王子被迫联合了起来，一起阻止了想要毁灭世界的黑天鹅，并且用真心感动了他，最终三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是的，王子、白天鹅、黑天鹅全都是男的。

　　而他们的女伴扮演的全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配角，比如路边被三人美好爱情感动的路人甲乙丙丁，教魔王变身成黑天鹅的仙女教母，王子的奶妈（？），白天鹅身边的鸭子等等……

　　总之就是，非常令人震撼的一个表演滑，看得所有观众忍不住捧腹大笑，为孩子们天马行空的脑洞连连鼓掌。

　　就连黎楠看了都有点心动，后悔没有加入他们，一起演一个什么角色，光是看着就很好玩，更不要说身临其境去演了，肯定更加有趣！

　　女单的表演也很有趣，尤其是日本的神谷纱织，她竟然拖着她的哥哥神谷朝生一起装扮成了美少女战士，跳了一支舞蹈。

　　神谷纱织是月野兔的打扮，神谷朝生是水野亚美的打扮，两人竟然是化了全妆，带着假发和裙子上阵的，并且面部表情管理都做得十分到位，就连神谷朝生都是一副自愿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感叹日本果然是二次元的发源地。

　　卡格尔的表演滑中规中矩，是众多吵吵闹闹的节目中，唯一一个正经滑曲子的，一首《卡农》舒缓了大家笑到抽筋的脸颊，也维持了卡格尔作为酷哥的形象。

　　这很酷哥。

　　克雷吉作为一个俄罗斯的选手，选的节目自然是极具俄罗斯风格的曲子《喀秋莎》，对方身上的表演服都换上了俄罗斯民族特色的衣服，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就是看起来有一丢丢搞笑。

　　总的来说，大家的表演滑都很有意思，黎楠的节目却迟迟没有登场，也不知道是谁排的节目顺序，竟然把黎楠的节目安排在了最后。

　　所有人都表演完后，坐在给他们分配的靠近冰场的观众席上，所有人都期待地看向冰场入口的方向，突然，场馆的灯光全部都被关上，所有观众惊呼一声，就看见一束光打在了入口处。

　　照亮了正站在那里的人。

　　只见黎楠头上一左一右扎了两个丸子头，脖子上带着一个大大的金色项圈，身上穿着……呃，红肚兜和红裤衩？！

　　第一百零七章

　　丁建国承认，自己看见黎楠亮相的那一刻，是有一瞬间想要掩面逃跑的。

　　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但显然其他人是惊喜的。

　　黎楠亮相的那一刻，这异国他乡的冰面上，就响起了那熟悉的歌声：“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英雄小哪吒！”

　　黎楠手里拿着一条红色丝带，快速地滑了出来，配合着音乐直接出场就来了一个高远飘的3A，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少年英雄小哪吒》是动画片《哪吒传奇》的片尾曲，更巧合的是，这部动画片就是在今年开始播放的，在场的所有华国人都为之一振，尤其是青年组的选手们，看到黎楠的打扮嘴巴长得一个比一个大。

　　“等等，不是……他这是？”周鑫忍不住吐槽，“扮演的哪吒啊？他这是要演什么？哪吒闹海吗？”

　　“我看，好像是这样的。”他的女伴有点不太确定地回答道：“虽然但是，他这套衣服不会是……真的……”

　　肚兜吧？

　　感觉很震撼。

　　要说他们之间牺牲最大的，其实就是日本选手神谷朝生，他被他妹妹强行换上了女装跳舞，但那女装的裙子其实他们都看过了，是特别定制的裙裤，也就是看着像是裙子的裤子而已，但黎楠这一身……应该是真的肚兜吧？

　　还是宝宝款的红肚兜，看上去真的……怪可爱的还。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默契地将视线投向冰面上的少年。

　　别说，这动画片尾曲的音乐还挺热血的，除了部分听得懂华国语，知道黎楠这打扮穿着是什么的华国人，其他听不懂华国语的外国人竟然都跟着拍子配合着黎楠的表演开始打拍了。

　　一个个摇头晃脑，看着还挺兴奋的。

　　黎楠没有感受到一点同伴们脚趾抠地的尴尬，常言道：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个音乐还真的被他玩出花来了。

　　各种高级跳跃，在比赛场上没敢用的，竟然都被他拿到了表演滑中。

　　尤其是之前黎楠在私下练习中掏出来的3A+3A连续跳。

　　在音乐播放到“上天他比天要高，下海他比海更大”的时候，抬手就是一个3A+3A的连续跳。

　　这个跳跃难度极大，普通人连单个的3A都跳不好，更别说是3A+3A的连续跳了。

　　连续跳和连跳不一样，连跳是落冰后立刻起跳，所以第二跳的起跳脚要是第一跳的落冰脚，这样才可以连上跳跃，但连续跳中间会有很短暂的一小段滑行，然后接上这第二跳，目前规定中并没有关于连续跳的相关规定，所以连续跳若是被搬上赛场，还真不知道会给出怎样的判定。

　　但不可否定的是，所有人看见黎楠的这一个3A+3A的连续跳，齐齐惊呼出声。

　　与黎楠同龄的选手，别说3A单跳了，就算是其他的三周跳都不一定能跳得好，偏偏黎楠已经开始挑战连续的3A跳跃，要是给他足够的体力，他其实不是能一直跳下去？

　　“真是可怕的男孩。”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黎楠对手们的教练见到黎楠的这个看上去滑稽的表演，脸上带着笑的同时，对黎楠生出了深深的忌惮。

　　这样的选手，未来真的不可小视。

　　黎楠依旧是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音乐最后一声的“少年英雄就是小哪吒”唱出来的时候，摆了一个pose，顺手将自己脖子上的金色项圈远远地抛了出去。

　　右手举起伸出食指，指向头顶，嘴角咧开，露出白花花的后槽牙，两个酒窝挂在脸颊上，因为跳了许久，原本被整整齐齐梳起来的包包头也有点散乱了，小卷毛落下来黏在了脸颊边上，看上去可爱极了。

　　还真的有点像是动画片里跑出来的那个闹腾的小哪吒了。

　　无论是形象，还是性格，都有几分相似。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丁建国却默默地捂住了脸。

　　唉，心累。

　　你们这些听不懂华国语歌曲的外国观众，你们就宠他吧！

　　黎楠得到了观众的掌声，滑尽心了，乐颠颠地下了场，本来还想去找小伙伴玩的，还没走几步就被丁建国一把揪住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劈头盖脸地就裹了上来，直接把黎楠包得严严实实的，不漏一点风。

　　黎楠刚想说自己不冷，转头都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那喷嚏惊天动地，像是天上打了一道惊雷，响得丁建国的眉毛都抽了抽。

　　黎楠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那动作极其粗鲁，完全破坏了黎楠漂亮的面庞，和乖巧的丸子头，行为举止和长相极为不协调。

　　“奇怪，是不是有人想我了？”黎楠嘀咕了一声，“难道是泽之哥？”

　　丁建国抽了一张纸塞在他的手中，“你能不能稍微优雅一点？”

　　就黎楠这样的，商业价值什么时候才能提高啊？

　　就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下，加拿大花样滑冰青少年大奖赛就落下了帷幕，而紧接着成年组的大奖赛也随之展开。

　　不过这时候的黎楠已经踏上了归国的飞机，他和国家队工作人员的目的地不同，那些工作人员直飞B市，他则要飞回S市参加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说真的，这一整个学期，有一半的时间他都在外面到处飞着比赛，在学校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就这还能考出不错的成绩，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在国家队的时候，还有还有其他教练在咨询过丁建国，问黎楠的文化成绩是怎么保持的，有没有特别的学习方法能够教一教其他人。

　　虽说有一半的选手之所以会来学习体育，都是因为学习不好，才会选择走体育这一条路。

　　毕竟体育嘛，天天辛苦训练不说，还容易练着练着一身伤，但凡家里有点小钱，小孩又有学习的天赋，除非是家学渊源，不让谁乐意让孩子来学体育啊？

　　再加上学体育的，训练时间还长，能滑进国家队的，基本上文化成绩也被耽误了不少了。

　　像是黎楠这种，花滑天赋出众，滑冰成绩也好，在文化成绩上还一点都不落后，直接跳级考上重点高中，并且还在重点高中的重点班的优秀学生，是真真没几个。

　　应该说，目前整个青年组，也就黎楠一个。

　　算上成年组，也就只有考上了清北的谢泽之，以及同样文化成绩很好的方乐乐能和他相提并论了。

　　可青年组的小选手们都还在上学的年龄，不可能到了国家队就完全不上课了，家里人对小孩的成绩也是有一点要求的，严格的几个还规定了如果没有达标就必须放弃花滑回学校上课。

　　对于这些要求严格的家长，国家队的教练很是发愁，只能来请教队里学习成绩最好的黎楠，有没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至少能给这些小崽子们提提分数，也好让他们的家长放心。

　　但是黎楠能花滑、文化两不误还都是因为文化课的知识点都是他上一辈子学过一遍的，再加上他的记忆力出色，重学一遍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嘛，黎楠还真的有一些特别的学习方式，那都是后世被许多人总结出来的方法，现在这个时间还没有的学习办法，他也不藏私地一一分享了。

　　那些教练如获至宝，将其记下来，准备回去就压着自己的学生好好地学一番。

　　就是不知道这些选手得知自己美好的寒假即将在学习地狱中度过，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了。

　　至少黎楠此刻是已经回到了S市，准备开始他的考试了。

　　这个考试结束，就是放寒假过春节了，国家队也是放春节假期的，只不过在假期之前，黎楠还要去参加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这个比赛将决定今年参加世青赛和世锦赛的华国队名额。

　　因为去年华国队的世青赛成绩不怎么理想，今年华国队只有一个世青赛的名额，想要去这一届的世青赛，就必须在全锦赛中，拿到青年组的第一才行，黎楠必须全力以赴。

　　等世青赛结束，这个赛季就差不多也结束了，剩下不过是三三两两B级赛事，国家队那边没有打算安排黎楠去参加B级赛事，所以在世青赛结束后，他将会迎来小半年的休赛期。

　　当然，若是没能拿到世青赛的名额，他会直接进入大半年的休赛期。

　　因为没事干了嘛。

　　而且黎楠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到一个商演邀请，更别说商业邀约了，他的年纪太小，身上的商业价值还没有完全的体现出来，估计现在很多人都在观望黎楠的价值，只有黎楠真的拿到了几个含金量极高的奖牌后，才会开始有动作。

　　黎楠一边复习，一边关注着谢泽之的比赛，发现谢泽之这个赛季的状态确实不太行，今年大奖赛虽然入围了，但总决赛也还是堪堪拿了个第四，连奖台都没能摸到。

　　黎楠有点担忧，但他现在还困在学校里，没办法去找谢泽之谈心，只能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等自己彻底解脱了才好去问问对方到底咋回事。

　　黎楠就这样经历了长达一周半的地狱复习，等终于从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黎楠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掉了一层皮了。

　　不愧是重点高中，这学习压力真不是吹的。

　　黎楠还没松一口气呢，就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邀约。

　　“你说什么，真的吗？”黎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春晚邀请我去唱歌？”

　　“我，去春晚，唱歌？！”

　　第一百零八章

　　“你想得美。”丁建国白了黎楠一眼。

　　黎楠瘪嘴：“这不是你说的么，咋又是我想得美了。”

　　“人春晚的节目早半年就安排好了，怎么想也不可能临时安排一个上去，让你去唱歌的。”丁建国对华国的春晚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接到国家队那边的消息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不过在听清缘由后就知道果然没这么夸张。

　　“之前大奖赛你不是在表演滑的时候扮演了一个哪吒嘛，报纸给你宣传了一下，刚好今年春晚有一个节目和哪吒有关，总导演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那报纸，觉得你的形象不错，刚好还是一个运动员，刚好可以去客串一下，就托人问了一下国家队那边，你能不能空出档期去参演一下。”

　　“估计出场时间也不多，春晚那边说你就只需要上台扮演一下小哪吒，配合地做几个动作，不会占用太多训练时间，所以国家队那边就同意了，具体还要问问你这里，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就回复过去说你可以参演，你要是不想去也没事，人家也不是非要你去不可。”

　　黎楠懂了。

　　他就是一个添头，因为是运动员，成绩不错形象也好，所以顺便拉他去上台刷个话题度。

　　他能去当然好，他不能去也没差，反正戏份不多，就是上台当个吉祥物，正式播出来的镜头能有个二十秒都是多的了。

　　只是上一世他在娱乐圈混的时候都没能踏上春晚的舞台，这一世作为运动员刚刚出道就能上春晚？

　　黎楠表示有点懵圈。

　　不过这不妨碍他直接答应下来。

　　毕竟那可是春晚啊！全华国人民每年必看的节目之一，即使到后世春晚的节目质量越来越差，华国人还是无法避免在大年三十晚上打开电视机，播放起春晚节目，就算不怎么看，给家里添几分热闹的氛围也好啊。

　　“去去去！”黎楠连连点头，“肯定要去的！”

　　上春晚诶，他之前做明星的时候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呢！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一个系统，上一个春晚，即使镜头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他也能收获无数曝光量，多多少少也能涨一点人气值吧？

　　这可是绝佳地收割人气值的好机会啊！

　　丁建国看了黎楠一眼，早就猜到了黎楠的答案，颔首，“行，那我帮你和那边说一下，你答应了这件事，不过春晚在即，你这里答应下来可就得立刻过去排练了，和接下来的全锦赛可是挨着很紧，你确定能兼顾下来？”

　　“别到时候为了一个春晚，丢了世青赛的名额。”

　　今年的春节在一月份，而全锦赛就在春节前的一周多一点的时间，如果他要去参加春晚的话，那中间的时间确实会有点紧张。

　　黎楠闻言有些犹豫，毕竟全锦赛关乎世青赛的名额，要是因为春晚没能拿到世青赛的名额……等一下，现在国内和他实力差不多的选手应该没几个吧？想要在全锦赛上赢过他，除非他一场比赛全部跳空，不然就他的难度储备，想要拿到世青赛的名额根本不是问题啊！

　　黎楠发现了这个问题，气鼓鼓地看向丁建国，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捉弄他，果不其然，黎楠看见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教练！”黎楠大喊一声，跳到了丁建国的身上，并且像个灵巧的猴子一样迅速地窜上了他的背，在他头顶作威作福，“你太可恶了！”

　　丁建国差点被黎楠这一下搞得闪了腰，想要挣扎又怕把黎楠给摔了，这皮小子摔一下可不得了，只能一手扶着腰一手托着黎楠的腿，“行了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里撒娇，小心被别人看到了瞧不起你。”

　　黎楠哼哼：“现在谁能瞧不起我？”

　　这话说的，是真真狂妄不已。

　　但事实确实如此。

　　·

　　黎楠这边答应去春晚，回家就告知爸妈外公外婆这个消息，当晚，在黎楠还在和他的妹妹玩你拍一我拍一的时候，就被自家老妈打包好了行李当场给送走了。

　　黎楠：“？？？不是？诶？！”

　　黎楠拎着被黎雯青推出来的行李，满脸问号，“妈，这是干啥？”

　　黎雯青大手一挥：“你不是要去参加春晚吗？赶紧去彩排，不要磨蹭了，这么急的事情，你还在家坐得住？”

　　黎楠外公外婆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那可是春晚了，祖坟冒青烟的事情，小楠你可不能怠慢了，该认真起来就要认真起来，好好去准备吧，放心，我们一定会守在电视机前看你的节目的。”

　　沈旭东没说什么，只是摊了摊手，对黎楠投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即使他们家现在有钱了，有很多很多的钱，但春晚这项活动也是刻入华国人DNA的大事，一听黎楠要参加春晚，那黎家人饭也吃不下了，恨不得立刻就穿越到大年三十晚上，看他们家的小楠上春晚表演节目！

　　那得多有面子啊！

　　黎楠：……

　　黎楠有些无奈：“可是我还没定票啊……”

　　黎雯青大手一挥，“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定好了，顺便通知了你教练来接你，马上就到了，你就放心去吧。”

　　黎楠：…………

　　黎楠看看手中的行李箱，又看看门前站着的一大家子的人，就连小小的沈苒苒都被抱在外婆的怀里，在笑呵呵地对他挥手。

　　好家伙，他这是被扫地出门了吗？

　　黎楠有些茫然，好在丁建国很快就赶到了，直接帮着他把行李搬上了车，对他招了招手，“走。”

　　等黎楠坐上车后，才忍不住问丁建国：“教练，我妈啥时候和你说好的，就算要上春晚也不用这么急吧？”

　　毕竟春晚那边通知他的是后天到现场参加三天的排练，然后春晚前一周再去参加彩排，这么早出发是干啥啊？

　　丁建国耸了耸肩膀，一边启动车子和外面的人打招呼离开，一边同黎楠说：“你妈妈可能有点激动，告诉我的时候票已经定好了。”

　　黎楠汗，“那我们就这样去了？”

　　丁建国摆摆手，“没事，先去B市，你可以先进国家队为接下来的全锦赛做个准备，到时候队里也能直接送你去排练。”

　　黎楠叹气，“好吧，既然都这样了。”

　　不过黎楠想起了什么，“等下，我作业还没有带上呢！”

　　“没事，等春晚结束后就会直接送你回来了，也不会让你在那边留太久，你可以回来再写。”

　　反正学生的寒假还蛮长的，尤其黎楠现在才高一，有一个多月的寒假时间呢。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黎楠好像也只能去了。

　　黎雯青定的还是飞机，黎楠到机场才发现这哪里是普通飞机啊，分明是有钱人家的私人飞机！

　　黎楠惊呆了，黎楠不可置信，黎楠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是，他们家已经这么有钱了吗？私人飞机说开就开？！等下啊，这私人飞机不会是他们家买的吧……？！

　　黎楠还没开始做梦呢，他的梦就被打碎了。

　　很显然，他们家虽然是有钱，但还没有到买私人飞机的地步，主要是他们家没有那么高调，买私人飞机什么的在这个时间点还是过于奢侈了。

　　这是黎雯青生意伙伴的飞机，刚好他们家私人飞机今晚有申请飞B市的航线，黎雯青在知道后顺理成章就把黎楠给塞上了这趟飞机。

　　也不奇怪为什么黎雯青这么急着赶他走了，主要是蹭别人的飞机。

　　黎楠一走进那私人飞机，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像个土包子一样看来看去，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感叹声。

　　私人飞机不愧是有钱人的享受，居然还有专门的会客厅、小吧台、淋浴间、卧室等等——

　　黎楠看见飞机上还有一个小型的酒柜，并且上面放满了一看就很贵的酒，同时还有一个专门的调酒师候在吧台里时，就有一种迎面被这泼天的富贵给糊了一脸的奇妙感觉。

　　啧啧，有钱人啊！

　　黎楠很有客人的自知之明，上了飞机后漂亮的空乘小姐姐将他的行李放好，他就乖巧地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等待飞机的主人到来，没等一会对方就出现了，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的男生走进来，穿着打扮极其非主流，破破烂烂的牛仔裤，斜刘海就差盖住一只眼睛变成独眼龙，脖子上手上都挂满了金属装饰物，整个人的打扮就很——

　　嗯，就很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

　　一种黎楠看了极其辣眼睛的风格。

　　对于对方的穿着打扮，黎楠只能说：牛逼！

　　相比起这个男生，黎楠的穿着打扮就很乖巧，清清爽爽的好像和这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对方看见黎楠也是一愣，皱眉：“你是……黎楠？”

　　黎楠很震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认识我吗？”

　　随即又想到对方应该是他妈生意伙伴的儿子，今天他又是被他妈托人来蹭飞机的，对方知道他的名字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听见黎楠这么问，这男生又是狠狠一皱眉，“难道你不认识我？”

　　黎楠惊奇了，听这说法，难不成对方和他之前是认识的？在哪里见过面吗？

　　黎楠有些茫然地挠挠头，视线扫过男生这一身非主流辣眼睛的装扮，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半晌无果，他有些尴尬地询问：“我们……之前认识吗？”

　　男生明显一噎，“不认识吗？”

　　黎楠：……他确信他自己之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

　　毕竟这么杀马特的人，见过肯定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的，可是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影子，说明他们之前肯定没见过啊。

　　男生咬牙：“我们……是同班同学。”

　　黎楠：？！

　　黎楠瞠目结舌地反复打量了一下男生的相貌，试图透过他浓重的烟熏妆看出对方和自己班上的哪个同学像是，半晌后震惊地发问：“不是，钟逸？！你是钟逸？！”

　　钟逸，他们班的副班长，也是他们班的超级大学霸之一，平日一副尔等皆是蝼蚁，唯有我最聪明的模样，端着一个清冷学霸的架子，和班里的同学走的都不是很近。

　　男生……或者说是钟逸听到了黎楠声音中的不可置信，只是冷哼了一声，“就是我。”

　　说着他瞪了一眼黎楠，“都半年多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

　　黎楠：……

　　黎楠持续瞳孔地震。

　　不是，哥们，这谁认得出来啊！

　　你平常在班上不是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学霸样子吗？怎么私下打扮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这一打眼认不出来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谁家好人穿成这样上街的啊！！！

　　第一百零九章

　　黎楠对于这个同班同学的穿搭欲言又止，但显然对方并不觉得他的打扮有什么问题，并且还自以为很帅得翘着二郎腿坐在了飞机会客厅的沙发上，对着黎楠摆摆手，“别客气，你随便坐。”

　　黎楠砸了咂嘴，依言在他的对面坐下。

　　钟逸瞅了一眼黎楠，用略带几分B市的口音，好奇地问黎楠，“你怎么出现在我家的飞机上了？”

　　黎楠挠了挠头，“你不知道吗？我妈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你家里人了，然后就和你家人商量了一下，得知今天晚上你们家有飞B市的飞机，就把我塞过来了。”

　　钟逸闻言更加好奇，“这样啊，所以你刚刚是真的没有认出我吗？”

　　黎楠汗：这种问题就没必要刨根问底了吧？

　　还好钟逸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个答案，飞机很快按照预定的航线起飞了，机舱中的客人只有他和她，剩下的全都是服务人员，钟逸还很慷慨地将副卧给予了黎楠。

　　这还是黎楠第一次躺在私人飞机的床上，整个人都兴奋不已。

　　不过很快的，晕机的感觉袭来，黎楠忍受着晕机的痛苦，直接强制自己睡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床带来的舒适感，让黎楠的晕机感觉没有那么严重了，至少到达时候，黎楠还能迷迷糊糊醒过来，自己走出了机场。

　　黎楠和钟逸的交集并不多，到达目的地后两人只是简单地到了一个别，就分道扬镳了。

　　黎楠不知道对方来B市干什么的，对方也不知道黎楠来B市是干什么的。

　　黎楠收拾收拾就进了国家队，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的，尤其是青年组的一众小伙伴，对黎楠甚是想念，黎楠一回来就拉着他到处疯跑，精疲力尽了才停下。

　　有人一起疯，黎楠肯定是不会拒绝的，他直接就像是解放了天性，和一众小鬼头们上蹿下跳，好不快乐。

　　等晚上了，他才想起自己要来找谢泽之的这件事。

　　好在谢泽之大奖赛结束了，目前也没有什么其他比赛，一直都待在国家队里。

　　十点四十几的时候，国家队宿舍的门禁快要到的时间，黎楠摸去了谢泽之的宿舍。

　　这三年间国家队小幅度地翻修了一下，青年组和成年组的男单都住在同一栋宿舍楼中，只不过成年组住在高层更豪华一点的房间，青年组则是住在低层一些，更加普通的房间。

　　谢泽之作为男单现任一哥，住的自然是最好的单人间，里面还带着一个小厨房，黎楠之前来国家队集训的时候，没少来他这里蹭饭。

　　黎楠站在谢泽之的门前，抬头一望就看见了挂在门板上那极为可爱的半圆形鸟巢门牌，木板上面刻的是谢泽之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小狗的篆刻，这是黎楠今年送谢泽之生日。

　　不过因为前段时间一直没时间见面，黎楠送礼物的方式也是用寄的，两人其实并没有商量好这个挂件摆放在哪里。

　　没想到谢泽之直接给它挂在门口，还怪可爱的。

　　黎楠想着，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传来，黎楠疑惑地挑眉，趴在门板上想要听听里面有没有动静。

　　也是他的失误，以后要来找谢泽之，还是提前询问好今天再去找他比较好。

　　万一不在他岂不是白跑一趟。

　　黎楠耳朵紧贴在门板上，撅着屁股想要听清里面到底有没有人，结果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黎楠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直直地倒进了开门人的怀抱之中去。

　　顿时一股好闻的沐浴露味道以及一股潮湿的水汽将黎楠包围住，一颗水滴顺着对方的下巴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破案了，这家伙在家，刚刚只是在洗澡。

　　黎楠在谢泽之的怀里挣扎了一下，最后被谢泽之拎着后衣领才站稳。

　　“泽之哥！”黎楠刚刚站稳，就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好久不见，你想我了嘛！”

　　黎楠的话语直白又热烈，像极了天边挂着的炽热的小太阳，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那股暖意所包围。

　　谢泽之脸上也浮现出了浅淡的笑意，“嗯，想了。”

　　黎楠嘿嘿一笑：“那你想我肯定没有我想你多。”

　　谢泽之沉吟道：“……或许吧。”

　　黎楠已经自觉地找到了沙发将自己整个人窝了进去，谢泽之则是去小厨房里的冰箱中掏出一份点心，放在了黎楠面前。

　　黎楠惊喜地接过，“我就知道泽之哥你最爱我了。”

　　谢泽之轻咳了一声，没有接话。

　　为了大奖赛，黎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点心一类的食物了，更别说这一看就是谢泽之亲手做的，和外面的点心根本没有可比性！

　　黎楠埋头苦吃，谢泽之一言不发地看着，直到黎楠把最后一块点心解决完，才想起来今天来的目的。

　　他舔了舔手指上的碎屑，被谢泽之塞了一张纸巾过来，顺手就将自己的手给擦干净了，“对了泽之哥，你大奖赛的总决赛我看了，你最近受伤了？”

　　按照谢泽之的水平，不应该只拿一个第四，而且黎楠看过他的表演，无论是短节目还是自由滑，谢泽之的节目都有点平庸，没有发挥出他应有的实力。

　　谢泽之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那这次大奖赛是咋回事……？

　　黎楠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谢泽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黎楠的头顶，“抱歉，虽然没有受伤，但最近状态确实有点不太好，让你担心了。”

　　“我只是……最近好像到达瓶颈期了。”谢泽之说。

　　黎楠惊讶：瓶颈期？谢泽之？

　　真不是他过于夸张，是他在谢泽之身上完全看不出瓶颈期的存在，明明练习新的动作也很顺利，怎么会是瓶颈期呢？

　　不过谢泽之很显然不会说谎骗人的，所以他是真的进入瓶颈期了？

　　“那……嗯，你要不要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参考参考？”黎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放心，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我是可以的。”

　　说得谢泽之就跟那头猪似的。

　　不过谢泽之表示很感谢，最后还是没能把究竟在哪里遇见瓶颈期告诉黎楠。

　　黎楠磨了很久，谢泽之也只是说：他自己都还没有搞明白他自己在想什么，所以就先不告诉他了，等那一天他自己想明白了，再告诉他。

　　黎楠鼓了鼓腮帮子，“好吧好吧，不过泽之哥你可要振作起来啊，我还想等我升了成年组后，咱们一起大杀四方，在冰场上一较高下呢！”

　　谢泽之一怔：“与我，一较高下？”

　　黎楠对着谢泽之眨眨眼，“对啊，等我升成年组了，难度储备也差不多了，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超过你呢，哥你可别被我吓到了哦！”

　　谢泽之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半晌后他点点头：“好，那我等你升组。”

　　黎楠：？

　　怎么突然用这么郑重的语气？

　　·

　　第二天一早黎楠就跑去春晚排练现场了，在签了几分保密协议后，终于得知了自己要参加的节目是什么——就是歌曲《少年英雄小哪吒》！

　　而黎楠不是唱歌的，也不是跳舞的，他就是充当背景板的小哪吒。

　　黎楠：……

　　难怪说是看到了他的表演滑才找上门来的，这不是巧了么，他刚好也滑的是少年英雄小哪吒这个曲子。

　　黎楠扶额，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参与了排练。

　　小哪吒作为这首歌的重点，本身这首歌就是为小哪吒创作的，他的戏份自然很重，三天的排练其实是有点短的，但耐不住黎楠记性好啊，两天的时间就把所有的走位记住了，第三天更是直接跟上了现在排练的进度。

　　原先的小哪吒扮演者因为种种原因退出了，所以才要找人来替换，黎楠按道理来说年纪太大了，这种都是找小朋友来演的，但现如今没多少时间了，新找一个小朋友来磨合得花上很多很多的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黎楠的。

　　当然，这也归功于黎楠的形象很符合小哪吒，并且他还长得矮，稍微修饰一下还是可以伪装一下小朋友的。

　　知道真相的黎楠：……

　　又来了，身高歧视！这是偏见啊偏见！

　　在度过了充实的三天后，黎楠被丁建国接回去准备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这个比赛将直接决定接下来他能否去参加世青赛的名额，容不得半点差错。

　　毕竟今年的世青赛名额就一个。

　　接下来黎楠的生活就显得顺风又顺水了，在几天的加急训练下，全锦赛开赛了，黎楠非常顺利地以十分之差拿下了全锦赛的冠军，并且拿到了世青赛的参赛名额！

　　紧接着，黎楠又回春晚现场，去进行最后的彩排调整，稍微又磨合了几天，中间也没有太大的曲折，毕竟黎楠只是一个背景板，真正的主角还是唱歌的人，所以黎楠很轻易地就完成了彩排与磨炼。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新年的脚步逐渐逼近，人们即将挥别过去，迎来新的一年。

　　大年三十早上开始，整个春晚的工作人员和表演人员就开始忙活了起来，在演播厅里快步疾走，忙碌的身影到处都是，黎楠忙里偷闲，找了个角落休息，没多久就被化妆师拎走，去化妆了。

　　不过黎楠天生丽质，小哪吒也不需要太浓重的妆容，黎楠的造型是最快完成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春晚直播开始的时间，他们的节目排在第二个，在开场的歌舞表演结束后，就是他们的《少年英雄小哪吒》了。

　　黎楠久违地感受到了几分紧张的情绪。

　　第一百一十章

　　春晚现场的新年氛围是很浓重的，黎楠的节目结束，就找了一个观众席坐下看节目。

　　春晚前排是有专门分出来给表演人员坐的观众席的，不过这个也分咖位，像是黎楠这样的，就只是一个背景板的表演人员，肯定是没资格去前面观众席看表演的，不过黎楠这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运动员身份么，本身和那些表演人员就区分了开来，再加上黎楠嘴甜，居然真的混到了观众席上。

　　别的不说，这观众席上放着的东西是真的好吃啊！

　　为了表演，黎楠晚饭都没吃只啃了一根巧克力就上场了，就是担心在台上吃太饱运动会吐出来。

　　但表演结束后就饿得慌，现在自己的面前放着这么多香喷喷的食物，黎楠不吃一点岂不是白来一趟？

　　黎楠塞了几口点心进自己的嘴里，春晚这种场合食物肯定是严格检查过的，黎楠吃的又是不容易出错的点心类食物，自然也不用担心兴奋剂之类的问题。

　　于是台上的小品演的欢乐，黎楠在底下吃得开心，这画面简直不要太和谐。

　　黎楠身上的表演服已经换了下来，现在穿着的是红艳艳的民国风冬装长袍，脖子上衣领处都围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绒毛，衣服上还用金丝线绣着花团锦簇的图案，脸上的妆还没卸，眼角红艳艳的，眉心被点了一个红点，头发依旧是被盘起扎成两个小包包头，整个人看着可爱又贵气。

　　最关键是他吃得也太香了！

　　周围的观众时不时就往黎楠的方向瞟一眼，对他甚是关注。

　　黎楠往嘴里塞点心的动作一顿，用手猛地拍了拍自己胸口的位置，脸涨得有些通红。

　　糟糕，噎住了！

　　就在黎楠拼命捶胸的时候，一个杯子递到了他的面前，黎楠想也没想接过就猛地灌了几口，茶水的苦涩顿时在口腔中蔓延了开来，顺利地把卡住的食物给带了下去。

　　黎楠长舒一口气，才抬头看向对方想要道谢，结果触及对方长相后又是一愣。

　　这位的长相黎楠再熟悉不过了，实力派歌手姜淑华。

　　姜淑华是九十年代非常红的歌手，在湾湾出道一炮而红后回到了大陆内，并且在大陆内定居下来，她的歌曲在国内都极为出名，可以说他爸妈从小就是听着这位老前辈的歌长大的。

　　但这并不是黎楠对眼前这位看上去很优雅，完全看不出年龄的女士如此熟悉的原因，而是因为他上一辈子和这位女士有过不浅的交情。

　　或者说，对方就是他曾经的一位恩师。

　　只不过黎楠上一世在娱乐圈没啥建树就跑去滑冰了，对此姜淑华也并没有对黎楠的决定产生什么质疑，后来甚至为黎楠的一套自由滑编写了一首曲子，那首曲子的表演还被收入进了年度盘点之中，年年都要被拉出来赞美几句。

　　算得上经典之作。

　　那首曲子黎楠至今还不曾忘记，只是因为他这一世没有进入娱乐圈，没有认识创作这首曲子的姜淑华女士，他不可能毫无依据就拿出这样一首极为经典的曲子，更何况……这首曲子的风格是沉重的，以黎楠现在的年龄阅历，想要滑如此厚重的曲子，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因为并不适合，所以黎楠只是把这首曲子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没有想到，如今会在春晚上见到这位曾经带过他的大前辈。

　　只是……

　　春晚的节目单上好像并没有这位前辈的节目，怎么这位前辈会出现在春晚的现场？

　　而且是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的？他刚刚身边的人好像不是这一位吧？什么时候换的人，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些思绪在脑海中快速地过了一遍，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黎楠就快速地收拾好了再见这位老前辈的激动之情，而是感激地对着她眨眨眼睛，“谢谢前辈。”

　　姜淑华轻笑地摇头，“没事，见你吃的急，我就猜着你会噎着，特意多关注了一下。”

　　黎楠的脸颊稍微有些泛红，怎么说呢，有种糗事被一直很尊敬的前辈全看见了的尴尬感觉。

　　出了这件事，黎楠也不好意思继续在春晚的现场狼吞虎咽了，本来就有几分饱了，后面就慢吞吞地吃着桌上精致的茶点，中途还端上来一盘烤鸡，馋得黎楠口水都快要滴下来了，只是很可惜，他不能吃。

　　运动员不在外面不吃肉食，谁知道有没有打激素，他年后就要去参加世青赛了，饮食还是要注意的。

　　姜淑华对黎楠馋猫的模样很感兴趣，对着黎楠又看了好几眼，见他只是盯着那烤鸡发呆，却始终没碰的模样可怜极了，忍不住说了一句：“怎么不吃呢？又没人和你抢。”

　　他们这一桌都是给上春晚舞台的人留着的，素人是不会坐过来的，现在大部分的表演人员都在后台做准备，整桌就只有黎楠和姜淑华两人。

　　黎楠才发现原来姜淑华一直在关注他，耳朵又红了红，“噢……我不是担心有人抢，我就是不能吃。”

　　见姜淑华微蹙眉头，黎楠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明星，不是为了节食的，我其实是运动员，规定还是不能在外面食用肉食的，而且年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比赛，现在更严格。”

　　黎楠上辈子和姜淑华相处过很长的时间，了解这位老前辈是最不赞同明星为了上镜把自己瘦成竹竿子的行为，而且对方还见不得小孩子挑食不吃饭。

　　黎楠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大人了，不过外表和年龄都说明他现在还小呢，在对方眼中估计都是孙子辈的人了。

　　毕竟眼前的这位老前辈外表虽然看不出年纪，但算算现在这个时候，也有四十来岁了。

　　姜淑华眉头舒展开来，“原来如此，见你长得这般可爱，我还当你是新出道的小演员呢。”

　　“既然有规定，那就叫人把这份烤鸡撤走，免得看得心烦了。”姜淑华提议。

　　黎楠更不好意思了，“那个……我想闻一闻……望梅止渴。”

　　虽然看着香喷喷的烤鸡，吃着手里的点心都有点食不下咽，但好歹他的嗅觉是享受到了的。

　　姜淑华失笑，“你还真是有趣。”

　　黎楠咧嘴一笑，那小白牙全都露了出来。

　　这短暂的交流结束后，两人又重新回归到了节目上，中间春晚切台了，跑去分站直播了，B市的现场忙活着搭建新节目的表演台，姜淑华才转过头继续和黎楠聊天。

　　“你是运动员？什么项目的运动员啊？现在运动员的年纪都这么小了吗？”姜淑华有些好奇地询问。

　　“我是花样滑冰的运动员。”说到花滑，黎楠的脸上扬起了自信的笑容，那眼睛都仿佛在闪闪发光，“别看我小，其实我已经是国家队的运动员了哦，今年还拿了大奖赛的铜牌。”

　　“这么厉害呀？”姜淑华有些惊讶，“那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黎楠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过我是青年组的，拿得也只是青年组的铜牌。”

　　外人搞不懂青年组和成年组的差异，但对于男单来说，青年组和成年组奖牌含金量确实有很大差距，因为青年组有年龄限制，同样的只要满足了年龄限制，又有天赋的选手大多数在能升组的时候都升组了，青年组的整体竞争压力不大。

　　不像是成年组，能拿到成年组的奖牌，那都是世界排名前十的选手了，能拿到世锦赛的金牌都可以称作当年的世界第一了。

　　这含金量确实是差距很大的。

　　黎楠距离那些大佬们还是很遥远的。

　　姜淑华点点头：“不过你在这样的年纪能拿到成绩，已经很厉害了。”

　　被别人夸一两句，黎楠还能绷得住，被上一世极为亲近的前辈称赞了，黎楠差点绷不住，直接乐得找不着北了。

　　如果黎楠有尾巴的话，此刻他的尾巴应该像是螺旋桨一样飞快的摆动着了吧！

　　姜淑华见状没忍住，又是轻笑了一声，觉得眼前这个小孩除了长得好看以外，人也十分可爱，真诚又有趣。

　　姜淑华真的很喜欢黎楠这样子的小孩子。

　　又聊了一会儿，直播镜头又切了回来，B市这边的表演重新开始，姜淑华也暂停了和黎楠天南地北的聊天，开始认真地看起了表演。

　　黎楠看了一下时间，不知不觉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马上就要到零点了。

　　黎楠赶紧找了张餐巾纸擦了擦自己沾了碎屑的嘴角，顺便又擦了擦爪子，从特别通道往后台走。

　　他今天晚上还有一个特别的节目，就是跟随着主持人做最后的新年倒数。

　　本来这也轮不到他来的，实在是他的形象过于优秀，穿着红色冬装长袍的时候，看着像极了年画中的福娃娃，总导演干脆就让他在倒数的时候跟着主持人他们一起上台，然后在旁边跟着一起倒数。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漂亮的花瓶。

　　黎楠觉得还挺有趣的，春晚的时候上台倒数，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一件事啊，黎楠自然是要答应的。

　　跑到后台的时候，化妆师小姐姐已经在找他了，见他出现连忙拉着他往化妆室走，“你跑哪里去了，怎么妆……”

　　她打量了一下黎楠，“你嘴上的口红怎么都被蹭掉了？”

　　黎楠拍了拍自己有些圆润的肚子，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上前面的观众席……”干饭去了。

　　化妆师小姐姐摇摇头，拉着黎楠给他补了个妆，顺便给他整理了一下发型，最后在其他人的催促下，黎楠在后台等待区就位。

　　前面的表演已经结束了，插了一则广告，黎楠和主持人以及几位家喻户晓的明星一起上了台，准备最后倒数。

　　只是黎楠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只是站在最边缘的他，不知不觉被挤到了最中间，甚至就站在两个主持人的中间。

　　黎楠：？

　　两位主持人的中间还留着一个人的空位，黎楠虽然落后一个身为，但从正面的摄影机上呈现的是他站在绝对的C位。

　　可还没等黎楠重新调整好自己的位置，耳麦里就传来导播的声音，广告已经结束，镜头切回来了。

　　站在黎楠前面的主持人很自然地开口说出了原先准备好的词。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零点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了，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让我们共同祝贺我们伟大的祖国，在新的一年更加繁荣昌盛！”

　　“让我们一起倒数——”

　　黎楠此刻已经无法调整位置了，只能跟着一起倒数，并且在最后一声“一”落下后，对着镜头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与此同时，万家灯火长明，无数烟花在全国各地的天空上绽放。

　　新的一年，到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番外·论坛向

　　设定：2034年，黎楠已经退役。

　　此番外并不代表之后剧情走向。

　　【主题：可可今年是不是快退役了？】

　　0L：听小道消息说可可滑完今年就要退役了，是不是真的啊？可可10年出生的，今年也才二十四吧，怎么这么快就要退役了？

　　1L：可可今年二十四了？我靠，我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这么大了……

　　2L：二十四退役不是很正常吗？这个年纪本来就处于快要退役的年龄的，再说了该拿的奖牌都拿了，退役实属正常。

　　3L：哈哈哈哈主要是可可的长得太幼了，所以才会给人一种他还年轻的感觉，但实际上花滑选手二十四岁确实已经到了临近退役的年龄了，要说可可会选择在今年我也不觉得奇怪啦。

　　4L：不，楼上的，其实我觉得还是要怪可可的爹退役的晚，直接把华国队的退役时间给卷到三十多岁，所以大家一听到可可二十四岁就要退役都觉得很震惊吧！

　　5L：什么！可可的爹是谁啊？？？可可的爹也是花滑选手吗？

　　6L：？

　　7L：？

　　8L：？

　　9L：？

　　……

　　32L：我是四楼……我去百度回来了，对不起我滑跪，我是真的不知道可可的爹是这么牛逼的人物，我其实是刚刚入坑花滑的新粉，对花滑还一知半解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33L：[敲敲打打.JPG]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新粉，估计还是刚入坑没几天的那种，要不然也不可能不知道可可的爹是谁啊。

　　34L：[举手.JPG]同新入坑的，为什么你们听到新粉不认识可可的爹都是这个反应啊？我查了一下，那个可可的爹是叫做黎楠吧？他好像确实拿了很多奖项的样子，但是也没有到谁都必须认识的地步吧？

　　35L：嘶……三十四楼成分……我不好说，楼下来。

　　36L：楼上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三十七楼来吧。

　　37L：说来我就来，三十四楼你不会是黑装新吧？还是外国华裔？不会是行走的五十万吧？你看看你说的那些话，什么叫做好像确实拿了很多奖项的样子，你这话说的，好像他不配拿一样。

　　但事实上却是：黎楠是我国第二位在冬奥会上拿下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金牌的选手，同时也是我国第一个完成了花滑大满贯的选手，在此期间他为华国争取到无数荣誉，以一己之力在isu为华国选手乃至亚洲选手争取到了一席之位。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他，现如今的花滑界还是处于当年那种以俄美为首一众北美系选手称霸的状态，连口汤都很难让亚洲选手喝到，他或许对于其他国家并不重要，但在华国，黎楠是蝉联华国好几届十大杰青奖的人物，十大杰青需要我给你科普一下这个奖项的含金量吗？

　　38L：看得出来，三十七楼是南风了hhhhhh难得，没想到在黎楠退役这么多年后，还能看到活生生的南风，我还以为南风现在都淡圈回归家庭了，毕竟当年喜欢过黎楠的，现在应该都是四五十岁的叔叔阿姨了吧！

　　39L：不不不——南风也是有女儿粉的好不好，比如我啊，我是在囡囡退役五年的时候喜欢上他的，[落泪.JPG]我今年才二十五，我恨我为啥出生这么晚，囡囡退役的时候我才十一岁啊！才上小学呢！！！他就退役了呜呜呜呜呜呜

　　40L：惊了，没想到南风还有这么小的粉啊，哈哈哈哈把老阿姨我都吓一跳了呢，你居然和我女儿差不多大[惊恐.JPG]

　　41L：三十九楼，你现在二十五岁，但你喊四十四岁的黎楠囡囡，是不是有点奇怪啊？但一想到是南风，那没事了，一点也不奇怪了呢！

　　42L：毕竟上至八旬老太，下至八岁孩童，都无法抗拒黎楠的魅力[我认真的.JPG]

　　43L：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也许你这辈子不会反复爱上一个人，但你绝对会反复爱上这个男人，因为他该死的好有魅力啊！[点赞.JPG]

　　44L：噫，好土的话，但我爱听！

　　45L：新来的不是很懂，黎楠的粉都是这样的吗？

　　46L：楼上我很负责地告诉你，黎楠的粉都是这样的，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当年最鼎盛的时候，整个论坛都是南风的人，那真的是南风过境寸草不生啊！

　　47L：说得我们和蝗虫一样[害羞.JPG]

　　48L：话说谁还记得这个楼一开始是在说可可退役的事情的？怎么歪楼歪成这样了？

　　49L：嗨嗨，毕竟黎楠是黎可可的老爹，算不上歪楼啦！

　　50L：话说黎楠是黎可可的爹，那谁是黎可可的妈啊？按照黎楠在华国的出名程度，结婚后不可能完全隐婚成功吧？那些狗仔记者不是号称就算是影帝家里的苍蝇性别都能调查得一清二楚的吗？

　　51L：建议严查五十楼。

　　52L：建议严查五十一楼。

　　53L：不好意思，我是五十二楼，写错了，建议严查五十楼。

　　54L：没事，建议严查五十楼。

　　55L：建议严查五十楼。

　　……

　　66L：怎么又开始了？我也要跟队形吗？为啥要严查五十楼啊？有什么问题吗？

　　67L：问题大了去了，谁不知道当年黎楠退役的时候就和谢泽之求婚了啊？用的还是冬奥金牌，差点没感动死我，那会整个华国热搜都快炸了，热搜前十全是他们两个，直接刷屏了整整一个冬奥月啊！！冬奥结束了，这两人公开恋情的讨论度都没降低，到现在时不时都会在黎可可拿奖后重新被顶出来讨论的，现在冒出一个不知道黎可可的另一个爹是谁的网友……建议严查，我怀疑是行走的五十万。

　　68L：是啊，现在还有人不知道黎可可是黎楠和谢泽之一起收养的小孩吗？一家三口全是练花滑的，可谓是家学渊源了，黎可可的成绩可以说是站在这两位巨人的肩膀上起来的，不敢想一个有天赋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两位世界冠军的家庭中会变得多么牛逼。

　　69L：听说黎可可还是他两个爹的cp粉头，我不敢想的是能成为这一对的小孩得有多幸福，天啊，我嗑的cp成了我的爹妈，完完全全就是同人文里的设定好吧。

　　70L：靠，所以黎可可会去练花滑，不会是因为嗑自己两个爹的cp吧？？？

　　71L：[战术后仰.JPG]你别说，你真别说

　　……

　　233L：现在还有人记得这个楼原先的主题是什么吗？

　　——

　　【主题：盘点男单花滑史上格外牛逼的选手（可提名）】

　　0L：楼主抛砖引玉，就先说一个离现在还蛮近的，但已经退役了的选手吧。伊万·斯米尔诺夫，00年出生的大鹅小金毛，算是一个天才选手了吧？拿过无数奖项，在退役前也完成了男单的大满贯，当然，他迟迟拿不到大满贯的原因大家懂得都懂，我就不多赘述了。

　　1L：小伊娃确实是一个天才选手，不过很可惜，出道后仅仅只在青年组叱咤风云了，升组后就被各种大佬撵着打，谁看了不感叹一声可怜见的，他是一个天才选手，只可惜生错了时间，要是晚几年或是再早几年，他的成就都不会仅限于此了。

　　2L：不见得，小鸡毛……咳咳，不是，小金毛他要是晚生几年恐怕没有这么出色的成绩了，毕竟他自己也说了，他是因为某位选手的比赛才成为的花滑选手，一直把那位当成目标和偶像在努力，才能进步得如此快速，他的职业生涯我都不需要多说什么，简称：一生都在追随一个人的脚步。

　　3L：你们怎么都在讨论楼主提名的小鸡毛，不提名一些别的吗？那让我来提名一个，小鸡毛的前辈，克雷吉·奥斯蒙，算得上一个十分有年代感的选手吧？算了算今年都奔五了，转教练后还收了不少学生，给大鹅培养出了不少牛逼哄哄的选手，咱就是说，他当年在役的时候，也算得上叱咤风云了吧？黄金一代中金字塔尖尖的人物。就是可惜对方成也黄金败也黄金，这个时代造就了他，也打败了他，运气太差，退役了也没能拿到赛季大满贯。

　　4L：这么说来，和克雷吉同期的卡格尔不也是这样，这两人同期出道，从青年组就开始争了，虽然卡格尔经常差那么一点点打败克雷吉，但放眼整个黄金一代，卡格尔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人物。

　　5L：没有人提名黄金一代中的卡米亚酱吗？？他在役期间的成就也不小吧，就是很可惜一直被同期的几个牛人给压着打，要不然以他的天赋放在现在，绝对是世界冠军的水平了，而且他妹妹也是女单响当当的人物，和俄娃打都丝毫不虚的。

　　6L：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提一嘴卡格尔的师弟了，安东尼可以算是法国一哥了吧？这么久了，法国有再出过一个和安东尼一样的天才男单了吗？好像没有，真可怜，耗尽百年才出了这么一位天才选手结果生错了时代，在黄金一代中安东尼是真的不够看啊。

　　7L：法国不是还有那个谁吗？多米尼克？那不是也挺厉害的？

　　8L：多米不行啦，都算不上黄金一代的人，只能说是黄金一代早期的人物，很快就不行了，后面法国还得是安东尼扛把子。

　　9L：说起来黄金一代中的那谁也很强啊，balabala……

　　……

　　25L：你们怎么都在说国外的选手，没人提名国内的选手吗？你们这样我可要开麦了啊！不要崇洋媚外！

　　26L：……

　　27L：……

　　28L：……

　　29L：……

　　30L：……

　　31L：……虽然我很想保持队形，但再保持队形读者就要以为作者在水了，我还是得站出来说一句，这不提名国内的选手是有原因的，毕竟……一提到国内的选手，根本绕不开那位了吧？那位一出来，岂不是压倒性胜利，还有什么讨论的必要么？直接就——黎！楠！你！是！我！的！神！

　　32L：我现在是走流程还是直接黎！楠！你！是！我！的！神！

　　33L：不是，你们也太夸张，丢人，都删了，让我来说！黎！楠！你！是！我！的！神！

　　34L：是这样的，毕竟那位可是黄金一代的领头羊，带小鸡毛入坑的大前辈，无数花滑选手心目中永远的神，来，让我们一起高喊——

　　35L：黎！楠！你！是！我！的！神！！！！

　　……

　　1314L：总结：无需提名，真神只有一位——黎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年的第一天黎楠是在酒店里醒来的。

　　一家在过年期间还营业并且死贵死贵的酒店中。

　　春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又没人送黎楠回家，黎楠只能住在酒店之中了。

　　另外一提，今年黎楠家里在B市买了房子，以后若是出现黎楠在年没有过完就得回国家队训练的情况，就可以偶尔回家住了。

　　果然，有钱以后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只是现在那个房子还没有装修完，就算装修完了通风散气也得要一段时间，黎楠还没办法这么早搬进去，所以现在只能先住酒店里，等着他的爸妈来接他了。

　　现在是春运的高峰期，想要买一张火车票简直难上加难，还不如开车来接人呢。

　　当然，要是能再顺路搭一班私人飞机那就更好了，只可惜他的好同学钟逸可没有打算从B市回S市的意思，人家好像就是要在B市过年来着。

　　这么想着，钟逸的电话就打来了。

　　黎楠接起来，就听见对面用很不可思议的语气问他，“你昨天晚上上春晚了？”

　　“是啊，不对，你从哪里弄来我的手机号？”黎楠挠挠头，“我们之前应该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的吧？”

　　“这种事情，随便问一下就能拿到的吧。”钟逸语气轻松，不过还揪着黎楠居然上春晚了这件事不放，“你怎么突然跑春晚上去了？你不是运动员吗？改行做明星了？”

　　黎楠取笑他：“钟逸同学，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只有明星才能上电视，运动员也是会被邀请上春晚表演的你不知道吗？”

　　钟逸沉默，他还真的不知道这种事。

　　“话说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不会就只是问我怎么上春晚了吧？”黎楠有点好奇，毕竟他觉得他和钟逸的关系还没熟悉到这程度，就连袁嘉阳都还没问他怎么上春晚了……呃，他昨天晚上好像回来就睡着了，一点没看手机短信和电话，应该没多少人打电话进来吧？

　　小灵通挂着电话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查看通话记录的，黎楠只能暂时按耐住自己翻通话记录的心，等着钟逸说出他打电话来的目的。

　　谁知钟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究竟是打电话来干嘛的，只是很别扭地反问：“难道我就不能只打电话问你这个问题吗？”

　　黎楠：？

　　ok，fine.

　　黎楠懒得和小鬼计较那么多，即使对方比他还大了三岁。

　　“行吧，那你也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我挂电话了哦，我还要收拾行李呢。”

　　“……切，我也不是那么想要和你打电话。”对面的小少爷明显傲娇了起来，啪得一下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黎楠莫名其妙地盯着手机，“奇怪，现在青春期的小鬼头都这么难懂了吗？”

　　还真的难为他一个伪小孩了，有时候是真的很难理解同龄人的心思。

　　黎楠叹气，退回了通话记录的页面，才发现昨天晚上他的手机都快要被打爆了。

　　还好还好，他把声音给关了，要不然放在后台岂不是要吵死所有人啊？

　　黎楠数了数，基本上和他关系好点的人都给他打电话了，认识的人中有他电话的也打过了，那时间集中在八点后九点前，以及十二点左右的时间。

　　很显然，都是在春晚上看见他的身影后感觉不可思议打电话过来问问的。

　　黎楠数了数，没有把所有电话都回过去，而是挑了几个熟悉的人回了电话，尤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袁嘉阳，一一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春晚的舞台上，又顺便拜了个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果然，平时人缘太好，每次过年的时候都是一种负担啊！

　　这么想着，黎楠又给谢泽之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没等谢泽之说话，黎楠就已经率先开口了，他眉梢带笑，声音中也透露出几分欢快的意味来，“哥，新年好啊！我是不是第一个给你拜年的？”

　　谢泽之那边也笑了几声，已经经历过变声期的青年音不知何时已经不似曾经那般清亮，而是转变成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低沉，还怪好听的。

　　“新年好，现在是在酒店吗？”谢泽之问，没有回答拜年的那个问题。

　　黎楠也没有在意，“是啊，还在酒店呢，等我爸妈过来，应该快到了吧。”

　　“今年，要留在B市吗？”

　　“应该不留，今年好像要回老家一趟。”黎楠笑嘻嘻地回答：“毕竟你知道的，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两年家里生意稳定了，我又刚刚上了春晚，我外公外婆急着回去炫耀呢。”

　　当年黎楠妈妈黎雯青执意要嫁给一穷二白的沈旭东那会，可遭到村里不少人的闲话，加上黎雯青想要开一家小超市，黎楠外公直接掏出了半辈子跑大车积攒的钱在S市买了房子又置办了一家小超市，全家人都搬了出来，好些年都没有回去过了。

　　现在黎雯青的生意做得好，黎楠又成为了为国争光的运动员，还上了春晚，在这种光荣的时刻，不回村好好炫耀一下，就真的应了那句老话：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就是要让所有曾经看不起你的人，知道你现在过得有多好，别人有多不爽，自己就会有多开心。

　　黎楠外公外婆就是打着这个念头才非得要今年过年的时候回老家的，就算黎楠要去春晚，来回接这么一趟很麻烦，黎楠外公还是强硬地要带上刚刚上过春晚的乖孙一起回去。

　　现在他的宝贝孙孙就是他的脸面啊！

　　黎楠和谢泽之balabala讲了一通，对面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倾听着黎楠在那喋喋不休地说，等差不多说完了这一茬，黎楠才反应过来，恨不得打自己的嘴。

　　哎呀，说什么不好，忘记人家家庭情况了！

　　谢泽之早年丧父，母亲又远嫁他国，自小就在教练家长大，应该很难体会到这些，他讲这些岂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

　　这种缺德事黎楠可不干哦！

　　想了想，又想不出什么好转移话题的事情来，黎楠纠结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你今年……有空吗？要不然，和我回家过年？”

　　谢泽之一怔，“和你……回家过年？”

　　黎楠连忙点头，点到一半又想起来对面看不到他点头的模样，又改成说话，“是啊，你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呗，反正你和我家里人也熟悉，又不是第一次一起过年了，刚好这也是我第一次回老家，人生地不熟的，你和我一起回去，我还有一个伴呢，不用那么尴尬。”

　　谢泽之沉默。

　　黎楠的尴尬……黎楠有尴尬这种情绪吗？他难道不是到了哪里都如鱼得水一般，自在得很吗？之前他去骗……不是，哄不认识的小孩把糖葫芦给他吃，还被对方家长给发现的时候，可没有尴尬这种情绪啊？

　　谢泽之当然知道，黎楠是为什么提出这个建议的，谢泽之倒是挺想去的，不过很可惜，如果……

　　谢泽之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机票，在春运的时间点想要买一张机票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更别说这还是一张飞往国外的航班。

　　“抱歉。”谢泽之说，“今年……没有办法陪你过年了。”

　　黎楠闻言愣了一下，这还是谢泽之第一次拒绝他的邀请，让黎楠稍微有些不习惯，毕竟之前谢泽之可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诶？你是有什么事情吗？唉呀，不会是过年期间还要加训吧？这也太辛苦了！”

　　谢泽之否认，“不……嗯，其实我是要准备出国一趟。”

　　“出国？”黎楠这下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你怎么突然出国，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比赛吧？”

　　突然黎楠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古怪，“呃，你是去见你妈妈吗？”

　　谢泽之承认了：“嗯，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想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她。”

　　“原来如此。”黎楠懂了，“那是得去，刚好你过去还能和你妈妈一起过年，挺好的……嗯，挺好的。”

　　黎楠嘴上说着挺好的，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养了一只小猫咪，终于养熟了之后想要和小猫咪一起贴贴过年，结果小猫咪转头收拾了行李，说要回去找妈妈……

　　嘶。

　　黎楠忍不住扶额，心中唾弃自己，怎么这么顺理成章地就带入了猫奴的身份，这可不行，就算是饲养员……按照平日里谢泽之总是投喂他食物的情况来看，也是谢泽之更像饲养员一点啊哈哈哈……

　　“小楠？”一直没听到黎楠说话，这通电话变得格外沉默察觉到不对的谢泽之开口，“你不开心？”

　　“啊？”黎楠被问得一懵，坐在床上怀疑人生。

　　他不开心？他没有不开心吧？他有什么资格不开心啊，谢泽之是要去找他妈妈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不开心……

　　好吧，他确实是有点点不开心。

　　只有那么一丢丢！

　　主要还是为谢泽之感到不值得，明明谢泽之的妈妈丢下了他，还曾经试图伤害那样年幼的谢泽之，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这些年也没说回国看一下谢泽之，就每年过年打一通电话那叫什么事啊！这算亲人吗？这简直就是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好吧！

　　偏偏谢泽之一点都不觉得这样不对，还眼巴巴地考高分拿奖状去讨好他妈，现在他妈一句话，就把人在大过年的时候喊出国去！

　　也不说回国看看孩子，而是喊孩子出国！这合理吗？这完全不合理啊！

　　照黎楠来说，那林教练和他妻子都可以算得上谢泽之的再生父母了，哪有大过年的丢下再生父母，跑去和仅仅只有血缘上有关系的母亲见面的啊！

　　真是气死黎小楠了！

　　太不争气了！

　　黎楠气呼呼的，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正常，“没有啊，我怎么会生气呢，你去见你妈妈那是人之常情，我才不会生气呢，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谢泽之：……

　　这话不好接，但他确实听出了对面传来一股怨念。

　　谢泽之隔着电话无声失笑，随即又有点疑惑。

　　他是真的没想到黎楠会因为他要出国生气，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吗？

　　这样想着，谢泽之开口，尝试哄娃：“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再去S市陪你过年可以吗？”

　　黎楠听见这话，忍不住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机，这是陪不陪的问题吗？这是他妈配不配的问题啊！

　　黎楠面容扭曲了一下，“我才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不对，我才没有生气！都被你绕进去了！”

　　黎楠拍了拍自己的脸，坚强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习惯就好，谢泽之不就是这样吗？对情绪感知……诶不对，谢泽之不是对情绪感知偏弱吗？怎么一下子就发现他生气了？

　　黎楠发现了盲点，一下子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开始好奇起谢泽之是怎么知道他生气了。

　　他刚刚无论是语气还是说话的态度，都很好啊，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感觉，他系统面板上快要破八十的演技数值可不是摆着好看的啊。

　　换个对情绪敏感的人都不一定能听出他生气了，怎么谢泽之这个情感缺失的一下就听出来了？以前可没见到谢泽之这么厉害过。

　　“好，你没有生气。”谢泽之妥协了，“我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候我会去S市陪你过年的。”

　　“哎呀都说了不是陪不陪的问题了。”黎楠很无奈，被这么一打岔也没有心情继续生气了，“你既然去见你妈妈，就多待几天呗，毕竟那么久没见到过了。”

　　反正都要去见，还不如一口气见个够，省得以后天天想。

　　黎楠像个后妈一样恶狠狠地想到。

　　听到黎楠这么说，谢泽之刚想张口说什么，就被黎楠的问题打断。

　　“话说，你怎么这么肯定我生气了啊？”黎楠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我应该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情绪来吧？而且我好像也没什么理由生气。”

　　而且以谢泽之这种对情绪感知偏弱，情感缺失的人来说，察觉到别人有没有生气这一点好像还蛮困难的。

　　反正他觉得谢泽之感觉到他生气这件事很不科学。

　　“唔……”

　　谢泽之有点不太确定：“就是感觉？”

　　“啊？”黎楠没听懂，重复了一遍谢泽之的回答，“感觉？”

　　“嗯，感觉到你好像生气。”谢泽之很认真地回答，“我不想你生气，所以不要生气了。”

　　“可以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谢泽之出国了。

　　黎楠只知道他出去见他妈妈了，对于其他的一概不知，谢泽之也没有具体说出去的原因，为什么突然要去见他妈妈，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发，明明正值春节期间，平日里出国的机票都难买，更别说是过年的时候了。

　　谢泽之要在这个时候出国，肯定是林教练动用了不少关系，帮忙联系的，不然这出国签证都不好下来，那谢泽之只能偷渡过去了。

　　黎楠没有问具体缘由，他被老家的一群小孩子缠住了。

　　小鬼难缠小鬼难缠，黎楠是第一次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天天带娃带得心累，突然就共情了每天被他折腾的丁建国了。

　　他的教练也不容易啊。

　　不过黎楠的这种感叹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他就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想法，加入了这一群小孩子中间，上山下河……这个时候不能下河，黎楠也就只是在湖边跟着小屁孩们一起把薄薄的冰面敲开一个口，然后捞鱼。

　　是的，这个地方的湖面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是会结一层薄薄的浮冰的，冰层不厚，就算是小孩轻轻敲打一下也会碎裂，根本不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更别说在冰面上滑冰了。

　　能做的就只有捞鱼了。

　　没过几天，黎楠就从城里来的上过春晚的精致小孩，变成了乡下浑身泥巴的土娃娃。

　　这变化之大，就算是和黎楠认识很久的袁嘉阳过来见了，都要惊呼一声回村的力量，令人惊叹。

　　黎楠不以为耻，还成功地融入了这些泥娃娃之中，混成了泥娃娃中的老大，带着一种小弟招摇过市，好不威风。

　　就这样一连过了十来天，黎楠的年假就彻底结束了，他要重返训练场上训练了，接下来可是还有今年最重要的一项比赛——世青赛呢。

　　这段时间谢泽之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黎楠最开始的几天还担心过，不过想到对方是去找他妈妈的，又很快地放心下来了，再到后面和小孩子们玩嗨了，黎楠干脆就把谢泽之给忘到脑后了。

　　以至于被丁建国从老家捞了回去后，准备出发前往B市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谢泽之联系过了。

　　黎楠有些心虚，他前面还因为谢泽之没有陪他一起回老家过年呢，结果转头就把人家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这说起来都心虚啊！

　　黎楠是真的有一丢丢心虚，不过只是几秒，就立刻消失了。

　　反正谢泽之也没有联系他啊！

　　这可不是他没良心，是对方完全没有联系他！完！全！没！有！

　　黎楠掏出手机，试探性地发过去一条短信：“你现在还在你妈妈那边吗？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等了一会，也没有见到对面回复，黎楠算了一下时差，觉得对方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就没有直接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收起了手机，黎楠带着行李上了前往B市的火车。

　　坐火车是辛苦的，不过黎楠已经顾不上辛苦不辛苦了，他在火车上疯狂地赶起了作业，本来刚放寒假的时候他就没有做作业，被他留到了回来做，结果回来就被拉着去了老家，没几天就和老家的小孩子们混熟了，直接玩嗨了，根本记不起还有作业这件事。

　　这都快开学了，黎楠返回国家队训练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寒假作业这回事，立刻在火车上疯狂补了起来，中途都忘记看谢泽之有没有回消息了，写作业写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还好他们一向是定得最昂贵的火车包厢，要不然在没有桌子的硬座或者人挤人的卧铺那边补作业，黎楠会崩溃的。

　　等他好不容易写完了两科，火车也到站了，黎楠再风尘仆仆地把行李搬到了国家队宿舍里，才抽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谢泽之的短信。

　　谢泽之回复的内容不长，短短几个字，说明了他现在还在国外，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

　　黎楠有些惊讶了，虽然谢泽之估计也不参加四大洲之类的比赛，这后半程赛季只会去一个世锦赛，但今年的世锦赛在三月初，现在距离世锦赛也没剩多少时间了，谢泽之居然还没有回来训练？

　　真是奇怪？难道是谢泽之妈妈那边出了什么大问题吗？居然都绊住了谢泽之。

　　黎楠看了一眼时间，是今天早上凌晨发过来的，黎楠思索了一下，将自己已经回到国家队的事情编辑成短信告知谢泽之，顺便悄咪咪地附上一句好久没有吃好吃的了，想念对方的厨艺。

　　这个短信一发出去，黎楠还以为又要等到凌晨的时候对方才会回过来，结果下一刻自己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黎楠：？？？

　　黎楠连忙抓起来一看，居然是谢泽之打来的。

　　这是什么情况？那边现在应该挺晚的，谢泽之不睡觉啊？

　　这样想着黎楠快速地接起了电话：“喂，泽之哥？”

　　“嗯，小楠。”谢泽之回应，这一声很短促，但黎楠就是从中听出了疲惫的感觉。

　　“我下周三就会回去了，抱歉答应你会回来陪你过年这件事……”

　　黎楠眨了眨眼睛，更加心虚了。

　　怎么办？谢泽之还惦记着他们要一起过年这件事，而他直接玩嗨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还是要回国家队了才想起了对方。

　　这么一想想，感觉他好渣哦……

　　黎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啊，没关系啦，其实我老家的人对我都还挺好的，我也没有被欺负，你放心好了！”

　　谢泽之没有说话。

　　黎楠捂脸，怎么办啊，他良心好痛哦！

　　“嘛……总之，你快一点回来就好了，别忘了接下来你还有一个世锦赛哦，时间可没剩多少了，虽然大奖赛失利了，但状态找一找，世锦赛还是可以冲一冲的！”

　　黎楠的眼睛亮晶晶地：“到时候我拿世青赛金牌，你拿世锦赛奖牌，咱们一个是青年组的世界第一，一个成年组的世界第一，两个第一加在一起，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多酷啊！”

　　·

　　每年的世青赛举办的时间都早于世锦赛，国家队的教练对黎楠的训练菜单调整了很多遍，务必要黎楠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世青赛。

　　整个国家队也很忙碌。

　　主要是每年到了这个时间，赛季的最后三个多月（1月-4月中旬），都是各大赛事举办的时间，除开世锦赛世青赛，还有一些A级赛事，比如四大洲、欧锦赛、四年一次的冬奥会也是在这个时间段举行的，还有09年后才会举办的单数年会有的世团赛等等，其实每年花滑选手的年假都很短暂，甚至有些选手根本不放年假，别人在过年，他们在世界各地到处飞，到处比赛。

　　黎楠年纪不够，现在能参加的A级赛事只有世青赛，相比起成年组的选手来说，他的年假就相对更长一些，虽然也长不了多少。

　　等世青赛结束，黎楠这个赛季的任务就完成了，一直到八月，都是他的休赛期，通常这个时间选手会选择接一些冰演来挣点钱，不过这就和黎楠没什么关系了，他年纪小商业价值还没完全体现出来，大型冰演不会邀请他，小型的也没必要接，反正黎楠不缺钱。

　　更何况，他还是个学生呢！剩下的时间刚好回归校园，好好读书去。

　　虽说和谢泽之有约定要一起玩，但等对方回来后好像就一直很忙的样子，对方要参加的比赛比他可多不少，黎楠也就没有继续去打扰对方，只是偶尔用短信聊两句。

　　训练是辛苦的，尤其是经过大奖赛这一次，所有教练都认识到：黎楠的体力是真的不够用。

　　以他现在的难度储备，按照分数最高的去堆砌，那一个自由滑下来，黎楠得直接废掉，说不定还没滑完呢，体力就已经见底，后面的所有技术全部做空。

　　所以黎楠的节目编排中必须有简单的跳跃去填充规定的数量，不可能所有的跳跃都上他目前所掌握的最高难度，这无形间也损失了不少分数，想要在世青赛上拿到一个好看的分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毕竟世青赛和大奖赛总决赛不一样，大奖赛总决赛是分站赛积分前六入围去争夺前三的位置，黎楠运气好才以第六名的成绩入围，最后拿下一个第三，但世青赛是所有国家最优秀的选手都会来参与，不仅仅是当初那五个人和他一起争夺奖牌，在分站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淘汰掉的选手都会来参加世青赛，黎楠想要拿到奖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在世青赛上能够取得一个好的成绩，黎楠这些天的体能训练直接拉满，每天都是榨干了所有体力才回去，累得晚上都要从系统那边兑换一瓶体能恢复药剂，才能保证第二天的训练能够完成。

　　不过黎楠的这个特殊也引起了教练组的关注。

　　“不是，这种训练单，他坚持了几天了？”江教练拿着黎楠的训练单百思不得其解，“已经有一周多了吧？他居然还能坚持下去？”

　　黎楠的教练组给黎楠定制训练菜单的时候，是有考虑过黎楠的承受能力的，最开始定下的这个菜单几乎是踩着黎楠的极限定制的，按照教练组的估算，黎楠最多坚持个三天就得歇菜，就算是运动员这种玩命地练习也受不住啊！

　　他们原先想着，等黎楠表现出承受不住的时候，他们再将训练计划适量减少一点，让黎楠能够更快地适应新的训练菜单。

　　但黎楠可好了，极限的训练菜单坚持了一周多，前一天再累，睡一觉第二天都是精神奕奕的。

　　这小子怎么回事？还挺难杀的是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任凭教练组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黎楠睡一觉能恢复的这么好。

　　“已经带黎楠去做过检查了，这几天的训练不会造成太大负担，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丁建国面色也有些古怪，见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黎楠现在还年轻，新陈代谢快，睡一觉恢复精神不是很正常吗？”

　　江教练白了他一眼，“现在是能看出来你只带过黎楠这一个亲传学生了。”

　　有人给丁建国解释：“就算是运动员，在大量训练后肌肉中也会堆积乳酸的，需要配合休息以及一些缓解手段来消除的，黎楠现在这个训练量是他的极限，按道理是要配合着休息来完成的，而且高强度训练也会造成精力消耗，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难免会精神疲劳，但这些症状都没有在黎楠身上出现。”

　　就算再喜爱花滑，在枯燥无味的训练下，没有人还能一如既往地保持兴奋的状态，或多或少都会在精神上感受到疲劳，偏偏黎楠每一天都精神奕奕，就好像感觉不到疲劳一样。

　　仿佛他天生就是为了花滑而生的。

　　其中有一个女教练有些羡慕：“别的不说，就按照这种训练方式，换成谁都谁嘴上撩两泡或者长点痘痘黑眼圈什么的，怎么这小子越来越漂亮了？那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他妈妈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丁建国陷入沉默。

　　被这么一说，他好像才反应过来黎楠的与众不同来了。

　　他之前以为黎楠这种睡一觉就能恢复的能力是所有人，或者说所有年轻人都能做到的……也是，毕竟不可能人人都是小怪物吧？

　　最后教练组也没能得出什么结果，只能把一切归功于黎楠天赋异禀。

　　然后黎楠的训练量又加大了一些。

　　总感觉一瓶体力恢复药剂不够用，快要每天买两瓶的黎楠：？

　　在高强度训练之下，黎楠的体能也有了明显的提升，至少一曲自由滑跳完是没有问题的，接下来就是上难度后还能完整滑完。

　　又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黎楠拿着被汗水打湿了的毛巾往更衣间走，在这种寒冬腊月的冰场内还能练出一身汗，浑身都湿透了，头发都在滴水，可见黎楠的训练菜单有多么大。

　　现在黎楠可是青年组公认的拼命三郎，就算是在成年组都数一数二，这拼命程度是谁看了都会感叹活该黎楠拿金牌的程度。

　　有天赋还努力，这样的人不拿金牌才有问题吧！

　　黎楠坐在更衣间的长凳上，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汗，顺手摸了一根系统出品的棒棒糖拆了包装塞进嘴里，一股酸味在味蕾上炸开，黎楠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连忙把刚刚丢进垃圾桶的包装拿起来看了一眼，好家伙，浓缩柠檬味。

　　黎楠直接痛苦面具，这棒棒糖差点没把他的牙给酸掉了。

　　嘶了两下，黎楠还是没舍得把棒棒糖丢了，这可是他用人气币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精力恢复棒棒糖，相当于体能药剂的低效版，但做成了棒棒糖的模样，方便黎楠随时随地拿出来吃一个，顺便还能补充糖分。

　　都是人气币兑换的，黎楠还没大气到能直接丢了，只能一边皱着眉毛，一边试图咬碎棒棒糖，快点吃完少被这酸味折磨。

　　在更衣室痛苦了三分钟，好不容易把糖给吃完了，黎楠已经躺在长凳上半死不活了。

　　拿着毛巾将自己的脸盖住，双手搁在腹部，一副安详去世的模样。

　　躺了一会，更衣室的门被打开，一股冷风钻进来，黎楠一个哆嗦，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听见有人在讨论他。

　　黎楠想要爬起来的动作顿了顿，又躺了回去，他刚刚躺着的位置刚好是整个更衣室最里面的长凳，有一排储物柜挡着，一般不走到最里面是看不到黎楠的。

　　他自然而然地听起了自己的八卦。

　　“那个黎楠是真的好命，整个教练组都围着他转，明明是体队刚上来的。”

　　“没办法，你要有他那个实力，别说整个教练组了，整个国家队都能围着你转，没看见他还没正式加入国家队呢，就自带了一个教练上来么。”

　　“唉，做不到做不到，我要是能有他那个天赋，我还至于快十七了还在青年组混么？”

　　“别说他那个天赋了，我们要有他那一半努力，也不至于十七岁还在青年组混啊。”

　　“真是变态啊，那个训练菜单我看一眼就头晕，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要不然人家能被称作华国队下一任男单一哥么，这都不是预备役了，直接默认下一任了。”

　　“真是羡慕啊……”

　　两人又聊了几句，各自在更衣室拿了东西，更衣室的门又咔嚓一声关上了。

　　留黎楠蹲在角落里捂着嘴嘿嘿直笑。

　　一开始还以为是谁看不惯他呢，没想到是换着法子夸他，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嘿嘿~

　　笑了一会，黎楠才收拾收拾去洗澡，等洗完澡出来准备找何飞宇按按，就在国家队里看见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诶？”黎楠有点震惊地看着钟逸，“钟、钟逸？”

　　对方看见了黎楠也很惊讶，但似乎是想到了黎楠的运动员身份，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你怎么来这里了？”黎楠上下打量了一下钟逸，对方今天的打扮没有像是上次那样夸张地让黎楠第一眼都认不出来，而是普普通通的一身休闲装，看着确实清爽很多。

　　钟逸双手环胸，“怎么？就许你在这，不许我在这？”

　　嗯，好的，大少爷的傲娇，他能理解。

　　黎楠摆摆手，“好吧，那你自便，我走了。”

　　“诶，等等！”大少爷急了，“你不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黎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难不成你出现在这里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钟逸一噎，“怎么可能和你有关系啊！”

　　黎楠摊手，“这不就得了，我刚刚已经问了，你又不说，那我只能走了啊，再问干啥？反正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钟逸被黎楠这个逻辑给说懵了一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黎楠还真的有点好奇，“那你说说看？”

　　钟逸大少爷抬起下巴，又是那副傲娇的表情：“我不告诉你。”

　　黎楠：……

　　黎楠转头就走，丝毫不给这位老同学一个多余的眼神。

　　他就不应该理会这个大少爷，真的，他真的好欠揍啊！

　　黎楠跑去何飞宇那边泡了两小时，享受了来自何医生的贴心按摩以及针灸服务，缓解了肌肉酸痛后，顺便睡了一觉的黎楠神清气爽地准备回宿舍。

　　路上就看见来来往往的工人，在搬着各种各样的大件器材，其中还有不少是国外刚刚出的高端运动器材。

　　黎楠：？

　　黎楠看见一个认识的运动员路过，他拉住对方，指了指那些搬运器材的工人，“咱们国家队发财了还是上面终于良心发现给拨款了？怎么购入这么多器材啊？”

　　国家队发财是不可能发财的，华国的冰雪运动一直式微，重点建设的一直都是夏季项目，人家花钱花的少还容易出成绩，那像是冬季项目一套装备下来就要花不少钱，成绩出的还慢，想要培养一个优秀的花滑选手，中间投进去的金钱不计其数。

　　每年项目拨款的时候都是各种扯皮，黎楠上一世可是听过当时的国家队总教练和上面的人吵架的画面，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这怎么突然就换了一批器材，队里的设施还没有老旧呢！队里还真的舍得换啊？

　　“听说好像是有一个很有钱的集团赞助了队里，这些都是那个集团送过来的，不仅有这些器材，咱们宿舍的空调全部换新了。”

　　黎楠一怔，很有钱的集团？

　　有钱这两个字，黎楠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之前见到的钟逸，他没有过问他妈妈生意上的事情，也不知道钟逸到底是哪家的大少爷，但是就从有一个私人飞机来看，对方家里应该是蛮有钱的。

　　再联系一下现在这个很有钱的集团，这说的是谁好像已经不难猜了。

　　黎楠有些懵逼，和他没有什么交集的同班同学突然出现在国家队里，还给国家队赞助了一大笔钱和器材，这是在做什么？

　　来做慈善的啊？

　　黎楠对有钱人平时怎么做慈善不太了解，但凭借着他上一世在互联网上看过的新闻，也知道有钱人一般做慈善就是建个希望小学啊，支援一下贫困山村之类的，没见过谁来赞助国家队做慈善的。

　　黎楠摸不着头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看着像什么豪门大少爷一掷千金讨好喜欢的人戏码，比如钟逸那位大少爷打扮成非主流杀马特，拿出一张黑卡砸到贫穷女主面前，说：“你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噗。”黎楠被自己脑补的画面给逗乐了。

　　不过这些想想就算了，现实又不是小说，再说了豪门大少爷也不可能随手就是几千万赞助花滑国家队的，这么一大笔钱家里肯定是要过问的，想来大少爷的家里估计是有什么考虑才来赞助的吧。

　　反正大少爷说和他没关系，那黎楠就不再多想了，这些东西捐过来，间接受益人也是他，东西都是他在用，他感谢还来不及呢，没必要思考大少爷到底在想什么。

　　黎楠脚步轻快地回了宿舍。

　　很快，他就知道这些事还真不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五章

　　“啊？”黎楠有些震惊，“师弟？”

　　丁建国有些头痛，“也不能算是……总之，接下来这位就和你一起训练了。”

　　黎楠挠了挠头，看了一眼那个所谓的师弟，年纪不大，大概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长相稚嫩，但这面容一看黎楠就知道对方和他的好同学钟逸多少沾点血缘关系。

　　在一看对方的名字：钟桐。

　　都姓钟，长得还相似，这说没有关系黎楠都不行。

　　一下子，黎楠就搞明白了为什么昨天会在国家队里见到那位大少爷，那位大少爷又为什么会往国家队里捐这么多东西，还赞助了那么多钱。

　　感情这是太子爷要进队啊！

　　黎楠对这种事情可不陌生，毕竟他当初在S市体队的时候，他的小伙伴袁嘉阳也是通过赞助的方式进去的。

　　只不过袁嘉阳进的是S市的体队，比国家队要好进一点，再加上S市花滑队的总教练章华家中和袁嘉阳妈妈的生意场上多有联系，走关系进去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但这国家队嘛……看看昨天工人们搬进来的各种设施，以及他们宿舍全面更新的空调，黎楠只能感叹：这钟家可真有钱啊！

　　可不是么，为了小少爷想要进国家队的愿望，就一掷千金砸了这么多钱进来。

　　不过黎楠还有一点好奇的就是，为什么会选择丁建国当教练，毕竟在国家队中丁建国的资历算是最浅的，手上带着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见黎楠很是好奇的小模样，丁建国也没有当着人家小少爷的面就把对方的底子全都告诉黎楠，而是示意他等训练结束再和他说。

　　黎楠耸了耸肩，转头就沉浸在了自己的训练之中。

　　他的训练菜单都是定好的，只要按照安排好的训练就行，教练在不在身边都不会耽误事情，再加上黎楠平时训练都很自觉，完全不需要教练在一边盯着才会老老实实完成训练，于是教练组的人就放心让黎楠在这里一个人练习，剩下的都去头痛这个新来的小少爷要怎么安排了。

　　乍一眼看上去，黎楠这个平时被所有教练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宝贝居然因为一个新来的被冷落了。

　　和黎楠关系比较好的运动员都皱眉开始担心，而和黎楠关系不远不近还有点嫉妒黎楠的，就在准备看黎楠的好戏了。

　　倒也不是说针对，毕竟人心难测，还真的有人想看天之骄子从神坛上跌落是什么模样的，反正他们说不上关系好，会有这种看戏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黎楠倒是一点都没被影响。

　　多了一世的经历，黎楠深刻地认识到一点：你的能力永远不会背叛你，体育竞技倒头来看的还是成绩，运动员只有凭借成绩说话，才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至于那些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恶意，黎楠是一点也不在意。

　　优秀的人总会遭人嫉妒，不遭人嫉妒的那都是庸才。

　　再说了，训练都这么辛苦了，黎楠连捣蛋搞事的时间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担心这莫须有的事情啊！

　　等他上午的训练结束，冲了个澡顺道去吃了个饭，才收到了来自丁建国的消息。

　　黎楠随手从食堂拿了一瓶酸奶，去找丁建国的路上慢悠悠地喝着，见到对方的时候黎楠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脸有些肿？

　　黎楠多看了两眼，确定丁建国今天的脸确实是比之前的要肿上一点，“教练你这是收了一个有钱学生，高兴得睡不着觉啊？”

　　瞧这脸肿的，不会昨晚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吧？

　　丁建国瞪了一眼黎楠，“还不是因为你。”

　　黎楠：？？？

　　黎楠冤枉极了，窦娥都没他冤，“不是，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那个小少爷，你知道吧？”丁建国说。

　　黎楠一点头，“钟桐是吧，应该是我同学的亲戚吧，也有可能是弟弟之类的，我不太清楚，不过多少是有点血缘关系的。”

　　丁建国面色复杂：“听说这个小少爷想去做明星。”

　　黎楠：“啊？”

　　“家里不同意，但是人家小少爷吵着闹着要去混什么娱乐圈，想要做什么爱……爱什么来着的？就是隔壁国家流行的那个。”

　　黎楠：“爱豆？”

　　“对对对！”丁建国拍手，“就是那个，爱豆，说什么海选过了，要去隔壁国家做什么练习生，准备出道了。”

　　黎楠汗，“他今年几岁啊？”

　　“十一啊。”丁建国头痛，“你说这小小年纪的，怎么主意这么大，还想跑去隔壁国家做什么练习生出道，真是日子活得太舒坦了，想一出是一出。”

　　黎楠赞同地点点头，不过想起他上一辈子也跑去做了明星，不由得有些心虚，“也还好吧，小孩子嘛，会憧憬成为大明星也很正常。”

　　“再说人家钟小少爷家里一看就很有钱，想一出是一出很正常，人家有那个资本呀。”黎楠好奇地看着丁建国，“所以呢？钟小少爷的爱豆梦破灭了吗？”

　　丁建国白了黎楠一眼，“废话，没破灭你会在这里见到他吗？”

　　丁建国把这事具体经过给黎楠讲了一遍。

　　总之就是这位小少爷想做爱豆，但是家里不同意，然后在过年前他干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事情：偷了自己的护照和户口本，还骗着他爸助理给他办了一张签证，买了机票想要直接跑路。

　　才十一岁的小孩，在别人家里还在玩泥巴呢，这小少爷就敢自己一个人跑出国了。

　　也就是他们这种有钱人家能培养出这么放荡不羁的十一岁小孩了，换成普通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连出国要办理签证都不知道呢！

　　只不过小少爷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他出入都是有专门的司机接送，小少爷收拾完行李就记得避开保姆和家人，却让司机送他去机场，这一下子就暴露了他要‘离家出走’的事情，飞机还没登上呢，直接被抓了回去。

　　黎楠听得目瞪口呆，但这还没完，被抓回去后钟小少爷在家又哭又闹，非吵着闹着要去做什么明星，但钟家肯定是不同意的，最后是钟二少爷，就是钟桐的哥哥钟逸提出了一个方法，让这个小少爷进这花滑队做个运动员，原因就是他的同学黎楠就是国家队的运动员，今年还因为这个上春晚了。

　　于是钟逸骗他弟弟，来这花滑队训练，最后也是可以去做明星的，只要他滑出成绩了，和黎楠一样能够凭借着自己登上春晚，家里就同意他去做明星（但不能出国）。

　　同时，钟逸还用激将法激他弟弟，说做练习生和做运动员一样辛苦，如果他连普通的运动员训练都做不了，就别想着去做什么练习生了。

　　黎楠：……啊？？？

　　听了这么炸裂的理由，黎楠都不禁震撼了。

　　这运动员和练习生能一样吗……？

　　黎楠感到了深深的迷茫，不懂他的这位好同学是怎么偷换概念把这两者混为一谈的。

　　关键是他弟弟还真的信了。

　　黎楠只能说，这小子还是太年轻啊！

　　结果便是这钟小少爷钟桐答应了这个提议，而钟家为了送自家小少爷进来磨磨性子，赞助了一大笔钱给国家队里，还点名要黎楠的教练带着这个小少爷。

　　当然，钟家人自己也知道他们理亏，所以也给出了非常优渥的条件，只要丁建国接受了钟桐这个学生，就能拿到钟家额外开的一笔工资，那工资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丁建国是谁，他也是有千万家产可以继承的人，自然是有贫贱不能移的资格，正要他拒绝这个要求的时候，钟家还提供了丁建国难以拒绝的要求。

　　钟家会私人提供一个医疗团队驻扎在国家队内，给小少爷服务，而黎楠作为小少爷的师兄，是可以享受同等待遇，一整个医疗团队的多对一服务。

　　同时，黎楠未来的考斯藤钟家也可以全权负责，比起黎楠家，这钟家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有钱，认识的世界顶尖设计师也不计其数，别说一件专门定制的考斯藤了，就算黎楠一个比赛换一套，那都不是问题。

　　众所周知，考斯藤的定制不仅麻烦还贵，想要联系知名设计师制作渠道也是一个问题，但钟家有钱，有钱可以解决掉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剩下那百分之一是不够有钱。

　　钟家还许诺了很多好处，丁建国忍不住动心了，就答应了下来。

　　其中大头的好处还都用在了黎楠身上，不得不说丁建国还真的是把黎楠当成亲生儿子在对待了，不……亲生儿子可能都没法享受到这种待遇。

　　黎楠都不由得心情复杂了起来，拍了拍丁建国的肩膀，憋了半晌只开口说了一句：“这泼天的富贵最后还是落在了咱们师徒身上了啊。”

　　“不过教练你放心。”黎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咱们合该享受这泼天的富贵，我一定会把小少爷当成自己亲生弟弟对待的，从今天开始，我和小少爷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而教练你，就是我们亲爱的妈咪！”

　　丁建国无语地敲了黎楠一个脑瓜崩，“去去去，一天到晚嘴上没个门把的，就知道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再说这些小心我揍你！”

　　之前在S市花滑队的时候，黎楠就天天喊他男妈妈男妈妈的，丁建国一开始不习惯，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还真的就习惯了男妈妈的这个身份。

　　就是丁建国自己还嘴硬不承认自己是男妈妈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黎楠：这泼天的富贵合该我们师徒享受。

　　小少爷：？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话是这么说，不过黎楠也不可能真的去伺候小少爷，就算他真的想，教练也不可能让他真的去。

　　不过就算是小少爷，进了国家队也是要训练的，只是他一点基础都没有，只能从最基础的开始练。

　　青年组的基础体能训练是一样的，小少爷倒是能和大家一起练。

　　黎楠作为要参赛的选手，是专门定制的训练菜单，几乎和小少爷撞不到一起，一连三天，竟然只有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见到过。

　　黎楠走进食堂，迎面就遇上了卢英俊和江子林，打了个招呼就一起去打饭了。

　　这两人年纪都比他大两岁，今年过完生日就要十六岁了，已经在考虑升组的问题了，他们两个可以说是青年组中除了黎楠以外第一阶梯的运动员了，成绩都还蛮不错的，若是没有黎楠以及国外那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天才选手，他们两人或许在青年组时期也能拿上一些不错的好成绩。

　　只可惜撞上了这个时期。

　　与其在青年组继续被黎楠压着，被国外天才选手压着打，还不如早点升组去成年组，成年组的A级赛事B级赛事可比青年组要多得多，说不定还有机会摸一摸奖牌呢。

　　好事多磨。

　　三人就着升组的事情一边走一边聊，黎楠端着餐盘取了营养师专门给定制的午餐，另外两人也都选了自己想吃的菜品，才找起空位置。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训练结束的点，运动员餐厅人不少，还真找不到几个连在一起的空位，卢英俊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用手肘怼了怼黎楠，“你看那个，是不是你的小师弟？”

　　黎楠顺着卢英俊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那位小少爷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周围一圈一个人也没有，看着怪可怜的。

　　一点也不符合黎楠想象中会偷偷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形象。

　　黎楠有些奇怪，问另外两人，“他不会被孤立了吧？怎么一个人在吃饭？”

　　三天了？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都没有交到吗？

　　卢英俊耸了耸肩，“我们两个都准备升组了，又不跟着青年组一起做基础训练，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位小少爷的事情。”

　　江子林倒是知道一点，“好像是吧，主要是这孩子进来的时候那动静太大了……”

　　未尽之言大家都懂。

　　这小少爷进来的架势太夸张了，捐了一堆器材，又是全宿舍换新空调，一进来就是指名道姓要到丁建国手下，最关键这小少爷还是没有基础的。

　　这让其他人怎么想？

　　能进国家队的，哪个不是有点天赋又拼了命地在练？凭什么你说进来就进来，把这里当成旅游景点呢？

　　更别说进丁建国手下了，虽说丁建国目前资历还比不上国家队的其他教练，但耐不住他是跟着黎楠一起进国家队的。

　　黎楠是谁啊？在少年组的时候就在国内的赛事中滑出了名声，升青年组第一年就进了大奖赛的决赛，还拿到了铜牌，是公认的青年组领头羊了，下一届男单一哥的接班人。

　　黎楠自认为低调，实际上他的知名度已经不小了，在国内国外都有一批花滑粉在关注着他了。

　　手底下能培养出黎楠这样的选手，在其他人眼里丁建国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刚进国家队的时候上面还想让丁建国多带两个运动员，只可惜丁建国一开始就拒绝了，直言自己精力不够，带黎楠一个都够呛，一直没有带其他选手的意思。

　　这新来的没基础还能进丁建国手底下，谁看不眼红。

　　再加上小少爷家里有钱，也不是一个很会交际的，这种情况下被无形地孤立，太正常不过了。

　　黎楠犹豫了一下，对着两个小伙伴说，“我过去看看，你们不想跟着的话随便找个别的座位吧。”

　　说完他端着餐盘朝着那位小少爷走去，没什么别的，主要是人家哥哥还是他的同学呢，放着同学的弟弟被孤立，黎楠自己心里都过不去那关。

　　卢英俊和江子林对视一眼，没有贸然跟上去，而是另外找了一个桌子坐下。

　　黎楠在钟桐面前坐下，这位小少爷明显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向黎楠，眼圈红红的，有一点点像小兔子。

　　哎呀，没想到这位小少爷被欺负了还会躲起来偷偷哭呢，还以为有钱人家的孩子没有这种烦恼。

　　黎楠假装没有看出来钟桐在偷偷哭，很自然地开口说道：“你好啊，你知道我不？我叫黎楠，应该可以算是你的师兄。”

　　钟桐愣了愣，干巴巴地回应：“哦，我知道你。”

　　很好，天聊死了。

　　但黎楠是谁？他可是活跃气氛小能手，根本不怕这种情况，“哎呀，原来你知道我，看来我在队里还是挺有名气的。”

　　说着黎楠看了一眼对方餐盘里的食物，嗯，都是国家队食堂给运动员提供的食物。

　　虽然黎楠觉得国家队食堂的食物比S市的好吃多了，但运动员餐味道确实比不上外面那些餐厅做的饭菜，更别说是小少爷这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

　　这么想想，小少爷不会是被这午餐难吃哭了吧？

　　黎楠觉得他好像发现了盲点。

　　“你这几天训练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太适应的地方？”黎楠对着钟桐眨了眨眼睛，“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提供一点建议。”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比你还小就在体队里住着了，什么想家啊训练辛苦啊……你都可以和我说说，我保证我们会很有话题的。”

　　对方似乎还在懵圈中，顿了一会才说：“想家……为什么会想家？”

　　黎楠：？

　　黎楠茫然，“你这个年纪，突然住到陌生的环境，难道不想家、不想爸爸妈妈吗？”

　　钟桐一脸看傻子一样看黎楠，“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怎么会因为住到这里就想家，我从幼儿园开始就已经住校了好不好。”

　　黎楠：？？？

　　这回换黎楠愣住，“啊？幼儿园还能住校？”

　　钟桐嗯了一声，用筷子拨弄了一下餐盘里的菜，一点没有黎楠想象中的娇贵，面色如常地吃了起来，“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住校，反而回家的时间没多久。”

　　“而且……就算回家了，我爸妈也不会在家里。”钟桐一脸习以为常，“家里只有保姆和管家叔叔，偶尔司机叔叔也会过来，在家住着还不如在学校住着舒服。”

　　黎楠表示很震惊，是他没见识了，都不知道现在连幼儿园都可以住校了。

　　不过初中……

　　“你已经上初中了？”没记错的话，这小子才十一岁吧？正常十二岁才上初中吧？

　　钟桐挑眉看向黎楠，“怎么？就允许你跳级，不允许我跳级吗？”

　　好吧，这倒也是。

　　不过对方居然连他跳级了都知道，看来对方还挺了解他的。

　　黎楠莫名其妙就放下心来了，怎么说这个小少爷的性格，也不像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样子，估计这种程度的孤立在他眼里都不算是个事吧。

　　“好吧，看来是我见识太少了。”黎楠叹气，“我还以为所有人都和我一样第一次住进宿舍的时候，惶惶不安，做梦都在想家呢。”

　　这说的不是黎楠这一世搬进S市花滑队宿舍的心情，而是上一世他只身一人进入娱乐圈后，在公司安排的宿舍住下时的心情。

　　“住下的第一个月，每天晚上都在想家，恨不得直接飞回去，告诉爸妈我后悔了，不想一个人出来住了，我想回家。”黎楠撑着脸，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但是我出来的时候夸下海口说我一定能混出头来的，才出来一个月就灰溜溜地跑回去，实在是太丢人了，于是我就咬着牙坚持了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然后发现娱乐圈真的不适合他，于是他当机立断又跑去练花滑，又是几年的时光丢进去，差点没砸出水花来。

　　“现在回忆下，那个时候的心情居然还历历在目，真是神奇。”

　　听着黎楠感慨的声音，钟桐不禁撇撇嘴，心中暗暗腹诽，明明也才过去三年，说得好像已经过去三十年一样。

　　不过听着黎楠这么说，钟桐也有点沉浸在那种感觉之中了，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住在学校了，那个时候还不懂事，还真没有过这种心情，听着黎楠的描述，他居然也能产生出一点类似的感觉来。

　　真是稀奇。

　　“喂，你一开始为啥会想来学这个花滑啊？”钟桐忍不住问，“听你说的，你家里人也没有从事相关的工作，S市又不是花滑大省，你接触这项运动的机会很少，怎么就这么果断地学花滑了，就因为丁……就因为教练跑去你家里，说你是个花滑天才，所以你就去了吗？”

　　这小子到底从哪里听说了他这么多的事情啊！

　　黎楠咂舌，居然连丁建国是跑去他家把他拉进S市花滑队这件事都知道！

　　“第一，我不叫喂。”黎楠竖起食指，好不容易玩了个梗自己却笑了出来，结果钟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黎楠才想起来这个时间点某流星雨还没播呢，只能遗憾地回收了自己的梗，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可以叫我师兄，或者喊我黎楠、黎哥、小楠哥哥……噗，咳咳，总之，不要这么没礼貌的喊我喂，可以吗？”

　　钟桐瞥了瞥嘴，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黎楠哥。”

　　黎楠有些惊讶，本来还以为这个小少爷会直接喊他名字呢，没想到还真挺有礼貌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花滑嘛……”黎楠说，“一开始是因为一个人……后来发现我真的很喜欢这项运动，才决定走上这一条路的。”

　　“你难道不觉得，在冰上滑行的时候，风吹过你的发梢，全场的目光都投注在你的身上，一次又一次挑战极限的感觉，很快乐吗？”

　　钟桐很诚恳地回答：“不觉得。”

　　黎楠又被噎到了，不善地看向这个臭小子，他好不容易当一次师兄，装个逼还一直被打断，这小子是不是找揍啊！

　　似乎是看出来黎楠眼神中的不善来，钟桐很快地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还没上冰呢，不懂你说的感觉。”

　　哦对，这小子是初学者。

　　黎楠表示理解，“总之，滑冰的感觉是其他运动不能比拟的，等你真正见识到了，就会发现这个运动到底为什么那么吸引人了。”

　　钟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我会努力的。”

　　成功忽悠到了小朋友，黎楠在心中偷偷比了一个耶，感叹自己真会忽悠。

　　因为这一餐饭，黎楠和钟桐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起来，钟桐也成为了黎楠在国家队头号小跟班，两人凑到一块，那叫做一个天雷勾地火，调皮捣蛋到教练组想想就会头痛的地步。

　　上一个黎楠的小跟班，还在S市的速滑队呢。

　　以前丁建国只需要头痛黎楠一个，现在丁建国要头痛两个，一个是宝贝学生，不好下重手去揍，揍坏了还要自己哄，一个是小少爷，根本得罪不起的小少爷，本质是来玩票，但除了跟在黎楠屁股后面一起惹是生非，平时训练也很刻苦，挑不出毛病。

　　最关键的是，罪魁祸首还是他的宝贝学生。

　　丁建国：……

　　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不过令所有教练惊讶的是，这个小少爷还真的有点花滑天赋在身上。

　　上冰后的进步速度不说一日千里吧，一日八百里也是有的。

　　部分教练与青年组的其他选手，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砸钱进来的小少爷终于也放下了偏见，勉强接纳了他。

　　·

　　世青赛，全称国际滑联世界青年花样滑冰锦标赛，一般在每年二月或三月举办，是国际滑联主办的最高级别花样滑冰年度赛事，一般被称作A级或A类赛事。

　　该赛事对参赛选手的年龄有严格的限制，应当年满十三周岁，且单人滑选手不超过19周岁，双人滑选手女伴不超过19周岁，男伴不超过21周岁。

　　参赛名额和世锦赛的获取方式一样，国际滑联每个会员协会都拥有所有单项的1个参赛名额，而多余的参赛名额，就只能靠上一届该国的参赛选手去争取，单项每个国家最多只有三个参赛名额。

　　去年华国的世青赛是卢英俊和江子林去参加的，江子林一如既往很稳，但卢英俊跳崩了，最后的成绩不太好看，今年世青赛华国只拿到了一个名额，被黎楠拿下了。

　　黎楠在大奖赛的出色成绩，让国家队上层看到了希望，来世青赛是带着指标来的，至少为明年拿下两个名额。

　　意味着黎楠至少要在世青赛拿到前十名的成绩，当然这个对于黎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也算不上什么高指标。

　　这次世青赛举办地在德国的多特蒙德，这一个盛产煤矿与钢铁的城市，以重工业为主，最最出名的当然是和城市同名的那支足球队了。

　　黎楠不太懂足球，也曾听过大名鼎鼎的多特蒙德队，不过多特蒙德队在这几年好像进入低谷期了，直到几年后才会重新复兴。

　　具体情况黎楠不清楚，上一世他就不懂足球，他要是懂足球的话，重生回来干的第一件事肯定是买足彩了，众所周知男频的重生者有一半都是靠足彩发家的，剩下一半靠比特币。

　　很可惜，黎楠两个都不懂，只能遗憾错失发大财的机会了。

　　拖着行李，黎楠身后还跟着个小跟班，没错钟小少爷也跟来了，没有比赛的他听说黎楠要到德国参加比赛，直接自费买了机票，顺便把黎楠和丁建国的机票都升级成了超级头等舱的位置，让黎楠狠狠地感叹了一下这泼天的富贵真是让人不知所措。

　　只可惜，黎楠晕机的毛病是‘富贵不能移’，再怎么豪华，该晕机还是照样晕机，也就是晕机的症状稍微好点，没有一下飞机就吐个天昏地暗，一蹶不振直接倒头就睡，第二天才能醒的程度。

　　他现在下飞机还能自己拖着行李走两步，已经说明豪华头等舱贵自然是有其贵的理由。

　　这个状态也没保持多久，很快坐上大巴车的黎楠倒头就睡，直到入住酒店后才稍微好了一点，缓了缓还能去找东西吃。

　　小少爷钟桐比黎楠表现得更加适应，张口就是流利的德语，带着黎楠七转八转顺利找到了运动员食堂，让黎楠惊讶极了。

　　“你居然还会德语？”

　　小少爷骄傲地一抬下巴，“我从小就是双语教学，小学的时候要多选一门外语，我选的是德语。”

　　黎楠咋舌，那岂不是三语教学？

　　这么看来，真正有钱人家的小孩，还真的很难出一个啥都不会的学渣，毕竟人家条件摆在那里，从小接触的世界可能比普通人一辈子接触的世界还要广阔。

　　小跟班会德语，黎楠在这里混得更加如鱼得水了，一天的时间就把酒店和附近的设施都熟悉了个遍，打算比赛结束后就带着小跟班好好玩一玩。

　　合乐当天，黎楠还见到了神谷朝生，发现他们两人竟然是住在同一层楼后，黎楠两人小分队又添一人，三个人加在一起，是让丁建国会心肌梗塞的组合。

　　也是神谷朝生的加入，让黎楠发现了小少爷竟然还会日语，虽然自称半吊子，但日常用语都能说，是妥妥的学霸一枚。

　　黎楠陷入沉思，要不然他回去也多学一门语言好了？总感觉只会一个英语已经不够用了。

　　这次黎楠的对手有很多，除开大奖赛决赛压在他前面的两座大山克雷吉和卡格尔，以及和他差不多的神谷朝生，还有很多其他国家的优秀选手，像是华国杯黎楠曾经遇见过的安东尼、朴承植，日本杯脚踝受伤的撒克里等等。

　　以黎楠现在的纸面成绩，只要不滑崩，进入前十是没问题，但想要站上奖台拿牌子，那还是有点困难的，压力不小。

　　短节目的时候发挥稍微有点失误，3A摔了，3A+3T这个高级连跳也差点摔了，第二跳落冰不稳手扶冰被扣了不少goe，旋转的定级依旧被压着，步伐倒是定在了4级，只可惜步伐4级也不能给黎楠拉回多少分数，最后短节目排名第5，全靠他的基础分撑着。

　　排在他前面的，依旧是老朋友神谷朝生。

　　短节目第一这次换成了卡格尔，克雷吉落到了第二，第三则是卡格尔的师弟安东尼。

　　黎楠无缘小奖台，只能叼着棒棒糖趴在栏杆上羡慕地看着那边正在颁发小奖牌的过程。

　　钟桐依旧是跟在他的身边，“你在难过？”

　　黎楠的舌头灵活地把口腔里的棒棒糖换了个位置，鼓着腮帮子叹气，“体育竞技，谁不想赢啊，没拿到名次肯定难过。”

　　钟桐若有所思，“所以你待会会不会哭？”

　　黎楠诧异地看了钟桐一眼，摆了摆手，“我还不至于因为一次短节目的失利就哭吧？你也太小瞧我了。”

　　“再说了。”黎楠伸了一个懒腰，“接下来还有一个自由滑呢，最后是谁站上奖台，还不一定呢。”

　　黎楠伸手拍了拍钟桐的肩膀，“等着，哥给你表演一个‘绝地反击’，到时候不要太崇拜哥了。”

　　钟桐：……

　　钟桐拍开了黎楠的手，板着一张脸，“别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已经不小了。”

　　黎楠指着对方，“你还不小，你才十一诶！”

　　黎楠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是自豪地叉腰：“而我，十三了，今年过了生日就十四了。”

　　钟桐白了黎楠一眼，“幼稚。”

　　“诶诶诶，怎么说你黎楠哥哥的？臭小子小心我揍你哈！”

　　“切。”

　　丁建国站在一边看着打闹着的两人，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疲惫感，耳膜也一阵一阵的发疼，被小孩吵得头痛欲裂。

　　真是两个小祖宗。

　　短节目后的采访和黎楠无缘，那都是采访短节目前三的，收拾收拾东西回酒店，然后等待两天后的自由化比赛。

　　黎楠和钟桐夸下海口说自己要在自由滑反超排在他前面的人倒不是说大话，他们短节目的分数差距不大，说不定只是一个高难度的跳跃就能拉回分数。

　　但这个高难度跳跃不是说有就有，他现在的难度储备和节目构成和他前面的选手差不多，真想要在分数上超越对方，估计只能等着对方表演失误了。

　　这不是黎楠能控制的，黎楠只能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基础分，让自己基础分就超过其他人。

　　而黎楠能动的配置，也就只剩下原先为了攒体力选的简单夹心跳了。

　　还好这段时间的体能训练初有成效，要不然黎楠就是想搏一搏都没有机会呢。

　　很快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在自由滑前一天晚上，黎楠突然被疼醒了，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腿差点在床上疼得打起滚来。

　　丁建国这次没有和黎楠住在一间房里，和黎楠住一间的换成了钟桐，他睡眠不深，隐约听到了黎楠那边传来的动静就醒来了，开灯一看黎楠已经满头冷汗地趴在了床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钟桐被吓了一跳，还好他反应足够快，立刻去找来了教练丁建国以及随队医生。

　　丁建国听说黎楠出问题了，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戴整齐就跑了过去，中途还差点摔了一跤，等到了黎楠房间，就发现他在床上直哼哼，何飞宇已经在他房间里，替他按摩小腿了。

　　“这是怎么了？”丁建国急得一头汗，“受伤了？这两天也没有训练啊？难道是什么时候摔到了？”

　　何飞宇看他狼狈的模样，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别着急，你先找把椅子坐，不是什么大事。”

　　丁建国看了一眼黎楠一脸苍白，额头还挂满了冷汗，看着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眉头紧皱：“这是没事的样子吗？到底怎么了？”

　　何飞宇看了一眼黎楠的模样，有点想笑，黎楠则是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枕头里，有点不太好意思。

　　“腿抽筋了而已。”何飞宇替黎楠解释，“黎楠这个年龄处在生长期，抽条呢，有时候骨头长太快是会痛的，再加上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就抽筋了。”

　　黎楠耳朵通红，他晚上做梦梦见自己在玩跳楼机，下意识地蹬了一下，就把筋给扯到了，直接小腿抽筋把他给疼醒了，本来想让钟桐那小子给他揉一揉，谁知道对方扭头就跑，黎楠都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呢，他就已经跑没影了。

　　紧接着一群人就来了，何飞宇这个随队医生来的最快，给黎楠快速地检查了一下才放心下来。

　　闹了一出乌龙，黎楠这种厚脸皮的都不禁红了耳朵，更别说慌里慌张跑去喊人说黎楠出事的钟桐了，整个人像是煮熟了的虾，红通通的。

　　丁建国听说黎楠没事，松了一口气，放心了下来，在另一边坐下手法熟练地给黎楠揉起了另一只小腿，“现在怎么样？这抽筋影响大吗？”

　　前面一句问的黎楠，后面一句问的何飞宇。

　　“还好，不是很痛了。”黎楠乖乖回答。

　　何飞宇摇摇头，“黎楠刚好到了这个年纪了，以后生长痛，肌肉抽筋都是很常见的事情，运动员可能还会更加频发一点，尤其是冰上运动，运动员长期在寒冷的环境里，对关节的影响很大，训练结束后以及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出现相关症状，这是不可避免的。”

　　“想要治疗缓解也很简单，补充维生素B1B6、或者配合药物治疗，碳酸钙咀嚼片、葡萄糖酸钙片等等，实在痛也可以申请使用止痛药，但是黎楠毕竟是运动员，止痛药这种东西能少用还是少用比较好，剩下的就是物理治疗了，热敷、按摩、针灸都能有效缓解。”

　　说起自己专业相关，何飞宇侃侃而谈，听得丁建国一愣一愣的。

　　何飞宇对着黎楠说，“这个时期你的骨头会比较脆弱，最好少尝试一些损伤较大的动作，不然你的生长痛会更加严重的，之后也会落下病根，练习的时候注意一点，身体毕竟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没人替你爱惜。”

　　黎楠眨巴了一下眼睛，作为有系统的人，伤病这些确实不用太过在意，不过何飞宇说的也对，身体是他自己的，是该爱惜一点。

　　他点点头：“知道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紧接着脑袋就被丁建国狠狠地戳了一下，“还心里有数，我看心里最没数的就是你了吧？”

　　“练习的时候最疯的就是你了，人家都喊你小怪物，我看你不是小怪物，是小疯子才对吧！”丁建国肃着一张脸，“你的四周跳开发练习暂时停止，反正明年克雷吉和卡格尔就要升组了，你用三周跳也有把握冲奖牌，等你升成年组了，再开发四周跳！”

　　黎楠哀嚎了一声：“教练——”

　　“喊教练没用。”丁建国冷下脸，“别说是喊教练了，你喊妈妈也没用。”

　　何飞宇还有一种国家队工作人员不由得侧目：怎么这么自觉认下了妈妈这个身份啊？看来丁教练是真的被黎楠这小子荼毒不轻。

　　丁建国眼刀一个个砸向黎楠，“既然你是我带的选手，我就有权利调整你的训练进度。”

　　两人眼神对峙，最后是黎楠败下阵来，举起手来，“好吧好吧，听你的。”

　　反正他还有系统，大不了多攒一点人气币，去演技训练室练习四周跳也是一样的，春晚那一次可给他紧进账了不少人气币，完全够他支付几次演技训练室了。

　　何飞宇给黎楠按摩了小腿，为了防止意外，还给他的腿针灸了一下，用艾草熏了熏，那一根根细长的针扎在黎楠腿上，黎楠本人还没觉得怎样，倒是旁观的人一个个缩着脖子，害怕极了。

　　尤其是钟桐，这小少爷看着黎楠被针扎满的腿，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反复全痛在他自己的身上。

　　终于弄好，黎楠能睡的时间也不多了，抓紧时间继续睡了一会，第二天起床黎楠人都是恍惚的。

　　用冷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脸，黎楠才勉强清醒了过来。

　　“后半夜睡得不好？”丁建国递给他一杯温开水，看着黎楠困倦的模样，“是腿又痛了吗？”

　　黎楠摇摇头，很是心累，“不是腿痛，是我做了一晚上的梦，睡得很辛苦。”

　　做梦是大脑皮层活跃的表现，黎楠做了一晚上的梦就意味着他的大脑晚上根本没有休息，一直处在兴奋活跃的状态，黎楠睡得根本不安稳，更别提其他了，一个晚上睡完反而更累了。

　　丁建国皱眉，觉得有点棘手。

　　做梦这种事情不是人为能控制的，甚至越是不想做梦，晚上睡着后做梦的可能性越高。

　　“要不然待会去了场馆给你找个地方睡一会，到时间了我再喊你起床？”丁建国提议。

　　黎楠摆摆手，“没事，我缓缓就好了，睡多了反而没精神滑冰了。”

　　吃了早饭，华国队才启程前往比赛场馆。

　　上午是女单的表演，下午才轮到男单，黎楠的休息时间其实还蛮长的，至于为什么不在酒店里睡到下午比赛前再前往比赛场馆……那纯属是这次的举办方脑子有问题，要当天有比赛的选手即使还没轮到也得到场观看，要不然黎楠说不定还能在酒店里睡个回笼觉。

　　但是现在被这个硬性要求规定，黎楠也只能到达场馆再想办法补个觉什么的。

　　到达场馆内，已经有很多选手都到场了，黎楠是短节目第五名，自由滑被分在了最后一组出场，基本上是要等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才能登场了。

　　而现在，是早上八点。

　　实在是太煎熬了。

　　看女单比赛的时候，黎楠就在哈气连天，最后是丁建国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拽到了休息室里，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小毯子，给黎楠铺在了长凳上，按着黎楠躺下来休息。

　　黎楠想坚持一下，还是没能坚持得住，脱了羽绒服盖在身上倒头就睡，没几秒就睡得香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做梦了，一边睡还一边砸吧嘴，好像在梦里吃着什么大餐一样，看得丁建国好气又好笑。

　　看把孩子馋得。

　　丁建国坐在黎楠边上守着，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有几个路过的选手见到这一幕，皆是露出会心一笑。

　　很温馨的画面。

　　至于钟桐就留在观众席继续看比赛了，他现在才刚刚入门，多看一点世界级别的比赛，对他来说是有很大益处的。

　　睡了大概有三个小时，女单的比赛全部结束，颁奖也颁完了，丁建国终于把黎楠喊了起来，“准备吃饭了，你醒醒神，待会吃一点东西。”

　　女单和男单的比赛中间是有休息时间的，留给裁判和观众吃午餐，运动员也会根据自己出场的顺序决定什么时候吃饭，或者干脆不吃饭。

　　黎楠是最后一组上场的，所以多少得吃一点东西免得撑不住，低血糖就不好了。

　　只是吃也不能吃太多，以免在冰场上剧烈运动直接吐出来。

　　黎楠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大概坐了有五分钟的样子，才彻底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甩甩脑袋才问丁建国，“现在几点了？”

　　丁建国看了一下表，告诉黎楠现在的时间。

　　黎楠点点头，又坐了一会，思绪清明后，才接过了丁建国递过来的香蕉和牛奶，还有一个小汉堡。

　　这个小汉堡是酒店提供的，味道还不错，丁建国就多拿了一个给黎楠当午餐吃。

　　黎楠吃饭的速度不快，特意控制了咀嚼的次数，这样饱腹感更强，消化也更快，这样下午上场的时候就不会吐出来了。

　　细嚼慢咽吃完了午餐，又修整了一会，黎楠才走了出去，刚好撞见同样在吃午餐的卡格尔安东尼师兄弟两人，黎楠用英语对两人打了个招呼，得到了两人的回应。

　　黎楠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刚吃完午饭不能做剧烈的热身运动，于是他就做些简单的拉伸，将四肢的筋骨拉开，也算是一种热身了。

　　钟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坐在距离黎楠不远的位置，像是在给黎楠汇报早上的战况一样：“女单没拿奖，一个第八，一个第十二。”

　　八和十二，那明年还能拿到两个参赛名额，女单那边的指标倒是够了，不过发挥确实是有点不太好。

　　说曹操曹操到，女单参赛选手之一，也是黎楠的好朋友王敏慧就回来了，看到黎楠在拉伸，不由分说上前帮忙压住了黎楠的后背，让他的手更好地抱紧他的大腿，整个人成折叠装。

　　黎楠倒抽一口凉气：“嘶——”

　　无论是什么时候，这拉伸时候的酸爽感都是一模一样的啊！

　　停留了两分钟，黎楠才缓缓直起腰。

　　王敏慧看着黎楠，“你前面跑去哪里了？我怎么没在大本营里找到你？”

　　大本营是指举办方在观众席上给他们每个国家与地区设立的区域，选手和工作人员都可以在大本营观看比赛。

　　黎楠换了个姿势继续压腿，“我刚刚太困了，教练带着我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睡觉，刚刚睡醒呢。”

　　王敏慧闻言不由得有点羡慕：“你教练对你可真好，要是你教练也是我教练就好了，我的魔鬼教练只会让我饿得两眼昏花的时候让我去跑圈。”

　　黎楠对王敏慧竖起食指左右晃了晃，“这你可羡慕不来，还是趁早打消念头比较好。”

　　“切。”王敏慧嘟囔地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呢。”

　　“是谁嫉妒了我不说。”黎楠笑嘻嘻地补上了一刀。

　　王敏慧扭头不看黎楠，结果和钟桐对上了视线，两人都是一愣，王敏慧像是才发现了钟桐一般，对他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你也在这里啊？”

　　钟桐点点头，像个锯嘴葫芦一样闷不做声。

　　搞得王敏慧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只好转头继续和黎楠说话，“今天的冰面感觉还可以，反正我是挺适应的，就是有两次起跳失误了，最后分数不太行没拿到什么好名次。”

　　女单这边也就王敏慧有点竞争力，她自由滑崩了，另外一个女单选手就更不出挑了，还好两人都能稳住，至少保住了明年的两个名额。

　　“你压力大不大啊？感觉男单今年实力强劲的选手还真不少。”王敏慧看向黎楠。

　　黎楠一边压腿，一边回答：“还好吧，压力确实有点大。”

　　他现在第五名，前面还有四个选手压在他头上，想要突破包围拿到奖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他会争取站上奖台的。

　　很快，休息时间过去，所有男单参赛选手检录完成，第一组选手上冰。

　　黎楠还在做热身，顺便看看其他选手的节目。

　　这一次的世青赛厉害的选手不少，但实力一般或者说实力较差的选手也不少。

　　毕竟还是青年组的选手，连成年组的比赛都不可能保证每个选手都很厉害，更别说是青年组了。

　　今年世青赛头部的选手很强已经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了。

　　看了几个拉跨的自由滑表演，黎楠忍不住挪开了视线，专心做热身，不再朝着冰场上投去视线。

　　直到第三组开始才好了起来，黎楠也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

　　倒数第二组的朴承植的一个4S让黎楠眼前一亮。

　　“果然，林教练的消息果然不差，朴承植真的练出了四周跳。”

　　要说朴承植这人，黎楠的印象其实还蛮深刻的，一是这人好像遭受到了韩国队内的霸凌，但黎楠没具体见过，所以这一点暂时存疑；二就是华国杯那一撞了。

　　朴承植和安东尼在华国杯上的一撞，太过惨烈，不仅两个选手都撞得头破血流，还直接导致了他们两人的退赛，让黎楠捡了个大便宜，直接拿到了家门口的金牌，奠定了他进决赛的基础。

　　所以有时候运气来了，是真的挡也挡不住。

　　总之，要不是有朴承植那一撞，黎楠说不定还进不了决赛，黎楠对朴承植的印象肯定是深刻的。

　　而且当初林教练曾和黎楠说过一个小道消息，说这个朴承植大概率是有四周跳的，只不过华国杯的时候没看出来，之后又没再遇上，黎楠还真的没法判断这个小道消息是否靠谱。

　　不过现在确定了，这个小道消息是真的。

　　丁建国也是感叹：“没想到这个朴承植手里还捏着个4S呢，不过想想也是，他今年过完生日要十八了，铁定是要升组的，不拼一个四周出来，去成年组可就不好混了。”

　　成年组想要拿奖，多少还是得有一个四周跳在手里的，全三周跳的竞争力太小了，基本没有拿奖的可能性。

　　两人刚说完，朴承植又是一个4T惊艳全场。

　　黎楠和丁建国两人齐声卧槽。

　　“不是，这小子藏了两个四周跳？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丁建国不可思议，“怎么华国杯的时候没见到他用出来，我还以为他和安东尼撞一块是故意的呢。”

　　黎楠一顿，疑惑地看向丁建国，“什么叫做故意的撞一块？”

　　丁建国卡壳了一瞬，发现瞒不住这个小祖宗了，只能开口给黎楠解释了：“朴承植的教练还有当时另一个韩国的参赛选手你还记得吧？”

　　黎楠点点头，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啊？就那个态度很嚣张的权成宇咯，作风问题很严重，技术也不太干净，踩刃、过渡per等等，看他的节目光是毛病黎楠就能挑出一堆。

　　“那个教练其实是有前科的，之前教过一段时间的速滑，韩国速滑你也还知道，那手段脏得都没眼看，后来好像是被爆出来了什么问题，就从速滑转项去教花滑了，那执教风格却没转过来，经常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之前还有传过，那个权成宇似乎家里有点关系还是什么的，总之他的那个教练还挺捧着他，我看那会朴承植把安东尼给撞了，就猜是不是故意的，毕竟前面的选手退赛，后面的选手就有机会补上来拿奖了啊。”

　　丁建国摊手，“isu上面似乎还去调查过，最后是安东尼那边不予追究，这件事才不了了之了。”

　　黎楠吃瓜都快吃撑了，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些隐情，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是朴承植的短节目成绩比权成宇好啊？而且现在看朴承植手里还有四周跳，怎么想都不应该是朴承植把安东尼撞下来，给权成宇腾位置吧？”

　　毕竟朴承植是能够争取奖牌的啊？这一撞多亏啊，而且最后成功了，那个权成宇还烂泥扶不上墙，两个选手退赛他都没摸上奖台的边缘。

　　就这还值得处心积虑地给他制造机会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丁建国摊手：“所以说是小道消息呢，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这种事情谁敢保证一定是真的，敢保证isu早就处理了朴承植和他教练了，怎么可能一点事也没有。”

　　黎楠一想也是，这种小道消息大多数都是半真半假，要是真的那就不是小道消息了。

　　朴承植出色的表演给他拿下了非常优异的分数，排名一跃而上，稳居第一。

　　把短节目的分差都弥补回来了。

　　黎楠要是能和他一样，上两个四周跳配上3A，绝对稳上台子，说不定还能挑战一下金牌。

　　可惜，不说黎楠现在掌握的四周跳只有一种，就那一种也都快被他的教练给ban掉了。

　　孩子心里苦啊。

　　朴承植一曲结束，对着四周鞠躬谢幕。

　　黎楠眼尖地看见对方的眼圈红红的，表情也是快要哭出来的那种，黎楠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咱就是说，朴大哥你一米七几的大高个真不适合做出这种表情啊……

　　而且朴承植今年十七岁了，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再看他一副跟小孩一样，皱着脸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黎楠忍不住侧头捂住嘴疯狂憋笑。

　　糟糕，嘴角压不住了。

　　丁建国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但他的笑点好歹比黎楠高一点，憋住了没笑出声来，也挪开了视线以免和对方对视上。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对上眼是真的会喷笑出声的。

　　结果摄影师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人家有仇，直接给了朴承植一个特写，大屏幕上直接放大了对方的脸。

　　红红的眼圈，皱成一团的脸，泪珠还挂在脸上，原本还算是清秀的面庞在这大屏幕的拉宽变形后，显得格外的……

　　好笑。

　　“噗呲……”“哈咳咳……”

　　全场一瞬间响起了善意的笑声。

　　周围人都在笑，黎楠也不用掩藏的那么辛苦了，直接笑倒在了丁建国的身上。

　　真的很难有一个人完全长在他的笑点上诶？明明朴承植长得也不丑，但是韩国人特有的单眼皮哭肿了之后真的好好笑啊！为什么有人的脸可以哭得皱成一团？？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黎楠真的笑得肚子疼，冰场上的朴承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茫地环顾四周。

　　大概是朴承植的这场自由滑表演真的很出彩，再加上这最后的谢幕着实可怜又好笑，一些观众也不吝啬手里的玩偶，纷纷把多余的玩偶丢进了冰场内。

　　朴承植还有些茫然，不过观众送他娃娃，那是对他节目的肯定，自然不会不乐意，但脸上的表情……

　　更好笑了啊！

　　“噗……”黎楠捂住了自己的嘴，都不敢大喘气，脸颊都痛了。

　　朴承植终于下场了，前往kiss&cry区域，黎楠朝着那边远远地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次跟着朴承植来的教练居然换了一个。

　　原先那个教练贼眉鼠眼的，看上去真不像是什么好人，再加上一些某些地域天赋在身上，黎楠只能说每次看到对方，总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当然，这绝对不是什么地图炮，只是那个教练和权成宇站在一起，双重debuff让黎楠对这两人的好感无限下降了而已。

　　相比起来，朴承植清新脱俗地像是一只眉清目秀的猴子站在了黄鼠狼堆里。

　　咳咳，虽然这个形容也不是很好听哈。

　　而今天陪在朴承植身边的教练，看上去就很老实，长得平平无奇，面相也是偏忠厚老实的那一卦的。

　　黎楠是相信相由心生这个说法的，看到对方的模样，黎楠觉得对方性格应该还不错。

　　黎楠用手肘捅了捅丁建国的腰，“教练，朴承植身边那个教练是谁啊？他之前的那个教练去哪里了？”

　　丁建国朝着朴承植的方向投去了一眼，“你当我是百晓生还是百科全书啊？你问什么我都能回答出来？”

　　黎楠无辜地看着丁建国，眼神透露出：难道你不是吗？

　　丁建国的小道消息是真的很多，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听来的，明明每天都很忙，偏偏丁建国还有时间出去和别人八卦消息，真是令楠不解。

　　丁建国翻了一个白眼，而后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韩国队内的新教练吧，之前没有见过，也没听过名号。”

　　新教练？

　　黎楠大吃一惊，世青赛这么重要的比赛，只派一个新教练来跟，不太好吧？

　　韩国队真的好魔幻哦。

　　没过一会，电子屏幕上跳出朴承植的成绩。

　　162.10

　　两个四周跳成功破了一百六大关，这个成绩基本上和成年组的不相上下了，就算是拿到成年组那边去，也是有机会夺冠的。

　　加上短节目的75.80，总分237.9，差2.1破二百四大关，但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甚至能竞争一下台子。

　　毕竟短节目前面几名拉开的距离并不是很大，而朴承植在自由滑还加上了两个四周跳，难度配置媲美成年组，若是短节目的前几面在自由滑中出了一点差错，很有可能直接被挤下一名来。

　　而目前短节目排在第三的安东尼最为危险。

　　黎楠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一丢丢紧张来。

　　毕竟配置不如人，唯一有所安慰的是朴承植的goe都不是很高，尤其是两个四周跳，虽然是完成了，但质量不太行，goe只有零点几。

　　他的p分也不是很高，整体艺术性不够，表演能力可能还需要进修一下。

　　这些，都是黎楠可以拉回名次的地方。

　　黎楠盘算了一下，偷偷瞄了几眼那几个竞争对手，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一致，根本看不出究竟还是紧张还是轻松。

　　不是吧？小小年纪城府就这么深沉啊？

　　黎楠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落在神谷朝生的身上，终于看出他眉眼之间的几分紧张之色来。

　　嘿，终于有一个和他一样在紧张的了，很好很好，不然他心里都要不平衡了。

　　朴承植离开等分区，下一位选手上场，在这最后一名选手上场后，黎楠就要开始准备上场了，他是最后一组第一名上场的，这一个选手结束后就是他们最后一组的上冰练习时间了。

　　黎楠原地蹦跶了两下，捶了几下因为看比赛坐下来又冷却下来的肌肉，黎楠做最后的拉伸。

　　随队医生何飞宇在一旁叮嘱：“一定要活动开了在上冰，不然你现在这个情况，很容易就在滑冰的过程中突然抽筋。”

　　黎楠听得很认真，在何飞宇的指导下，认真地又做了一次拉伸。

　　倒数第二组的这最后一个选手成绩也只是一般般，并不出色，和朴承植完全不能相比，自然是落在了后面，连竞争前五的机会都没有。

　　这位选手下场，工作人员快速地上场清理冰面。

　　本来现在并不需要清理冰面，但上一组节目对冰面的损伤有点大，所以临时修整冰面。

　　对此黎楠还是比较幸运的，可以使用修整好的冰面，只要上冰练习大家没有摔出什么冰坑，黎楠就不用担心冰面有凹陷卡冰刃的问题了。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华国电视台中央五套的现场记者，林文涛。”

　　“我现在位于2003到2004年度世界青年花样滑冰锦标赛的现场，此刻正在进行的是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自由滑的项目。”

　　“就在刚刚，已经结束了第四组的表演，第五组的选手们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们马上就要踏上冰场，开始赛前的上冰练习。”

　　镜头画面一转，原先放在现场记者身上的镜头切到了远景，从上而下地俯拍整个冰场，将整个冰场全部收入镜头画面之中。

　　几个身形不一的少年出现在围栏前，他们身边都跟着各自的教练，是不是会耳语一两句，看上去是在做叮嘱。

　　镜头将每个人的身影忠实地记录下来后，停留在五个人中的身高最矮的那个人身上。

　　他身上的运动服是鲜明的红色，右边胸口上还有五颗黄色的小星星，一眼就能让人认出，这是华国队的队服。

　　“今年我国派出参加世青赛的选手是黎楠，相信有关注过花滑的观众朋友们对他不会陌生，他是这个赛季刚刚出道，年仅十三岁的天才选手，在前段时间的大奖赛中，他杀出重围，在分站赛中拿下一金的好成绩，成功晋级总决赛，甚至在最后的总决赛中，他成功打败几位竞争对手，为我国夺得一枚铜牌，成为大奖赛最年轻的奖牌获得者。”

　　“在大奖赛总决赛上，他用一个4T惊艳了全世界的花滑迷们，刷新了世界纪录，是首个十三岁在正式比赛中完成四周跳的选手！不知道今天他能够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成绩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镜头放大，给黎楠的脸来了一个特写。

　　镜头中的黎楠红唇齿白，脸蛋精致到即使画面有所卡顿、模糊，也丝毫不能掩盖他的出彩，光线将他包围，成为衬托他的背景板之一，所有电视机前的观众看见这一幕，都会忍不住屏息，惊叹上天给了眼前这孩子如此好的样貌。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镜头下的黎楠反复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张望了一下，直直撞上了正对准他的镜头，随即他对着镜头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都差点手抖了一下，还好多年来的经验与摄影师素养让他没有真的晃动镜头，还是稳稳地扛着摄像机，但镜头后面的观众可就没有那么出众的把持力了。

　　正在喝水的呛到了，正在写东西的手抖了，正在……

　　无论现在正在做什么，看电视只是消遣的都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被电视屏幕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他们的视线被画面中那位绝色少年牢牢吸引住，半点也挪不开。

　　就连现场记者都忍不住感叹一句：“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国这位小将的外貌条件是真的很出色啊。”

　　摄影师稳扎稳打地扛着摄像机，但头点的飞快，赞同着记者的话。

　　又给黎楠拍了几十秒的特写后，现场记者终于舍得将话题引导到比赛点评的转播间去了，“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转播间的各位了。”

　　说完，林文涛微笑地看向镜头，等待着耳麦中导播的通知。

　　电视台也很快地做出了反应，将屏幕画面一分为二，除了现场记者的那一半，剩下一半出现了一个转播间，一张很大的桌子，后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看上有点年纪挺着个大肚子的老头。

　　若是有认识的人见到这位，肯定立刻就能认出，这位正是现如今花样滑冰国家队的总教练——林国光，林教练。

　　画面因为延迟卡顿了一下，很快两位主持人也收到了导播的信号，微笑地感谢了现场记者的采访，同时介绍了一下自己。

　　“大家好，我是露露。”

　　“大家好，我是张华。”

　　两位电视台的主持人都长得眉清目秀的，能坐上央视频道的主持人，长相这一块是真的没的说，不过即使这样，也很难和刚刚黎楠的那惊艳一瞥相提并论。

　　只能说黎楠的长相不仅仅是在运动员里算是犯规了，就算是在普通的娱乐圈中，也属于一等一的好相貌。

　　更何况他常年运动，进行的还是花样滑冰这种艺术与技巧并行的项目，辅助练习芭蕾，即使身高并不算高，但他的身材比例极好，气质极佳，整个人看上去更是气势满满。

　　所有人都不难看出，若是黎楠再长大一点，略带稚气的脸蛋一旦长开了，那将会是更加惊艳的画面。

　　露露：“刚刚听到过现场记者提起我国小将的长相极其优越，让我不禁想到杜甫曾经赠给崔宗之的一句诗词。”

　　张华：“哦？是什么诗呢？”

　　露露微笑：“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若是换成眼前的场景，或许可以替换成，黎楠潇洒美少年？”张华提议，“或许会更加合适一点。”

　　“你说的对，确实改成黎楠会更加适合一点。”露露点点头，“其实今天不仅仅是有我和华哥两人，转播间还有请到了一位非常厉害的嘉宾坐镇，那就是我国花样滑冰国家队的总教练，林国光林教练。”

　　镜头随着露露的话给到了一旁坐着始终没有出声的林国光身上，他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大家晚上好。”

　　此刻是德国的下午三点多，同时是华国内的晚上九点多将近十点的时间，夜幕早就降临，月亮高高地挂在天边，垂望地上还未陷入熟睡的人们。

　　“林教练，听到刚刚我们两个人的讨论，您有没有什么看法呢？”

　　林国光笑着点点头，“是的，你们两人说的确实没错，我们这位小将的长相确实是好啊，要是再长开一点，那说不定又是一代潘安，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了。”

　　“不可否认，所有人在评价一个人的时候，第一眼评价的肯定是他的相貌，但我们这位小将啊，可不仅仅只是相貌出众哦，他的实力和他的相貌一样优秀，这是不可忽视的。”

　　两位主持人也是赞同地点点头，“是啊，这倒是我们的疏忽了，那么可以请您简单地介绍一下我们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小将吗？”

　　林国光点点头：“黎楠是一位十分有天赋的选手，虽然是今年刚刚踏上国际的舞台，但他在之前也曾参加过不少国内的比赛，若是这几年有关注花滑的观众应当都知道，这位小选手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才良将啊！十岁的时候就能跳出好几个三周跳，十三岁前集齐了六种三周跳，就像刚刚那位现场记者朋友说的，今年大奖赛上，我国这位小将甚至完成了第一个四周跳。”

　　“这不仅仅破了我国四周跳最小年纪持有者的纪录，同时在国际上，黎楠也是第一个在十三岁的年纪，就完成了四周跳的选手，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做到过。”

　　“黎楠的出色是我们国家队每个人有目共睹的，这是他踏上国际舞台的第一年，按道理其实没有这么快就参加世青赛的，不过他在全锦赛上拿下了青少年组的第一名，这也成功夺得了我国今年前去参加世青赛的名额，他用实力站在了多特蒙德的冰面上。”

　　林国光眼中泛起欣慰的神色来，“我一直对这位小选手报以期待，他也没有辜负大家对他的期待，无论是大奖赛总决赛中拿下的那一枚铜牌，还是这次世青赛他成功以短节目第五进入自由滑，都是他努力的表现。”

　　导播在耳麦里提示了一声，露露立刻接话，“那么，林教练的意思是，这次世青赛很看好黎楠咯？”

　　“我一直很看好他。”林国光笑着说，“不过这次世青赛的其他选手确实有点难缠，平均年龄都比黎楠要大上个两三岁，这中间是一条鸿沟，很难用天赋去弥补，更何况这几位选手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站在这个冰面上的，都是天才选手啊。”

　　“像是刚刚完成了两个四周跳的韩国选手朴承植，短节目中排第一第二的卡格尔、克雷吉，又或者是法国的新晋小将安东尼，日本那位花滑双子星之一的神谷朝生等等，都是我国小将这一次的劲敌。”

　　“虽说我们都期待着他能够给我们带来精彩的表现，但若因为年龄的鸿沟，再加上一些客观的因素，没能拿到理想的成绩，我们也绝不会因此责怪他。”

　　“毕竟，他已经很出色了，不是吗？”

　　第一百二十章

　　林国光不动声色地替黎楠说了几句话，毕竟现在场上的形势，黎楠想要拿奖确实有点困难，前面的一顿夸，让观众对黎楠提高了期待，要是后面落空了，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或许想黎楠也不过如此？天才只是这样而已？

　　年龄的鸿沟确实不是那么好跨越的，但林国光敢肯定，只要再给黎楠一点时间，甚至都不需要到达朴承植那个年龄，不说是碾压这些此刻压在黎楠上面的天才选手，单单是超越那绝对没有问题。

　　这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给黎楠足够多的成长时间，就算再深的鸿沟也不过是一脚跨过的问题。

　　林国光是这样想的，国家队的很多人也是这样想的，不过黎楠偏偏不是这样想的。

　　黎楠收回了看向镜头的视线，站在他身前的丁建国对他再次叮嘱道：“上冰练习的时候一定要和其他人保持距离，稍微练习一下保证脚感就行了，不要挑战你私下训练没成功过的那些跳跃，保留体力给正式上场的时候，听懂了没？”

　　黎楠点点头。

　　心中盘算着自己怎么提高自由滑的分数，尝试挤进领奖台。

　　是的，大家都不是很看好他这次世青赛能拿牌子，偏偏黎楠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自信。

　　这自信还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有理有据的。

　　对于朴承植，他的艺术分能拿到更高，goe也有举手、延迟转体、难度进入等等的加分项来提高，想要超越朴承植并不难。

　　对于安东尼，对方的表演能力不低，同时因为某些‘客观’+‘主观’的因素，对方的艺术分肯定要比他高，但黎楠目前的难度储备是比对方高的，只要保证跳跃的质量，说不定基础分会高出对方一点，只要艺术分不要太拉跨，黎楠是有信心超过对方的。

　　对于神谷朝生，这就不用说了，黎楠短节目之所以会落后对方，还是当时发挥稍微不稳定了一点，两次跳跃失误分数损失的太严重了，若不是这样，黎楠是稳稳超过对方的，所以自由滑并不需要担心。

　　至于卡格尔和克雷吉，对于这两个实力与国籍优势皆占据优势地位的选手，黎楠有想过怎么超过对方，虽然他们的短节目分值拉得有点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超越的，毕竟运气也是比赛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不是吗？

　　综上所述，黎楠对于这次自己能不能上台拿牌子，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当然，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关系，毕竟他还年轻嘛！

　　年轻就是最好的资本！

　　明年这一堆压在他头顶的选手都晋组了，那整个青年组就可以说是他的天下了。

　　如此想了一下，黎楠的心情竟然出奇的放松，比起身边紧张的教练以及同伴们，黎楠心态放松地仿佛这只是一场表演滑而已。

　　抱着这样的心态，黎楠蹲下再次确认一下冰鞋的系带，顺便把冰刃上的保护套给摘了，踏上了光滑的冰面。

　　王敏慧说今天的冰面还可以，不硬不软，但黎楠踩上去却感觉稍微有一点硬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才刚刚清理过冰面。

　　经过一个新年假期的特训，黎楠对脚下冰刀的掌握力更加出色了，像是这种偏硬一点的冰面，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个问题了。

　　真正经验丰富的运动员，无论是怎样的冰面，都要立刻适应好，才能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发挥正常的水平，甚至于超常发挥才行。

　　而黎楠，别的不多，参赛经验绝对比在场的任何一个选手都多。

　　上一世虽然到死都没能拿下一枚冬奥奖牌，但那些有关于滑冰的宝贵记忆，对于现在的黎楠来说，如同黄金般闪耀。

　　黎楠背着手在冰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抬手来了一个简单的2A。

　　顺利落冰，冰刀在冰面上划拉出一片冰屑，如同水幕一般倾泻而下，黎楠的身形很稳，虽然只是一个2A，但黎楠的轻松肉眼可见，他的对手以及对手的教练们，看见这一个2A都忍不住惊讶了一瞬。

　　短节目的时候没有发现这家伙的控刃技术进步这么多啊？

　　难不成在短节目的时候，黎楠还留有余地？还是说短节目的时候，身体状况不太行？

　　不管大家怎么猜，黎楠抬脚又是一个漂亮的举手3T……不，举手的3.5T，那落冰的方向，显然是比三周跳多了半圈。

　　“举手的3.5T么。”卡格尔和安东尼的教练莱森特捏着下巴，“看来这位黎是有心在goe上下功夫了，真是不得了的天才啊，如此短的时间，竟是进步如此之快……真是让人心惊的选手。”

　　黎楠有心秀肌肉，但也不敢太搞事情，毕竟他现在的体力，也只是勉强够用，不能在前面这么快地就消耗掉。

　　刚好剩下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了，黎楠随意地在冰场上滑行着，感受着冷风拂过他的脸颊，扬起他的发梢。

　　黎楠有感觉，今天这一场比赛，他赢定了。

　　“记住平常训练时候的感觉，不要心急，你可以的。”丁建国叮嘱道。

　　黎楠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的。”

　　《肖邦降E大调夜曲》

　　如今已经是赛季末，最后一场自由滑，这个曲目黎楠已经不知道滑过多少遍了，即使每一次都有所改动，但肌肉记忆已经深入骨髓了，今天无比松弛的心态，让黎楠的状态很好。

　　他脸上带着笑意，感受着微风拂过脸庞，随即核心收紧，点冰起跳的同时双手上举，空中旋转三周后落下，单脚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一个非常完美的举手3F。

　　举手这个技术在黎楠身上好像已经不是什么难以达成的技术了，但在其他选手身上，举手这个动作依旧稀有，更别说是青年组了，目前拥有举手技术的只有黎楠一个。

　　而且黎楠的举手动作练得更加好看了，黎楠从第一次上举手动作时双手成半圆弧状，虽然提高了难度，但观赏度确实是降低了一点，而黎楠现在的举手动作，很直，线条很好看，一眼看上去特别漂亮。

　　好看是需要代价的，本身举手就牺牲了一部分核心力量，想要再凹出漂亮的举手姿态，那是真的需要选手一点一点磨出来的。

　　大屏幕上等待了一瞬，跳出了黎楠这一跳的分数。

　　BV（基础分）：5.60 GOE（执行分）：+3

　　果然，就连裁判都挑不出毛病，感慨地给了满goe的分数。

　　开场就是这么振奋人心的一跳，虽说3F在黎楠的难度储备中并不算什么难度跳跃，甚至可以说是他这一次自由滑节目构成中，最简单的一跳，但这样的好成绩也不禁让在场的华国观众兴奋了地小声得低呼了一声。

　　每个人的声音都不算响亮，合在一起却不容小觑，尤其黎楠的曲目是偏安静的钢琴曲，观众们的低呼声避免不了影响到场上的选手，若是其他人此刻大概已经被影响到了，不过黎楠此刻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之中，除了曲目，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他入戏了。

　　此次作为裁判前来的卡莱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中生出几分荒谬之感。

　　入戏这个词，放在娱乐圈的演员们身上，那并不是一个少见的词语，因为他们本职工作就是演戏，能够入戏也是他们的天赋之一。

　　但放在一个十三岁的运动员身上，这个词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更别说，黎楠这次的自由滑还是最难带入感情的那种感情曲，肖邦的这首夜曲，是典型的早期浪漫主义风格，充满了诗意，抒情，是演奏者在夜深人静的夜晚用音乐写下的内心独白。

　　它是含蓄的，内敛的，其中饱含了若有若无的感情，这样的曲子很难滑。

　　多一分是无病呻吟，少一分就是平淡如水，偏偏黎楠的渲染力极强，一举一动仿佛都能引人入境，这样的天赋太过可怕。

　　而现在的黎楠，竟然入戏了。

　　卡莱诺不知道黎楠此刻是把自己代入到了什么角色之中，但他看着黎楠的表演，看着黎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跳跃，都仿佛陷入了那个静谧的夜晚，看着只存在于幻想作品中的精灵夜空之下，月辉之中翩翩起舞。

　　“哦呼——”卡莱诺听见身边的人惊呼。

　　此刻的黎楠，将自己的身体向后仰倒，双手舒展开来，双脚呈现大一字，上半身压得极低，让人不禁怀疑他是怎么保证平衡的。

　　这很显然是基于大一字步做出的变形步伐，姿势很漂亮，尤其是后腰那块的曲线，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只是这并不是步法编排中的动作，所以很可惜，裁判并不能因为这个新颖的动作进行加分。

　　“唰——”

　　在卡莱诺可惜这个动作不能加分的时候，黎楠直起腰就接了一个跳跃，他将自己高高抛弃，那高度绝对超过了黎楠之前所有跳跃的高度，在空中形成明显的滞空感。

　　落下后急速旋转。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落冰！

　　在黎楠单脚滑出一个圆弧的同时，现场观众忍不住为他响起了掌声。

　　卡莱诺是真的很惊讶，他没有想到黎楠居然敢在4T之前放上一个堪称下腰的大一字步，这已经不能算是简单的难度进入了，这是超高难度的起跳方式，至少他就没能想明白，这个小孩是怎么做到，上一秒还在下腰，下一秒直起身就蹦起来，甚至还是一个延迟转体的四周跳。

　　若不是他眼睁睁看着黎楠做出来的，他都要怀疑这个画面是不是出自好莱坞大片，这个来自华国的神秘小选手脚上其实安装了弹簧，或者他身上其实绑了威压，这是在拍特效片呢。

　　但没有。

　　这是比赛。

　　黎楠不可能在腿上安装弹簧，更不可能在腰上绑上威压，这并不是科幻特效片，而是实实在在的，体育竞技纪录片。

　　所有人的心中都不免响起了一句话：“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真的是太夸张了。

　　这样出彩的一跳，让现场的观众不吝啬掌声给他，同时也让裁判即使想要打低分也无从下手。

　　若是这样堪称科幻片的跳跃都拿到了一个很低的goe，那其他人岂不是更加配不上+3的goe了？

　　毫不意外的，黎楠的这一跳，4T又拿到了一个+3的goe。

　　转播间里的两位解说也激动了起来。

　　“黎楠竟然在一个下腰动作后接了一个跳跃，后外点冰跳——等下，这是四周跳吗！天啊，这真的是四周跳！”

　　“他到底是怎么跳起来的！”

　　就连华国的解说都感到了不可思议，这绝对是一个违反了人体力学动作，简单来说吧，就算你一个普通人，在陆地上，基本上也做不到下腰的同时起身扭腰就跳一个四周跳的。

　　更何况这还是在冰面上！

　　黎楠不仅仅要考虑如何保持平衡，那一瞬间点冰的力量也要足够大，不然都没有办法将送到那么高的位置，同时他还不忘用上延迟转体的技术。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个四周跳让全场都沸腾了起来，华国人还好，只是在惊叹黎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外国人就有趣了，十个里面有九个都觉得黎楠肯定有华国功夫在身上，或许他就是隐藏的华国功夫大佬。

　　这话要是被国人听见了，不知道要笑掉多少大牙。

　　刻板印象不可有啊！

　　黎楠用一个跳跃惊艳了所有人，但不代表他的大招就已经放完了，接下来的旋转和步法都展现出了他这段时间特训的结果，无比顺畅又养眼的一系列动作结束，让裁判不知不觉地给出了较好的分数。

　　音乐来到了后半程，对黎楠的体力考验才正式开始。

　　或许是前面滑得太过顺畅，黎楠在接下来的3Lz落冰时身形晃了晃，虽然很快地就稳住了身体，但那一瞬间的失误还是被所有人记了下来。

　　裁判也略微扣了一点goe，不多，最后还有+1.

　　也是这个时候，丁建国才发现，黎楠前半程竟然一个失误也没有，并且那goe分数高到令他都有点不可置信。

　　分数白底黑字摆在那里，就算是丁建国实在不敢相信，也必须相信了。

　　黎楠真他的是个天才啊！！！

　　居然连isu的裁判都被他的表演所俘虏，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黎楠的两组连跳难度都不低

　　一个3A+3T，一个3Lz+3T，在青年组是可以乱杀的程度了。

　　依旧是没有失误！

　　天啊，如果不算上那个落冰时候的晃动，黎楠甚至可以说马上就要clean整个自由滑了！

　　丁建国双手紧握成拳头，抵在胸口，紧张地看着冰面上的少年。

　　作为黎楠的教练，丁建国很明白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黎楠的体力已经快要见底了，而现在还有一组夹心跳以及最后的联合旋转。

　　黎楠此刻心跳的很快，这不仅仅是剧烈运动引起的，更是因为这一个夹心跳几乎预定着他能否站上台子。

　　此刻他已经有点吃力了，自由滑一共四分多钟，要求运动员在6030米的冰场上，以四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完成各种高难度动作，其中不少都是属于人体极限的那种，同时，运动员还要配合着音乐，做出符合该音乐的动作、表演。

　　这是一项看着优雅，实际上非常困难的运动。

　　尤其是黎楠前面的技术动作难度都极高，这也将他的体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可若是他继续保持之前的自由滑难度的夹心跳，那么他前面累积下来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这一个夹心跳，就有可能让其他人超越他。

　　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夹心跳成绩，能到达一个保证自己能站上台子的成绩。

　　所以提到难度是势在必得的。

　　黎楠的呼吸间能感受到铁锈味，但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咬咬牙，开始蓄力。

　　等待、积攒力量……

　　场外的丁建国已经皱起眉毛了，他是黎楠的教练，对于黎楠的节目编排再清楚不过，现在的音乐节点已经到了他跳夹心跳的地方了，可黎楠依旧在做简单的步法。

　　是还在蓄力吗？还是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跳完接下来的夹心跳，所以黎楠才迟迟没有动作？

　　丁建国是能够理解黎楠蓄力的想法，但是此刻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了，再不接上这个夹心跳的话，那最后的联合旋转将没有时间完成！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随着音乐一分一秒得流逝，他的额头上挂上了细密的汗珠，几乎不敢太重地呼吸，似乎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惊扰到场上的黎楠，因此打断对方的节奏。

　　时间要来不及了！

　　丁建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

　　他似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在最极限的位置，黎楠终于做出起跳的姿势，点冰，将自己抛出去。

　　这个起跳动作是——后内点冰跳，又称飞利浦跳。

　　丁建国提起的心顺着黎楠起跳的同时稍微放下了一点，他心想：看来黎楠选择了他最擅长的F跳，不知道是2F还是3F，如果是2F争取台子是有点困难，但若是3F应该是有希望的。

　　只是随着黎楠起跳的高度确定，以及落下的旋转速度，丁建国的心脏又被狠狠地提了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夹心跳的第一跳，黎楠想要挑战四周跳？！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丁建国瞪大了眼睛，黎楠的对手们长大了嘴。

　　随着黎楠的落冰，那一瞬间咔哒一声又起跳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之中，像是有一把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无法呼吸。

　　等等，那是成功了吗？以4F作为第一跳的夹心跳？！

　　后面的两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黎楠完成了这个跳跃，而他们并不能完全肯定第一跳是4F还是3F。

　　像是4F但又好像没有足周？所以到底是不是4F啊！

　　若是真的4F，那么一个十三岁的青年组选手，掌握了两种四周跳，还能在赛场上用出来，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啊！

　　同样都是拿出了两种四周跳的运动员，但十三岁的黎楠肯定比快要十八岁的朴承植要有价值得多啊！

　　所有人都不敢去相信这样的事实。

　　这个世上不缺天才，但做到黎楠这种程度的天才，已经不能用天才去形容了。

　　若真的是4F的话，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黎楠现在才十三岁，过完生日十四岁，按照花滑选手平均二十四五的时候退役，黎楠还能再滑十年！

　　整整十年啊！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十年被黎楠所统治的画面了。

　　所有人都盯着大屏幕，想要第一时间得到确切的分数。

　　很快，技术组的裁判根据慢放判断出了黎楠这一跳的真正技术含量。

　　3F+1lo+3S

　　一眼望去，没有以4开头的数字。

　　顿时，所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不是真的跳出了4F，不然这样也太恐怖了。

　　但是所有人又都知道，即使黎楠这一次没能跳出4F，但他离4F绝对不远了，至少他的周数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到达了。

　　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打磨练习，可能一年，可能两年，但即便如此，黎楠也依旧是最年轻的四周跳选手。

　　尤其是，以黎楠的天赋来说，平常人或许需要一年两年的时间去打磨一个跳跃，他可能只需要几个月就能完成。

　　单看他从最开始的华国杯到现在世青赛，其中的进步究竟有多大，只要是稍微关注一点黎楠的内行人，都懂得这其中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高。

　　如果有人说，黎楠明年就能掏出两个四周跳，甚至都没有人会去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因为他确实能够做到。

　　卡莱诺喃喃自语：“真是可怕的天赋。”

　　黎楠以贝尔曼结束了最后的联合旋转，卡在音乐落下的最后一秒，黎楠紧赶慢赶完成了所有的动作，最后的ending引起了全场热烈的掌声与叫好声。

　　漫天的娃娃与鲜花像是不要钱地往下丢，外国的粉丝比较开放，直接骑在栏杆上大喊“i love u”，全场几乎暴动，为数不多的工作人员与保安晕头转向地劝说那些激动的滑迷们从栏杆上下来。

　　黎楠则是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地看着这样的画面。

　　他的跟前有无数的娃娃与鲜花，全是观众对他这精彩表演的认同。

　　他想上前一步去接那些娃娃与鲜花，可是酸软的腿不允许他这样做，为了避免往前滑两步直接跪倒下去的凄惨画面，黎楠只能站在原地，朝着四周鞠躬示意，感谢这些观众的支持。

　　原地站了十几秒，黎楠终于感觉缓过神来了，才弯下腰随手捡起了一个娃娃捏在手里，起来的时候还因为太过疲累踉跄了一下，好险没有直接飞出去。

　　大屏幕上如实地将黎楠差点摔到的画面给转播了出去，所有见到黎楠差点摔到的观众忍不住惊呼一声，好在虚惊一场，黎楠不愧是出色的花滑选手，即使身体如此疲惫，还是能够稳住自己的身形的。

　　顺手又捡了两个娃娃揣在怀里，黎楠滑向出口等着的丁建国，刚刚靠近教练，黎楠就忍不住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向丁建国，累得只会喘气了。

　　“辛苦了。”丁建国一反常态的没有责怪黎楠又想要挑战高难度动作，而是一手拦着他，用身体支撑着黎楠的大部分重量，然后另一只手打开了一直握在手中的保温杯，将盖子打开后递到黎楠的嘴边，给黎楠喂了几口温热的蜂蜜水。

　　黎楠刚好渴着，咕嘟咕嘟就灌了好几口，丁建国生怕呛到这位小祖宗，连喂水的速度都控制得一流，站在旁边的钟桐见了，都不由得吐槽一句：“哥，你都多大了，还要教练喂水？”

　　黎楠没力气瞪小孩，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等水喝完了，恢复了一点力气后，黎楠才笑嘻嘻地同钟桐说：“等你也像我一样厉害了，别说喂水了，让教练给你喂饭都没问题。”

　　钟桐：……

　　受不了了，谁来治治这个人？

　　丁建国仿佛听见了钟桐的心里话，一个脑瓜崩敲在了黎楠额头上，“行了，别贫嘴了，收拾收拾准备去等分了。”

　　黎楠对着丁建国敬了一个礼，“yes，sir！”

　　然后黎楠就拉着钟桐朝着kiss&cry区走去，蹦蹦跳跳的，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差点因为体力不支摔个狗吃屎。

　　“走走走，去开盲盒去！”

　　钟桐被拉着走，面上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但听到了黎楠的这句话，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是开盲盒？”

　　“开盲盒就是……”黎楠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在后世流行起来的东西，只能摸了摸钟头的狗头，“乖，你还太小了，现在不是你该知道的年纪，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等长到第一个盲盒出现，就知道盲盒是什么东西了。

　　听黎楠这样说，钟桐以为他又在说什么怪话，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

　　黎楠的等分区，钟桐既不是教练又不是华国的领队，他肯定是不能跟着黎楠一起坐过去的，只能站在偏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而黎楠刚和丁建国在沙发上坐定，镜头就开始运转了。

　　黎楠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是那种双手摊开，在脸颊边上晃的傻样，正在观看的人皆是会心一笑，黎楠举起了刚刚捡到的娃娃在身前晃了晃，这才发现自己进入随手捡到了一个形象很眼熟的娃娃。

　　两个包包头，脖子上挂着乾坤圈，手臂上系着混天绫，脚下还踩着风火轮。

　　呃，这不就是经典的小哪吒形象吗？

　　只不过这个小哪吒的形象好像有所变动，大概是基于他当时表演滑改动的。

　　制作精美，看得出做这个娃娃的人有多么用心了。

　　另外几个娃娃就不是他的形象了，而是很普通的娃娃。

　　黎楠对这个小哪吒格外喜欢，毕竟小哪吒那部动画片也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之一，他之所以会把小哪吒搬上自由滑的舞台，也是因为喜欢这个角色。

　　能收到这样一个娃娃，黎楠的心情更好了几分，笑容也更加灿烂，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让人一看到就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好。

　　等了一会，大屏幕上终于开始跳出黎楠这次的分数了。

　　Total Base Value……

　　Total Technical Element Score……

　　Total Program Component Score……

　　在一大串英文中，黎楠一眼就看见了他这一次的总分。

　　非常非常亮眼的164.10！

　　不仅破了一百六大关，甚至比掏出了两个四周跳的朴承植分数还要高出几分。

　　再加上短节目77.00分，黎楠以总分241.10的分数，一跃而上，超过了朴承植的237.9成为了暂列第一！！！

　　黎楠惊喜地眼睛都瞪圆了，转头就被丁建国搂住了，他夸奖道：“好小子，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这样一个分数，放在青年组，基本确定上台子了，就算是冠军也未必不能争上一争，就连成年组，这样的成绩也是有机会上台子的！

　　黎楠以十三岁的年纪，滑出了很多选手十七八岁还不能滑出的成绩。

　　只能说，天才不恐怖，恐怖的是努力的天才。

　　当天才付出了100%的汗水时，前方就没有能够挡住他的去路的对手了。

　　从kiss&cry区出来，黎楠一把搂住了钟桐，有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范儿，“瞧，你师兄只要想做，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钟桐面瘫着一张脸，丝毫不接黎楠的话，就是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有多少被触动的痕迹。

　　或许此刻已经为花样滑冰所着迷了也不一定呢？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整个小组的成绩出来了，依旧是找一个最佳观赛位置，黎楠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盘腿坐在长椅上，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袋子小饼干，像个小仓鼠一样嘎吱嘎吱地啃着。

　　引得黎楠身边的人时不时就要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饼干还是在看吃饼干的人。

　　接下来的表演很有意思，世青赛不愧是象征着全世界青少年最高赛事，来参赛的无一不是其国家中最厉害的青年组男单选手。

　　在黎楠后面的是神谷朝生，他短节目第四，和黎楠只差了零点几分，这中间的差距几乎没有，黎楠不担心他会超过自己，再加上对方同自己算是认识，关系还不错，黎楠给神谷朝生加油的时候是根本没有留力气，在神谷朝生出场时又喊又叫，蹦的老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买票入场的观众呢！

　　神谷朝生不负他在日本的盛名（和妹妹神谷纱织并称新生代的花滑双子星），自由滑也超常发挥了，只可惜他没有四周跳，也没有黎楠那些乱七八糟的技术作为加分项，最后自由滑只停留在156，被黎楠拉开了一个较大的分数。没能超过黎楠，也没能超过朴承植，暂列第三。

　　然后就是短节目中的前三了。

　　按照从后往前的顺序，接下来出场的分别是安东尼、克雷吉、卡格尔。

　　安东尼的表演偏精致的，这位自从在华国杯上碰见过一面后，黎楠就没有在其他比赛见过对方了，距离现在也有半年左右了，这半年对方进步也不小，虽然不如黎楠这么夸张，但确实称得上是天才。

　　“教练，你觉得安东尼会有四周跳的储备吗？”黎楠有点好奇，看他师兄卡格尔都出四周跳了，仅仅只小卡格尔一岁多一点的安东尼没道理没练过，黎楠觉得安东尼多多少少已经开始接触四周跳了，只是还没练成。

　　或者说成功率还不足60%

　　毕竟没有人和黎楠一样，私底下成功率只有30%的跳跃也敢搬上比赛场上。

　　谁知丁建国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卡格尔和安东尼的教练莱森特是一个很关注运动员身体健康的教练，没有发育完全他是不允许弟子接触超越自身能力的技术的，就连卡格尔也是才接触四周跳没多久，更不要说安东尼了，估计还没被允许解锁四周跳的训练。”

　　黎楠惊讶：“诶，真的吗？”

　　黎楠想起华国杯安东尼和朴承植相撞的时候，莱森特也是最先提出让安东尼弃赛的。

　　莱森特作为老牌教练，怎么可能不知道放弃大奖赛一站就意味着安东尼无法进入总决赛这件事呢？但是莱森特还是第一时间劝说安东尼弃赛，即使安东尼那个时候坚持滑完也有很大机会拿到积分，就算稍微是失误一点没有拿到金牌，也是稳站领奖台的那种。

　　有一站积分，第二站再搏一搏，说不定还能挤进总决赛，毕竟黎楠就是一枚金牌，以及一个第四名进的总决赛，安东尼完全有希望进去的。

　　只是莱森特最关注的还是运动员的身体状况。

　　还真是一个好教练，和莱森特一比，当时还想强压着朴承植上场的那个韩国教练就显得很不是人了。

　　黎楠这边想着，丁建国那边的眼神就瞪过来了，“还能是假的？安东尼和卡格尔多听话啊，说不让练就不让练，哪像你，天天变着法子来气我，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折腾死。”

　　黎楠嘿嘿一笑，不敢应声。

　　这种时候哪里还敢回啊，老老实实装哑巴吧！

　　男妈妈的秋后算账可是很恐怖的。

　　安东尼的成绩出来，自由滑比黎楠和朴承植稍微要差上一些，但他短节目拉开的分数也弥补了一些，最后总分排在第三，把神谷朝生往下挤了一位。

　　黎楠目前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看到安东尼的分数后，黎楠眨巴眨巴眼睛，反应慢了半拍坐直了身体，猛拍丁建国的后背，“教练教练教练——这是不是说明！”

　　黎楠看着丁建国，眼中写满了惊喜，“我最少也有一枚铜牌了？”

　　丁建国无奈地看着黎楠，“是，没错，你最少也有一枚铜牌了。”

　　“我以为成绩出来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你最少也有一枚铜牌了。”

　　丁建国敲了敲黎楠的头，“你以为总分破二百四是很轻松就能达到的吗？就连成年组都不一定能有这个分数，你不上台子谁上台子？”

　　黎楠：嘿嘿嘿——

　　黎楠想压制住疯狂上翘的嘴角，但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效果，只好放任自己嘿嘿笑了出来。

　　丁建国看着黎楠像个偷了腥的小老鼠一样捂着嘴嘿嘿直笑，只觉得一阵头大，又忍不住跟着黎楠一起疯狂嘴角上扬。

　　嘿嘿，带的学生升组第一年就能上台子，是谁我不说。

　　克雷吉的表演一如既往地很稳定，再加上国籍优势，他毫不意外地在自由滑上拿下了高分，成功把黎楠坐了好久的第一给抢走了。

　　黎楠虽然有点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方现如今的各方面都比他强一点，除非黎楠人品大爆发，而克雷吉倒大霉了，从头摔到尾，不然黎楠还真的很难从克雷吉的手上抢到名次。

　　黎楠摇摇头，等待最后一位选手卡格尔上场。

　　卡格尔和克雷吉一样，都是属于黎楠现如今很难超越，除非对方炸成烟花，才有机会夺去对方的名次。

　　不过几次比赛下来，黎楠可以感受到卡格尔和克雷吉一样，状态都很稳定，很少会出现波动，所以指望他会炸成烟花，还不如指望自己多加练习，说不定等升进成年组的时候，再遇到卡格尔能狠狠地把他压着打。

　　黎楠继续啃着小饼干，漫不经心地看着卡格尔的表演，在看到卡格尔一个3A空成了2A的时候，饼干屑一口呛在了嗓子眼，拼命捶着胸口咳嗽了起来，即使这样也没能掩盖住他脸上的诧异。

　　“咳咳咳……不是，他怎么咳咳咳……怎么3A能空成……咳咳咳咳咳2A啊！”黎楠一句话能咳嗽三次，但他还是拼命地说完了这句话，丁建国倒了一杯水递给黎楠，替他顺了顺后背。

　　丁建国看着冰面上的卡格尔，一眼就看出他的步伐乱了。

　　“大概是被你和克雷吉刺激了一下，有点着急了。”丁建国若有所思，“他的步调乱了，如果不能快速地调整过来，下一个跳跃还要崩。”

　　黎楠看看丁建国，又看看冰场上的卡格尔。

　　果不其然，事实就像是丁建国所说的那样，卡格尔没能及时调整过来他的节奏，第二个跳跃虽然没空，但落冰摔了。

　　而且在连续两个跳跃都出现失误的情况下，黎楠明显能够看出，卡格尔的心态大约是崩了，因为他滑行的节奏问题越来越大。

　　黎楠挠了挠自己的小卷毛，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吧，刚刚还想着卡格尔不可能会摔成烟花，结果就崩成这样？

　　他不会是什么乌鸦嘴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卡格尔这一场自由滑崩了，但没完全崩。

　　几个跳跃出现失误后，终于回过神来找回理智调整节奏了，后面虽然没有回到之前的巅峰水平，但好歹是可圈可点，没有太大的失误。

　　可前面的失误太多了，让卡格尔的这一场自由滑分割感很强，裁判就是想硬着头皮给打高p分，也是一件难事。

　　黎楠看着卡格尔下场的时候眼圈也红了，有一点唏嘘。

　　本来卡格尔只要稳定发挥实力，基本上前二是没有问题的，但自由滑崩成这样，能不能上台子都是一个问题。

　　“性格太傲了，心态也有点脆弱。”丁建国评价，“他这样的运动员，迟早会吃亏的，早一点吃亏总比到了冬奥会上再吃亏来的好。”

　　卡格尔很明显是因为黎楠和朴承植两个变数打乱了步调，尤其是黎楠的分数，这是一个很有威胁性的分数，再加上克雷吉的稳定发挥，又超过了黎楠拿下了第一，卡格尔作为最后一个出场的，心里压力确实很大。

　　一旦出现失误，不仅可能会输给克雷吉，甚至还会输给小他两岁，年仅十三岁的黎楠。

　　这对于卡格尔这种骄傲的人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从一开始卡格尔的心态就崩了，开场的第一个跳跃太急，失误了后，就彻底打乱了整体的节奏，会崩成这样也不意外。

　　不过他能在后半程调整回来，也很不错了。

　　毕竟他今年也才十五，还是个孩子呢。

　　黎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丁建国的背包里摸出了一瓶酸奶，盘着腿开始喝了起来，“可惜了，卡格尔今年应该是拿不到第一了，那克雷吉今年就是世青赛第一，明年升组可就轻松了，直接能有两站的大奖赛，卡格尔还得攒积分或者启用东道主名额，可惜可惜。”

　　青年组的世青赛冠军升组后，次年是直接拥有两站的大奖赛名额，有机会在升组前抢到世青赛冠军的选手，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前挤，名正言顺的名额实在是太香了。

　　卡格尔的分数出来的比黎楠他们都慢，似乎裁判对于要给卡格尔怎样的p分很是纠结，卡格尔都已经收拾好坐在了kiss&cry区好久了，分数都还没有出来。

　　现场的氛围有些焦灼。

　　黎楠就不一样了，他手里已经握着一个保底铜牌了，虽然对银牌也有所期待，但黎楠觉得不能太高看裁判了，说不定裁判现在正在绞尽脑汁给卡格尔提分数呢！

　　铜牌，和大奖赛一样的成绩，黎楠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世青赛的含金量还是比大奖赛要高出那么一丢丢的。

　　在等待的过程中，黎楠发现那边的裁判席上好像吵起来了。

　　黎楠精神一振，连忙戳了戳丁建国的腰，让他抬头看向裁判席，“教练你看你看，那边的裁判席是不是吵起来了？”

　　丁建国定睛一看，还真的是吵起来了，甚至有几个矮冬瓜裁判都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丁建国表情怪异，“居然真的吵起来了，难道这次的裁判是分别是俄系和美系出身的？”

　　北美系的选手基本上都有国籍优势，在分数上会被裁判优待一些，但isu里的裁判更多的是俄罗斯和美国出身的，若是遇上本国的选手，肯定会更加照顾一点。

　　刚好这一次也是俄美之争，目前暂列第一的克雷吉是俄罗斯选手，而卡格尔是美国选手，美籍裁判肯定是要保卡格尔一手，俄籍裁判说不定会踩他一脚。

　　这吵起来好像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那边吵着激烈，黎楠跃跃欲试，他的好奇心就像是小猫咪的爪子一样，在他的心底挠呀挠，让他很想跑过去听个墙角。

　　听听这些裁判到底在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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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建国一眼就看出了黎楠的想法，一手按住了黎楠，“这有什么好偷听的，你安安分分地坐在这里，我去帮你听听。”

　　黎楠：……

　　黎楠无言地看着丁建国，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你不让我去偷听，自己跑去偷听是吧？

　　丁建国用鼻孔看他。

　　ok，fine。

　　黎楠是知道自家教练的八卦能力的，毕竟他听到的很多小道消息，都是丁建国八卦来的。

　　可见他也是好奇心比较重的那种人。

　　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这种做法很霸道诶！

　　黎楠也很好奇，还想和丁建国理论一下，裁判席那边的吵架似乎就结束了，所有人都做了下来，似乎在给出最后的分数。

　　黎楠和丁建国也不需要争论谁去听八卦了，很快电子屏幕上就投出了卡格尔的分数。

　　总分：239.6

　　自由滑的分数被扣的很惨，p分已经努力挽回了，还是没有拉回太多，导致最后的总分差了0.4上两百四十。

　　黎楠的嘴巴慢慢张大成一个o型，傻呆呆地看着最后的排名。

　　他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二。

　　黎楠：！！！

　　他这是，拿到了银牌！

　　黎楠一下子蹦了起来，“第二诶！”

　　丁建国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电子屏幕，上面的排名依旧没有变化，这才激动地拍着黎楠的肩膀，连声说道：“好小子好小子，没想到最后还能让你拿到一个第二，果然没白疼你！”

　　说着丁建国那血脉中流淌的另一半属于外国人的热情奔放又冒出了头，抱着黎楠就要给他两个贴面吻，被黎楠抵死反抗，“教练，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的胡子真的很扎人啊，不要过来啊——”

　　抵抗无用，黎楠最后还是被丁建国狠狠地亲了两口，那胡渣磕在黎楠的脸上，让他的脸上都出现了几道红痕。

　　黎楠：QAQ教练的爱太沉重，我承受不来啊！

　　不过这份爱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来人打断了。

　　来人是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的工作人员，一共三人，一名主检官，两名助手。

　　“我是来自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的主检官大卫，是来给选手做兴奋剂检测的，这是此次的授权书。”

　　主检官向丁建国以及华国的领队提供了授权书，丁建国皱眉接过递给了华国的领队，领队接过看了两眼，确认了授权书的真伪，对着丁建国和黎楠点了点头。

　　世界反兴奋剂机构，顾名思义是检查运动员是否服用兴奋剂参加比赛的，一般来说检测的项目是尿检和血检。

　　大多数是赛外检查，也就是所谓的飞行检查、飞检，但偶尔也会针对某场比赛的成绩，对选手进行检测。

　　华国的工作人员一看到检查人员就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看向黎楠也隐隐带着担忧。

　　就连华国的领队都不由得多思考一下，为什么黎楠会被抽取检查兴奋剂，是不是有有人下黑手了。

　　这也不怪他们反应激烈，毕竟华国上一个被下黑手污蔑被强制禁赛的选手，可是刚刚才发生不久的事情。

　　孙琦钧被停赛的时候，整个国家队的气压都很低，以至于后面国家队对出国比赛的选手，看得一个比一个严，生怕又有哪一个中招了。

　　更何况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对青少年组选手的检查远远没有对成年组选手来的严格，一年中基本检查不了几次青年组的选手。

　　黎楠突然被赛后检查，着实叫人疑虑。

　　不过黎楠还挺坦然的，作为运动员是不可能没有经历过反兴奋剂的检查，上一世他也经过几次，只不过他的成绩不算特别出彩，所以赛后检查以及飞检的次数没有那么多而已。

　　这一次被抽查到，黎楠一开始是惊讶的，不过想了一下又明白过来了。

　　主要还是他的表现太突出了，十三岁的年纪，才刚刚升进青年组，就在大奖赛上拿下了铜牌，隔两个月世青赛又超常发挥拿下了银牌。

　　这换谁都得嘀咕两句，而黎楠甚至还有四周跳在手。

　　这可是四周跳啊，多少二三线的成年组选手都难以完成的跳跃，凭什么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就能完成，还做得那么好？

　　会有反兴奋剂机构的检查人员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情，甚至黎楠还觉得有点晚了。

　　在他大奖赛的时候，就差不多该来检查了。

　　这样想着，黎楠点点头，“行，那我要怎么配合。”

　　“那么请这边来。”

　　黎楠跟着过去被取了尿液样本和血液样本后一脸轻松地回来了，发现华国队上空一片乌云密布，每个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

　　黎楠：？

　　“不就是一个检查么，没必要这样愁眉苦脸的吧？”黎楠乐呵呵的说，“我可是拿了银牌诶？怎么你们不笑反而哭丧着脸！”

　　华国的领队拉住了黎楠，郑重其事地问道：“黎楠，你确定最近没有食用不明来源的食物吧？”

　　黎楠本来还想开个玩笑的，但看到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黎楠只能按耐住想要开玩笑的想法，点点头，“对，我这几天都没有吃不明来源的食物和水，基本上经过他人手的东西我都没有碰。”

　　黎楠本身在饮食上就很规矩，谨记运动员反兴奋剂的规定，只要离开过视线范围内的食水他都不会再碰了，基本上就杜绝有人下黑手的可能性。

　　再加上他不会食用有可能产生和兴奋剂同样效果的食物，所以反兴奋剂的检查对于黎楠来说，并不算什么。

　　听到黎楠这样说，华国领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事实证明，大家确实是想多了，这一次的赛后检查只针对前三名拿奖的，三名运动员都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来。

　　皆大欢喜。

　　世青赛的领奖台比大奖赛的要低一点，黎楠这次是站在了第二的位置上，那个高度刚刚好让他能一脚他上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黎楠高兴地像个小孩子，欢天喜地地跑向了属于他的那个位置。

　　在领奖台上，卡格尔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过去了。

　　是的，卡格尔虽然最后的自由滑崩了，但国籍优势还是捞了他一把，让他以一个很微小的差距超越了朴承植，拿下了铜牌。

　　黎楠为朴承植感到了一丝丝的可惜，毕竟他这次可是拿出了两个四周跳，那堪称成年组的配置也没能赢过崩了自由滑的卡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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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来颁奖的是卡莱诺，他先给卡格尔挂上了铜牌，将一束鲜花递到了对方手中，并且同他说了一句恭喜。

　　来到了黎楠的面前，卡莱诺没有着急给黎楠挂上奖牌，而是笑着和他说：“恭喜你，拿到了第二。”

　　黎楠对卡莱诺不熟，不过对他还是有点影响的，之前这个人就给他颁奖过，于是黎楠对着卡莱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

　　黎楠微微弯腰，不过以他的身高，就算站在奖台上也不需要低头，对方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奖牌挂在他的脖子上。

　　随着卡莱诺的一声轻笑，一枚奖牌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黎楠抬起头，珍惜地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奖牌。

　　卡莱诺将花束递给黎楠，“我很看好你，希望以后还能看见你更多精彩的表演。”

　　黎楠眼睛亮了亮，接过卡莱诺递来的花束，郑重地点了点头。

　　卡莱诺这才侧过身，最后对向了克雷吉。

　　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俄罗斯的国歌，随着异乡的语言一起升起的，是三张国旗。

　　属于华国的鲜红国旗飘在第二位，比上一次前进了一位。

　　黎楠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块崭新的奖牌。

　　奖牌的重量很轻，金牌和银牌的金银不过是镀上的，挂在脖子上轻飘飘的，又沉甸甸的。

　　轻飘飘的是奖牌本身的重量，沉甸甸的却是黎楠这一年辛苦的付出。

　　以及，上一世每一个夜不能寐的夜晚。

　　下一次，要换成金牌。

　　世青赛的结束，意味着黎楠这一个赛季的比赛就全部结束了。

　　他接下来的行程就非常轻松了，只要等双人滑和冰舞的比赛结束，他作为男单第二名在谢幕的当天滑一个表演滑就可以了，这对黎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黎楠直接拉上钟桐往外跑，连翻译都不带，直接跑出旅馆去玩了。

　　废话，小少爷可是语言天才，这点小小的德语，根本难不倒小少爷，小少爷就是他的随身翻译！

　　黎楠拉着钟桐狠狠地玩了两天才舒坦。

　　最后的谢幕表演滑上，黎楠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套芭蕾舞裙子，穿上跳了一曲天鹅湖。

　　他在国内青年组的节目就编过天鹅湖，根本不用练习什么，直接把之前的搬出来重新跳一边，重点还是他那一身芭蕾舞裙。

　　黎楠的长相是精致可爱的，一般这个形容词下的少年人在穿上中性的衣服后，都会有雌雄莫辩的感觉。

　　而黎楠更绝，他穿上芭蕾舞裙，把平常都扎起来的头发披散下来，居然还真的就像是一个女孩子。

　　把一众大老爷们给看傻眼了。

　　还好黎楠一秒破功，叉着腰用男声说话，让一众少男心破碎得个彻底。

　　顺便还刷新了一下钟桐对黎楠的认知。

　　钟桐：知道师兄没下限，不知道师兄原来这么没下限，女装都能穿得如此坦然。

　　对此黎楠表示：这算什么，他甚至还能穿着肚兜上场滑冰呢！（骄傲小天鹅叉腰.JPG）

　　于此，世青赛的行程正式结束，所有选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黎楠挥别了神谷朝生以及几个刚刚认识的小伙伴，踏上了回国的行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月初。

　　拿了银牌回来的黎楠小朋友不仅没有迎来休息的假期，一回来就被丢回了学校，开始苦逼的学习。

　　实验高中的学习进度很快，高一下的时候就已经在学高二的内容了，整个学习环境卷得不行。

　　黎楠一回去，就被那环境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不得不说，出去比赛对于黎楠来说居然还是放松。

　　因为学习它真的很无聊啊！

　　还好黎楠脑子是聪明的，这些课本也只是太久时间没有接触，有点生疏了，等他习惯后，又是一个天才黎小楠了。

　　在学校里度日如年地度过了一周的时间，世锦赛也要开始了。

　　今年的世锦赛自然还是由男单扛把子谢泽之前往，不过去年世锦赛成绩比世青赛好点，今年有两个名额，另一个名额最后被方乐乐给争取到了。

　　黎楠提前给两位小伙伴都打了一通鼓励的电话，尤其是对谢泽之，他一箩筐地说了一大堆话，中心意思只有一个：你是最厉害的！没有人比你更厉害！

　　换成另一个人来听，这妥妥的是捧杀，还好谢泽之不是一般人，不会因为几句夸奖就飘了。

　　大奖赛谢泽之滑铁卢了一次，好在这次世锦赛他靠谱了一次，和黎楠一样，拿下了银牌。

　　金牌得主是俄罗斯一哥安德烈，这哥强的离谱，黎楠记得这哥们从02年冬奥会的冠军开始就一路金牌下去，基本上参赛就能上台子，一直到06年冬奥会，几乎没下过台子。

　　在此之前风头极盛的男单这是日本的吉沢广野，从98年日本冬奥会起家，只不过从02年开始就略微有些疲软，一直被安德烈压着不说，世界各地又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天才人物，尤其是日本境内还出了一对双子星，神谷朝生的出现是压断这位日本一哥的最后一根稻草，黎楠记得他最后是因病退役了。

　　退役前的成绩……不太好看。

　　不过这些距离黎楠还挺远的，他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才会升组进成年组，没那么快遇上这些选手。

　　等谢泽之带着银牌回国，黎楠刚好月考结束，他直接请了三天假期，加上周末两天，一共五天，跑去B市找谢泽之玩了。

　　因为拿奖得到了不少奖金，再加上每年体队会给黎楠发工资，黎楠小金库里的钱还真不少。

　　人有钱就有话语权，所以黎楠在家也是有一定自主权的，想要请假只要理由合理，并且能保证学习上不掉进度，黎楠的家人是很通情达理的。

　　于是黎楠快乐地收拾了包袱，投奔谢泽之去了。

　　因为丁建国很忙，忙着处理S市花滑队最后调任的事情，所以不能陪着黎楠去B市，黎楠只能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去。

　　等黎楠拉着行李踏上火车，安顿好后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四月份的天还没开始炎热，甚至还有点倒春寒，黎楠能出一身汗说明这火车是真的人挤人。

　　这一次去B市不是要去比赛，不需要考虑到那边的精神状态，于是黎楠就买了一个硬卧的车票，没有再包下一整个软包。

　　只不过上车没多久，黎楠就后悔了。

　　因为他的对面是一个很邋遢的大叔，一上车就把鞋脱了，那股可怕的味道直接卷席了黎楠，差点没把黎楠熏晕过去，只想原地逃离这个星球。

　　当然这么可怕的味道，不可能没有人抗议，只是那味道给黎楠带来了极大的阴影，就算对方把鞋重新穿上，黎楠也觉得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没有散去，整个人都不太好。

　　等终于下车了，黎楠带着他的行李一路狂奔，在门口就看见了一身风衣打扮的谢泽之，顿时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谢泽之拉下口罩，看到黎楠脸色铁青，眼底带着几分乌黑，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黎楠没说话，只是抓着自己的袖子，举起手伸到谢泽之的鼻子前，“你闻，你闻了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个表情了。”

　　谢泽之低头嗅了嗅，没感觉到什么特殊的味道，倒是闻到了一股烟味，他微微蹙眉抓住黎楠的手腕，“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什么啊？”黎楠抽回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果然闻到一股烟味，“哎呀，不是我抽烟，应该是我旁边座的那个大叔抽烟沾上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有股臭味。”黎楠一脸扭曲，非拉着谢泽之闻自己的身上，“我跟你说，我那个车厢有个大爷，一上车就把鞋脱了，我去那个味道……真特么销魂啊！”

　　黎楠急了都爆粗口了，结果嘴唇就被谢泽之给捏住了，他一脸不赞同：“小孩子不能说脏话。”

　　黎楠：……

　　所以这个是重点吗？

　　重点是你到底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臭味啊！

　　似乎是看出了黎楠眼中的控诉，谢泽之笑了一下，依言低头在黎楠的颈边嗅了嗅，陷入了沉思。

　　黎楠一看谢泽之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闻到了，一脸‘你看，我就说吧！’的表情，挣扎开了谢泽之的束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道，让他恨不得立刻找个澡堂狠狠地搓掉自己身上的味道。

　　“啊啊啊，受不了了，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黎楠崩溃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谢泽之被黎楠逗乐了，伸手摸了摸黎楠的头顶，“没事，其实没什么味道，我只闻见了……嗯，你身上的沐浴露味道。”

　　黎楠：？

　　黎楠狐疑地看着谢泽之，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他说谎的痕迹，不过谢泽之的表情很坦荡，一点也看不出心虚。

　　“真的？”

　　谢泽之肯定地点点头：“真的，你的沐浴露应该是柠檬味的吧。”

　　黎楠惊讶，“对诶，这个你都能闻出来？”

　　黎楠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不是很高，家里的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基本上都是他妈黎雯青给置办的，基本上黎雯青买什么，黎楠用什么。

　　上次黎雯青买回来的沐浴露据说是什么特别定制的沐浴露，加了安神精油，老贵一瓶，给黎楠用。

　　结果黎楠一天洗三次澡，一下子就给嚯嚯完了，用完了还吐槽这么贵的沐浴露不经用就算了，洗完还老想睡觉，没意思。

　　简直就是野猪吃细糠的典型。

　　于是黎雯青也不去专门定制什么沐浴露洗发水了，直接从超市买那种特价买一送一超大桶的沐浴露给黎楠用。

　　这特别像洗洁精的柠檬味就是那特价沐浴露的味道。

　　“不过你真的没有闻到臭味吗？我觉得这一路过来我都要被腌入味了。”

　　谢泽之伸手捏了捏黎楠的后脖颈，“好了，既然这么嫌弃自己，就赶紧和我回去洗个澡吧。”

　　“得令！”

　　谢泽之并不是一直住在国家队的，他考上了清北大学，平常也得去上课，国家队的宿舍距离清北学校实在是太远了，谢泽之平时不去国家队训练的时候，会回学校住。

　　他在学校周边租了一套房子，两室一厅，主卧自己用，次卧空着，被他改成了书房。

　　黎楠这次过来，就是住进谢泽之租的这套房子里。

　　其实也是可以住到谢泽之自己的房子里，那套房子黎楠也不是没住过，认识谢泽之的第一年过年的时候，黎楠一家子都在谢泽之家里过的年，只不过这两年一直空置，没人打扫，房子有些落灰，黎楠要搬进去临时住几天还挺麻烦的，就干脆去谢泽之租的公寓住了。

　　叫了一辆的士，从火车站到谢泽之家一共开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打单的时候黎楠看一眼那个价格都会呼吸停滞。

　　不愧是帝都，什么都贵啊！（咬牙切齿）

　　谢泽之付款付的很爽快，这些年他拿奖不少，尤其是之前那个冬奥会的银牌，不仅是国家队里给钱，B市政府也给钱，一些企业也给钱，总之他拿了银牌就到处拿钱，还生怕他不要呢。

　　谢泽之虽说是一个人生活，但他真的不穷，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小钱。

　　在这一点上，黎楠这个真正的富二代好像还比不过白手起家的谢泽之豪爽，毕竟谢泽之可以眼都不眨地付几百块的打车费，黎楠却因为定制沐浴露催眠选择特价柠檬味沐浴露使用。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富二代啊！

　　下了车，谢泽之就领着黎楠走进了出租房的小区，这个小区建在清北旁边，本身就是一个学区房，又因为清北在边上，所以建造起来格外用心，无论是安保还是周围设施，看上去都十分周到，就连出租房都装修的十分精美。

　　看到那个装修，黎楠沉默了一下，非常自觉地不询问每个月多少钱，他可不想自取其辱。

　　毕竟他还靠着国家队发的工资生活，家里有钱又没啥关系。

　　把行李放下来，黎楠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浴室，都不需要谢泽之教他，就已经摸索出来淋浴花洒怎么使用，在浴室他还惊讶地发现里面有一个单人泡澡浴缸。

　　一边感叹着真是奢侈的享受，黎楠一边把自己扒光，冲进了淋浴间就开始搓澡，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皮都给搓一层下来，差不多洗了有半个多小时，谢泽之家热水器里的水都快被他用完后，黎楠才终于舍得从淋浴间里出来了。

　　只是他看着被丢进脏衣篓的衣服呆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把换洗的衣服拿进来。

　　黎楠甩了甩自己湿哒哒的头发，思考了片刻，直接抓了条浴巾围在腰间，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反正都是男的，怕什么？

　　在队里训练的时候还是公共澡堂呢，黎楠可没少在队里的公共澡堂和队友坦诚相见，光着屁股打水仗也不是没有过。

　　害羞？什么是害羞？黎楠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害羞这个词！

　　一出浴室黎楠没发现谢泽之的人，估摸着谢泽之应该进了房间，于是黎楠更加坦然了，找到被谢泽之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直接放倒开始找起了自己换洗的睡衣睡裤。

　　谢泽之就是这个时候从主卧里走出来的，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开门就看见一个黎楠撅着屁股在翻行李箱，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原本卷曲的头发被水打湿后有些凌乱地耷拉在脸颊两侧，水珠顺着他的脖颈、背部下滑，落进腰间围着的浴巾里。

　　黎楠的皮肤很白，常年在室内运动让这个特点更加鲜明，在灯光的映衬下，甚至有些晃眼。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黎楠朝着谢泽之的方向看了过来，扬起一抹灿烂而热烈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四章

　　湿哒哒的卷毛耷拉下来，黎楠看向谢泽之的眼睛闪闪发光，谢泽之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久违的小乖。

　　曾经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的小白狗。

　　“我马上就好，你等我换个衣服。”说着黎楠把手里刚刚掏出来的T恤和大裤衩套上，肥大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显得黎楠的身形更加单薄，原先穿考斯滕还能勾勒出几分肌肉的线条，换上这一套在家穿的休闲装完全看不出来有肌肉的痕迹。

　　纤细的不像个运动员，有时候真让人怀疑他那样纤细的身体是怎么跳出人体极限的四周跳的。

　　谢泽之伸手把干净的毛巾搭在了黎楠的头顶，“擦擦水，别感冒了。”

　　谢泽之话音刚落，黎楠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嘿——”

　　这喷嚏宛若惊雷，打得那叫一个震天动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哪里楼塌了。

　　谢泽之：……

　　黎楠甩了甩自己湿哒哒的小卷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嘿嘿，好像确实是有点冷了。”

　　谢泽之无奈，捏着黎楠的后颈肉就把他按在了沙发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吹风机，插上电对着黎楠的脑袋一阵猛吹。

　　功率有点大，吹得黎楠东倒西歪。

　　谢泽之调了一下，换成了中低档的风，低头细致地给黎楠吹起了小卷毛。

　　谢泽之的手指修长，给黎楠吹头发的时候时不时地还给他按两下，黎楠舒服得直哼哼，闭着眼睛几乎陷入美梦之中。

　　黎楠睡得很香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太阳挂在天边，几乎要没入地平线，余霞将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黎楠睡眼惺忪地看着那一片橘红色的天，怀里抱着的是暖烘烘满是太阳味道的被子，下意识地蹭了蹭后，黎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睡在了谢泽之的床上。

　　黎楠左右看了看，自己以一个很霸道的姿势将谢泽之的整张床占领，谢泽之本人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只留下他一个人睡在卧室里。

　　难道是去学校了？

　　黎楠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勉强转动了一下，捂着脸又闭目养神了一会后，黎楠才彻底打起精神，从床上爬了起来，踩上床边摆得整整齐齐的拖鞋，黎楠顶着个鸡窝头就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入目就是谢泽之系着围裙的背影。

　　这套公寓的厨房装修还挺潮流的，是半敞开式的设计，卧室门正巧对厨房的位置，从黎楠的视角看过去，能够看见谢泽之忙碌的背影。

　　咦？这是在做饭吗？

　　黎楠挠挠肚皮，啪嗒啪嗒跑过去，就发现谢泽之并不是在做饭，而是套着隔热手套正在从烤箱里端出一盘烤好的小饼干。

　　黎楠：！！！

　　黎楠一下子就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甜气息，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小饼干！”黎楠很惊喜，“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小饼干，你也太贴心了。”

　　谢泽之早就听见了黎楠的脚步声，见黎楠这么说，不由得侧目，思考片刻：黎楠有什么不想吃的吗？

　　好像没有，只要是好吃的，黎楠都想吃。

　　不过谢泽之没有拆台，而是将考好的小饼干盛出来，摘了隔热手套后推了推黎楠快要贴上来的小脑袋瓜，“行了，去洗个手，准备吃吧，我还烤了一点小蛋糕。”

　　黎楠真的不能更惊喜了，直接原地蹦了起来，“好耶，小蛋糕！”

　　世青赛结束后黎楠就正式进入了休赛期，对于食物的控制就没有那么严格了，更何况黎楠本身也是可以吃这些高热量食物的。

　　黎楠哼着歌洗了个手，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谢泽之已经把小蛋糕从冰箱里拿了出来，摆在了餐桌上。

　　这蛋糕品相精致，看着宛若从蛋糕店买回来一样，上面还用水果精心妆点过了，要不是黎楠知道谢泽之的手很巧，都要以为他是从蛋糕店里买回来忽悠他的。

　　等一口吃进嘴里后，黎楠才知道自己真的小看谢泽之了。

　　因为这个做的比蛋糕店里专门的蛋糕师父做的还好吃！！！！

　　黎楠热泪盈眶，口齿不清地说：“呜呜，好吃！”

　　谢泽之给黎楠倒了一杯果汁，放在黎楠的左手边，方便他直接端起就能喝，拉过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撑着脸看着黎楠吃小蛋糕。

　　黎楠吃东西的时候很好看，并不是说他的动作有多优雅，而是因为人好看，吃东西还吃得香，让人看着他吃就会觉得心情愉悦，尤其是黎楠将自己的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时候。

　　谢泽之也不例外，之前时不时做东西投喂黎楠，也是因为他很喜欢看黎楠吃东西的模样。

　　刚好黎楠也不介意别人看着他吃东西，所以也就任由谢泽之看了，只是谢泽之的眼神太过专注，以至于黎楠莫名其妙感到了一丝丝的紧张。

　　吃东西的速度放慢了许多，黎楠咽下一口蛋糕胚，刚要问你在看什么，谢泽之就端起那杯果汁递到了黎楠的嘴边，“喝点，不要噎到了。”

　　“唔……”黎楠的问题卡在了喉咙里，眨了眨眼睛就着谢泽之端过去的玻璃杯，喝了两口，顿时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好酸！这是什么？”

　　谢泽之一愣，收回手也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将玻璃杯放在了一边，“确实有点酸了，应该用来榨汁的橙子没有熟透吧。”

　　黎楠惊讶：“果汁也是鲜榨的啊？”

　　谢泽之点点头，起身走进厨房，鼓捣了一会又端出了一个玻璃杯放在黎楠的面前，里面装着看似透明的液体，黎楠接过喝了一口，这不就是椰汁吗？

　　哦不对，应该算是椰子水，椰汁是椰子果肉榨成的。

　　一个小蛋糕外加一盘小饼干，其实根本填不饱黎楠饥肠辘辘的胃，他在火车上被对面的大爷熏到了，连饭都吃不下，一回来洗了澡就困得直接睡着了，现在起来不就是又饿又渴。

　　这一点点的东西还不够黎楠填饱肚子，不过至少没有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谢泽之伸手撸了一把黎楠毛茸茸的脑袋，“睡得怎么样？”

　　黎楠点点头，随即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我在车上根本睡不着，那味道差点没把我熏晕过去，偏偏又没有真的熏晕过去，太可怕了。”

　　现在想想都是噩梦。

　　还好谢泽之的被子是暖烘烘的太阳味道，把黎楠那噩梦一样的记忆给洗掉了一点，要不然他还真的有点受不了。

　　谢泽之笑了笑，开始收拾黎楠吃完的盘子，黎楠连忙拦住了他，“放着放着，你都给我做了，哪有再洗碗的道理，我去洗就好了。”

　　说着黎楠对着谢泽之眨眨眼睛，“就像是之前那样，你做饭我洗碗咯。”

　　谢泽之依言松开了手，黎楠端着盘子走进了厨房，开始洗刷刷。

　　装过蛋糕的盘子其实并不难清洗，用清水冲洗一下，再挤点洗洁精什么的，就完全ok了，主要难清理的其实是做蛋糕过程中使用的工具。

　　只不过那些在谢泽之烤蛋糕的时候就已经清理完了，留给黎楠需要清洗的就是两个盘子以及一个玻璃杯而已。

　　非常轻松。

　　黎楠吃到了美味的小蛋糕，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洗盘子，谢泽之靠在厨房另一边的墙上，看着黎楠哼着歌忙活来忙活去的模样，突然开口：“怎么突然想到请假来找我了？”

　　黎楠其实是挺重视学习的。

　　即使他嘴上没说，谢泽之也能看得出来。

　　大概是因为家中有一位在职老师的缘故吧，黎楠对于学习还是很认真的，平常为了比赛请假出来就算了，谢泽之没想到他会专门请假来找他玩。

　　黎楠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因为想要和你庆祝一下啊！”

　　黎楠说的一本正经，“毕竟我拿了银牌，你也拿了银牌，我们两个就是双赢（银）！”

　　谢泽之被这个冷笑话给干沉默了。

　　刚刚吃完了下午茶，晚饭就不用这么早吃了，谢泽之看了看天色，决定带着黎楠出去逛逛。

　　实际上黎楠对B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毕竟上一世他在B市可是生活了很久很久。

　　不过谢泽之都邀请了，黎楠还是兴致勃勃地带上了相机，跟着谢泽之坐着公交车跑去了故宫。

　　是的，每一个外地人来B市旅游，都不会错过两个地方。

　　一个是故宫，一个是长城。

　　黎楠也不止一次来故宫了，只是每一次出来玩，下意识地还是玩这几个地方跑。

　　现在的故宫很多地方还在修缮，能够参观的地方并不多，让黎楠比较感兴趣的还是那边古装出租的摊位。

　　顾名思义，就是出租一些古装、汉服给游客，供游客拍照留念。

　　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后世那种专业的影楼拍照，所以这些都是小摊位，挂着的衣服也参差不齐，看着还有点简陋。

　　不过游客不挑剔，基本上有什么穿什么，黎楠蹲在挂着衣服的面前挑挑练练，也没有挑出满意的衣服来拍照，因为这些衣服都是均码的，基本上都是大人才能穿的，黎楠这个小身板什么穿上去都是麻袋。

　　男装基本不能穿，女装可以考虑一下，但是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黎楠还真的看不上眼。

　　太丑了。

　　挑来挑去，黎楠从一堆男装里挑出了一套玄色长袍，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应该不是正儿八经考究古代服饰制作出来的衣服，但确实挺好看。

　　也特别挑身材，身高不够高的，脸蛋不够好看的，基本上套上就是个麻袋。

　　但黎楠觉得这件衣服特别适合谢泽之，转头拎着衣服对着谢泽之比划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要不要试试？”

　　谢泽之对拍这种艺术照没有什么兴趣，不过黎楠提议了，他略微停顿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拿起那件衣服就进了那被几块布围起来的简陋更衣间，黎楠继续在外面挑挑拣拣，旁边小摊的老板凑过来帮着黎楠一起挑，顺口问了一句：“那是你哥哥吗？”

　　黎楠眨了眨眼睛：“对啊，你怎么猜出来的？”

　　老板拍了拍自己胖乎乎的胸膛，“那可不，我的眼睛可利了，你们兄弟两个都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亲生的啊！”

　　黎楠无言以对，居然是因为这个判断他们两个是不是兄弟的吗？他还以为在别人看来他和谢泽之长得很像呢！

　　“嘿，小兄弟没挑出来你喜欢的衣服吗？”老板视线扫过那一排排衣服，琢磨道：“也是，这些衣服都太大了，确实不适合你，但小孩子的衣服你又穿不下。”

　　思索了片刻，老板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搬出来了一套明黄色的衣服，“要不要试试这个呀，这可是我刚刚从人家片场里淘出来的戏服，做工可精致了，我都不舍得放出来给别人使用，这不，刚好你来了，要不要试试看这套衣服？”

　　说着老板抖了抖那件衣服，将衣服展开，黎楠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片场出来的戏服了。

　　很明显是一部古装剧的衣服，因为这衣服样式看着就像是个龙袍，不过身形不大，估摸着这剧里的皇帝是个少年天子。

　　老板还在叨叨不绝地推荐着这套衣服，“试试吧？来都来了，不拍点照片回去多可惜啊。”

　　来都来了，属于华国人一大魔咒。

　　基本上所有犹豫的事情，只要抛出这句话，最后都会咬咬牙答应下来。

　　比如现在的黎楠，犹犹豫豫地接下了衣服，进入更衣间。

　　换衣服的过程还挺繁琐的，这部古装剧显然不是完全参考古代龙袍的规制，有一定自由发挥的地方，因为这套龙袍一点也不庄重，倒是挺飘逸好看的。

　　黎楠换上后发现这衣服还挺合身的，整了整自己的领口，黎楠拉开围住的布帘走了出去。

　　才刚刚踏出去几步，黎楠就听见了几道明显的吸气声，还有小小的议论声，循声望去，谢泽之身穿玄黑色长袍站在那儿，身姿挺拔，背影极其潇洒，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黎楠不禁走进了几步，谢泽之刚好转过身来，他周身清冷的气质被这套衣服完全呈现了出来，有种克制隐忍的感觉，隐约还能让人体会到几分微妙的危险气息。

　　看着还真的有几分古代摄政王的味道。

　　谢泽之转过身就看见黎楠朝他走来。

　　黎楠一身明黄色的长袍，衣袍上绣着精美的印花，隐约还能看得出是龙的图案，他的眉眼精致又带着几分英气，少年人的明媚在他的身上淋漓尽致，他走路带风，恍惚间让人觉得不知穿越回了过去的哪个朝代，遇见了少年天子。

　　黎楠快步走到了谢泽之的身旁，围着他绕了两圈，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眼光正好。”

　　一边的老板也是拍手称绝：“这衣服果然很适合你们两人，小兄弟们，待会拍照能让我们照相馆留个底做展示用的照片吗？这次衣服的钱我就不收了。”

　　他搓了搓手，长相虽然憨厚，但小小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精明来。

　　商人嘛，肯定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的。

　　黎楠摇头，“我们只拍照，但不能作为展示照片挂出来。”

　　开玩笑，上一世做过明星的他自然是知道什么是肖像权的，虽然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青年组的运动员，商业价值不高，但他好歹也是有商业价值的，如果有什么广告商看上他的话，也会和国家队交涉，看看能不能让他去拍个广告、做个代言人。

　　这些可都是要给钱的，更何况是用来宣传的照片呢？

　　再说了，黎楠的商业价值暂时还没完全展现出来，谢泽之作为上一届的冬奥奖牌得主，商业价值可比黎楠高多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接广告而已。

　　那老板有些失望，但他还没真的拍出好看到他一定要留下照片的程度，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带着你们去拍照，有想好在哪里拍吗？”

　　黎楠之前作为艺人，对于拍照可是有职业素养的，知道要怎么拍才能好看，领着谢泽之到处跑，企图拍出最完美的照片，谢泽之对此并无多大兴趣，在套上假发，稍微上了一点妆后，就由着黎楠拉着他到处跑了。

　　老板兼任摄影师的职位，不过他顶多也就是懂相机怎么用而已，并没有系统得学习过什么拍照的技巧，什么光影，黄金比例，甚至是光圈参数都不太会调，一开始在黎楠的指挥下，他还有点不屑一顾。

　　毕竟黎楠看上去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是能够接触到摄影机这类昂贵物品的样子。

　　但随着黎楠提出一个又一个拍摄的观点，明明听着一些拍摄手法很怪，但呈现出的照片效果又极好，竟然真的讲两人的气质拍了出来。

　　照片中的两人形象，活脱脱就是少年天子与摄政王。

　　摄政王把持天下，一手遮天，他的神情冷漠，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而少年天子初露锋芒，眼眸含笑，潇洒风流中又透出一股难以掩盖的矜贵，天生的上位置气息隐隐浮现。

　　尤其是最后一张照片，黎楠站在宫门前台阶的最上一层，而谢泽之站在最下一层，两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对视，眼神交错间是兵刃相接。

　　隐约间，曾只手遮天的摄政王露出了疲态，而正年轻的少年天子成为最后的赢家。

　　一人眼中是得意、畅快，而另一人眼中暗沉、危险。

　　阳光正好落在了黎楠的身上，却停留在了谢泽之的脚尖前，不肯再进一步。

　　这是一场又相片带来的无声的表演。

　　洗照片需要时间，黎楠不能当场拿到，但老板答应他给他加急洗出来，差不多等个两天就能过来领照片了。

　　黎楠这才满意，重新换下了衣服，带着谢泽之离开了故宫。

　　而老板这是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家中的暗室中洗照片。

　　一边洗着老板一边感叹，这小孩对镜头的敏感程度竟然还挺高的，每一张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唯一的缺憾就是这小孩边上的哥哥，表情也太僵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劫匪拿着刀抵着他摆出那些姿势。

　　老板摇摇头，就洗到了最后一张照片，那张在台阶前拍下的对视照。

　　上次拍的时候，老板就被取景框里的画面惊讶过了的，没想到照片更加漂亮且又有故事感。

　　老板这是真的后悔了，凝思片刻，老板下定决心必须保留住这两人的照片作为宣传，这拍的实在是太好了，就算不做宣传，他也要留下一份作为纪念！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黎楠是在返回S市的第二周收到谢泽之寄回来的照片。

　　这一组照片在黎楠看来缺陷还有很多，至少比起他上一世拍的电影海报，杂志封面的质量要低上不少。

　　不过以游客照的标准来看，这一组照片的质量绝对是巅峰！

　　黎楠欣赏了一下照片，将照片妥善地收好，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纪念。

　　四月份初，最后一场比赛结束，花滑运动员们也迎来了休赛期。

　　但黎楠作为一个高中生，是根本闲不下来的，而实验高中的学习压力确实很大，高一就开始学高二的内容，高二下基本上高中的所有知识点全部学完，直接开始第一轮复习，到了高三那不知道复习几轮了。

　　实验高中每年的高考战绩才能如此好看。

　　黎楠是不可能在实验高中再跳级了，高一上学期的时候他还觉得游刃有余，高一下的时候他就稍微有点吃力了，不过幸好下学期他都处于休赛期的状态，不需要全世界到处跑，所以黎楠可以专心地学习，至少把分数稳定在了年纪前三十，从来没有掉出过实验班的名次。

　　但是每天将近一半的时间用在训练上的后果也体现了出来，就是黎楠的成绩只能停留在实验班中等偏上的位置，偶尔还会波动一下，这可和他一开始考进来的名次不一样。

　　毕竟其他同学又不是傻的，不可能在学习时间是黎楠的双倍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办法考过黎楠。

　　对于这种情况，不论是黎雯青还是沈旭东，以及黎楠的班主任都表示理解，毕竟黎楠现在可不一样了。

　　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国内少年组花滑运动员，就算拿了奖项也是国内的，含金量算不上多高，但黎楠拿下了世青赛的银牌，不仅为国家队明年的世青赛争取了三个名额，更是直接为华国争取到了荣誉。

　　为国争光的运动员，在专业上努力一点，稍微减轻对学业的要求也不是不行，更何况黎楠的学习成绩本身也不差。

　　于是黎楠就开始了他平（鸡）静（飞）无（狗）波（跳）的休赛期生活。

　　随着年纪的增长，黎楠原本招猫逗狗的性格根本没有丁点转好，反而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变本加厉，有时候丁建国都会忍不住怀疑人生，黎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一种性格的。

　　是父母的溺爱吗？丁建国去过黎楠家里，也没看出来黎楠家里对他有什么溺爱行为。

　　再一次把跑去体队食堂后院田地里挖地瓜，然后就地开始堆火烤地瓜冒浓烟，导致食堂的人以为失火了，差点喊人来救火的黎楠还有钟桐以及袁嘉阳给拎了回来。

　　丁建国表示很头痛。

　　黎楠双手背在身后，把头埋低，悄悄地用舌头舔了舔嘴角上沾上的地瓜碎屑，在心里回味了一下烤地瓜的美味，心中感叹：果然还是偷偷烤着吃的地瓜好吃。

　　而另外两个同样被抓到的小崽子更是低着头，根本不敢和丁建国对上视线。

　　袁嘉阳还好，他从小到大跟着黎楠干了不少‘坏事’，别说烤地瓜了，爬树掏鸟蛋来烤都不是一件稀罕事，就是可惜他们从小生活在城里，还真很难体会到乡下孩子的快乐。

　　不然，以黎楠的性格，估计会带着袁嘉阳一起去炸茅坑。

　　只有钟桐，这位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的，还没干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呢，更别说是溜进了人家的菜园子里，挖了人家地瓜还在菜园子里‘烧烤’，让人以为失火了……这种事情是钟桐从来没有想过的，没想到在他来S市的第一周就体会到了。

　　是了，钟桐转学到了S市来了，目前就读于实验中学初中部，和袁嘉阳是一个班的同学。

　　他在寒假跟着黎楠走了一趟多特蒙德，见识过了世界级别的花滑比赛，更巧合的是，这一届的青年组花滑比赛含金量一点也不输给成年组，更何况拿下银牌的运动员还正是他的师兄，因此钟桐决定试试认真地学习一下花滑。

　　只是很不凑巧，黎楠进入休赛期了，黎楠的父母目前的意思是暂时不希望黎楠转学去B市，毕竟实验高中不仅师资雄厚，离家还很近，就算是再心大的父母也不至于让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孩一个人去外地读书的，所以黎楠休赛期还是要回到S市去，刚好他调去国家队的流程还没正式走完，黎楠目前还算是S市花滑队的一员，最后协商了一下，黎楠就暂时先留在S市花滑队里，等黎楠的高中读完，再直接转进国家队中。

　　总之，黎楠休赛期要回S市读书，而黎楠的教练丁建国本来就是跟着黎楠走的，自然不可能丢下黎楠留在国家队中，还是跟着黎楠回S市了，这样一来，被放在丁建国手底下的钟桐就没人带了。

　　一开始国家队是想给钟桐换一个教练，反正这小少爷来队里也只是玩票性质，换谁带不是带，结果人小少爷不乐意了，回家大闹一场，突然就转学来了S市，和钟家二少爷，也就是黎楠的同学钟逸一起住。

　　顺便还又砸钱进了S市花滑队。

　　S市花滑队总教练章华：……

　　这个动不动就砸钱的风格好眼熟，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废话，袁嘉阳不就是这么进来的么？只不过最后他转去速滑队了，没有继续留在花滑队而已。

　　总之，钟桐最后还是成功和教练师兄汇合，成为忠实的丁门徒弟一枚。

　　然后就发生了眼前的这一幕。

　　丁建国很是头痛，明明钟桐才过来不久，怎么就被黎楠带着一起调皮捣蛋了呢？

　　明明看着不像是会亲自去挖土的人啊……

　　丁建国看着钟桐一身脏兮兮的，华贵的衣裳上沾满了泥土，皱皱巴巴的，脸上还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刚刚在玩火。

　　所以这平日里矜贵的大少爷，到底是怎么被黎楠带成这幅小乞丐模样的？瞧瞧领头干坏事的黎楠，那模样都没有黎楠这么凄惨。

　　真是离谱。

　　“你们……”丁建国沉默了好久才终于开口，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被黎楠打断了。

　　“对不起我错了！”黎楠认错认的很快，“我不该带着袁嘉阳和钟桐一起去挖地瓜，更不该在菜园子里烧火，害得大家以为是失火了！”

　　“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钟桐本来都打算嘴硬地辩解一下，大不了就是叫家里给S市花滑队捐一笔钱，就当对这次的乌龙做出补偿，毕竟是他先提出不知道烤地瓜是怎么个烤法，黎楠才会带着他亲身体验一下的。

　　但听见黎楠这样说，钟桐有些错愕地看向黎楠，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人滑跪得如此之快，直接担下了全部责任，还说就罚他一个人……

　　钟桐的心底微微被触动了一瞬，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这么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前过，就算是他的哥哥也从来不会帮他抗下错误，只会在一边幸灾乐祸……

　　钟桐感动了，袁嘉阳则是再旁边无奈地叹一口气，悄咪咪地向正在自我感动的钟桐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下一秒就听见丁建国一拍桌子，“你都知道这是不应该做的，你还带着嘉阳和小桐去做！”

　　钟桐连忙上前一步，抢着帮黎楠解释：“不是这样的，是我先说想要烤地瓜的，不是楠哥的错！要怪就怪我好了！”

　　袁嘉阳在心中摇头叹气：天真的小少爷啊……

　　幸好幸好，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他早就不会被黎楠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忽悠了。

　　钟桐以为自己解释后，丁建国的怒火会冲着他来，放过黎楠，结果没有，丁建国听了钟桐的解释，更加火冒三丈，又伸手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黎楠！”

　　黎楠一个激灵，赶忙把钟桐拉了回来，“知道了知道了，训练量翻倍，收到，这就去加训，完了之后上交三千字检讨，小桐和嘉子我先带走了哈！”

　　说着黎楠拉起钟桐和袁嘉阳的手就往外蹿，那慌张的背影看着还以为身后有条恶犬在追着他咬呢。

　　好不容易跑出一段距离，黎楠才松开了两人的手。

　　跑得有点急，黎楠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但还好。

　　袁嘉阳也是一样，在场的只有一个钟桐是萌新运动员，体能不尽人意，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双手撑着腿，还没缓过神来。

　　结果喘了几口，又岔气了，钟桐弯着腰开始拼命干咳了起来。

　　“小师弟，你这体能不行啊！”黎楠看着钟桐咳成这样，伸手替他拍了拍背，“你这种体力，以后要是参加比赛，连两分多短节目都滑不完，更别说四分钟的自由滑了，还得练练啊。”

　　一向体能不行的黎楠一本正经地教育钟桐。

　　钟桐终于压下了咳嗽，回过神来询问黎楠：“你为什么要……”

　　钟桐看向黎楠的眼神复杂，好像一个人演完了一部偶像剧一般，里面写满了乱七八糟的情绪，如果用扇形统计图来形容，大概是三分疑惑、三分迷茫、两分错愕以及两分不可思议……

　　黎楠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没能领悟钟桐这小少爷复杂的眼神，他摸了摸鼻子思考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哦对了，以后咱们干坏事的时候，该认错就认错，教练很心软的，只要我们诚恳认错，惩罚不会太严重的。”

　　“你这次鲁莽了，要是没说那一句，估计我们就是加训一下完事了，检讨都不用写。”

　　钟桐：？

　　说着黎楠又叹气，有些发愁：“这下糟糕了，之前写的检讨被教练发现是从别人那边抄过来的了，现在只能我自己写了，三千字我要怎么编啊！”

　　钟桐：？？？

　　袁嘉阳拍了拍钟桐的肩膀：“习惯就好，之前黎楠天天带着我在队里上蹿下跳不也没事，他早就练出了对付长辈的一套招数，以后干坏事被抓住了就找黎楠就行了，他去卖卖乖我们就安全了。”

　　“你现在来的时间好，黎楠都摸索出对付他教练的办法了，要是放在以前……”袁嘉阳眼神逐渐死去，“他只会拖我下水，或者找我分担惩罚。”

　　更惨的是，明明是黎楠带头搞事，最后顶锅受罚的却是袁嘉阳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而且黎楠会这么爽快地担下责任，原因也是因为钟桐会提出想试试烤地瓜这件事，也是黎楠引导着产生的。

　　不过为了新来的小伙伴身心健康，袁嘉阳决定不告诉这位小伙伴真相。

　　钟桐：……

　　怎么这听着，你们好像天天干这种事情啊？

　　生平第一次搞这样‘大’的事情的钟桐很是震惊。

　　第一百二十六章

　　高一的期末考如约而至，黎楠从考场中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解脱了。

　　这次考得感觉还不错，黎楠有把握考出一个好的分数来，于是一回家把书包丢了，先疯玩了三天。

　　这一点黎楠和所有的学生一样，就连训练也只是保证了每日的基础训练，没有额外再加练了。

　　不是黎楠不想加练，主要是丁建国不允许他再碰高难度的动作，最近训练都是在练习基本功。

　　基本功的练习很枯燥，就连黎楠在被学业、练习折磨了几周后，也忍不住在暑假的开始先玩上几天。

　　这三天可谓是鸡飞狗跳，让黎楠身边的人，尤其是丁建国狠狠地头痛了三天，连头发都掉的比平常还要多了。

　　好在黎楠在丁建国彻底发飙前，终于收敛了自己的行为，开始疯狂地写起了作业。

　　没有办法，新赛季开始近在眉睫了，没过多久他就要去参加国家队的内部选拔赛了，不过按照他的过往成绩来看，这一次他还是能拿到大奖赛的两个参赛名额，以及华国杯主场作战的名额。

　　这一点他不担心，再加上这个休赛期黎楠的几个强劲的对手基本上都升组了，留下来的只有目前年龄还不够的安东尼以及神谷朝生。

　　以黎楠目前的实力，根本不担心会打不过这两人，光是难度储备上他就更胜一筹，更别说其他的了。

　　至于这个赛季新出道的？除非能出第二个黎楠，十三岁就能一举拿下大奖赛和世青赛的银牌，要不然想要四周跳在手的黎楠比，还真的不现实。

　　黎楠疯狂地写了几天的作业，成功在一周的时间内，把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把中途来找他的袁嘉阳和钟桐都惊呆了。

　　说好的一起摆烂，你怎么一个人偷偷在卷？！

　　黎楠摊手：没办法，他可不想比赛的时候还要思考暑假作业没做完回学校怎么办。

　　总之，做完作业的黎楠，收拾收拾行李，就奔赴B市去参加内部选拔赛了，随行的依旧是钟桐小少爷，这位小少爷不知不觉好像已经成为了黎楠形影不离的小跟班了，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就差直接拴在黎楠的裤腰带上了。

　　黎楠有时候都在思考，这钟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放心这么一个娇贵的小少爷在外面跟着他疯跑。

　　大概这就是有钱人的任性吧。

　　内部选拔赛黎楠不负众望地拿下了第一名，成功获得两个名次，让黎楠有些惊讶的是，他这一次的第一竟然还差点丢掉了。

　　对方是一位来自H省的运动员，五官深邃，名字听起来也很拗口，叫做阿不尔斯郎，一听就是少数民族的。

　　最让黎楠羡慕的，还是阿不尔斯郎的身高，明明只有十五岁的年纪，他今年的身高已经有一米七二了，整个人长得就很大只（对比起黎楠以及其他花滑选手来说），看着不像是花滑选手，倒有点像是隔壁冰球队的。

　　众所周知，冰球是冰上运动中，唯一一个可以打架（划掉）相互对抗的暴力美学运动。

　　阿不尔斯郎的弹跳力很强，基本上每个跳跃跳起来的高度都会比黎楠跳出来的稍微高那么一点，是很难得的跳跃型人才，但很可惜，他的身高限制了他的转速，目前也只是掌握了全部的三周跳，四周跳暂时是开发不出来的，不像是黎楠能够靠着转速硬生生地把四周跳给跳成了。

　　也就是这个四周跳，让黎楠在内部选拔中略胜一筹，差点翻车的经历让黎楠不得不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即使他并没有在内部选拔中用出全部的实力，阿不尔斯郎的实力也足够让黎楠吃惊。

　　他之前一直引以为豪的表现力，在对方少数民族的身份加持下，居然也没有那么显眼了。

　　毕竟少数民族多是能歌善舞，他独特的民族风格融入到花滑表演后，更显得惊艳。

　　只是阿不尔斯郎还没完全发育完成就已经一米七二了，以后会长到多高也不确定，被H省体队推荐上来的时候，国家队教练第一时间让阿不尔斯郎去医院预估了一下未来的身高。

　　最后的结果很不理想。

　　少数民族大多数都是体格偏大，阿不尔斯郎也是如此，医院预估对方未来有可能长到一米九的时候，整个国家队的教练都沉默了。

　　一米七一米八也就算了，勉强还能跳一跳，一米八二八三往上的基本上就建议转项目去滑双人了，至少在双人中，男伴一米八几更好抛接女伴，放在单人滑中妥妥的就是跳一次四周跳骨折一次的存在。

　　更别说是一米九了……

　　一米九真的能跳得起来吗？别跳一个3A把自己脚踝跳骨折了啊！

　　黎楠从丁建国那里听到这个的时候，也是狠狠地沉默了一瞬。

　　呃……

　　一米九的男单……是真的没见过。

　　他上一世有见过这么高的运动员吗？好像没有。

　　华国队中好像也没有阿不尔斯郎的身影，黎楠不知道这个变化究竟是因为世界的不同，还是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历史。

　　但黎楠对于这个比他大了一岁，但比他高了快二十厘米的家伙，真的很嫉妒啊。

　　要是对方能稍微分给他一点点身高就好了。

　　他不贪心，这辈子长到裸身高一米七五就行了，这样他再垫一下增高垫，出门在外就可以说自己是一米八的酷哥了。

　　黎楠望着正在冰场中做常规练习的阿不尔斯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想要长高，偏偏长不高，而有些人明明不需要那么高，却能长得那么高。

　　“唉声叹气什么呢？”丁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黎楠的身后，“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吗？就在这里发呆？”

　　黎楠回过神来，转身嬉皮笑脸地蹭到了丁建国身边，“我这不是好奇新来的这个家伙呗，之前一直没听说过H省还有这号人物，他天赋还不错啊，怎么之前没有在青邀赛上见过他呀？”

　　青邀赛全名为华国花样滑冰青年邀请赛，是华国冰协为花样滑冰举办的青少年比赛之一，主旨是替国家队选拔优秀的青少年选手，参赛选手年龄是有限制的，在前赛季不超过十五周岁的都可以报名参加。

　　黎楠十岁的时候就报名参加了一次，说来也巧，那一次他也是拿下的第二名银牌，后来他因为学业繁忙，即使他还在参赛年龄限制内，也没有去参加了。

　　毕竟都已经是半个国家队的成员了，再去参加那种全国性的比赛，有点欺负人的感觉。

　　但不得不说，青邀赛在国内的含金量还是不错的，毕竟拿奖是有机会直接被国家队收走的，很多花滑小运动员们都愿意去参加青邀赛，试试能不能通过这个比赛进入国家队，就算被国家队的教练多看几眼记住下来也是好的，说不定未来在省/市体队，国家队的教练下来选拔人才，还能对他们有几分影响呢？

　　做运动员的，有几个不向往进入国家队的？

　　黎楠虽然没有继续参加青邀赛了，但他还是有关注青邀赛的，这几年他根本没有在青邀赛上见过这阿不尔斯郎的身影，这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

　　“你没见过也正常。”丁建国给黎楠解惑，“他好像是去年才被H省体队发掘的，之前一直是自己瞎琢磨的，从来没想过要做运动员。”

　　黎楠：啊？

　　丁建国：“你也知道，H省那边靠北边，经济不是很发达，尤其是一些少数民族村落，更加闭塞了，这孩子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之中，听说没进体队的时候，这孩子还在做放羊娃呢。”

　　黎楠被丁建国的这个说法惊得目瞪口呆。

　　放羊娃！居然还做过放羊娃？这经历也是没谁了。

　　从放羊娃成为花滑运动员……不是，这跨度有点大了啊！那对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花滑的，不会才系统学了一年多吧？这就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岂不是比他还天才？

　　黎楠自己都是靠着上一世的经验以及本身就很强劲的天赋作弊出来的这个成绩，没想到竟然还能遇上和他不相上下的天才，而且对方之前还是一个放羊娃！

　　不是说放羊娃不好，只是作为放羊娃，就算身在H省，每年冬天都有天然的冰场供他滑冰，但也没有太多的条件支持他训练，想要练习花滑，应该也是自己摸索着来，更别说对方还要放羊维持生计，没什么时间练习……

　　这么想着，黎楠都要怜爱对方了，当天训练结束就带着钟桐去找对方一起吃饭，正在他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地请对方吃点好吃的，多补补身体（钟桐：这么一个大高个还需要补身体？）的时候，没想到对方比他还热情。

　　揽着黎楠就点了两份鸡腿，刷饭卡的姿势非常豪迈，点完就直接放在了黎楠的餐盘里面，操着一口带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和黎楠说：“多吃点，看你瘦的。”

　　黎楠：？

　　阿不尔斯郎说着还用大手拍了拍黎楠‘瘦弱’的肩膀。

　　是的，和对方那大手比起来，黎楠的肩膀确实很瘦弱。

　　大概就是他俩打架三七开的程度吧。

　　阿不尔斯郎三拳，黎楠头七的那种。

　　黎楠看着对方和自己的体型差，又看了看他古铜色的肤色，咽了咽口水，侧身躲过了对方想要拍下来的大手。

　　不敢想，这手拍在他肩膀上他会不会直接跪下去。

　　不过看着餐盘里的鸡腿，黎楠连忙说：“你在B市一个人生活，钱还是留着给自己用吧，我自己能买的！”

　　但东西都已经买了，那黎楠也不好再退回去，只能说：“要不然晚上的时候我请客吧？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随便吃！”

　　看着对方一脸茫然的模样，黎楠发现他们两人可能语言交流上有点困难，只能一边比划一边重复道：“我，晚上，请你，吃饭！”

　　黎楠的普通话对于阿不尔斯郎来说是有点困难了，他蹙着眉毛听了好一会，才勉强理解了黎楠的意思。

　　黎楠友好的态度让阿不尔斯郎很是开心，立刻点头，“好哇好哇，那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然后又用他家乡的语言说了几句什么，黎楠也没听懂，但看对方的表情很热情，黎楠估摸着也不可能是什么坏话，大概是那边人表达热情的语言吧。

　　这交流起来是有点痛苦了。

　　到了晚上，黎楠才发现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有多么的丢人……对方根本不是穷困潦倒的放羊娃，人家可是有几百头羊的牧场主！

　　糟糕，穷困潦倒的竟是我自己？！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当然，农场主什么的都是夸张的了，阿不尔斯郎家里确实没有穷困到吃不起饭的程度，但也确实没有那么富裕。

　　毕竟这个时间养羊什么的，其实没有那么挣钱，主要还是地方偏，不好出售，也没有什么人去买，作为最底层的生产者，中间还要经过几层的销售转手，根本拿不到多少钱。

　　再加上阿不尔斯郎吃的确实是多，在一众为了保持身材只吃一点点主食的花滑运动员中，能吃五大碗饭的阿不尔斯郎简直不要太显眼。

　　黎楠看着对方第五次起身去打饭，整个人都震惊了。

　　狐疑地看着阿不尔斯郎被运动服遮住的小腹，还很平坦，一点也没有因为吃饱饭撑起来的模样……所以前面那四碗饭去哪里了？？？

　　这人的胃不会连接着黑洞吧？

　　等阿不尔斯郎坐下来吃第五碗饭的时候，黎楠忍不住问：“你怎么吃得下去的？不觉得撑吗？”

　　像是他，青春期正在增肌中，平时都是特意多吃一点，好增加重量，但就算这样他一顿最多也只是吃两碗饭，再多他就要吐出来了。

　　但阿不尔斯郎能吃五碗诶！整整五碗啊！这大高个不会是吃饭吃出来的吧？

　　“啊？”阿不尔斯郎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傻兮兮地笑了一下，看起来有点憨憨的，“没事儿，这才多大碗？”

　　“我家的碗都这么大……”阿不尔斯郎用手比划了一下，黎楠一瞧，难怪阿不尔斯郎能吃这么多，按照他比划的，他家的饭碗比他们食堂的两碗还大。

　　黎楠沉默了一下，问：“那你平常在家吃几碗？”

　　阿不尔斯郎挠了挠头，竖起两根指头，“两碗吧，羊崽儿出栏的时候吃三碗。”

　　他家养羊的，也做屠宰的，主要看卖家需要屠宰好的羊肉还是活羊，不过再怎么说每年秋天羊崽儿出栏的时候，他都要帮着干重活，吃得自然就比平日里要多一点。

　　黎楠没养过羊，不过也能大致猜到养羊的过程，眼睛在阿不尔斯郎身上滴溜一转，尤其在他隆起的胳膊上多停留了两秒。

　　嘶，难怪长这么壮实，还高。

　　感情都是这样吃出来的。

　　不过这样的话，想要挑战四周跳确实有点困难，可若没有四周跳，或许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拿到不错的成绩，可再过几年，只靠着三周跳可是很难在A类赛事中拿奖的。

　　最好的选择还是让阿不尔斯郎转项目去双人那边，一米九的男伴确实还是高了一点，但也没说他未来一定能长那么高，就算真的长那么高了，国家队总有几个个子也挺高的女伴可以和阿不尔斯郎搭，毕竟阿不尔斯郎看着就像是很能抛的样子。

　　那手臂肌肉，啧啧。

　　黎楠捏了捏自己纤细的胳膊，再对比一下对方的，心中是止不住的酸溜溜。

　　作为男人（男孩）谁没有一个健身梦呢！

　　黎楠也曾幻想过撸铁撸成八块腹肌虎背熊腰的型男，但很显然，他就算再撸铁也撸不成型男的。

　　毕竟他天生骨架就小，长不到一米八还做什么型男。

　　黎楠幽幽叹气，眼巴巴地收回了目光，突然想起了谢泽之……说起来谢泽之现在身高也挺高的，似乎快到一米八了，之前队里就一直担心他长得太快会丢技术，不过谢泽之的成绩还算稳定，就算长得最快的那段时间也没有丢太多技术，可以说非常让教练们放心了。

　　谢泽之身高够高，身板骨架看着也比他要大，说不定撸撸铁，真能成一代型男选手。

　　想想谢泽之那张俊秀的脸，配上阿不尔斯郎这样的肱二头肌，虎背熊腰的在冰上跳热情洋溢的节目……

　　黎楠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不不不不——这也太奇怪了一点吧！

　　黎楠实在想象不出谢泽之变成那样的画面，还是打消了回去劝说谢泽之练肌肉的想法，谢泽之还是适合冷冰冰的高岭之花气质，肌肉男什么的不适合他。

　　两顿饭，黎楠和阿不尔斯郎建立了不错的友谊，黎楠回去就听丁建国说国家队方面可能会考虑让阿不尔斯郎转项目，但具体还要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见，最快也是这个赛季结束后才会考虑转项目的事情。

　　毕竟现在的阿不尔斯郎还是男单青年组的战力之一，他还在内部选拔中差一点超过了轻敌的黎楠，这样的人才这么快就放手转去双人还真的有点可惜。

　　毕竟男单的好苗苗是真的少啊！

　　今年的青年组大奖赛按照惯例依旧是在八月份开始举办，首站便是美国站。

　　黎楠这个赛季也是拿到了两站的大奖赛名额，一站华国站，一站加拿大站，加拿大站在九月初，华国站在九月末，中间隔了一周多一点，时间稍微有点紧，对于黎楠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毕竟两站之间还有时差，再加上黎楠那晕机的毛病，想要调整过来以最好的状态应对每一场比赛也是有点困难。

　　其实美国站是有邀请黎楠的，只是在教练组的考量下，还是没有答应美国站的邀请。

　　主要是美国站每年请的裁判都太坑了，基本上不是美籍裁判就是亲美裁判，别说原本就不被裁判待见的亚洲选手了，就算是俄籍选手去了，估计也得吃几个扣分。

　　这谁受得了啊？

　　还是老老实实去找比较‘公正’的站申请参赛吧。

　　想要参加大奖赛其中一站的分站赛，基本上只有两个途径。

　　一个是选手选站，提交给分站赛的协办方，那边确认接收后，这一站就确定下来了。

　　还有一个便是分站赛的协办方向选手提出邀请，邀请选手参加在本国承办的分站赛，选手收到邀请后，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接受了也同样代表一站的名额确定。

　　当然，还有第三个途径，就是本国是承办国，那么本国的队伍就手握三个名额，叫做东道主名额，可以直接给本国的选手使用，占一站的名额。

　　一般来说东道主名额至少会保证国内一名实力强劲的选手留下来，争取奖牌。

　　毕竟就在家门口的比赛，领奖台上全站的是国外的选手，自家选手一个都没有，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而且在自家门口比赛，也有着地利的优势，不需要调整作息，不需要适应当地环境，观众还都是自家人，多多少少会给本国选手加油鼓劲。

　　所以这个东道主名额也是每年队内争取最激烈的。

　　黎楠作为内部选拔的第一名，毫无疑问的拿下了华国杯的一个名额，阿不尔斯郎作为第二，也拿下了另一个名额，至于第三名依旧是给了江子林。

　　江子林一向很稳，这也是每次教练在考虑人选的时候，都会着重考虑江子林，毕竟已经有两个选手去争取领奖台了，剩下一个名额给不功不过的选手是最好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刺耳，但其实整个国家队都知道，原先国家队青年组那几个出色的选手，在黎楠年龄足够升组后，就逐渐被黎楠的光芒所遮住了，很难在黎楠这一尊大佛压着的情况下，拿出什么惊人的成绩。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在黎楠性格好，长相也讨人喜欢，最关键是他想和谁打好关系，就基本没有失手过。

　　要不然就黎楠这天赋，在队内多多少少也是被排挤的那一个。

　　江子林也是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继续发挥出稳定的实力，保证成绩不要太差就行，他也没有什么怨言，很平静地接受了。

　　都说花滑选手的节目风格是最能体现出其性格的，江子林的稳何尝不是他性格中佛的一面呢？

　　因为两大劲敌都升组了，黎楠在青年组混得风生水起，两站分站赛的成绩喜人，以一金一银的漂亮成绩入围总决赛，又在总决赛的时候打败了安东尼和神谷朝生，拿下了金牌。

　　这个时候的黎楠，在真正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没有任何取巧也并非是运气使然，而是真真正正地通过实力，拿到了这一枚大奖赛的金牌。

　　所有人都惊讶于黎楠的进步之快，感叹这个孩子的天赋竟如此夸张。

　　没有人再敢忽视这位来自亚洲华国的漂亮小孩。

　　04年的猴尾巴悄悄溜走，05年的鸡头伴随着鞭炮声来临。

　　又是新的一年到来了。

　　今年没有春晚邀请黎楠了，倒是给黎楠带来了几个代言邀请，最大体量的有两个，一个是奶粉，一个是矿泉水。

　　到不用黎楠纠结，国家队就帮着黎楠把奶粉的代言给拒绝了，留下了一个矿泉水的。

　　倒不是说黎楠不适合代言耐烦，主要是这奶粉主打婴幼儿市场的，这种入口的东西需要谨慎一点，倒是矿泉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矿泉水品牌每年都会找不少运动员给自己的品牌代言，可以说是华国体育协会的老朋友了。

　　只是以往邀请冰雪运动的少，基本上都是邀请夏季运动员，今年居然会邀请到黎楠这个青少年组的运动员，还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矿泉水这种不功不过的代言成功留下了不提，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小代言，不得不说找上黎楠的广告商还真不少，估摸着都是看上了黎楠绝佳的外表，以及便宜的价格了吧。

　　想要找一个和黎楠长得差不多的明星来代言，那代言费可比找黎楠要贵个十几倍。

　　相比之下，找黎楠可便宜太多了，而且黎楠形象不仅形象好，还能拿金牌！

　　这之中最离谱的竟然还有枸杞生产商找上门来，想要黎楠给他们的产品代言。

　　丁建国和一众教练组的人，看着送来的枸杞包装，不由得纷纷沉默。

　　“这包装袋，我好像在上面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看见过他们随身带着。”其中一个教练恍恍惚惚地说道。

　　能捧着枸杞水不离身的，哪个不是上了年纪的？

　　卖枸杞的来找一个才十四岁，过完生日十五岁的小孩儿做代言人？这是不是稍微有点离谱了？？？

　　丁建国忍不住扶额，“我好像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啊？”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丁建国。

　　丁建国面色古怪，“之前带着黎楠上国外比赛的时候，就随身带着这枸杞泡水，好像是在换水的时候被记者拍了，发在国外的报纸上，不小心带动了这个枸杞的国外市场。”

　　丁建国没说的是，那一份报纸过后，这枸杞品牌在国外可是卖脱销了，不少外国人都托自己认识的华国人帮忙带一点，想要尝尝小漂亮喝的水是什么滋味的。

　　让这枸杞品牌不仅大赚了一笔，还打开了国外市场。

　　几个教练面面相觑。

　　这……接还是不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后这枸杞广告还是接了。

　　没别的，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人家不愧是百年品牌，地地道道的华国老字号，是真的有钱。

　　听说人家最近在搞转型，想要开拓市场，也想要学着别的牌子一样请一些明星来做代言人，只不过他们的产品定位实在是太尴尬了，有名气的自持咖位不乐意来做枸杞代言人，没名气的请了又没有什么用，也达不到人家百年品牌的逼格，所有提案都被否决了一遍。

　　这个时候黎楠在国外给这枸杞品牌小小地带了一波货，甚至还打开了外国市场，虽然这对于一个百年品牌来说，不算什么，但黎楠也就正式进入了品牌考察的范围。

　　黎楠的年纪来代言枸杞确实是小了一点，但黎楠确确实实是他们品牌的客户，而且黎楠的形象很好，如果做代言人绝对不亏，再深入调查一下，就发现黎楠不仅是一个运动员，还是一个前途无量的运动员。

　　这感情好啊，用当红明星来做代言还不一定符合产品定位，但邀请一个这样形象好、气质佳，同时还是一个天赋绝佳，在国际赛场上还能拿金牌的小运动员来做代言，岂不是美哉？

　　还能凸显他们作为华国百年品牌的根正苗红，对自己国家运动员的支持！

　　最最重要的是……黎楠他真的很便宜！

　　比起那些当红明星，黎楠的代言费不知道便宜了多少，这样性价比极高的代言人，不选岂不是脑子有包？

　　于是这枸杞品牌就向黎楠发出了邀请，并且在黎楠的代言报价上翻了个倍。

　　（百年枸杞品牌：就算翻了个倍也够不上当红明星的零头，这点小钱还是出得起的。）

　　但这代言费对于一个青年组的选手来说，是真的很多了。

　　国家队对外负责人犹豫了很久，还询问过了黎楠的意见，最后决定接下来了。

　　毕竟枸杞这玩意，谁吃了都不会出毛病，对方还是老品牌，黎楠上一世的记忆中这个品牌也没有出过事情，有钱不赚白不赚，接了。

　　于是在训练的间隙中，黎楠还顺便去拍了一个代言，回来就和亲朋好友全都炫耀了一遍。

　　黎小楠的广告马上就要在电视台播出了！

　　邓玲玲盘腿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的相机镜头做着保养，电视开在边上，里面正在播放着当下爆火的狗血偶像剧。

　　邓妈妈端着一盘削好的水果走过来，将水果放在了邓玲玲面前的小茶几上，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随口说道：“你又不看电视，开着浪费电干嘛？”

　　邓玲玲心不在焉地回答：“谁说我没看了，这不是正在听着么，我一心二用。”

　　邓妈妈瞪了一眼邓玲玲，“还一心二用，我看你就是专门开着电视机浪费电的。”

　　邓玲玲吐了吐舌头，从屁股底下摸出了电视遥控器塞进她妈妈的手中，“给你给你，妈你看，我陪你！”

　　邓妈妈满意了，拿起遥控器随意地切换了两个电视频道，换了另一个正在播着某古装剧的频道，抓起一把瓜子就嗑了起来。

　　邓玲玲继续给自己的相机保养着。

　　正好这个时候到了电视剧的一个小高潮前，广告插播进来，邓妈妈嘟囔了一声，冷不丁地开口询问邓玲玲：“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啊？没有啊，我只是想着过段时间出国的事情……”邓玲玲回过神来，回答了她妈的问题，“我不是前段时间和你们说过了吗？我二月底要去一趟莫斯科，估计去一周就回来了。”

　　邓妈妈哦了一声，“就这事啊，那你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

　　邓玲玲拉着一张脸：“还不是我男朋友闹的？他好好的干嘛非要在二月份过生日啊，我刚好那时候要出国，没空陪他，他就跟我闹脾气了……现在我们正在冷战中。”

　　邓妈妈：……

　　邓妈妈一脸‘服了你’的表情：“什么叫做人家非要在二月份过生日，小林就是二月出生的啊！”

　　邓玲玲无辜，“可是我二月要出去啊，让他跟着我一块去他又不肯，都说好了回来给他补办生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邓妈妈无语了，看了自家闺女好一会，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缺了根筋的傻闺女，“你啊你，人家小林难道只是为了你没空参加他的生日就生气的吗？你也不想想你去莫斯科是做什么的。”

　　邓玲玲脱口而出：“追星啊。”

　　“咳。”邓玲玲反应了过来，咳嗽了两声，嘟囔道：“也不是追星吧，我追的是运动员啊，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黎楠可是有希望在世青赛拿下金牌的，我不去的话多可惜啊！我肯定是要去见证黎楠的第一块世青赛金牌！”

　　邓妈妈无奈地摇摇头：“是是是，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小孩，明明别人追星都是追年纪差不多的，叫什么……女友粉？你追星追个小孩，那你是什么粉啊？”

　　邓玲玲一本正经：“妈妈粉，我是妈妈粉。”

　　“妈妈粉……”邓妈妈更好笑了，“你还妈妈呢，你才多大啊，哪能生出那么大的儿子？”

　　“妈，难道你不想要一个黎楠那样的外孙吗？”

　　邓妈妈可疑地沉默了。

　　因为自家闺女的关系，她对于黎楠的了解也不少，她还真的有点想要这样的外孙，聪明、能干、还长得好看……

　　邓妈妈咳嗽了两声，撇开了视线，看向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广告，转移话题道：“哎呀，那不是……咦，这小孩儿长得还挺像你喜欢的那个黎楠的？”

　　邓玲玲漫不经心地朝着电视屏幕瞥了一眼，看到电视机屏幕上黎楠那张漂亮的脸蛋，邓玲玲愣住了，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相机，对准了电视机屏幕，疯狂按下快门键。

　　可惜她的相机目前处于关机的状态，等邓玲玲重新开机，对焦好的时候，三十秒的广告很快就过去了。

　　邓玲玲有点可惜没能录上，但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惊讶道：“诶，我家黎小楠接广告了？”

　　黎楠火了。

　　花样滑冰这项运动在华国仍旧属于小众运动，如今互联网还没完全走入千家万户，又不是冬奥会期间，华国人对黎楠这种小众运动的青年组运动员的关注度其实并不算高。

　　黎楠在花滑圈子里的名气很高，是一个天才少年，被很多花滑粉关注着喜欢着。

　　但在圈子外边，不关注花样滑冰的人群中，黎楠这个名字就很陌生了，也根本不知道黎楠究竟拿过什么奖项，黎楠的存在对于华国花滑队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些，他们都不懂。

　　但这些人在这个时代，绝大部分还是离不开电视的，尤其是某些大火的剧，在那个年代的收视率绝对是巅峰的。

　　而电视剧中间的广告，也是他们如数家珍的，基本上都是那老一套的，广告词他们都能背出来，什么“收礼只收脑X金”“长大我要当太空人，爷爷奶奶可高兴啦，给我爱吃的喜之X果冻”“海苔，我要美好X光！”“为什么追我？因为我要急X糖浆。”等等。

　　突然蹦出来一个他们没见过的，那不得仔细看看。

　　广告其实很短，只有三十几秒，毕竟在电视台播放广告的钱是按照秒算的，想要在二十几秒中给人留下深刻影响的广告大多数是洗脑的。

　　但这支广告不太一样，它的开头更像是公益片一样，是安静的、是沉默的，四周都是素白的，空无一人的冰场，只有最中央的穿着鲜红色运动服的少年是画面中唯一的彩色。

　　整个画面的基调是晦暗的，就连身穿着鲜红运动服的少年也是晦暗的，他在冰面上一次次起跳，又一次次落下，不是每一次都会成功，甚至中间还摔了两次，让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在练习。

　　所有无意间看到这个片段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没有嘈杂的音乐，更没有洗脑的广告词，只有少年不断起跳的身影以及一次又一次落冰的清脆声响。

　　看到这个片段的人，下意识的以为，这或许是某一部新的电视剧？是讲什么的？少年在滑冰？这是一个讲滑冰的故事吗？

　　或许有人也意识到了这是广告，但只要有人为这个广告有片刻的停留，那他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晦暗的画面一转，在吵嚷的人群之中，身穿飘逸表演服的少年在冰面上翩翩起舞，又是熟练的起跳、落下，最后在花团锦簇下登上了最高的领奖台，身披国旗，举起胸前闪闪发光的金牌。

　　看到这里，有人恍然：哦，原来这是讲一个少年练习滑冰后拿奖的故事。不过居然有滑冰比赛？之后可以去了解一下，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他们很显然又想错了。

　　因为画面又是一转，少年逆着人流，一步步回到了原先空无一人的冰面，再一次地开始了他貌似‘永无止境’的练习，起跳、落冰……

　　枯燥无味。

　　而画面的最后，是他在休息的时候，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了一小袋枸杞，撕开倒入保温杯中，冲泡热水，一饮而尽后倒在休息间的长椅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镜头切到远景，原本安静的背景音中，终于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少年音。

　　“身为华国运动员，我想赢，我会赢……”

　　“但偶尔，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后面的背景全部暗下，产品包装终于浮现出来。

　　“xx枸杞，为您的健康保驾护航。”

　　观众：……

　　观众：…………

　　观众：………………

　　槽多无口。

　　这特么居然是一个广告片？？？啊？如果不是这最后短短三秒的介绍，我们都要以为这是一个纪录片了！！！

　　说起来居然有比赛项目是滑冰的吗？滑冰要怎么比？这是个什么项目？看起来有点意思。

　　里面演小运动员的那个小孩是新出道的童星吗？长得真好看，不知道有没有演过什么电视剧，我们可以为了小童星去追电视剧的，真的。

　　什么？你说他就是真正的运动员？这拿奖的场景居然是实拍的？？？还是含金量极高的国际比赛，能拿到金牌的都可以算是世界（青年组）第一了！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小童星，哦不是，神仙小运动员！这么厉害的吗？赶快了解了解，关注关注，粉一个运动员说出去多有逼格啊！

　　更何况这个小孩儿还是世界（青年组）第一！能拿金牌的那种！

　　于是黎楠就因为这么一个枸杞广告，莫名其妙的火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哟，我们的大明星来了？”

　　有人看见黎楠走进训练室，出声开玩笑。

　　黎楠配合做出‘明星范’，捂住半张脸露出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不接受采访。”

　　对面那些人发现黎楠接话，更加起劲了，将黎楠团团围住，还真的模拟出了记者争先恐后采访大明星的架势来。

　　闹了一会，等教练来催了，大家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黎楠，丁建国把黎楠领走，世青赛马上开始，上一次他拿到了银牌，给华国争取到了三个名额世青赛名额，今年一下子富裕了很多，让教练挑花了眼，为剩下两个名额愁得一大把头发一大把头发掉。

　　不过无论如何，黎楠自己的名额是肯定不会少的。

　　黎楠被丁建国拎到了教练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全都出去了。

　　黎楠如同回家一样自如，熟练地打开了办公室的储物柜，从里面摸出来了一盒巧克力棒，撕开包装袋塞进嘴里叼着，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了丁建国的面前。

　　丁建国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资料，放在最上面的是黎楠这一周的食谱和训练单。

　　正式成为运动员后，食谱和训练菜单都是严格定制的，黎楠也只有在休赛期的时候能够稍微放开一点，比赛周期中是不允许瞎折腾的。

　　黎楠一边啃着巧克力棒，一边看食谱，一眼扫过去都差不多，黎楠就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了，丢开一边，专心研究起这一周的训练菜单。

　　“快到世青赛了，训练虽然不能落下，但也不能因为训练导致受伤，你自己心里有数。”丁建国不担心黎楠会松懈训练，所以在这方面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今年六月你过完生日就要十五岁了。”

　　黎楠从训练菜单上收回视线，“是啊，时间过得还真快。”

　　他刚重生那会才十岁，这不知不觉的，五年就快过去了。

　　丁建国没理会黎楠那一副老大爷的模样，也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黎楠的对面，“你是知道的，花滑比赛满十五岁就能从青年组升入成年组的，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黎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理解了一下丁建国话里的意思，惊讶：“队里想让我升组吗？”

　　黎楠现在就是华国青年组的一个大杀器，大奖赛总决赛毫无意外地拿下了金牌，世青赛拿金的概率也很高，只要黎楠稳定发挥，金牌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男单成年组这几年有谢泽之在前面扛大旗顶着所有的压力，G省的方乐乐也很出色，逐渐在国际大赛上崭露头角，即使还够不上谢泽之一哥的位置，但他今年的表现也十分出色，都说他有希望成为谢泽之退下后的接班人。

　　尤其是最近，说这话的人还真不少，谢泽之今年过完生日也才二十岁，算是职业生涯的黄金期，就算真的要退下，至少也还需要个三四年，真不知道这些离谱的传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过说起来，今年已经是05年了，距离上一世谢泽之出车祸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就在今年年底的时候，黎楠越发紧张，这些天天天往谢泽之那边跑，耳提面命和他说出行注意安全，还和谢泽之说今年他水逆，能不出门就最好别出门。

　　要是换一个人被黎楠这么一说，都要怀疑黎楠是不是在诅咒人了，也多亏谢泽之和黎楠关系好，根本没有把黎楠这话往诅咒那方面去想，而是很认真地听取了黎楠的建议，除了比赛和上学，其他时候都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好好一个大小伙，都快被黎楠逼成了‘宅男’。

　　黎楠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他泽之哥的小命，黎楠还是坚持让谢泽之千万不要出门。

　　话题扯远了，成年组除了谢泽之和方乐乐以外，刚刚升上去的卢英俊和江子林的表现都不错，明年的时候孙琦钧的禁赛也快要结束了，别看一直说华国国家队男单没人，实际上数一数，还是可以挑出那么几个来的。

　　但青年组就不一样了，青年组现在就黎楠一个在挑大梁，天赋稍微好点的，也就今年刚刚进来的阿不尔斯郎，以及刚刚练了一年多的钟桐，这孩子天赋也不错，虽然起步有点晚，但进步速度很快，已经开始练习三周跳了，预计今年内出一两个。

　　别看三周跳在黎楠身上好像不太值钱的样子，但在青年组，已经是顶配了，哪有那么多人在青年组就能出四周跳的？

　　而黎楠现在有个四周跳在手，可以算是称霸整个青年组也不为过了，这种情况下国家队的教练组应该不会这么着急把黎楠升组上去，再放在青年组压一压才是华国教练组的性格。

　　现在这个意思是，队里想要让他升上去吗？

　　黎楠有些困惑，但还是开口说道：“我确实想要快一点升组，不过还是看队里的安排吧。”

　　黎楠想升组是肯定的，青年组现在已经没有他可以挑战的人了，安东尼和神谷朝生的水平可以说和他差不多，但黎楠的赢面更大，这对黎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挑战性了，升组后才会遇见更多厉害的对手。

　　不过黎楠其实也不是很着急，因为他现在在高二，今年暑假过完开学就是高三了，现在这个时间还挺重要的，黎楠晚一年升上去刚好高考结束了，能够全身心地投入成年组的征战中。

　　丁建国也考虑到了黎楠马上就要升入高三，如果成年组和高三一起进行，他还真的有点担心黎楠会吃不消，但……

　　丁建国揉了揉眉心，“队里确实想要再压一压你，但是明年就是冬奥会了，如果你想要参加的话，就必须升组……”

　　黎楠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确实，06年的冬奥会就在下个赛季周期内，如果他下个赛季没有升入成年组，也就没有机会前往冬奥会了。

　　十五岁，刚好卡着成年组的最低年龄要求。

　　如果他这一次能参加冬奥会，那他的职业生涯最起码能参加三次以上的冬奥会，如果再坚持久一点，像是他上一世坚持到三十几岁，那就是五次冬奥会……

　　嘶，有哪个运动员在役期间能参加五次冬奥会的啊？

　　这听上去也太夸张了。

　　但黎楠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心中开始跃跃欲试了起来。

　　先不说他这一世会不会坚持到三十几岁，但……去冬奥会的机会就摆在面前，黎楠是傻了才会拒绝。

　　“升！”黎楠拍板，“必须升！这个赛季结束后就升组！”

　　丁建国翻了一个白眼，“这是你想升就升的？”

　　黎楠被凶了一下，瘪了瘪嘴，“这不是教练你问我升不升嘛……”

　　丁建国叹气，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旋开盖子就喝了两口，打开办公桌底下的抽屉，抽了一小包枸杞出来倒进嘴里，就这样配着水干嚼了两下，咽下去。

　　黎楠无言地看着丁建国这样吃枸杞，总觉得噎得慌。

　　这些枸杞都是黎楠拍完广告，那枸杞品牌大手一挥送的，一大箱一大箱地搬进国家队中，还放言说队里不够用尽管问他们要，以至于现在国家队里的人几乎是人手一大包。

　　本来有几个教练习惯性喝茶叶水的，因为这一茬，都快要改成习惯喝枸杞水了。

　　而其中丁建国作为黎楠的教练，那枸杞是真的用不完，他现在都是嫌麻烦，直接怼嘴里干嚼，吃得那叫一个豪放。

　　“说起来，教练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黎楠有点好奇，“成年组不是还有谢泽之顶着吗？他起码还能滑个三四年，按理说没这么快把我升上去，就算有个冬奥会也不至于啊？”

　　有没有他的位置都不知道呢。

　　冬奥会的名额是由今年这一届的世锦赛决定的，今年世锦赛有三个名额，参赛选手分别是谢泽之、方乐乐、周明。

　　黎楠估算了一下，他们三个去争取冬奥会名额，最多也就是争取两个，三个太勉强了，基本上没希望。

　　如果只有两个名额，国家队估计更倾向于有把握争夺奖台的谢泽之去，另外一个名额怎么想也不会给一个刚刚升组的他。

　　即使黎楠在青年组的表现极为优异，但确实没有成年组的比赛经验，在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教练组不会贸然把名额给他的。

　　丁建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和黎楠说具体情况，只是摆了摆手，“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个可能性，这一次世青赛你稳一稳状态，金牌不能丢，这样就算明年升组了，你还有两站大奖赛可以过渡一下。”

　　青年组升成年组的第一年是没有积分的，在青年组的过往成绩放到成年组来也是不认的，而成年组大奖赛的名额更加严苛，想要在升组的第一年就拿下大奖赛的名额，只有在升组前的那个赛季拿下世青赛的冠军才行。

　　因为世青赛的冠军在次年升组后是自动获得两站大奖赛名额的。

　　黎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应了一声：“这个简单，就算不升组，我也是冲着冠军去的啊。”

　　不想拿冠军的不是好运动员！

　　……

　　从丁建国那边出来，黎楠就开始琢磨升组的事情，越琢磨越不对劲，总感觉教练有什么东西瞒着他，可又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只能暂时作罢，重新进入训练状态。

　　2月底，黎楠带着整个国家队的殷殷期待，踏上了俄罗斯莫斯科的土地，开启他的世青赛征战。

　　第一百三十章

　　“接下来上场的是华国选手，黎楠。”

　　音响中传来广播报幕的声音，现场的观众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已经从等分区回来的神谷朝生走了回来，就看见自己的妹妹坐在椅子上专心地看着冰场中的黎楠。

　　“纱织。”神谷朝生在神谷纱织的身边坐下，“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神谷纱织摇了摇头，“我没事。”

　　神谷朝生和神谷纱织这一对双子星今年过完生日都已经十六岁了，按照纱织的天赋，本来这个赛季就应该升入成年组去了，只不过因为生日缘故，耽误了一年，凑巧前天神谷纱织在世青赛的短节目中受伤了，导致自由滑发挥不太理想，没能拿到今年世青赛的牌子。

　　如果没有受伤这个意外，神谷纱织说不定今年还能拿一个世青赛的金牌升上去，成年组的第一年还能有两站的大奖赛。

　　太可惜了。

　　怕神谷纱织一个人呆着会难过，神谷朝生就把她留下来看自己的比赛了。

　　但很显然，神谷纱织并不是一个因为一场比赛输掉就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的小姑娘，她甚至还有心情观察她同胞哥哥的对手。

　　“今年kusu酱的赢面很大啊，短节目的时候就拉开了你将近六分。”神谷纱织说，“看来今年的金牌非他莫属了。”

　　世青赛短节目排名是黎楠第一，神谷朝生第二，安东尼第三。

　　黎楠短节目就拉开了第二名的神谷朝生五分多，而神谷朝生和安东尼的分数十分靠近，就差了1.1分，不过刚刚的自由滑中，神谷朝生稳定发挥，最后小宇宙爆发，把这微弱的差距保持了下去，现在暂列第一。

　　而自由滑还剩下最后一个黎楠没有进行表演了。

　　神谷朝生有一点儿伤心，西子捧心，“纱织，你就这么不相信哥哥能拿到金牌吗？”

　　神谷纱织对着神谷朝生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这一次能上个四周跳，那还有点希望反超，但现在嘛……”

　　神谷纱织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神谷朝生当然知道自己和黎楠差在了哪里，神谷朝生今年也开始尝试练习四周跳了，但他的进度不太理想，唯一跳成功过的是4S，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四十。

　　这样的成功率肯定不能够拿上比赛的，他和黎楠之间的基础分就差了许多，黎楠就是一个跳跃鬼才，虽然现在明面上只有一个4T，但谁也不知道他私底下训练的时候出过几个四周跳。

　　毕竟前年他就已经手握四周跳了啊！

　　兄妹对话的期间，观众席上响起了一阵惊呼，两兄妹定睛看去，只看到黎楠稳稳落冰滑出的模样，不明所以，等看到大屏幕上的小分表才知道他刚刚跳了一个4F。

　　两兄妹皆是倒吸一口，神谷纱织张口断言：“哥，不是我不支持你，是你真的没有赢面啊！”

　　神谷朝生也有点郁闷，他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天才吧。”

　　神谷纱织安慰地拍了拍神谷朝生的手臂，“想开点，反正你在青年组是被kusu酱压着打，到成年组也是被其他人压着打，这样想想还不如被熟悉的人压着打心里更好过一点？”

　　神谷朝生：……？

　　妹，不会安慰可以不用安慰的。

　　“说起来……”神谷纱织想到了什么，“kusu酱下个赛季也要满十五岁了吧？会升组吗？”

　　神谷兄妹的生日在七月后，以至于神谷纱织这个赛季不能升组，不过下个赛季她就会升组了，已经和教练们都商量好了，没办法，属于女单的花期实在是太短了，神谷纱织想要争取到成年组的奖牌，那是越快升组越好。

　　倒是神谷朝生可以压一压，就算十八岁再升组也完全来得及。

　　但神谷纱织都升组了，神谷朝生也不可能单独留在青年组，估摸着两兄妹会一起升组。

　　听到神谷纱织的提问，神谷朝生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大奖赛那会我问过，他说他们教练还想压一压他，应该没这么快升组吧？”

　　这也是大家的共识，虽然黎楠确实已经具备了升入成年组的能力，但他还没到升组后就能竞争奖牌的地步，再加上华国男单还有一个谢泽之，再留黎楠在青年组待个一两年都没问题。

　　就看黎楠本人是怎么想的了。

　　伴奏来到高潮，黎楠抬手一个熟练的3A+3T，这个难度连跳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中间的衔接丝毫没有任何犹豫，起跳落下。

　　干脆利落的身影赢得了全场观众的掌声。

　　还没等这阵掌声过去，黎楠又接了一个四周跳上来，全场的掌声倏得一静，紧接着迎来了更热烈的掌声。

　　“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神谷朝生有点牙疼，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现在kusu酱已经掌握两种四周跳了，再来一个的话，青年组都要容不下他了。”

　　惹的他妹妹多看了他两眼。

　　不过神谷朝生这话确实有道理，以黎楠现在的难度储备，强压在青年组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一点升上去，到成年组历练，说不定还能尽快适应成年组的节奏，拼一拼成年组的领奖台呢？

　　华国队的教练也是这样想的。

　　在黎楠以最后一个华尔兹小跳结束这一场自由滑表演时，全场响起了沸腾的掌声。

　　而华国代表队中的教练也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从黎楠的表演开始，就屏息凝神地看着，生怕黎楠会出现什么失误，等到音乐结束，他们才发现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都是憋气憋的。

　　但看完黎楠的表演，他们知道——

　　今天的这一场比赛，黎楠赢定了。

　　果不其然，在黎楠的分数出来时，属于黎楠的那个名字也一跃登顶，前面的序号赫然是最显眼的1。

　　黎楠拿下了这次世青赛的第一！

　　黎楠被一众人拥簇着，无数人向他贺喜，就连他的对手，神谷朝生和安东尼也朝他点头示意。

　　他下意识地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在人群之中寻找着丁建国的身影，还没找到自家教练，黎楠就率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谢泽之。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丁建国的身边，见黎楠看了过去，谢泽之对他小幅度的挥了挥手。

　　黎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谢泽之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只来得及回应谢泽之一下，随即就被更多的人围住了。

　　2005年世界花样滑冰青年锦标赛男单颁奖现场。

　　“2005年，世界花样滑冰青年锦标赛，男子单人滑，金牌获得者——”

　　“黎楠。”

　　掌声雷动。

　　黎楠朝着帮他打开围栏的冰童点头示意，小碎步几下跳上了冰面，耳边是掌声与欢呼声，黎楠耳尖地听到了几声喊着他名字的声音。

　　是他的冰迷。

　　黎楠一边招手一边滑至冰场中央，朝着四周的观众席微微鞠躬，转身朝着铺着红毯的领奖台走去。

　　神谷朝生与安东尼都已经在领奖台上站好了，黎楠对着他们两人打了个招呼，才发现今年的领奖台好像变低了一点。

　　往年都到他腰了，今年的冠军台阶居然只到了他大腿处，不过这倒是方便他往上爬了。

　　根本不用借助身边第三第二名的台阶，黎楠膝盖一弯，一跃而上，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第一名的台阶上，把上身边的两人都惊呆了一瞬，下意识地伸出手要去扶，结果就看见黎楠风轻云淡地拍了拍手，一点都没有要摔倒的意思。

　　神谷朝生失笑，用英语说道：“你也不怕摔了。”

　　安东尼也赞同的点点头：“太危险了。”

　　黎楠比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好了，我可没那么容易摔。”

　　殊不知他这里笑得开心，外面的教练额头青筋跳了跳，捏拳，“这臭小子。”

　　今年的颁奖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黎楠对外国人的人脸有点识别障碍，感觉每个外国老头都长得差不多，因此也没有认出这个老头究竟是isu的哪个人，只是挂着灿烂的笑容弯下腰，接受了对方给他挂上的金牌。

　　金牌落下，在空中微微回弹了一下，黎楠的心脏却突然被什么东西装满了一样，沉甸甸的。

　　那外国老头伸出手，黎楠露出一抹灿烂地笑容，一把抱住了对方——抱了个满怀，甚至还在领奖台上蹦跶了两下，差点没把人家给原地薅了起来。

　　眼尖的观众甚至看见那颁奖的外国老头脚微微离地了那么一公分。

　　如果不是这外国老头的体型实在可观，说不定能被黎楠抱上领奖台来一起庆祝。

　　颁奖人：……？

　　观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响起了欢乐的笑声，所有的善意都给了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小少年，就连颁奖人也只是懵逼了一瞬，然后笑呵呵地拍了拍黎楠的手，示意对方不要太激动了。

　　上帝，这小孩手臂咋这么有力量，这个角度居然能把他抱起来？

　　颁奖人微微一瞥，黎楠的手臂纤细，能看得出肌肉的线条，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把他举起来的。

　　真是奇了怪了。

　　嬉闹过后，所有奖牌颁发完毕，黎楠站直了身体，有奖台的高度加成，黎楠在三人之中终于不是最矮的那一个了，他微微抬头，看着三面国旗的方向。

　　华国国歌在耳边奏响，属于华国的红旗冉冉升起。

　　那一抹鲜红的颜色，倒映在了黎楠的眼眸之中，他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翻涌。

　　冠军啊……

　　我是冠军。

　　华国……是冠军！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下了领奖台，黎楠才有功夫去找谢泽之。

　　在后台转悠了半天，终于才在一个角落里把对方揪了出来。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黎楠惊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呢！”

　　谢泽之揉了揉黎楠头顶，“知道你这次应该能拿金牌，所以我来见证一下。”

　　黎楠拍开他的手，不满地看着他，“我已经长大了，不要随随便便撸我脑袋了，把我发型都给弄乱了。”

　　说着黎楠对着谢泽之呲了呲牙，看着更像小狗了。

　　黎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突然想起了什么，“诶——你既然你都来了，要不要客串一下我的表演滑？”

　　谢泽之摇了摇头，“晚上的飞机，我就只是过来看看你，留不到表演滑了。”

　　黎楠惊讶：“这么着急？”

　　但是世锦赛也没有那么快开始，黎楠有些疑惑，“你要飞哪里去啊？回国？大老远就为了看我领个奖？”

　　谢泽之：“美国，去看看我妈妈。”

　　黎楠闻言更加惊讶了，谢泽之竟然在这个时间去美国看他妈妈？世锦赛都快开始了呀……

　　说起来今年谢泽之好像经常往美国跑，比之前频繁了很多，但每次黎楠问起来的时候，谢泽之又说没什么事情。

　　真是一个别扭的人。

　　谢泽之不说，黎楠也没有追问的意思，等谢泽之什么时候愿意告诉他了，自然是会说的。

　　于是黎楠松了口：“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尤其是出门在外，坐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黎楠想了想，对着谢泽之叮嘱：“你坐车的时候就做后排中间的位置，记得扎安全带，如果有危险第一时间双手抱头护住自己知道吗？”

　　谢泽之无奈，不知道为什么黎楠最近特别喜欢和他强调坐车安全，但他还是认真地点点头：“我都记得。”

　　黎楠还是有点不放心，拉着谢泽之反复说了好几遍，确定对方在遇见任何危险情况下，都有自保的能力后，才放人离开。

　　没办法，上一世就是在05年的年底，谢泽之出车祸去世的，但具体的时间黎楠却记不清了，而具体缘由和地点也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纱，黎楠始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将近五年过去了，他对于上一世的记忆竟然已经有一些模糊了，若不是黎楠经常把谢泽之的死和他妈妈的死拿出来回忆一下，说不定连这两件事都要淡忘了。

　　黎楠对自己朦胧的记忆持有怀疑态度，虽然隐约记得谢泽之是年底才出的车祸，但他还是从现在开始就预防起来，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就像那句话说的：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华国今年在世青赛上的成绩斐然。

　　尤其阿不尔斯郎这位今年刚出道的小伙子，虽然他的技术还很粗糙，但他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跳跃天赋，才刚刚出道呢，就从内部选拔中脱颖而出，拿下了一个世青赛的名额。

　　不过也多亏了去年黎楠的出色表现，给今年的华国争取了三个世青赛的名额，不然还真的轮不上阿不尔斯郎来参加。

　　而阿不尔斯郎今年也挺争气的，第一年上世青赛，就拿下了一个十一名的好成绩，和黎楠这个第一名加起来，积分不超过十三，明年华国队保住了三个名额，可喜可贺。

　　男单这边的成绩好看，女单那边的成绩也很喜人，两个代表华国出战的女单，都拿下了不错的成绩，一个第十二，一个第十五，积分加起来超过了十三，但尚在二十八内，所以明年华国队女单这边仍然还有两个名额。

　　对于华国队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今年代表国家队出战的两个小女单也是刚刚出道没多久，堪堪一年多的时间，大赛经验不足，能拿到这个成绩教练组已经知足了。

　　毕竟不是谁都是黎楠那样的小变态的。

　　双人滑和冰舞的成绩更好，双人滑有一组小选手拿下了铜牌，冰舞也有一组小选手拿下了第五名，差一点摸上奖台。

　　华国的双人项目还是很强的。

　　听着教练们短暂的总结，黎楠在旁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拿着笔在卷子上写写画画。

　　是的，黎楠出来也不忘记把作业带上，在他比赛的期间，学校早就开学了，现在是高二下，实验高中的学习压力猛增，就连黎楠这个请了长假出去比赛的也逃不过作业的压力。

　　每天晚上他还得被丁建国抽空抽查背诵呢，整个人苦不堪言。

　　就算他拿了世青赛的冠军也没用，高考不加分呢，想要考一个好学校，还得自身本事过硬。

　　当然，如果他能够拿到冬奥会的奖牌，那可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还能保送……

　　呃，冬奥会的奖牌有保送吗？

　　黎楠咬着笔头开始回忆，有点不太确定：他记得好像是有的吧……但是听说的最多的还是夏季项目拿了金牌会有加分保送之类的，冬季项目还真的没怎么听说过。

　　但能拿到奥运会的奖牌肯定是有政策上的加分，黎楠幻想了一下，很快地就从想象中抽离，捧着脸叹气。

　　别说上冬奥会拿奖牌了，明年能不能去冬奥会都不一定呢。

　　黎楠用小眼神瞅正在说话的丁建国和其他一众教练，那小眼神幽怨的。

　　自从上一次丁建国和他透露了队里有可能让他这个赛季后就直接升组的消息后，就再也没有和他多说几句相关的事情了，每次黎楠想要问一下，都被丁建国岔开了话题。

　　一次两次后，黎楠也觉得不对劲了。

　　感情告诉他了之后不和他说细节，单纯吊着他玩是吧？

　　太可恶了。

　　黎楠叼着笔杆，面前的作业太过枯燥无味，让他不知不觉地就走了神。

　　“kusu酱！”

　　黎楠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回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小伙伴神谷朝生站在门口朝着他招手。

　　黎楠看了一眼教练们，正在说话呢，根本没空关注他，于是他丢下笔跑了出去，和神谷朝生汇合。

　　“怎么了？”

　　“喏，你上次拜托我给你带的漫画。”神谷朝生拿出了几本漫画递给黎楠，这是黎楠之前在邮件中拜托他给带的，最新连载的《名侦探O南》《海O王》以及《火影O者》。

　　黎楠如获至宝，接过漫画用肩膀怼了怼神谷朝生，“真够意思！下次我请你吃饭！”

　　神谷朝生摆手：“小事啦。”

　　黎楠翻开了漫画，找了一张长凳坐下，囫囵吞枣地看了起来。

　　这两年他为了和神谷朝生聊天，顺便看一看神谷朝生给他带过来的漫画，黎楠自学了一点日语，日常的对话都能看得懂了，更别说日文中有一半都是汉字，他半蒙半猜基本上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啃起漫画来一点也不吃力。

　　神谷朝生在他身边坐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生日应该在六月吧？你下个赛季会升组吗？”

　　黎楠从漫画里抬起头，对着神谷朝生眨巴了一下眼睛：“这还真不好说，估计现在队里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让我升组，我自己是挺想升组的，就是升组后时间就更紧了，想了想又觉得再迟一年也不错。”

　　“怎么，你提前来打探消息了？”黎楠开玩笑。

　　神谷朝生耸了耸肩膀：“对啊，我妹今年就要升组了，我虽然还能再留个一两年，但那样的话我们两个就要分开了，稍微有点担心，所以还是决定今年升组。”

　　黎楠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个‘妹控’：“你妹知道你这么粘人吗？”

　　神谷朝生笑而不语。

　　黎楠这一次准备的表演滑是一个合作舞台。

　　作为华国青年组的男单，理应带一带还不出名的小弟吧！

　　黎楠换好表演服，今年他的表演服是一个玩偶装，戴上头套就能看得出是一个小狮子玩偶，而阿不尔斯郎是大狮子。

　　等黎楠踏上冰场，一束光从他的头顶打下来的时候，全场都沸腾。

　　无他，穿着小狮子玩偶服的黎楠实在是太可爱了。

　　玩偶服有点臃肿，穿在黎楠身上有几分笨重的感觉，偏偏黎楠滑起来又是轻巧的，两种特质竟然能够同时表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让人惊奇。

　　等那熟悉的音乐响起来，观众也知道黎楠这一次的表演滑节目是什么了。

　　《狮子王》

　　说来也巧，阿不尔斯郎的名字在蒙古语中也有狮子的意思，黎楠会选择这个节目，到正好和阿不尔斯郎的名字对上了。

　　“那——之辈样——no娃里吉娃娃——”

　　随着两声呐喊，一群各式各样玩偶服的小冰童陆续登场，其中还夹杂着几个来客串的其他选手。

　　排成两列在冰场上做8字图案，满场乱窜。

　　一共参演人员包括客串的选手以及小冰童，一共有二十四人。

　　这是一个很大型的表演，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穿着表演服，其中还有几个浑水摸鱼的，这些表演服都是在当地租借来的，黎楠还没有钱到给所有参演的小冰童都置办一套服装的地步，他一开始只拜托了几个小孩子来参演，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参演人员越来越多，到最后表演服都是他们自己弄来的，实在没有表演服就穿着主办方发的冰童小礼服上了。

　　其他客串选手也是如此。

　　一群人混杂在一起，本该是一个混乱的场面，但不知道为什么，配合着音乐，这竟然有一种欣欣向荣，生生不息的感觉。

　　倒也符合了歌曲名字《cirle of life》的含义。

　　所有混乱的场面，在阿不尔斯郎扮演的狮子王的出现后，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他被簇拥在了中间，而在一片黑暗中，黎楠也滑了出来，绕着众人转了几圈，随着灯光投落在他的身上，黎楠也成功地挤入了包围圈。

　　在歌曲来到最高潮的时候，被阿不尔斯郎一把举了起来，再现了动画电影中最经典的画面，小辛巴被高高举起。

　　所有人手拉手围着黎楠开始转圈，几个客串的选手差点没笑爬在冰面上，黎楠却还是一副骄傲抬头的小模样，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画面丢人。

　　最开始这个表演滑是没有举起黎楠的这个动作的，但也不知道是哪个坏心眼的，提出最经典的画面不能没有，偏偏黎楠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于是黎楠被高高举起的这个场面就这么出现了。

　　并且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还会有人不断地重温这个画面。

　　到那个时候，黎楠也如同动画片中的小辛巴一样，从幼狮成长为了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六月一日。

　　国际儿童节。

　　似乎这一天的到来，让整个城市都变得可爱了许多，街边的店铺都挂上了各种各样的气球，门口摆满了各种宣传广告，都是为儿童节这一天做的打折活动。

　　今年的儿童节在星期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已经升入高中的黎楠今天自然是没有假期的。

　　结束了一整天的课程，临近放学了还要听着老师在讲台上叭叭：期末考试临近，所有人都紧一紧皮，认真学习，为这一年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这些话老生常谈了，黎楠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不同的人总是说出相同的话，让人不禁怀疑老师们是不是有统一口径培训的。

　　好不容易放了学，黎楠刚刚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就听见走廊上有同学的惊呼声，紧接着黎楠就听见外头响起了哗啦哗啦的下雨声。

　　那雨大的仿佛天上破了个窟窿，直直往下倒水。

　　黎楠皱了皱小脸，伸手摸了一把抽屉，果然摸了个空。

　　糟糕，没带伞。

　　没办法，下这么大的雨，没伞是寸步难行，就算是有伞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大的可能还是浇了个满身。

　　黎楠还不想去雨里感受大自然的威力，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把作业抽出来，打算趁着这个时间把作业给写了，晚上回去他就能毫无压力地度过他十五岁的生日了。

　　身边的同班同学也不着急，大多数和黎楠一样，都是埋头写起了卷子。

　　实验高中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住校生，住在学校宿舍，和教学楼就只有五分钟的距离，下这么大的雨也不好去食堂吃饭，干脆在教室里把晚自习要做的卷子提前写了，说不定晚上还不需要加班加点熬夜写作业了。

　　实验高中的学习压力是真的大，尤其是每天的作业，重点班的学生每天甚至能做到凌晨。

　　因为是职业运动员的缘故，黎楠高中没有住校，办理了走读手续，晚上的晚自习也不需要参加，甚至经常性地请假半天回去训练，但作业他还是要做的，只不过他成绩比较好的那几科可以选做，尤其是需要背诵的科目。

　　高二上学期分了文理班，黎楠记性好，又是练体育的，干脆利落地选了文科，文综对他来说可比理综要好考太多了。

　　只要是靠背诵的，黎楠还没有怕过。

　　现在的这些卷子发下来，黎楠就捡几张数学地理之类，需要一定思考的卷子来做，偶尔也会看两眼历史卷子，至于其他的科目，黎楠基本上都是抽空看两眼，偶尔背背书，温故而知新。

　　让他的学习生活更加轻松了。

　　成绩也逐渐稳定了下来，每次考试都能保证在文科班的年纪前十，刷新了大家对体育生的认知。

　　当然，黎楠考试还是走的普通考生的路子，没打算去考什么体育特长生，现在收体育特长生的学校还太少，黎楠的成绩完全能单纯靠着文化分上好大学，就不用想着什么走捷径了。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

　　黎楠手上的卷子一张都还没写完，外面的雨就停了，天空像是被这一阵雨给洗刷了一遍，是清爽的蔚蓝色。

　　黎楠收拾了一下手中的卷子，重新背好包，下楼取了自行车，路上还碰见了几个原先高一班级认识的同学，黎楠一一打了声招呼，推着自行车路过校门口时，将自己的走读证掏出来别在胸前，守在门口的保安都眼熟黎楠了，根本没有拦下他的意思，直接放行，让黎楠走出了学校。

　　路面上有积水，车轮碾过去的时候会向两边溅起水花，路边有不少学生结伴走着，大部分是走读生回家，还有一小部分是住宿生浑水摸鱼跟出来准备在校外路边摊解决晚餐。

　　实验高中的食堂并不难吃，但也没有好吃到哪里去，大概这就是学校食堂的通病了，住宿生吃怕了食堂，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往外跑，偶尔黎楠的走读证还会因为这个理由被借出去。

　　只不过那是高一的时候了，现在是没有人想要向黎楠借走读证了。

　　毕竟他在学校里的风头太盛，又是上春晚又是拿金牌的，今年还拍了广告，那枸杞品牌与矿泉水品牌壕气地包下了黄金时段的广告宣传位，连路边的公交牌上都有黎楠拿着矿泉水笑得一脸开朗的半身照。

　　这矿泉水品牌在学校小卖部都有，直接让黎楠在学校出尽了风头，整个学校就没人不认识黎楠。

　　真要借黎楠的走读证出去，基本上一秒被识破。

　　还好黎楠平常的打扮就是普通的学生模样，再加上他只是一个运动员，不像明星艺人那样有很多私生饭，所以现在他还能过正常的上下学生活。

　　黎楠再次路过了一个公交站牌，瞄了一眼广告牌上自己有点傻的笑容，黎楠耳根子红了红，脚下蹬自行车的速度加快了一点，快速离开这个让他觉得有些尴尬的地方。

　　同时在心里埋怨，怎么这矿泉水品牌选了一张这么傻的照片做宣传图啊！

　　骑了几分钟的自行车，黎楠从包里摸出了钥匙，打开家门，毫不意外整个家空空荡荡的，放下东西后厨房探出一个脑袋，是他们家聘用的保姆林姨。

　　林姨见黎楠回来，连忙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几步出来就要接过黎楠手上的包，“小楠回来了啊，快快进来，刚刚看着下雨了，我还在想你没带伞，准备给你送一把过去呢。”

　　黎楠顺势把包递给了林姨，没和她抢，闻言道：“没事，现在这个季节雨多，结束的也快，我在学校做张试卷就停了，用不着送过来。”

　　这两年黎雯青开的公司也算是走上了正规，钱是没少赚，相对的也变得忙碌了许多，而沈旭东学校也忙，顾不过来家里。

　　考虑到黎楠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家里还有一个小的，正是闹腾的年纪，黎雯青就拍板给家里聘请了一个住家保姆，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和带娃，工资比黎楠这个拿金牌的运动员都高。

　　有时候黎楠都要感叹，运动员的补贴是真的低啊。

　　不过要是加上他的代言以及拿了金牌后的奖金，那工资就好看了不少，至少是普通人很难通过上班拿到的数字。

　　但这也只是头部运动员才能拿到的，大部分没有成绩的运动员，该怎样还是怎样。

　　除了真正有天赋，想要为国争光的人以外，真的很少有人能够坚持十年如一日的训练，拿着仅仅只能维持生活的钱，每天做着同样的梦。

　　就连国家队中，黎楠这几年也见过许许多多悄无声息地离开的运动员。

　　他们入队时没有水花，退役后也悄无声息。

　　这才是这个圈子的常态。

　　偶尔黎楠自己都会庆幸，自己是有天赋的，只要努力，是能够出成绩的。

　　而那些天赋不够的，或者运气不够好的，拼命努力都看不见未来的路。

　　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黎楠外公外婆已经把沈苒苒给接回来了。

　　沈苒苒一看见黎楠，就像个小炮弹一样扑到了黎楠的怀里，把黎楠撞到在了沙发里，像只小猪崽子一样在黎楠的怀里乱拱，同时叽叽喳喳的声音在黎楠耳边响起，吵得黎楠耳膜都有点痛。

　　“哥哥哥哥哥——”

　　沈苒苒如今也有四岁了，过完生日就五岁了，正好在上幼儿园小班，这小妮子被家里人宠得无法无天，那作妖的能力比黎楠小时候还要更胜一筹，就连家里威压最大的黎雯青女士都压制不住她，上天入地，若是黎楠家有王位，估计得是混世魔王的王位了。

　　这一代混世魔王都还没过中二期，二代魔王就快要继位了。

　　好在一代魔王平时都不在家，霍霍的不是自家人，黎家人偶尔还能松一口气。

　　“沈苒苒！别拱了，我快要被你压死了！”黎楠勉强按住了在他怀里扑腾的小猪崽子，感觉胸口都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顺手颠了颠沈苒苒，黎楠扯了扯嘴角，他妹妹是不是又重了一点？

　　沈苒苒这个小孩，虽然出生的时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好像随时会断气的小猫崽儿，但在家里人的精心照顾下，很快地就茁壮成长了起来——并且越长越胖了。

　　从出生才巴掌点大，到现在手臂都像莲藕一样，白白胖胖的，一戳还有一个小洞，可比黎楠要壮实多了，俨然有朝着曾经的袁小胖那趋势发展。

　　但黎楠可不能真的让自家妹妹长成小胖墩儿，先不提好不好看，小姑娘会不会自卑，就说这健康问题——太胖可是会影响健康的！

　　黎楠又颠了颠自己妹妹，决定找个时间和家里人好好讨论一下他妹妹这体重问题。

　　沈苒苒就乖巧地窝在黎楠的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点没有在幼儿园的小萝卜头中称王那王霸之气外漏的感觉。

　　黎楠外公外婆笑呵呵地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感叹黎楠不愧是家里唯一一个能管得了沈苒苒的人，或许这就是血脉压制吧，一代魔王对二代魔王天然的血脉压制。

　　黎楠玩了一会他妹，就把他妹放在了一边，任凭沈苒苒怎么闹着让哥哥抱，也坚决不顺着她，而是回房继续做起了作业，把沈苒苒关在了房门外面。

　　就算他有特权，可以挑着作业做，也不能太嚣张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窗外的天空逐渐变暗，夜幕降临，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朦胧的雨丝将这座城市笼罩，似乎在演奏着一曲和谐的乐章。

　　黎楠看了一眼桌边的闹钟，思考是不是快要吃饭了，就听见房门被敲响了。

　　一同响起的，是他妈妈黎雯青的声音：“小楠，出来吃饭了。”

　　黎楠应了一声，收拾了一下桌面上杂乱无章的卷子，起身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黎楠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在黑暗中无奈的扶额，顺着记忆摸黑走到了餐桌边上。

　　果不其然，下一秒从厨房的方向，亮起了一片烛光，同时属于他家人的声音也在客厅中回荡：“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其中最突兀的，还是沈苒苒那跑调到十万八千里远的稚嫩声音。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happy birthdayHappy birthday to you——”

　　随着最后一个音调落下，蛋糕也被林姨推到了餐桌边，黎楠的头顶响起两声礼花筒的声音，彩带洋洋洒洒地落了黎楠一身，借着烛光，黎楠无奈地看了一眼身边拿着礼花筒的父母。

　　“哥哥！生日快乐！”沈苒苒带着小奶音喊着，从凳子上跳下来，啪嗒啪嗒地跑到了黎楠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抬起头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黎楠。

　　黎楠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谢谢冉冉。”

　　黎雯青笑着看着这一对兄妹，也同沈苒苒一样，对黎楠说：“生日快乐，小楠。”

　　沈旭东拦着黎雯青的肩膀，这对夫妻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是那样恩爱，“过完今天的生日，你就是十五岁了，又长大了一岁，想当初，你也就和冉冉差不多大点儿，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你都已经这般大了。”

　　说着，他拍了拍黎楠的肩膀，“自从你成为了花滑运动员后，我们一家总是聚少离多，成长是需要代价的，路上不免会有各种挫折阻碍，但你要记住，家是你永远的避风港，无论何时，你都会是我的孩子，最骄傲的孩子。”

　　黎楠的眼眶有点热，“嗯。”

　　黎雯青有点不满地推了推沈旭东，“你这话说的，好像小楠不是我的孩子一样，没有我你一个人能生的出小楠吗？”

　　沈旭东刚刚还在装深沉，被黎雯青这么一说，立马破了功，拱手讨饶。

　　沈苒苒还抱着黎楠的大腿，眼巴巴地看着他。

　　黎楠一把抄起了沈苒苒，抱在了怀里，没走几步就被黎楠外婆接了过去，“哎呀，苒苒太重了，还是交给我吧，小楠你赶快许个愿，吹蜡烛咯！”

　　黎楠依言把沈苒苒交给外婆，沈苒苒虽然有些不舍得哥哥的怀抱，但还是乖乖地被外婆抱走。

　　黎楠走到蛋糕面前，这蛋糕是他最喜欢的巧克力奶油蛋糕，可以看出制作蛋糕的人有多么用心，整个蛋糕的装饰极为复杂，最上面还有一个精致的糖塑小人，是黎楠的模样。

　　小人儿做着经典的贝尔曼旋转姿势，一手扶刀刃，一手向外舒展开，身上穿的考斯特，则是黎楠第一次参加花滑比赛时的考斯藤，那套天鹅湖的表演服，像是立于巧克力湖面上翩翩起舞的白天鹅。

　　糖塑小人身边是两根蜡烛，一根1一根5，代表着这是黎楠十五岁的生日蛋糕。

　　黎楠环视了一圈周围，他的家人都停下了动作，正满怀爱意地看着他，等着他讲这十五岁的蜡烛吹灭。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烛光隐隐灭灭，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美好。

　　许愿望，吹蜡烛。

　　黎楠双手合十，抵在鼻尖，微微低头，在心中默默地许下了他的愿望。

　　十几秒后，他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两根蜡烛，火光熄灭，客厅陷入了黑暗，但灯光很快又再次亮起。

　　伴随着家人的笑容，黎楠悄然地又长大了一岁。

　　——青年卷·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过完十五岁的生日，黎楠正式升入成年组。

　　对于这个决定，教练组是顶着极大的压力，同时也是黎楠出色的表现让他们敢于豪赌。

　　青年组升成年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在青年组黎楠能够大杀四方，到了成年组又重新被打回原型，不说别的国家，自家就有一个一哥谢泽之压在上头。

　　黎楠想要站上成年组的领奖台，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今年这个赛季末，还有四年一届的冬奥会。

　　丁建国手里拿着梳子，替黎楠梳着头发，粗大的手掌此刻竟然有几分灵巧，在黎楠的发间游走着，不一会一个麻花辫就被扎好了，盘着固定在头上。

　　黎楠如今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的位置，为了方便做发型，他已经很少自己去理发店剪头发了，每次都是交给形象设计师根据他的节目来设计发型的。

　　是的，黎楠是有私人的形象设计师，甚至不是黎雯青给他聘请的，而是钟桐家里履行之前的承诺，给他和钟桐聘请了一个形象设计师，专门设计比赛的形象。

　　哦，准确来说，是给钟桐聘请了一个，黎楠只是顺带的。

　　但有专业人士白嫖，黎楠不用白不用，心安理得地蹭起了小师弟的形象设计师。

　　今年钟桐十三岁了，刚好升入青年组，开启他的第一年比赛。

　　做了两年的国家队旁听生，钟桐的花滑水平直线上升，他本身天赋就不错，身边还有黎楠这个作弊器摆着，近距离传授经验，钟桐想要练不不好都难。

　　现在他手里握着三种三周跳，和黎楠当时确实没得比，但放在青年组已经很够看了，尤其是钟桐总共练习时间不过两年多，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夸张了，只要不遇上黎楠这种小变态，钟桐在青年组也是能够拿到不错的成绩的。

　　丁建国给黎楠固定好辫子，松开手，“听说国家队给你新聘请了一个编舞老师，这个赛季的编舞他会适当调整，主要负责你下个赛季的编舞。”

　　黎楠闻言惊讶，“新的编舞老师？”

　　黎楠目前为止的编舞，大多数都是周清编排的，就是那个S市的芭蕾老师，他的能力足够，给黎楠编排的几套节目都可圈可点，在青年组完全够用了，上了成年组可能会稍微幼稚一点，但黎楠现在也才十五岁，用周清的节目完全没问题。

　　他在准备升组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观察目前国际上活跃的编舞，那些知名的编舞不好约，他没有渠道去约，再加上他现在在成年组还算个小萌新，估计人家也不会愿意接下他的单子，所以黎楠的目光主要还是放在之前一起在青年组后来升入成年组的对手们，他们的编舞身上。

　　正琢磨着下一个赛季要约谁，丁建国就说队里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编舞老师。

　　这不得不让黎楠感到惊讶，毕竟华国国家队的选手，在编舞这方面其实和别的国家选手都差不多，是选手自己以及教练讨论需要什么风格的编舞，然后去发起邀请，国家队这边顶多就是帮着选手去发邀约，给选手增加几分筹码。

　　但再多的帮助就没有了，毕竟一套节目可是很贵的，队里可养不起那么多编舞老师，更别说一对一给黎楠一个人服务的编舞老师了。

　　再说了，一直用同一个编舞，也会造成选手的风格僵化，为了保持多变的风格，最好还是多找一两个编舞，到时候轮流约。

　　不过这种就属于财大气粗，家里有矿的选手了，或者是那种名气很大，代言接到手软，自己挣了很多钱，才有底气把知名编舞轮着约。

　　黎楠现在，还没有这个底气去广撒网，就算家里有钱也不是这样造的，而且他现在刚刚升组，步子迈得太大只会扯到胯，黎楠不想成绩还没出来，名声先搞臭了。

　　那就只能谨慎地选择下个赛季的编舞了，因为一直没有选出好的编舞，黎楠升组的第一年编舞约的还是周清，他们之间足够熟悉，新节目磨合的很顺利，就是稍微缺少几分新颖感。

　　但现在队里突然说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编舞老师，让黎楠有些疑惑。

　　“是谁啊？怎么突然给我安排了，之前不是说让我自己安排吗？”

　　“好像是一个美国人。”丁建国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今天早上才通知我的，说对方这两天会过来，会给你编下一个赛季的节目。”

　　“具体名字呢？”黎楠追问。

　　丁建国摇头，他是真的不清楚，通知的太急，他都没来得及打听。

　　黎楠刚想挠头，手碰到头发，就被丁建国一把拍了下去。

　　丁建国虎着脸，“刚刚给你梳好的头发，别给抓乱了。”

　　黎楠讪讪一笑，“yes，sir！”

　　看了一眼时间，黎楠站起身：“那我去训练了。”

　　丁建国颔首。

　　新编舞来的很快，丁建国昨天才告知黎楠这件事，第二天人就已经到了，黎楠还懵逼着呢，就被通知去会议室见新的编舞老师。

　　黎楠：？

　　他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黎楠迷惑地从跑步机上下来，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汗，去更衣室花了十分钟冲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黎楠朝着国家队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会议室在二楼，此刻大门紧闭着，黎楠走过去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会议室的隔音太好，还是里面根本没有在谈话，黎楠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敲了敲门，黎楠轻巧地推开厚重的门，刚进去就看见一个金色的脑袋。

　　哦，这脑袋有点晃眼。

　　金灿灿的头发反射出头顶的灯光，让人第一时间的注意力都放在他金灿灿的脑袋上，紧接着是那高到离谱的身高，丁建国一米八五站在对方身边还矮了半个头，对方约莫得有一米九往上的身高。

　　手长腿长，身体比例极其夸张，黎楠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对方三七分……仔细看看应该是高腰的黑色修身裤凸显了大长腿。

　　但看这个背影，黎楠觉得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宽肩窄腰小翘臀。

　　怎么说呢，很符合花滑编舞的刻板印象。

　　似乎是听到身后的声音，原先正在和丁建国说什么的金发男人回过头，那颜值再一次惊了一下黎楠。

　　太太太——太好看了！

　　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眼睛是很漂亮也很稀少的冰蓝色，他的脸很小，放在他的整体上更显头小，金色的碎发随着他转头的动作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着实惊艳了黎楠。

　　紧接着，这份惊艳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对方一看到他，那冰蓝色的眼眸立刻就亮了起来，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狼狗看见了美味的骨头一样，扑了上来。

　　是的，真的扑了上来。

　　黎楠没有防备，直接被扑过来的大型金毛犬给一把举了起来……举了起来？！

　　黎楠瞳孔地震，四肢在空中晃了晃，对方的身高太占优势，举起他真的丝毫不费任何功夫，就那样轻轻松松地举起了他，和他来了一个热情的贴面礼。

　　“哦，亲爱的，见到你我很高兴！”

　　黎楠的脸被对方的脸挤压着，挂上了痛苦面具。

　　“那个……谢谢，我见到你也很高兴，但是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丁建国也怕这个金毛把黎楠给摔了，连忙上前几步，把黎楠解救了出来。

　　脚好不容易沾地了，黎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生怕对方又把他举起来贴贴，黎楠直接一个健步缩到了丁建国的身后，开始打量这个金毛男。

　　“嘿，亲爱的，你可真可爱。”金毛男对黎楠的‘怕生’行为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宛若春风的和煦笑容，“你好，小家伙，先向你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威尼·奥德里奇，你可以喊我威尼，或者为我取一个华国名字，我会很乐意接受来自小可爱的取名。”

　　威尼一只手插进自己的发梢中，向后一撩，那过于夸张的动作，显然滑稽又浮夸，让黎楠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什么动漫片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中二病角色。

　　“呃……威尼先生，你好，我是黎楠。”黎楠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还是稳妥一点，毕竟他没有给刚见面的人取名字的爱好，“幸会。”

　　久仰大名什么的就不说了，关键黎楠是真的没听说过编舞行业还有一个叫做威尼的，如此浮夸的金毛男，他对国家队的选择产生了些许怀疑。

　　这个人，真的能给他编好一套节目吗？这个威尼的个人风格似乎过于鲜明了，他现在是十五岁，之前的节目都是周清编的，还从来没有走过华丽风的。

　　让黎楠有点担心自己转型会不会不伦不类，毕竟他上一世也没有滑过华丽风的节目。

　　听到黎楠的称呼，威尼稍微有点失望，“哎呀，居然没能得到小可爱的取名，稍微有点失望呢。”

　　威尼的脸上露出了挫败的神情，让黎楠神色紧绷了一下，思考自己要不要挽救一下，就见这威尼只失落了一秒，就立刻恢复了精神奕奕的状态，双手叉腰：“我知道的，华国人总是这样，内敛又矜持，不过没关系，相信小可爱和我相处久了，我们很快就能亲近起来。”

　　威尼看向黎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毕竟我可是惦记了小可爱你很久了呢！”

　　黎楠：战术后仰.JPG

　　这话……稍微有点给里给气了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对于这样的形容，黎楠战术后仰，表示不约。

　　还好威尼看上去只是在开玩笑，他欣赏了一下黎楠躲在丁建国身后的模样，笑了笑，开口解释：“准确一点说，我是从前年开始关注你的。”威尼对黎楠做了一个wink，换成别人做的话，或许会有些油腻，但在威尼的身上恰到好处，大概是长相给他加了不少分，那头金色的头发以及冰蓝色的眼眸，看着真不像是现实中会出现的人。

　　而是什么漫画作品中的角色一般。

　　黎楠听见威尼口中的关注，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前年，大奖赛的时候？”

　　前年，刚好是他十三岁刚刚升入青年组的时候。

　　而那个时候他所参加的国际性比赛，只有一个大奖赛。

　　华国杯？日本杯？还是总决赛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名气应该没有多少吧？威尼是从什么地方关注到的他？

　　总不能是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就相中了他吧？

　　在黎楠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威尼已经开口道出了答案。

　　“是华国杯的时候哦。”

　　威尼冰蓝色的眼眸隐藏着几分狂热的意味，看着黎楠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心爱的人，“当我看见你跳的那一曲天鹅湖时，我就知道我生命中的缪斯找到了。”

　　缪斯之于艺术家，就是灵感的源泉，若是这个艺术家夸张一点，甚至有把缪斯是作为生命的，愿意为缪斯付出一切。

　　当然，这类艺术家是有点夸张的，算得上极少数。

　　反正不是黎楠所能理解的，听到威尼的话，黎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向威尼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怪人，或者说是变态。

　　他不禁退后了一步。

　　又悄悄退后了一步。

　　把整个人缩在了丁建国的身后。

　　噫，这里有变态！

　　丁建国正好也上前了一步，不着痕迹的将黎楠护在了身后。

　　威尼并不介意师徒两人的反应，他收起了狂热的眼神，重新又变回了一开始见面，那幅亲切的模样。

　　“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威尼，英国皇家芭蕾舞剧院的艺术总监兼任编舞。”

　　威尼风度翩翩的，做了一个绅士礼，“当然，今年是我第一年正式进行专业的花滑节目编排，如果你相信我，我将会带领你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美。”

　　短暂的会面后，黎楠回到了宿舍，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他妈黎雯青女士今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台便携式电脑，也就是所谓的笔记本电脑。

　　时代科技发展的很快，05年这个时候笔记本已经不算稀有物了，不过价格依旧是很高，黎楠这个笔记本电脑花了小一万，这个价格在如今是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

　　而且这个时候的笔记本电脑，实际上一点也不便携，还是厚厚的，像一块板砖，运行起来也很慢，但比大屁股台式电脑要好得多，至少能够带着到处走了。

　　收到这台笔记本电脑后，黎楠不再像是之前收到台式电脑一样，转头就给了外公外婆用，而是留在自己身边，偶尔拿出来使用一下。

　　主要是外网的一些社交网站已经诞生了，比如后世很火的脸书，黎楠早早的就注册了一个号，开始经营他在外国的人设。

　　别的不说，这个号也给他带来了不少人气值，虽然现在还不能太稳定的提供人气值供他兑换人气币，但相信脸书再发展一段时间，甚至是之后的推特ins，还有国内的某博发展起来之后，黎楠精心经营的账号能给他带来不少的人气值。

　　再加上现在互联网也慢慢发展起来了，黎楠其实可以在网上查到不少东西了。

　　宿舍没有拉网线，黎楠便抱着电脑跑去了丁建国的办公室，找到了插网线的口，连上，登录了外网，开始查威尼这个人。

　　现在的互联网，不像后世一样，什么都能查得到，但黎楠惊讶的发现，威尼这个人是有维基百科的！

　　不像是威尼本身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编舞，实际上他可以算是英国皇家芭蕾舞剧院的首席编舞，同时还是艺术总监，编导排演过不少知名舞剧，曾经还做过剧院的首席舞者，是响当当的大艺术家。

　　黎楠：猫猫不知所措.JPG

　　他究竟是吸引了一个怎样的人来啊？！

　　在互联网刚刚发展起来没几年的时候，就有维基百科的人，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啊？！

　　不过威尼确实是今年才刚刚进入花滑节目编排这一行业，网上一点关于这个的消息都没有。

　　现在黎楠很纠结。

　　对方确实很厉害，但今年刚刚接触花滑也是不争的事实，芭蕾舞剧和花滑节目还是有一定的差异的，黎楠不确定对方能够很好的解决这其中的差异。

　　纠结了半天，黎楠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人家已经被国家队聘请回来了，又不是他不接受，对方就会直接走人一样。

　　说什么让他选择，实际上他只能接受。

　　黎楠：……

　　他一不小心还真挑上了。

　　根本没想到他还没有挑的资格。

　　算了算了，不用自己花钱去约节目，还能享受这么大牌的编舞，给他编排节目，说到底还是他赚了。

　　黎楠将这些问题抛在了脑后，开始专心地练起了他这个赛季的节目。

　　成年组的大奖赛，时间比较靠后，黎楠的准备时间更长一些，不过冬奥会的集训名单马上就要发布了，黎楠可没有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的意思。

　　回到训练场地，刚好撞见了他的体能教练，和对方打了声招呼，黎楠就利落地去更衣间换上了运动服。

　　青年组的训练场地和成年组的训练场地不在一块，升入了成年组的黎楠自然换到了成年组的训练场地进行训练，一眼望去，全是黎楠不太熟悉的人。

　　不过黎楠还是眼尖地看见在跑步机上慢跑的谢泽之，他到没上去就打招呼而是先到体能训练的教练那报道了。

　　这个体能教练负责成年组的，之前没带过黎楠，翻了一下手里的资料，才在最后几页找到了黎楠的体能训练登记表，顺便问了一句：“上次测试是什么时候了？”

　　黎楠回忆了一下，“年前吧？好久没测试过了。”

　　体能教练点点头，看了几眼手上的旧资料，直接合上，“现在做个基础体能测试可以吗？”

　　黎楠早就猜到有这事，干脆利落地点头答应。

　　“准备一下，先测个百米爆发力。”

　　黎楠直接原地开始拉伸，做热身运动。

　　陆地百米爆发力测试基本上是所有运动都会测的项目，同时黎楠还有四千米耐力测试。

　　将肌肉活络开，黎楠走到体能教练安排的跑道上，摆出起跑姿势。

　　他不是专业的短跑运动员，不过也学过短跑起跑姿势，毕竟这姿势适合发力且不容易伤到自己，黎楠作为运动员自然还是选择专业动作。

　　国家队的百米计时用的是电计，教练调试了一下计时器后，喊了一声，“预备——”

　　“跑。”

　　是爆发力测试，没用得上太多专业道具，黎楠迈开腿，看着纤细的脚踝蹬在地上一窜老远。

　　这就是花滑运动员的脚踝与小腿力量，他们平日里要把自己蹬上四五十公分的高度，没有一点力量可是不行的。

　　微风刮过黎楠的脸颊，一眨眼的功夫黎楠就窜到了终点。

　　百米爆发力的测试时间就是如此短暂。

　　体能教练看了一眼计时器记入下的时间，不禁眼前一亮，“嚯，不错嘛。”

　　11秒05

　　别看这成绩也只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标准，但离国家一级运动员已经不远了，尤其是黎楠年纪还小，现在才十五岁，在没有经过专业的短跑训练的情况下，能拿到这个成绩已然很不错了。

　　若是被短跑那边的教练看到了，说不定还会生出把黎楠拉去短跑那边试训的想法。

　　当然这也只是可能，毕竟华国并不是很缺短跑选手，尤其是跑到十一秒的青少年选手，黎楠这个成绩也只能在花滑项目这边亮眼一点。

　　又让黎楠跑了两次，才在表格上填上黎楠的百米爆发力测试数据，紧接着又带着黎楠换了下个项目……

　　一连完成了好几个项目，黎楠的体力消耗的有点快，体能教练就让他在一边休息，顺便将他这次的测试结果与上次的结果对比。

　　这一对比让体能教练惊讶：“你确定这份数据是半年前做的么？”

　　黎楠凑过去看了两眼，“应该吧，半年前确实是测试过一次，如果这份数据的日期没问题的话。”

　　体能教练摸了摸下巴：“你这半年的进步还挺大的，力量有明显的增长，你自己发现没有？”

　　黎楠：“诶？”

　　黎楠努力回忆了一下，无果。

　　他无辜地看着体能教练：“还好吧？这半年训练都和以前一样啊？没感觉有哪里变化了。”

　　这话让体能教练迷茫了，看着手上的数据陷入了沉思……这个变化，不应该没有感觉啊？

　　想了想，体能教练收起测试数据，挥了挥手，“你赶快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上冰让我看看情况。”

　　黎楠虽然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好。”

　　他顺手又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两块巧克力塞进嘴里，补充他消耗的能量，顺便做运动后的拉伸，免得待会上冰抽筋了。

　　过了二十分钟，黎楠和体能教练一起到了冰场，换上冰鞋，踏上成年组训练场地的冰面。

　　“你先做几个你擅长的跳跃试试。”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黎楠弯腰摸了一下自己冰鞋的冰刀，在冰面上助滑了几步，左脚稍微用力一蹬，右外刃起跳，将自己送入空中，双手抵在胸口控制核心，腹部收紧，在空中旋转四圈后落下，单脚落冰滑出，整个跳跃行云流水，看得出黎楠对T跳的掌握程度。

　　作为华国国家队的体能教练，虽然之前不清楚黎楠的具体测试数据，但关于自家队伍的选手的比赛他是没有落下过的，黎楠上个赛季的四周跳表现可没有如今这般轻松，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进步确实很大。

　　尤其是力量方面。

　　就连黎楠自己都发现了，他的4T跳起来比之前更加轻松了。

　　之前黎楠需要用上延迟转体才能勉强跳出四周跳，不用延迟转体的四周跳成功率就会下降很多，和别的选手完全相反，经过他和教练们一起的研究推测：黎楠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其实还是跳跃方法的不同。

　　黎楠跳四周跳主要是靠转速去搏，他的力量天生较弱，所以一边起跳一边旋转会消耗一定的高度，高度不够就算转速再快，也不能保证落冰前能旋转完四周。

　　但延迟转体这项技术，巧妙地将黎楠的短板遮住了，延迟转体是要选手先将身体送至最高点，在下落的时候同时旋转，看似缩短了旋转的时间，但对于黎楠来说，却是放大了他转速的优势。

　　如果把四周跳的过程拆解开来，就可以比较明确地看出黎楠完成跳跃的动作了。

　　延迟转体：首先将身体送至最高点，这个过程中完成半圈到一圈的旋转，达到最高点时，在下落的过程中完成剩下周数，这是延迟转体技术会出现明显滞空感的原理。

　　而黎楠首先将身体先抬高，所有的力量都放在把自己蹬出去上，让他原本被旋转所消耗的高度重新弥补回来，保证这个高度能够完成四周的旋转周数，在下落的过程中，不算起眼的高度差给黎楠带来的动能让黎楠本就擅长的转速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完成三周到三周半的旋转，最后落冰滑出。

　　这便是黎楠用延迟转体技术跳四周跳的成功率，反而比正常跳四周跳的成功率还要高的原因。

　　在弄清楚黎楠的四周跳原理后，华国队的教练也想过要不要将这个技巧给其他的华国选手使用，但后来仔细研究了一下，还是没有真的叫其他人去学黎楠的技巧。

　　因为看似很简单的原理，但想要达成其中的条件，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首先力量确实是黎楠所不足的，但他强在转速，黎楠的转速在华国队乃至全世界的花滑选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就连女单都很少能超越他的。

　　一是他个子矮，如今已经十五岁的黎楠，身高也才一米六出头，比部分女单选手还要矮一点，并且他的骨架小，体重一直都很轻。

　　难以增长的体重，让黎楠对于力量的训练一直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却是他转速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二是黎楠的发力技巧，腹部核心力量一直是旋转的重点，黎楠收紧核心的速度会比其他运动员要快上那么0.01-0.03s，别看这个时间差并不是很明显，但一个四周跳从起跳到落下也不过在0.65-0.7秒之间，而四周跳一共要完成1440度的转体，平均每0.1秒就要完成205度的转体，能够更快一点完成核心的收紧，就能更快地进入旋转，这是黎楠的优势。

　　而换成延迟转体的跳跃，那这个跳跃的旋转速度还会进一步加快，黎楠的转速优势也在这里被放大。

　　可以说靠着延迟转体和转速拼四周跳的，全华国乃至全世界，估摸着就只有黎楠这独一份了。

　　其他人是很难用上这个技巧的。

　　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黎楠未来肯定还会继续长高，发育期迟迟没来让教练组也为此担忧，生怕物极必反，来一个触底反弹就不好了。

　　而发育期所带来的，除了身高增长，还有体重的增加，这无一不是削弱黎楠转速的致命存在。

　　近在咫尺的发育关是教练组决定在黎楠一满十五岁就提到成年组的重要原因。

　　但现在这是……

　　黎楠惊讶的发现，他在跳4T的时候，更加轻松了，显然他的力量有所增长。

　　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个4T还多转了一点，或许不到半圈，但四周绝对是游刃有余。

　　黎楠下意识地又尝试了一下之前完成的比较吃力的4F，照惯例的延迟转体起跳，落下后虽然没有4T那么轻松，还多转了一点，但他完成的也十分成功。

　　不仅力量有所增长，他的转速也没有下降。

　　体能教练看到黎楠的两个四周跳都完成的如此完美，挑了挑眉，“看来这个休赛期你没少训练啊。”

　　黎楠迷茫地摸了摸鼻子，应了一声，但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

　　他休赛期在上课啊，实验高中的高二课程可重了，他哪有时间去加训啊，就只是按照之前的训练菜单来的……难不成是他水到渠成突破瓶颈了？

　　不对啊，谁家突破瓶颈是这样的？莫名其妙力量就增长了，还这么突然？完全没有一点征兆的？

　　黎楠抓了抓头发，不明所以。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个系统跳了出来，在黎楠的脑子里开口说道：【宿主可以看看自己的面板。】

　　黎楠被吓了一跳，其实他很少和系统聊天的，平日里最多也只是用用系统商城以及抽奖功能，系统刚绑定那段时间经常诱惑他去娱乐圈当明星，黎楠听烦了之后就再也没理过系统了，系统或许是有点自知之明，黎楠不理它，它也不怎么出现，以至于黎楠都快忘记自己的系统还会说话了。

　　今天居然冒出来了。

　　黎楠看了一眼体能教练的方向，见他在纸上写写画画，黎楠悄咪咪地把自己的系统面板召唤了出来。

　　健康：90/100（挑食影响健康）

　　心情：80/100（小心乐极生悲）

　　智力：81/100（勉勉强强算是一个聪明人）

　　力量：56/100（依旧是会被人一拳撂倒的弱鸡）

　　外貌：90/100（长得好看应该是你唯一的优点）

　　演技：75（勉勉强强做个主演吧）

　　乐感：80（或许可以考虑专心做音乐人？）

　　魅力：67（小有姿色）

　　人气值：10027439（勉勉强强算是个公众人物了）

　　人气币：242345（贫穷使你快乐吗？）

　　可用天赋点：6

　　因为之前没怎么打开过个人面板，黎楠对自己的面板数值有点陌生，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力量竟然有了明显的提升……虽然还是没有过及格线。

　　但黎楠知道，系统的面板数值评定其实很苛刻，能够达到及格线以上的，在那一项上就已经很出色了，若是达到七八十，那就是这一项中的佼佼者，而达到满值……黎楠目前还不太能够想得出来，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系统评定为满分的。

　　而黎楠之前面板上的力量一直停留在三十几四十的数值上，力量训练几乎对数值没有什么提高的作用，唯一能够提高的只有天赋点。

　　天赋点来之不易，只有通过做任务才能获得，而这两年间黎楠和系统属于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的状态，系统也没有给黎楠发布什么任务，所以天赋点压根没地方获取。

　　现在力量这一栏突然增长了这么一大截，是因为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黎楠的想法，系统的机械音透露出一股得意洋洋的劲儿。

　　【是因为宿主你的人气值达到了条件，系统给你解锁了一点限制——早就让宿主你去做明星了，要是以童星出道，估计早就达到这个人气值了，偏偏宿主你要去做什么花滑运动员。】

　　限制？解锁？

　　黎楠瞬间从系统罗里吧嗦的叨叨中提取出了关键点。

　　什么限制，他身上还有系统加注的限制吗？

　　黎楠疑惑，便问了出来。

　　系统那边卡壳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黎楠反应的如此快，顿了好一会才给黎楠解释：【宿主你上一世确确实实是死了对吧？】

　　『对。』

　　【系统带着宿主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也是需要能量的，而宿主的灵魂年龄和身体不匹配，兼容性差，系统只能将宿主的灵魂封印限制，再塞进小孩子的身体里——这也是需要能量的。】

　　【这些能量都是通过人气值提供，本来宿主做了明星，挣取源源不断的人气值，系统就能快速让宿主的灵魂和身体磨合好，但宿主你不愿意做明星，所以限制一直没有打开，这些年系统一直开着最低功率！】

　　系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闷闷不乐，似乎是解除了部分限制后，系统那机械音都变得富有人性了。

　　黎楠沉默半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我上一世明明不晕机，但这一世却突然有了晕机的毛病，还晕的那么严重，是不是这个限制的原因。』

　　系统的声音开朗：【是啊，宿主你还挺聪明的嘛。】

　　黎楠：……

　　他一早就觉得自己这晕机的毛病不对劲，哪有人坐车不晕，偏偏做飞机就晕，还晕得那么严重——问题是他上一世根本没有晕机的毛病！

　　他本来以为是两个世界的差异，或许这个身体就是晕机的，所以他上一世不晕，这一世晕。

　　但现在看来……分明就是系统那什么限制捣的鬼！！！

　　还有他的体重、力量一直都上不去，铁定也有系统限制的原因在里面！

　　现在他的人气突然达标——想来应该是年初的时候接的那两个广告，一直在给他刷存在感，不知不觉就提高了人气值，最近这两天刚好达到解除部分限制的标准了。

　　黎楠很无语，他突然有种想要把脑子里的系统揪出来揍一顿的冲动。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有限制你就早点说啊！他要是早点知道他一直费尽心思做力量训练，却提升不动半点，天天吃增重餐吃得两眼发直体重都没增加一点的原因是因为他人气值不够，他早就想方设法搞两个代言，或者多上几次春晚（bushi），先把他的限制解除了再说！

　　还有他这两年被飞机折磨得死去活来，下了飞机先吐个昏天暗地，然后再倒头睡个一天半天的，每次出国比赛就好像要扒层皮似的，他容易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虽然黎楠真的很想揍一顿系统，但很可惜，系统这玩意不知道藏在他身上的什么地方，他最多无能狂怒……

　　为了不把自己气坏，黎楠决定不和系统一般见识，他能重来一世，也多亏了系统的‘自作主张’。

　　但是之后……他就得好好规划一下，怎么样才能赚到足够多的人气值。

　　系统说得很轻松，只是暂时禁锢了他灵魂的一部分，但黎楠可不敢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万一还有什么坏处系统不说咋办？

　　啧，这个系统……

　　关于黎楠测试数据突飞猛进的事情，教练组一个个跑过来确认，尤其是丁建国，拎着黎楠跑到冰场上，让黎楠把他会的跳跃全都跳一遍给自己看。

　　好在黎楠知道自己是为什么突然进步了这么多，在重新测试的时候克制了一点，没有把所有的都展现出来，看上去只是有进步，但没有到无法接受的地步。

　　丁建国看完之后连夜给黎楠调整了训练菜单，让黎楠能够强化他现在的优势。

　　威尼近距离看了黎楠练习三天，不仅仅看他平时练习节目，就连他平日里的体能训练，音乐课程，舞蹈训练都会旁观，并且时不时在他的小本子上记录两笔，让黎楠对那个小本子好奇不已。

　　只是威尼平日里都是沉默地在角落里看着，黎楠一结束训练，威尼的人就不见了，丝毫不给黎楠探查的机会。

　　三天之后，威尼终于带着他的小本本找上门了。

　　吊了三天胃口，黎楠是真的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就听他说：“亲爱的，你有没有兴趣，多学几个舞种？”

　　黎楠：？

　　黎楠有些茫然，看向丁建国，丁建国直接开口询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威尼：“我看了一下，小可爱之前学过的舞种只有一个芭蕾吧？从十岁开始学的？”

　　黎楠点点头，“对，现在每周也会上三节芭蕾课。”

　　“那个，威尼老师，能不能别喊小可爱亲爱的之类的称呼……”黎楠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喊我黎楠或者小楠都行……”

　　一会一个亲爱的，小可爱的，黎楠听得怪害羞的。

　　威尼冰蓝色的眼眸露出笑意，比了一个ok的手势：“明白明白，华国人的内敛，那我以后就喊你小楠了。”

　　“芭蕾确实能够能让你的动作更加优雅，同时还能加强你的柔韧性——不得不说，你的柔韧性真的很好，我见过许多男性舞者，你的柔韧性都是数一数二的。”威尼肯定了黎楠的柔韧性，“我之前了解过，花滑中的贝尔曼旋转，也是需要极强的柔韧性才能做到的。”

　　“你的柔韧性让你做许多难度动作都游刃有余，但也是如此，你在一些比较需要力量的动作上，稍微有些……怎么形容呢？让我想想，我的华国语还没有学得太好……”

　　威尼思索着，最后给出了一个形容词：“像棉花糖。”

　　黎楠：啊？

　　黎楠愣了一下，试探着开口，“软绵绵？”

　　威尼恍然：“原来是软绵绵吗？好像确实是这个词。”

　　黎楠：……

　　突然觉得有点不太靠谱。

　　威尼笑了笑，“芭蕾也是需要力量的，但芭蕾的力量更偏向克制，但我想要让你练习力量感更重的舞蹈……或许Hip Hop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Hip Hop一词出来黎楠的思绪都卡顿了一下。

　　这是20世纪80年代流行开来的一种街头文化兴致，舞步幅度大，需要一定的力量才能跳得好看。

　　嘻哈文化和花样滑冰有本质上的区别，虽然在后世也有选手使用嘻哈音乐来作为表演曲目，但主流审美一直不是很看好这一类选曲。

　　想要将两者融会贯通，不仅选手的技巧要强，艺术审美与表现力也不能差，不然整个节目会变得生硬且难看。

　　黎楠上一世在娱乐圈的时候也有接触过Hip Hop，毕竟他是从歌手做起的，那段时间嘻哈说唱很是流行，黎楠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但真的让他把Hip Hop融入花滑中……他还真的没啥头绪。

　　最关键是，威尼不是芭蕾舞编舞吗？怎么突然说到Hip Hop了？而且他今年的选曲，也没有关于嘻哈文化的音乐啊。

　　黎楠和那些两三个赛季才变更一次选曲节目的选手不一样，他每个赛季都会换两个节目来跳，据他所说是保持新鲜感，而今年他的选曲两首都是电影主题曲。

　　短节目是来自日本的《菊次郎的夏天》的主题曲《summer》，自由滑则是来自好莱坞的《加勒比海盗》的《He\'s a Pirate》。

　　两个都不是适合跳Hip Hop的曲子。

　　威尼看得出黎楠眉眼间的疑惑，然后才大喘气说道：“不过考虑到你这个赛季的选曲，我建议你去学习一下拉丁，尤其是拉丁中的恰恰，对于表现《He\'s a Pirate》这首曲子有很大的帮助。”

　　恰恰起源于古巴，而古巴正好位于加勒比地区中。

　　若说帮助，恰恰确实是一种很有力量感的舞蹈。

　　黎楠若有所思。

　　……

　　多学一个舞蹈并不是一件难事，但黎楠目前能够空出来的时间其实不多，尤其他要学习的是一个新的舞种，完全是从头开始学习，并且国家队内没有恰恰舞的老师，黎楠只能去外面报班学习。

　　原先的芭蕾课也不能完全放下，黎楠只能压榨自己的睡眠时间，全部腾出来训练，累得他都不能在训练闲暇的时候作妖了。

　　结果黎楠学着学着，发现在拉丁舞中，比起恰恰，他更加喜欢牛仔舞的感觉，这也是一种节奏明快的舞种，那种热情、欢快、自由的舞蹈让黎楠觉得格外有趣。

　　一开始报的恰恰班，转头跑去了牛仔舞的课堂，并且学得风生水起。

　　成年组不像是青年组一样，大奖赛的名额是可以由队里运作得到，而是每个分站根据上一个赛季的排名来邀请选手，前24名选手将会首邀参加1-2站的比赛，世锦赛每个单项排名前六的为种子选手，能够直接拿到两站的名额，世锦赛排名7-12的为非种子选手，也能够拿到两站的名额。

　　区别只在于种子选手123名不能撞站，456名不能撞站，非种子选手没有选站要求。

　　而黎楠是从青年组升上来的，按理说上个赛季他没有积分和名次的，所以这个赛季不能参加大奖赛，但他是上一届青年组的世青赛冠军，这个冠军头衔在次年升组后也是能够直接拿到两个站的参赛名额的。

　　成年组的分站赛也是固定的六个站，华国站正是其中一站，每个分站赛至多只有三名本国选手能够参加本国的分站赛，若是没有三名满足参赛条件的选手，该名额可以作为外卡（额外参赛资格）对国内上个赛季个人最佳成绩位于世界前75的选手发出邀请，或者与其他不同东道主进行交换。

　　黎楠是有两站的名额，他刚升上来就被美国站、加拿大站、日本站分别邀请，他甚至可以不用申请，直接在这三个站中选两个前往，所以他今年就没有参加大奖赛的内部选拔了，把机会留给了其他人。

　　虽然他还挺想在家门口比赛的。

　　三个站中，美国站对他来说是最不友好的站，首先排除掉美国站，接下来就是加拿大站和日本站了，黎楠有些犹豫，加拿大站给他的观感一直很好，所以加拿大站肯定是会被他留下，至于日本站……

　　上一次在日本撞见的修罗场还历历在目，成年组只会比青年组更卷，因此黎楠还真的有点犹豫。

　　毕竟他参加大奖赛是要去刷分的，他想要参加冬奥会是有技术分要求的，若是他能抢到华国的冬奥赛名额，结果技术分够不上，黎楠真的会心肌梗塞的。

　　想了想，黎楠还是让丁建国帮他试着申请一下法国站，如果法国站能通过，他去法国站也不错。

　　“B级赛给你报两站，一个加拿大的秋季经典，”丁建国看着手中的文件，“剩下一个金色旋转杯和塔林杯你选一个吧。”

　　“队里的意思是让你多参加几个比赛刷刷脸，顺便积攒一下大赛经验，你青年组的成绩确实很稳，但是到了成年组就是一个全新的环境了，第一年最好是多参加一点比赛，刷刷经验。”

　　黎楠琢磨了一下，感觉好像差不多，“那就塔林吧。”

　　丁建国点点头，在塔林杯上用铅笔勾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对黎楠叮嘱：“这个月月底国家队会进行一次内部测试，这次测试成绩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冬奥集训召集名单，到时候好好发挥，以你目前的难度储备，进集训名单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冬奥会在明年二月举办，华国今年有两个男单冬奥名额，名额归属最终会在一月份定下来，但集训名单从前一年八月就开始公布，每一段时间淘汰一批，最后留下的两个才是华国派出的运动员。

　　“现在国内排在你上头的就两个，一个谢泽之没话说，另一个方乐乐，难度储备和你差不多，你是有机会超过他拿到明年的冬奥名额的。”丁建国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了一点，“说起来，孙琦钧这个赛季是不是要复出了？”

　　这个难不倒黎楠，他直接点点头：“对啊，孙琦钧今年好像要报不少B级赛，应该是打算刷分去的。”

　　孙琦钧被禁赛到上个赛季，两个赛季没有积分，A级赛事不用想了，只能报B级赛事刷积分给下一个赛季做铺垫。

　　不过他若是能够通过国内的选拔赛，倒是能够参加冬奥会。

　　丁建国：“你知道他现在难度储备怎么样吗？”

　　孙琦钧这选手成绩很不稳定，被禁赛前他手里捏着一个四周跳，私下练习成功率七八成，上了赛场就只剩下两成了，不是跳得极好，就是炸成烟花，就连孙琦钧的教练都无法断言一场比赛中孙琦钧能发挥到什么地步。

　　但是就算成功率再低，孙琦钧有一个四周跳储备也是铁板钉钉的。

　　黎楠回忆了一下自己偶尔和孙琦钧的聊天，“他好像之前练出了4S？不过被禁赛了，不知道拿到赛场上能有多少成功率。”

　　“这么说来他和你一样，都是手握两个四周跳的咯。”丁建国蹙了蹙眉，“没想到有一天华国国内竞争还能这么激烈。”

　　黎楠耸耸肩。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下午的针对性训练结束，黎楠本来是想去找谢泽之一起吃晚饭的，刚走出冰场就被方乐乐拦截了，被对方一把勾住了脖子，搭着肩膀朝着餐厅走。

　　“训练完了？走走走，陪你乐乐哥去吃个晚饭。”经过五年，方乐乐的性格已经完全脱变了，从一开始矜持的南方小孩，潜移默化地被B市这个北方城市所改变，现在比北方人还要像是北方人。

　　黎楠被方乐乐揽着走，甚至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黎楠无奈，只能跟着对方一起走，反正跟谁吃饭都是吃饭，明天再去找谢泽之也可以。

　　国家队的运动员食堂去年翻新过一次，除了大锅菜和营养餐区域，还多了一个小炒，这个区域和教练员餐厅差不多，都是可以点餐的，不过相对于大锅菜，小炒更贵一点，运动员发的餐补只够偶尔打打牙祭，不能天天吃。

　　黎楠之前来的次数比较多，他的奖金不少，就算天天吃小炒都没关系，只是小炒要点完厨师现场做，基本上要等个二十分钟才能吃上饭，像是黎楠他们这些运动员刚刚训练结束，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状态，哪有功夫等小炒做好再吃，干脆都去吃大锅菜，偶尔闲了有时间等了才会去点几盘菜。

　　不过听说这食堂的小炒区域出现和钟小少爷有点关系，大概率就是这位小少爷的家里出钱给食堂翻新的。

　　想来也是，人家小少爷在家里吃的都是大厨做的饭，来了这训练基地，只能吃大锅菜确实是有点委屈了哈。

　　拿了几盘自己喜欢的菜，黎楠还抢到了今天特供的最后一份可乐鸡翅，美滋滋地端着餐盘坐到了方乐乐的对面，嘴里还在哼着歌。

　　方乐乐手里拿着翻盖手机，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黎楠好奇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有点小，黎楠只看清是短信页面，不知道是在给谁发消息。

　　黎楠掰开一次性筷子，塞了一口花椰菜进自己的嘴里，慢吞吞地咀嚼着，眼睛还时不时看方乐乐一下，落在方乐乐脸上那可疑的笑容时，黎楠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咦呃，好恶心。

　　不过……

　　这人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黎楠又好奇地观察了一下方乐乐，却没找到能够佐证这个猜测的证据。

　　说起来，今年方乐乐也十九岁快要二十了，这个年纪谈恋爱好像还挺正常的？

　　黎楠咬着自己的筷子，回忆了一下上一世他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无果。

　　主要是他上一世早早地就去混娱乐圈了，身为明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能谈恋爱，尤其是黎楠这种一开始没什么名气的小歌手，谈恋爱会让路人缘变差，公司都不让他们谈恋爱的。

　　黎楠身边的人还没有明目张胆敢和公司对着干的，至于私下有没有偷偷谈恋爱，黎楠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很听话，一直单身到了三十几岁（。）

　　虽然后面退出娱乐圈跑去做花滑选手了，但运动员训练辛苦，平日里接触的除了队员，就是隔壁女单，或者双人滑冰舞那边的女伴。

　　双人滑、冰舞的女伴就不用想了，那边基本上内部消化了，这很正常，一个陪你走过许多年的异性，吃饭训练都在一起，一起度过了最懵懂的青春期，会不产生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朦胧的好感戳破窗户纸，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边的教练也不太管搭档之间的小暧昧，或者谈恋爱什么的，他们甚至乐见其成。

　　冰迷看双人滑看冰舞，其实都是嗑cp的，如果搭档真的成真了，说不定人气还能提高不少。

　　真情侣和搭档演绎爱情曲目的时候，那差距不是一点两点的。

　　至于男单女单这边？他们倒是反着来，滑得好的，成绩出色的男单女单，冰迷们都不愿意看见他们谈恋爱。

　　那一个两个都是事业批，生怕他们谈恋爱后影响成绩，偶尔几个长得好看的男单，还有不少所谓的‘女友粉’，直接把他们运动员当成爱豆在支持了，根本看不得他们谈恋爱。

　　黎楠的长相出众，上一世这种情况比较严重，甚至还遇到过几次私生饭。

　　最令黎楠无语的是，那会他已经二十八岁了，身上病痛比较多，那天刚刚从医院做完理疗回来，回来就被跟车了，黎楠自己还没发现，一路被对方跟到了家里，黎楠才后知后觉知道那是他所谓的私生饭。

　　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三个小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年纪最大的那个才十七岁，都没成年呢。

　　和他差了十岁还多，黎楠没有办法，对方都是小孩子，也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地伤害，只能报警教育了一顿，然后放他们回去，黎楠还亲自联系了对方家长，等人家把孩子接走，他才放心的离开。

　　那件事过后，黎楠才知道他在网上有那么多的‘女友粉’‘男友粉’，还都是年纪不大的学生，让他哭笑不得，总有种回到娱乐圈的感觉。

　　不过极端的冰迷只是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还是训练太忙，他的眼中只装得下金牌，想要为国争光，拿下好成绩只能拼命地练习，没有太多时间解决个人问题，就一直拖到了三十几岁还是母胎单身的状态，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至于他的队友有没有谈过恋爱……黎楠还真的不太清楚。

　　所以黎楠现在不太懂方乐乐这脸上傻乐的表情，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

　　黎楠吃了一口土豆丝，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所以方乐乐一训练结束就把他拐走来吃饭，到底是想说什么来着？不会就是让他看对方一边吃饭一边傻乐地回消息吧？他吃饭就够了，不想一边吃饭一边吃狗粮啊！

　　黎楠鼓了鼓腮帮子，伸手敲了敲餐盘，“我说——你拉我来吃饭，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在这傻笑吗？”

　　被黎楠这一个动作敲回了神，方乐乐手指加快速度，按了几下后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无聊呢？”

　　黎楠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你看上去好像真的这么无聊。”

　　黎楠愤愤塞了一口茄子进嘴里，表示不吃这一口狗粮，含糊不清地问：“所以你这是，谈恋爱了？来找我当参谋？”

　　黎楠这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好笑，谁会找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当恋爱参谋啊？

　　方乐乐也是一愣，“谈恋爱？”

　　他捏着筷子的那只手捏了捏耳垂，否认道：“我没有谈恋爱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黎楠：？

　　大哥，你要不要看看你刚刚脸上的笑容是怎么样的啊？

　　黎楠很想穿越回十分钟前，拿照相机给方乐乐把脸上的表情全都录下来，让他自己看看，那傻乐的表情还说不是谈恋爱呢！

　　“那你刚刚在和谁聊天呢，看起来那么高兴。”黎楠决定不和方乐乐计较，直接问出口，“我还以为你在谈恋爱呢。”

　　方乐乐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啊！和我聊天是孙琦钧啊？”

　　黎楠：……？

　　啊？

　　还真不是恋爱对象啊？

　　和孙琦钧还能聊得这么嗨？？？

　　黎楠战术后仰，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绝对有问题，但他又想不通到底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黎楠问。

　　“哦，就是说一下队里的事情，等之后他回来要怎么安排……”方乐乐眨了眨眼，迟钝地说，“好像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笑成那样！

　　黎楠有种想要端着餐盘远离这人的冲动，听起来太怪了！

　　给里给气的！

　　黎楠也只是想了一下，没有真的端着餐盘走人，不然怪尴尬的。

　　他好想叹气，总觉得他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切：“所以你今天非要拉我一起吃饭，就是想和我说，孙琦钧快要归队了吗？”

　　孙琦钧归队这事黎楠不意外，毕竟他那会被反兴奋剂机构检测出来有问题，那件事一看就有鬼，孙琦钧自己肯定不会去服用兴奋剂，被禁赛也是不得已的，现在过了禁赛期，回归队里也不会有太大的阻拦。

　　方乐乐摇摇头，脸上的笑突然收敛了许多，整个人一下沉寂了下去。

　　黎楠还在吃饭，瞄了一眼方乐乐的表情，差点一口饭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他用力锤了锤胸口，端起旁边的汤碗，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才把这一口气顺下去。

　　“不是因为琦钧的事情。”方乐乐长叹一口气，将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撸，露出饱满的额头，配上他略显忧郁的脸蛋，倒有几分颓废美。

　　黎楠都惊奇这人的气质怎么转变的这么快，难不成私下是学变脸的？

　　犹豫了一下，方乐乐才咬了咬牙，开口同黎楠说：“这次冬奥会召集集训的事情你知道吧？”

　　黎楠眨了眨眼，点头：“知道，我教练和我说过这事，说八月底就会公布召集名单了。”

　　其实名单里有谁黎楠都能猜得个七七八八，毕竟华国队有资格入选冬奥预备役名单的选手还真不多。

　　方乐乐苦笑：“今年，我可能会退出冬奥名额的竞争。”

　　黎楠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退出？为什么？”

　　方乐乐如今十九岁，正好是花滑男单最巅峰的年纪，去年一整个赛季方乐乐的表现也很出色，若黎楠自己是教练组的，在他自己和方乐乐两人之间选，也会优先考虑有稳定成绩的方乐乐，而不是刚刚升组上来，在成年组还没有稳定成绩的黎楠。

　　黎楠甚至想过自己有可能会作为替补选手一起出席，都没想过方乐乐竟然会退出名额的竞争。

　　但他想不通为什么方乐乐要退出竞争啊！

　　方乐乐听到黎楠的问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腿，黎楠刚好在看着他，立刻就发现了方乐乐的这个动作，瞬间想明白了方乐乐的问题。

　　“你……受伤了？”黎楠压低了声音，没有让周围邻近的人听见，“之前我可没听说你有受伤的消息传出来！”

　　方乐乐叹气，“休赛期发生的事情……算了，这事不重要。”

　　黎楠瞠目结舌，都已经严重到要退赛了，还不重要吗？那什么事情才重要啊？

　　“总之，我这个赛季很有可能会退赛，虽然还想多坚持一下，不过教练劝我趁早去治疗。”方乐乐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落寞的表情，眼帘微垂，“我也考虑了很久……还是同意了教练的说法。”

　　教练的说法？什么？提早治疗吗？

　　怎么听上去有点严重呢？可是他看方乐乐刚刚走路还挺正常的，不像是有受伤的痕迹啊？

　　“是不能打封闭吗？”黎楠试图提供解决办法，“如果是普通的脚伤，通过一段时间的辅助治疗，也不能痊愈吗？就算不能痊愈，上场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虽然黎楠也想去冬奥会，但他见不得方乐乐还没尝试就要放弃的语气，尤其是看对方那表情，黎楠有种对方会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不是一个腿伤吗？真的严重到不能再比赛的程度了吗？

　　不能吧？

　　方乐乐笑着摇了摇头，却也不说究竟为什么，指了指黎楠餐盘剩下的那一盘完整的可乐鸡翅，“你这一盘可乐鸡翅怎么都不动，这是打算留给我吃吗？”

　　黎楠下意识地反驳：“我那是要留到最后吃的——但你要是想吃，我也不是不能分一个给你。”

　　黎楠有些心痛地看着餐盘里的可乐鸡翅，竖起一根手指头，“最多只有一个，可乐鸡翅很难抢的，只有每周三特供诶！”

　　尤其是他们这些运动员，想吃一点高热量的东西有多难，也就黎楠一直处于增重的阶段，才能肆无忌惮地吃食堂每周提供的特供菜，换成减脂的那些，一个两个眼睛都要冒绿光了，食堂大妈都不会给他们打任何一份特供菜的。

　　方乐乐不属于减脂的那范畴，但看黎楠这不舍得的小模样，他不由得也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顺着黎楠的意思，直接夹走了对方餐盘里的一个可乐鸡翅，啃了一口，点评道：“确实好吃。”

　　黎楠：……心痛。

　　一份可乐鸡翅才3个，这一下就去掉三分之一，黎楠心痛地都要难以呼吸了，暗自决定今天晚上要去谢泽之那边打打秋风（bushi）。

　　这么一个小插曲让黎楠没能继续询问方乐乐腿伤的具体情况，看对方岔开话题的意思，应该是暂时不想告诉他，黎楠知趣的没有继续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所以，你就只是想要提前告诉我这个消息吗？”黎楠好奇。

　　如果方乐乐真的有不得已的情况，这个赛季需要退出竞争，那么多出来的这个名额，黎楠势必是要拿到手的。

　　他和孙琦钧可以说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一起竞争的，黎楠对自己的信心还挺大的。

　　“是啊，就是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好好准备一下。”方乐乐对着黎楠眨了眨眼睛，“当然，这个消息我也会提前和琦钧说的，你们两个可都要好好努力啊！”

　　什么嘛……

　　黎楠有些好笑：“就算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也会好好准备的，毕竟我一开始可是打定了注意要把你拉下去的，光明正大从你的手里抢过名额。”

　　冬奥会的名额是谢泽之和方乐乐一起从去年的世锦赛赢回来的，虽说是公平竞争，但方乐乐去年的成绩可没有谢泽之那么好，好到可以直接内定名额，不过肯定还是优先考虑方乐乐本人的。

　　说是从方乐乐手中抢过名额，也不为过。

　　方乐乐挑眉：“哟，这么自信啊？”

　　“那当然。”黎楠自信满满地抬起下巴，“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方乐乐对黎楠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晚一点退出竞争好了，看看你究竟能不能从我的手里抢过名额。”方乐乐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比起刚刚的苦笑，不知好看了多少倍，“说不定这名额，到最后还得是我‘谦让’给你们的呢？”

　　黎楠皱了皱鼻子，“你也太小瞧人了喂！”

　　得知方乐乐要退出明年的冬奥会的竞争，黎楠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起来。

　　这说明他和孙琦钧都有机会登上冬奥的舞台，若是因为失误，最后把垂手可得的名额给丢掉了，黎楠估计得心痛得睡不着觉了。

　　当天晚上黎楠就跑去了谢泽之宿舍，等着一哥给他开小灶，顺便和他聊八卦。

　　“你说方乐乐腿伤很严重吗？都到了要退出竞争的程度了！”黎楠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半开式厨房的门口，“这可是冬奥会诶！一个运动员一生都不知道能经历几次的冬奥会，就这么放弃了，怪可惜的。”

　　黎楠上一世就是如此，即使腰伤和腿伤严重，他也没想过退赛，只要能站上冰面，他爬着也要爬过去。

　　但是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想法，对于方乐乐的选择，黎楠是尊重的，就是替他可惜。

　　听到黎楠说的，谢泽之的手顿了顿，垂下眼帘，“嗯……可惜吗？”

　　“是啊，你想想看。”黎楠掰着手指头给谢泽之计算，“就算是年纪比较凑巧，像是我这样的，十五岁刚升成年组就撞上冬奥会，并且能够参加的，在职业生涯中，最多也只能三次冬奥会。”

　　“很多运动员整个职业生涯也就只能参加一次冬奥会，放弃这一次，方乐乐就得再等四年……那会他都二十四了，临近退役的时间了。”

　　花样滑冰的选手花期太短了，男单还好，平均二十四五退役，再熬一熬，滑到二十八二十九就差不多了，女单基本上比男单要更早退役，黄金期只有短短几年。

　　而像是大鹅那边，卷到没边的，女单基本上十八十九，参加完一次冬奥会就立刻退役了。

　　黎楠上一世是不甘心，才一直坚持到了三十一岁，但到了那时候，他能明显地感觉出他与年轻选手的差别，即使他心态再年轻，也不得不服老。

　　这才会在最后一场冬奥会结束，买醉到出车祸……

　　咳咳，这些黑历史暂且不提。

　　“你觉得呢？”黎楠看向谢泽之，“难道你不觉得可惜吗？”

　　“嗯……”谢泽之用锅铲将锅里焯水好的鸡翅鸡腿捞出来，放在一边，“或许吧，不过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尊重就好了。”

　　“哎，我很尊重他的选择诶！”黎楠反驳，“我只是觉得可惜而已，再说了，他就算还要坚持，也不一定能争得过我，所以我只是单纯的可惜！”

　　黎楠重复自己的话，想要加强自己的说服力。

　　“说起来，你知道方乐乐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吗？我问的时候，他好像不是很愿意说。”

　　谢泽之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们并不是一个教练，平常训练都不在一起，不太清楚他是什么情况……需要我帮你打听一下吗？”

　　谢泽之和总教练林国光的关系亲近如家人，作为花滑队总教练的林国光肯定对方乐乐的情况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谢泽之去打听肯定是能打听到的。

　　黎楠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方乐乐不乐意说，我还是不要多打听了，说不定之后他会自己告诉我呢？”

　　“不过这样的话，我只要争取到这个名额，我们就能一起去冬奥会了诶！”黎楠麻溜地站起来，绕开了吧台，跑到了谢泽之的身边，黏在他的身边，“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参加的正式比赛。”

　　谢泽之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丢丢，侧开身给黎楠让了站的位置，丝毫不嫌弃黎楠一个大小伙挤在这个狭小的半敞式小厨房有多么拥挤，“在这之前，我们先会在秋季杯上相遇。”

　　黎楠恍然：“对哦，还有加拿大的秋季经典。”

　　成年组的大奖赛时间比青年组晚，通常是十月下旬到十一月底，在此之前没有A级赛，运动员们经过一个休赛期的调整，大多数都需要一个比赛来找找状态，在九月份最先开始B级赛加拿大的秋季经典就是选手们首选的一站。

　　每年的秋季经典都汇聚了各国顶尖的选手，没有一年例外。

　　丁建国给黎楠报名秋季经典也是这个原因，能在B级赛上提前攒攒大赛经验，到了后面的大奖赛也会更加自如一点。

　　黎楠都忘记，除了自己这种需要刷经验的，谢泽之也会参加这一次的秋季经典了。

　　黎楠握爪，“既然这样，那我可不会在秋季经典上让你的哦！”

　　谢泽之失笑，看黎楠那亮晶晶的小眼神，伸手压了压对方的脑袋，“好，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黎楠的脑袋被谢泽之的手压低了几分，哎呀了两声，拍开谢泽之的手，退后了几步，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黎楠双手环胸，仰着下巴，“我才不需要你手下留情呢！”

　　谢泽之回头，从消毒柜里摸出一双筷子，夹起一块配菜里的拔丝土豆，在黎楠的面前晃了晃，“吃吗？”

　　黎楠眼睛一亮，眼神不自觉地朝着谢泽之手里的筷子晃动，一个箭步上前，张大嘴：“啊——”

　　谢泽之见两人拉开的距离重新又靠近回来，才将手里的拔丝土豆塞进了黎楠的嘴里，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怎么样？”

　　黎楠仔细地嚼嚼嚼，眼睛越来越亮，对谢泽之竖起大拇指：“好吃！”

　　“泽哥，太牛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从系统解除了黎楠一部分的限制后，黎楠明显感觉自己应该是进入发育期了。

　　首先是前两年时不时会膝盖小腿酸痛的生长痛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来一次，有时候疼的黎楠都睡不好觉，每天晚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热水热毛巾敷膝盖，隔三差五就要去找何飞宇做针灸。

　　增重的进度还是没那么理想，主要是黎楠因为这生长痛的缘故，吃饭都吃不香了，整天睡不好，体重根本上不去，还有往下掉的趋势。

　　吓得丁建国天天给黎楠喂各种维生素，动不动就弄点高营养的食物给黎楠开小灶。

　　倒不是丁建国想要黎楠增重多少，只是担心黎楠生长的时候没有足够的营养支持，导致发育不良。

　　青少年发育期最为关键，若是发育期没能好好养着，万一骨头比别人脆咋办？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发育期的钙流失比较严重，一个不好就容易骨折，尤其黎楠还是个运动员，花样滑冰这项运动对脚踝的损伤比较大，一个落冰就有可能把脚跳骨折了。

　　毫不夸张的说，黎楠现在是华国男单全村的希望，别看成年组的成绩好像还可以，实际上就是将要倾倒的大厦，随时会有倒下的趋势，黎楠的成长是整个华国教练殷切盼望的，尤其在谢泽之做出的那个决定后……

　　想起自己从总教练那边听来的消息，丁建国忍不住扶额。

　　这都什么事啊，他家黎楠今年才十五岁啊？换成普通人还是在家当小祖宗的年纪呢！

　　算了不想了。

　　丁建国晃了晃头，重新看向手里的笔记本，研究黎楠最近的训练菜单，黎楠最近要逐渐开始练习力量了，在发育关来临之前缓慢过渡过去，避免发育关来的太过迅速，直接把技术全丢了。

　　七月末，国家队内举办了一次测试赛，成年组的选手几乎都参加了，就连和黎楠透露过自己会退出竞争的方乐乐，以及刚刚回归国家队的孙琦钧都参加了。

　　因为膝盖不舒服，黎楠在测试赛上没有发挥全部的实力，只上了对他来说比较轻松的三周跳，最后排名第四。

　　孙琦钧被禁赛将近两年后归来，风格突变，原本像是开盲盒一样，成绩上下起伏很严重，但这一次竟然极其稳当地滑完了短节目与自由滑，整体表现更加细腻生动了，虽然同样是三周跳组成的节目，但因为细腻的节目表现，最后在艺术性上比黎楠高了几分。

　　黎楠是真没想到，这家伙禁赛两年会有这改变。

　　不过孙琦钧不是黎楠最为震惊的，更让黎楠震惊的是方乐乐。

　　这一场测试赛，被他滑得像是职业生涯中最后一场比赛了一样，每一跳都用尽了全力，甚至还掏出了4T+3T这种四周跳连跳，看得黎楠目瞪口呆。

　　这组连跳一出，黎楠差点以为这场并非只是华国的队内测试赛了，仿佛这是什么大奖赛总决赛，世锦赛之类的大型赛事。

　　因为是成年组全体参加的测试赛，国家队不是只有头部那几个运动员，成绩稍差的，但还在役，没机会代表国家出席世锦赛的运动员可还有很多呢。

　　他们这些成绩好的，在测试赛这种内部赛，且与名额无关的比赛上，都会稍微放水一点，不会上全部实力，给其他队员留点面子。

　　虽说体育竞技，菜是原罪，但都是队友……心照不宣罢了。

　　就连黎楠都是收敛很多的，他在青年组时候的成绩就已经比很多成年组的成绩要高了，现在升入成年组就更不用说了，十五岁手里捏着两个四周跳，放眼全世界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黎楠真的要认真起来，成绩不可能低了。

　　可这只是一个测试赛，没有必要拼尽全力，再加上黎楠身体不舒服，滑的就比较轻松。

　　没想到方乐乐竟然会在测试赛上拿出最高规模的难度，他现在手里最难的连跳也不过是4T+3T了吧？

　　而且方乐乐这看着也不像是有脚伤的样子啊？

　　黎楠有点摸不着头脑。

　　最后方乐乐竟然超过了谢泽之，拿下了这一次测试赛的第一。

　　不仅黎楠惊讶，就连青年组闻讯而来和他八卦的人，都对这个结果感到惊奇。

　　毕竟谢泽之在华国国家队还是一哥的存在呢！

　　大家都在感叹平日里小看了方乐乐，前两年方乐乐一直被掩藏在谢泽之的光芒之下，没有机会显露出来，这一场测试赛才让华国队的大家看清楚了方乐乐的真正实力。

　　他也是有四周跳的运动员，甚至在世锦赛也是能滑到自由滑，并且与谢泽之一起拿下两个冬奥会名额的运动员。

　　方乐乐今年才十九岁！正值黄金期，未来可期！

　　只有少部分人，看到方乐乐的节目后，不知怎么，心中沉甸甸的。

　　那是方乐乐的节目所带来的情绪，是一种……很沉很压抑的感情，浓厚的爱意、不舍……

　　向死而生。

　　八月中旬。

　　冬奥会召集训练名单比预料的更早一点公布。

　　黎楠毫不意外地在名单中找到了自己、谢泽之、孙琦钧。

　　没有方乐乐的名字。

　　虽然早就知道方乐乐会退出竞争，但黎楠还是有一瞬间的失望。

　　只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这次召集训练不在国家队内进行，而是集体去了H省的一个小城市，展开了为期二十天的特训。

　　时间很紧迫，刚刚通知完名单，第二天就要走，黎楠只能快速回去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还好他的行李不算多，有些带不过去的东西往谢泽之家里一丢，就行了。

　　不过就算这样，黎楠28寸的行李箱也塞得满满当当的。

　　第一次参加特训的队伍有二十六人，对比只有两个的冬奥名额，这个人数稍微有点夸张。

　　十二比一。

　　而谢泽之参加，必定会拿下一个名额，所以就是剩下的三十五人争一个名额。

　　二十五比一。

　　更加离谱了。

　　黎楠心态还好，毕竟他的难度储备在这二十六人中，仅次于谢泽之，要说谁最有可能拿到这一个名额，除了他就只有孙琦钧了。

　　其他人都是来陪跑的。

　　这话说得有点难听，可惜事实就是如此。

　　提着行李箱走下宿舍楼，黎楠迎面就和刚刚下训的青年组撞了个正着，同还在青年组的阿不尔斯郎以及钟桐打了个招呼。

　　“你们这是要去参加冬奥集训？”钟桐上下打量了一下黎楠。

　　黎楠点点头：“是啊，通知的比较急，我也有点意外。”

　　往年都是八月末公布名单，九月末开始集训，十四天一期，一共三期，不淘汰人，只是把三期的成绩综合计算，最后综合成绩最好的那个人被选去参加冬奥。

　　02年那会谢泽之就是这么被选出来的。

　　今天好像多了点变化，提早宣布了名单，人数还挺多的，并且拉长了集训时间，让黎楠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他这段时间的训练都没落下，要不然真的会因为提早集训懵了。

　　阿不尔斯郎对于冬奥集训还挺感兴趣的，只是因为黎楠升组了，青年组就没人立得住了，只好把阿不尔斯郎再多留一两年在青年组。

　　“需要我帮你搬行李吗？”阿不尔斯郎在国家队生活了一段时间，普通话已经说得很流畅了，他看着黎楠手中的大行李箱，表示很担心：“你能搬得下去吗？”

　　黎楠撸起袖子，露出略微有些肌肉的手臂，“别小瞧我，我最近可是有在撸铁的哦！”

　　还没等黎楠再和两人多唠嗑一会，底下就已经有教练在吹哨子了，扯着嗓子在喊：“速度——”

　　黎楠一个激灵，对着两人摆了摆手，“行了，我下去了，你们这段时间好好练习，等哥回来给你们带伴手礼。”

　　说完黎楠就提着行李箱一溜烟跑下楼了。

　　阿不尔斯郎感叹：“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有在撸铁啊。”

　　钟桐：“我没记错的话，他要去的是H省的一个小城市吧？那边还能有特产给我们带回来？”

　　两人面面相觑，阿不尔斯郎纠正，“虽然我们H省是经济不发达了一点，不过特产还是很多的。”

　　钟桐：“比如？”

　　阿不尔斯郎沉思：“……大米？”

　　钟桐：“。”

　　阿不尔斯郎：“大豆其实也不错。”

　　黎楠带着行李到了集合点，楼底下已经不少人了，黎楠一眼就看见中间鹤立鸡群的谢泽之。

　　无他，谢泽之太高了。

　　花滑单人滑选手身高不能太高了，男单一米七几是最好的，一米八就有点极限了，再往上不用想了，在单人滑很难出头的。

　　而谢泽之，现在的身高一米八一，非常极限。

　　还好谢泽之现在这个年纪也不会再长高了，固定在一米八一是教练组勉强能够接受的高度，也是谢泽之挑战四周跳比较极限的高度了。

　　谢泽之再高一点，四周跳估计都难出了。

　　在一群只有一米七几，隔壁女单更矮的人群中，谢泽之可不就是那个鹤立鸡群的鹤么？

　　瞧那帅气的脸蛋，还是仙鹤的鹤。

　　黎楠拖着行李箱走过去，在谢泽之身后狠狠拍了他一下，出声：“嘿——”

　　谢泽之回头，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反而是站在谢泽之附近的一个女单被黎楠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黎楠，埋怨了一句：“黎小楠！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啊！”

　　黎楠看过去才发现这位也不陌生，正是他在青年组的好朋友王敏慧。

　　“小慧姐！”黎楠惊喜，“你也在名单内呀！”

　　王敏慧翻了个白眼，“感情你现在才发现啊！黎小楠同学，我可是在名单公布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你在名单里面！你却没有发现我也在！”

　　王敏慧抬起手，做出要揍黎楠的举动，黎楠抱头鼠窜，直接躲到了谢泽之的身后，揪住谢泽之的衣袖，“泽哥救我！”

　　谢泽之被黎楠扯得一个踉跄，挡在了王敏慧和黎楠的中间。

　　王敏慧本来也只是做做样子，中间突然多了一个人，一抬头还是压迫感极强的谢泽之，这位国家队一哥的名声在外，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

　　谢泽之长得帅气，其中不乏一些女单以及双人滑冰舞那边的女伴对谢泽之产生过些想法，只是还没有凑近，就被对方那张冷冰冰的脸给逼退了。

　　他在国家队从小长到大，就没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这些年唯独走得近的，就只有黎楠这个脸皮厚得像城墙的家伙。

　　队里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谢泽之是国家队的高岭之花。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如果说谢泽之是国家队的高岭之花，雪山冰莲，黎楠就是国家队的小太阳，交际花一般的存在。

　　这是褒义词。

　　几乎是谁都能和黎楠说上几句话，黎楠的人缘在国家队里好得不像话。

　　而谢泽之……那生人勿进的气质，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

　　尤其是针对年纪比谢泽之小的那一辈青年组上来的，都是听着谢泽之威名长大的，王敏慧也不例外，她到国家队的时候，谢泽之已经成为国家队男单的一哥了，一己之力扛起大旗的神话威力可不小。

　　王敏慧抬头，看着谢泽之‘冷若冰霜’的表情，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噫，有点可怕。

　　谢泽之：……

　　谢泽之沉默地看着两个小孩打闹，还把自己牵扯进去了，他挡在中间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不爽。

　　王敏慧眼睁睁地看着谢泽之的脸色黑下去，吓得噤若寒蝉，退了两步，瞪了黎楠一眼，用口型说：等我抓到你，你就完蛋了！

　　黎楠从谢泽之的背后探出头，对着王敏慧做了个鬼脸。

　　拜托，谁会给她机会让她抓住他啊！

　　因为身边有谢泽之这个大杀器，平时人缘不错的黎楠，也没什么人来说话，主要是怕和谢泽之搭话，结果谢泽之不理人那就太尴尬了。

　　当然，咱们的小谢同学是很礼貌的人，有人搭话肯定是会回应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流言越传越奇怪，变成了谢泽之不喜欢理人了。

　　好在谢泽之自己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而黎楠忙着和谢泽之嘀咕小话，没功夫观察别人对谢泽之的态度。

　　人都集合完毕，按照不同项目的排队上车，黎楠和谢泽之离得近，放好行李一前一后上了车。

　　男单一共二十六人，但在国家队里的只有十八个，剩下的都是从省队提上来的，没有跟着国家队这边一起走，而是自己单独去集训地点。

　　一辆大巴车，二十二个位置，再加上两个领队，差不多坐满。

　　黎楠和谢泽之坐在一排，谢泽之坐在里侧，黎楠坐在外侧，大巴负责把他们带去机场，从基地到机场大概要走一个多小时，黎楠刚坐稳，前面就有人喊黎楠的名字。

　　“黎小楠，吃不吃橘子？”一个扎着小揪揪的男生探头，晃了晃手里的橘子，“特甜！”

　　黎楠也很爽快：“要！”

　　对方抛了两个橘子过来，黎楠伸手一捞，稳稳接住对方丢过来的橘子，指尖一扣，就把橘子皮给剥了下来，掰下一半塞进自己的嘴里，剩下的往谢泽之的手里一塞，同时尝到舌尖爆开的甜味，黎楠眼睛一亮，“真的很甜！快尝尝！”

　　谢泽之刚想说自己不吃，黎楠就像个兔子一样蹿了出去，整个车上都弥漫着去春游的气氛，前面的领队也不怎么管，只是在有人过于嗨的时候站起来制止他们，“车正在行驶，别站起来，都坐下！”

　　这话说了两遍，才有人听。

　　谢泽之手里拿着黎楠剥好的橘子，看着‘不着家’的黎楠沉默了一瞬，憋着一股气塞了半个橘子进嘴里，把他的腮帮子都撑大了。

　　别说，还真的挺甜的。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黎楠就捧着一堆零嘴儿回来了，一股脑地全堆在了谢泽之的腿上，看着过道另一边的人叹为观止，心中连连感叹：不愧是国家队的小交际花，连谢泽之这种冷冰块都能相处得这么好。

　　黎楠一回来就注意到了谢泽之手上拿着吃完的橘子皮，他笑嘻嘻地凑上去问：“甜吗？”

　　谢泽之低头，视线扫过手里的橘子皮，点点头，“甜。”

　　“还想吃吗？”

　　谢泽之：？

　　谢泽之疑惑地看了黎楠一眼，似乎是看出黎楠眼中的狡黠，顺着他的意思又点了点头，黎楠露出得逞了的小表情，伸手握住了谢泽之的手背，“我买？个橘？去，你就在此地不要？动等我回来。”

　　谢泽之愣了一下，前座不小心听到的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谢泽之的脑子转得不满，很快就听懂了黎楠的意思，无奈地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低声说了一句：“好。”

　　前座：？？？

　　前座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这真的是谢泽之吗？谢泽之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他怎么从谢泽之的语气里听出了宠溺的感觉？？？天啊，一般人听到朋友玩橘子梗，不都得一脚踢过去，再笑骂几句的吗？怎么换成这两人……噫，黏黏糊糊的。

　　黎楠早就知道谢泽之不会生气，厚着脸皮贴了上去，茶里茶气：“泽哥，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谢泽之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又要开始了，随口应了一声不会，然后把人摆正，顺手塞了几包零食进黎楠的手里，“好好坐着，小心待会晕车。”

　　黎楠哼哼两声，他可不会晕车。

　　不过谢泽之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坐好没有继续捉弄对方，从那一堆零嘴挑了一包果脯，撕开包装袋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谢泽之则是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以及一把圆珠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在谢泽之意识到旁边的人没有继续作妖，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大巴车已经快要到达机场了。

　　谢泽之转头朝着身旁看去，就见黎楠歪着脑袋睡得喷香，张大嘴，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晶亮。

　　谢泽之指尖推了推轻轻推了推黎楠的脑袋，没反应，谢泽之又推了推，黎楠的脑袋动了动，似乎要醒来了，结果支起来不到三秒，又倒了回去，这回直接顺势靠在了谢泽之的肩头，睡得更香了。

　　谢泽之无奈，看了一眼外面的道路，大概还有十五分钟才到，谢泽之就没有继续喊黎楠起来，而是略微放松了自己的肩膀，让黎楠抵在他的颈窝更柔软的地方继续睡。

　　……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快到机场的时候，领队站起来喊了一声：“都醒醒，机场到了，收拾收拾准备过安检，到了飞机上再睡。”

　　连续喊了三声，大巴里安静的氛围才被打破，几个睡着了的人都揉着眼睛在打量四周，黎楠也被这个声音喊醒了，他睁开眼就看见放大的一张脸。

　　吓得他心跳骤停了一瞬，差点直接跳了起来，等看清了这张侧脸是谁的时候，黎楠又靠了回去，还顺便像个小猪一样拱了拱。

　　“到哪了啊？”黎楠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嘶哑，听上去软绵绵的。

　　尤其是他正靠在谢泽之的颈窝，说话间的气息喷洒在谢泽之的脖侧和耳根，让谢泽之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动，耳尖却不自觉地开始泛红。

　　“嗯……嗯，快到下车点了。”谢泽之不着痕迹地歪了歪头，让自己的脖子离黎楠远一点。

　　“啊——”黎楠打了一个哈欠，终于放过了谢泽之，抬手伸了一个懒腰，“好像睡了好久……呃，怎么湿乎乎的？”

　　黎楠摸了一把自己的嘴，摸到了一手湿乎乎的口水，瞳孔地震：啊这……

　　他立刻转头看向谢泽之的肩膀，果然看见谢泽之那深色的运动服上有一块明显的湿痕。

　　黎楠：！！！

　　黎楠连忙去掏自己随身包里的纸巾，一边给谢泽之道歉一边想要去擦拭，“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会睡着……”

　　睡着也就算了，咋还流口水流到人家的衣服上了呢！

　　黎楠自己对这种事情有点洁癖，觉得谢泽之估计也受不了衣服上有口水，更加心虚了，“要不等到了地方，你这件运动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或者在机场里面我就可以给你洗洗？”

　　谢泽之接过黎楠的纸巾，在那块痕迹上按了按，吸残余的水分，摇头：“没事，不用。”

　　黎楠顿时像个被抛弃的小狗狗看着谢泽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谢泽之对黎楠做了什么混蛋事呢！

　　谢泽之无奈：“我外面就穿了这一件衣服，脱给你我就要裸奔了。”

　　现在是夏天，没有人会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吧？谢泽之也就穿了一间运动衫，若是真的脱给了黎楠，估计是要在机场候机厅裸奔了。

　　黎楠想到那个画面，差点笑出了声，不过他很快就憋住了，没有真的被谢泽之形容的画面给逗笑。

　　他伸手戳了戳谢泽之硬邦邦的胳膊，“那我到那边了再给你洗洗？”

　　谢泽之拗不过黎楠，颔首答应了。

　　黎楠终于没有那么心虚了，大巴车刚好到达了机场门口，黎楠收拾了一下没吃完的零嘴，朝着周围人要了一个塑料袋，把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进去，垃圾捏在手里，准备下了大巴找个垃圾桶丢掉。

　　国家队一共四辆大巴开过来，一群穿着运动服的人乌泱泱地从车上下去，惹的机场门口的人都多看了他们几眼。

　　黎楠丢了垃圾，回来就看见谢泽之帮他把行李箱给拿出来了，很自然地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前面，黎楠两步并一步上前，走到了谢泽之的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行李箱。

　　05年的首都机场已经建设得差不多，有几分后世的影子在。

　　他们男单以九个人一个小队，配上一个领队拉去领登机牌办理托运手续，黎楠和谢泽之还是和连体婴一样站在一块，自然被分在了同一个小队里，领队教练把他们的身份证都收走统一办理登记手续，黎楠他们就站在原地等。

　　黎楠和谢泽之这两个颜值突出的人站在这里太过显眼，再加上常年训练，一身气质格外不同，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他们两眼，突然有个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突然指着黎楠大喊：“爸爸！”

　　黎楠：？

　　身边的队友都看向黎楠，就连谢泽之都不免也看了黎楠一眼。

　　黎楠本以为这个小女孩是认错了人，没想到小女孩啪嗒啪嗒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黎楠的小腿，脆生生地喊：“爸爸！”

　　黎楠：？？？

　　他什么时候都做爸了？他现在可只有十五岁啊！

　　身边的队友也开玩笑：“哎哟，我们的黎小楠也当爸爸了啊？”

　　小女孩的妈妈随后就追了过来，看见小女孩抱住了黎楠的腿，连忙和黎楠道歉，“抱歉啊，孩子不太懂事，看见好看的人就扑过去。”

　　“没关系没关系！”对方态度这么好，黎楠也没打算说什么，更何况小女孩确实很可爱，被小女孩和他妈妈夸了一下，黎楠也很高兴。

　　小女孩见妈妈来了，也不再抱着黎楠的小腿，伸手牵住了妈妈的手，指着黎楠对她妈妈说，“妈妈，爸爸！是爸爸！”

　　小女孩妈妈茫然了一瞬，看了黎楠几眼后，才反应了过来，笑着抱起了小女孩，朝着黎楠的方向说：“囡囡，话要说完整，不能直接喊爸爸哦，不然人家小哥哥要误会的，你应该说，这是爸爸的茶罐上印的哥哥。”

　　哄了两下小女孩，小女孩妈妈才给黎楠解释：“她爸爸喜欢收集各种罐子当茶叶罐，里面有一个印着你照片的，估计是被囡囡记住了，她话还说不清楚，就喜欢简略地喊，不是真的把你当成爸爸的意思。”

　　这么一解释，黎楠就懂了。

　　印着他照片的罐子，应该是他之前代言的枸杞品牌出的精装版，被这个小女孩的爸爸当成茶叶罐了，然后小女孩就记住了他的模样，这才在机场抱着他的大腿喊爸爸。

　　说话期间，领队已经把登机牌领回来了，让他们按照顺序去托运行李，本来还想多说两句的小女孩妈妈见黎楠这边在忙，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黎楠的行李和其他人比起来真的不算多，一个行李箱就解决了，办理托运也很快，直接称重了一下，没有超重就给他的行李箱上贴了一个标签，然后通过传送机将行李运送到后面了。

　　办理完登机手续，顺利过了安检，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黎楠和领队说了一声就拉着谢泽之到处瞎逛了。

　　按理说这机场黎楠来了也不止一两次了，偏偏这是和谢泽之第一次一起来，黎楠在机场内厅瞎逛都很有意思。

　　谢泽之也没啥意见，顺着黎楠的意思，陪着他到处乱跑，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一点不乐意都没有表现出来。

　　若是叫别人看见了，或许还得说一句：这小哥是不是乐在其中啊？

　　在广播通知他们的航班准备登机时，黎楠才和谢泽之回去，一起登上了飞机。

　　他们要去的那个小城市没有机场，他们得在临近的机场下来后，转乘大巴前往，路途确实有几分遥远。

　　还好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么隆重的集训，对这么‘坎坷’的路途没什么意见。

　　因为他们人数比较多，整个飞机看上去都像是他们包下了一样，只有零零散散几个非花滑队人员，剩下的全是运动员和领队。

　　黎楠登机牌的座位靠窗，谢泽之的位置在他旁边，是三个位置中间的那一个，因为是集体安排的飞机，自然只有经济舱可以坐，不可能给黎楠单独安排一个头等舱。

　　黎楠一上飞机，就立刻掏出了眼罩，同服务员要了一杯温水，就着水把晕机药给吞了下去，趁着飞机还没有起飞，倒头催眠自己。

　　他现在的限制只解开了一点点，晕机的毛病还没有消除，比起清醒的晕机，还是睡过去比较舒服，至少睡过去后就没有那么晕眩的感觉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大巴上睡了一觉，黎楠催眠了自己十分钟，还是没有成功睡过去，而旅客登机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全部登机结束了，在机务人员说了一通欢迎乘坐的礼貌性话后，飞机缓缓起飞。

　　飞机才刚刚离地，黎楠就感觉到了一阵晕头转向，整个人像是陷在在了一艘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的小船，晃晃荡荡，晕得不行。

　　黎楠捂住自己的脑袋，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你还好吗？”黎楠的手边被塞了一个纸杯进来，里面是温热的水，谢泽之关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黎楠端着那杯水，抿了几口，试图压下去胃里翻涌的感觉，整个人恹恹的，“不好，我很不好。”

　　谢泽之看着此刻的黎楠，虽然知道对方有很严重的晕机，但那都仅限于口头描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黎楠如此颓靡的模样。

　　耷拉着脑袋，脸上挂着闷闷不乐的表情，就连头上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看着好不可怜。

　　谢泽之伸手揉了揉黎楠的头顶，“要不要睡一会？”

　　黎楠鼓着腮帮子，“刚刚在大巴上睡够了，现在睡不着了。”

　　谢泽之的手一顿，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如果睡不着的话，岂不是要晕机一直晕到目的地？谢泽之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他们落地还得有将近三个小时呢，一直晕三个小时可不好受。

　　但谢泽之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想了想，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刚刚黎楠在大巴上给他的另一个橘子，剥开，把橘子皮放在黎楠的手心中。

　　“听说橘子皮能够缓解晕机，你试试？”谢泽之说。

　　黎楠焉哒哒地接过谢泽之递过来的橘子皮，嘴里嘟囔了一下：“你居然没有吃完，我还以为你都吃完了呢。”

　　不过橘子皮对于黎楠来说也没有用，他还不知道自己晕机有系统的手笔时，他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尝试将自己的晕机症状减轻一点，但都没有效果。

　　等黎楠知道自己晕机和系统脱不开关系后，就更加笃定这些办法没有用了。

　　不过谢泽之努力地想办法，黎楠也没有拒绝，只能可怜兮兮地把橘子皮凑到了鼻尖，脑袋一歪，又倒在了谢泽之的肩膀上，嗅着嗅着，黎楠突然问道：“诶，你的沐浴露是薄荷的味道吗？”

　　“嗯？”谢泽之也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腕，“好像是，刚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沐浴露，没有看到味道，不过你能闻到薄荷味，应该就是薄荷味道的吧。”

　　黎楠转过头，凑近谢泽之的脖子嗅了嗅，确实闻到了一股很好闻很清新的薄荷味，那股味道一下子就驱散了他头晕恶心的晕机debuff，堪称神药。

　　黎楠：？！

　　黎楠不信邪，直起身来自己做了一会，那晕机的感觉又上来了，整个人像是喝醉了一样天旋地转，比之前还过分。

　　黎楠：？？？

　　黎楠也顾不上手里的橘子皮了，往小桌板上一丢，整个人埋在了谢泽之的颈窝之中，用力地吸了吸谢泽之身上的薄荷味，成功驱散了一点头晕恶心的症状后，黎楠震惊的发现……

　　特么的，谢泽之是他的晕机药啊？！

　　这个发现让黎楠久久不能回神，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不是，他的晕机药怎么是个人呢？他又不能走到哪里就把谢泽之带到哪里吧？人家也是要比赛的，他们的比赛不可能一直重叠，就算黎楠真的想要和谢泽之一起参加比赛，那些B级赛世锦赛就算了，大奖赛分站赛教练组肯定不会让他这么随性的。

　　毕竟他们都是有出线的机会，撞站只会和自己人打架，没有必要。

　　黎楠想到自己提出想要和谢泽之参加同一个比赛后，被教练组拒绝的画面，不由得幽幽叹气。

　　可恶，得想个办法把谢泽之搞到手（bushi）

　　黎楠在心中暗戳戳地幻想了一下，谢泽之作为他的人型晕机药，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他不用再被这晕机困扰，坐飞机都更加轻松的画面。

　　啊，真好。

　　可惜，这只能是幻想。

　　黎楠又想叹气了，谢泽之的脖子被黎楠两次叹气吹得直痒痒，从运动衫领口露出来的那片皮肤已经开始泛红，看上去就好像害羞了一样，偏偏本人的面上还是那个从容不迫的表情，丝毫没有半点不对劲。

　　只有重新开始泛红的耳尖能够透露出几分主人的部分情绪变化。

　　“怎么了？是还晕机吗？”谢泽之忍不住问道，想要让黎楠不要再对着他脖子叹气了。

　　谢泽之的这一道声音才唤醒了黎楠游走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和谢泽之分享他刚刚的发现：“我刚刚发现，泽哥你身上的味道能缓解我的晕机症状诶！”

　　黎楠就这样靠着谢泽之的肩膀，懒洋洋地开口：“真好，要是以后我们能一直参加同样的比赛就好了，这样飞机上我也不用担心晕机了。”

　　谢泽之闻言，第一反应却是：“是那个沐浴露的味道吧？需要我回去把沐浴露的牌子抄给你。”

　　黎楠一顿，觉得谢泽之这话很有道理，“对诶，却是有可能是那个沐浴露的味道，那泽哥你回去给我抄一份牌子好了。”

　　要是真的是沐浴露的原因，黎楠觉得他之后有救了。

　　不过他刚刚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认为是谢泽之的原因，他都开始畅想以后坐飞机要是谢泽之能次次都在，他就不用晕机了……

　　还真的没有想到沐浴露的问题。

　　黎楠挠了挠头，试图思考，但晕机带来的debuff太过强烈，黎楠略微思考一下，就难受地不得了，干脆把飞机两个座之间的扶手抬起，整个人贴在了谢泽之身上，嗅着他身上的薄荷味，放空脑子，昏昏沉沉地又重新陷入了睡眠。

　　谢泽之像是被自家傲娇的小动物主子宠幸了一般，手足无措了一下，视线触及到黎楠难受地皱起眉的表情，他默默地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让黎楠更加舒服地窝在了他怀中。

　　给黎楠当起了人肉靠枕。

　　而从一开始就被两人无视，坐在靠过道那一侧位置的孙琦钧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缓缓打出一个6。

　　第一百四十章

　　这一觉黎楠睡得不是很安稳，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但周围的声音又都能被他听见，他能听见前排的人和空乘要水喝，也能听见给他做抱枕的谢泽之翻书的声音。

　　窸窸窣窣，很是烦人。

　　但意外的，黎楠觉得十分安心。

　　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被人从B市一路拉到H省的小镇上来，中间路途花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就算一开始大家再怎么兴奋，到了地方一个比一个焉吧，甚至有几个男人胡子都冒出茬了，看上去极其狼狈。

　　黎楠在这一趟中依旧是年纪最小的，年轻受得了折腾，更别说他一连在大巴、飞机上睡了那么久，要是到地方了，还累就说不过去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坐飞机没有被迫体验晕机的感觉，还睡了一觉，尽管那一觉睡得也不是很安稳，但那也是睡觉啊！

　　黎楠一下车就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格外好，跟在身边的谢泽之也是如此。

　　两人这精神状态，在一群疲惫不堪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托着行李走到他们接下来要入住的酒店门口停下，黎楠看着有些破旧的酒店大门，有些迟疑：“这……不会是我们接下来要住的地方吧？”

　　其实听到目的地的时候，他就猜到这边的待遇可能不会太好，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嗯，这么不好。

　　出国去比赛或者在国内比赛的时候，主办方都会为了撑场面，给运动员置办一个条件比较优渥的住宿环境，来彰显本国的国力，当然有部分国家主办方脑子一抽，决定用废纸壳做床之类的事情算是特例。

　　基本上没有哪个国家会在运动员住宿上搞幺蛾子，让运动员住破烂间了。

　　欸，但他们国家队就会。

　　黎楠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酒店，神情古怪，伸手戳了戳谢泽之：“咱们还搞忆苦思甜那套？”

　　谢泽之：……

　　谢泽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黎楠这个问题，主要是面前这个酒店……他真的不像是酒店，倒像是什么破民房改成的酒店。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酒店招牌都是新刷的油漆吧？？？

　　运动员都接受过长期训练，没有哪个是真的娇生惯养出来的，但这样的条件待遇着实让千里迢迢来参加集训的运动员们无言以对了。

　　这真的是来集训，而不是来劳动改造的吗？

　　队伍里当下就有人提出疑问：“我们接下来都是住在这里吗？”

　　领队好脾气的点点头：“是啊，接下来就是住在这里了。”

　　被证实了猜测，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

　　他们是来训练的，不是来吃苦的，要吃苦哪里不能吃，非得来这破地方吃？

　　更何况这次说是为了冬奥名额来参加的集训，但最终有资格争夺名额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剩下的人基本都是来陪跑的。

　　也不能说陪跑那么难听，毕竟是冬奥的集训，能来参加的说出去不仅好听，对他们能力也有提高作用，所以他们才会跟着来陪跑一趟。

　　但若是被放在这种地方陪跑……嘶，看着不像是单纯训练的样子啊？

　　队伍里不少人都露出了挣扎的表情，看样子被这个困难的环境有所动摇了。

　　黎楠看见‘新宿舍’也是一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拉着谢泽之小声嘀咕：“我估摸着待会要分房，咱们两个住一间吧！”

　　谢泽之颔首，答应了。

　　没过一会，领队就从前台那边领取了所有的钥匙，让人两两一起去领钥匙登记入住。

　　是的，这个酒店还是采用钥匙入住，甚至都没有所谓的房卡的。

　　好在队里还没有丧心病狂让他们几十个人住在一间，而是按照外出住宿的标准，两人一间标准间来。

　　黎楠拉着谢泽之一起拿了一间四楼的房间，房间编号419。

　　黎楠被后世的网络荼毒过，自然知道什么是419，看到这个编号黎楠沉默了一瞬，本来还想着换一间，谁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面上看着恨不得立刻掉头就走，结果抢钥匙的手是那么迅速，快得黎楠都没来得及换房间就已经抢完了，甚至有些急性子已经提起行李准备入住了。

　　“怎么了？”谢泽之见黎楠呆立在原地，凑过来看了一眼黎楠手中的钥匙上的标签，“有什么问题吗？”

　　黎楠被谢泽之这么一问，耳朵有点红，现在不是后世那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谢泽之还是一个没有被乱七八糟信息污染的小白菜，水灵水灵的，让黎楠都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这个有些颜色的数字含义。

　　于是他晃了晃头，把那三个数字所代表的含义给甩在脑后，“没事，我们也上楼吧。”

　　谢泽之答应。

　　领队在后面喊：“晚上六点在二楼会议室开会，大家不要错过了。”

　　大家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黎楠和谢泽之拎着行李走到后面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小破酒店没有电梯，只能从楼梯上去，他们住在四楼的还好，住在八楼的可就惨了，要自己拎着行李爬上八楼，累死个人。

　　但四楼也不矮，黎楠的行李箱还是实心的，重得叫人怀疑人生，还好黎楠这段时间在撸铁，其他的先不说，臂力确实有所增长，不至于提一个行李箱提不到四楼去。

　　谢泽之就更不用说了，他平日里撸铁撸得比黎楠还勤快，那手臂肌肉线条是真的好看，和黎楠这种只有薄薄一层的没法比。

　　一路爬上楼，好不容易到了四楼，黎楠将行李箱放下，喘了两口气，才拉着拉杆和谢泽之一起走到419的门口，钥匙插进锁孔里，拧了两下门开了。

　　里面的环境还算好，至少设施都全，床铺和被褥一看就是新换上的，凑近嗅了嗅还能闻见一股太阳的味道，想来那么多被子不可能都晒过，应该是放到消毒柜消毒过的。

　　洗手间是干湿分离的，一块淋浴间上面还挂着帘子，只是那帘子看上去有跟没有一样，半透明的和一层纱一样，根本没有起到遮住啥的作用。

　　而且洗手间和房间的那堵墙也是用磨砂玻璃隔出来的，正儿八经看是看不出什么，但晚上一关灯，洗手间里开灯，在淋浴间洗澡的人能被那磨砂玻璃照出一个模糊的影子，还能烘托出一个暧昧的环境来。

　　这倒是适合小情侣来开房使用。

　　这家小破酒店之前的营生很有问题啊！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黎楠琢磨了一下，感叹：“就说这种破破烂烂的酒店怎么还能开的下去，原来受众另有其人啊。”

　　谢泽之有点没听懂，看了黎楠两眼，但他的自觉让他没有问出声来。

　　好在黎楠也没有过多地关注这方面，把行李箱一丢，把整个人都丢进了一张单人床中，“还好还好，看外面那样子，我还以为今天晚上要和蟑螂作伴了。”

　　现在看来，这酒店也没有那么不堪，至少里面的设施完善，环境也还算是干净。

　　谢泽之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掏出来，用自带的衣架全部挂在房间的衣柜里，顺手还把黎楠的行李箱打开，一起把黎楠的衣服也放了进去。

　　也多亏谢泽之带得衣架够多，不然还挂不完了。

　　黎楠听到了声响，转头过去就看见谢泽之在给他整理行李箱，凑过去一看，就发现衣柜里他们两人的衣服泾渭分明。

　　黎楠的衣服都是偏年轻的，是各种活泼的颜色，种类还蛮多的，不多都是以舒适为主。

　　谢泽之的衣服同样是以舒适为主，但颜色都偏暗沉，且运动服较多。

　　黎楠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啧啧开口：“泽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穿衣风格很老干部啊？”

　　“有吗？”谢泽跟着过来看了一眼，“我觉得还好。”

　　黎楠：？

　　黎楠看着衣柜里不是黑色就是蓝色的运动服，艰难地承认了他家泽哥的穿衣审美不太行。

　　为什么之前没有觉得谢泽之的衣品不好呢？

　　黎楠的视线落到了谢泽之的身上，转了一圈就想明白了。

　　就谢泽之这衣架子一样的身材，配上这优越的脸蛋，就算是套个麻袋都能好看，衣品差点又有什么！放在学校里，他就是学生时代中，那个能把肥大的运动校服穿出时尚大秀的初恋校草级人物！

　　放在网络发达的时代，谢泽之的校服照片肯定得登上热搜，标题他都想好了，叫做——

　　世界第一初恋！

　　再配上发黄的老照片风格，那妥妥的就是我奶奶那暗恋了一辈子的初恋。

　　黎楠的思绪发散，就听见谢泽之说：“不过这些衣服有大半都是教练买给我的。”

　　他乱七八糟的想法被打断，闻言吐槽：“原来是林教练给你买的啊，难怪这么老干部呢！”

　　“等之后回去了，我亲自给你配几件私服，保证你穿出去吸引全场的目光！”黎楠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哥你长得这么帅，不能被这么丑的衣服给埋没了！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挖掘出你所有的闪光点！”

　　他上一世混娱乐圈可不是白混的，毫不夸张地说：未来至少二十年的时尚风潮他都懂。

　　如果黎楠愿意，他甚至可以做一个时尚小达人了。

　　谢泽之沉默了一瞬，颔首：“好。”

　　躺在床上闲聊了一会，时间就差不多要到六点了，他们要先开了会才能吃饭，所以黎楠和谢泽之就在距离六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下楼，踩着点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或者说被会议室改成的小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只剩下前排还有一些空位，黎楠就和谢泽之坐到了最前面去，等待着这次集训的负责人到来。

　　没一会，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面容和蔼的人走了进来，黎楠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正是花滑队的总教练林国光。

　　他刚刚走上台，原本还有些吵闹的会议室就慢慢安静了下来，等他开口。

　　林国光也没有拖沓或者卖关子，直接开口了：“欢迎大家参加这次《冬奥召集令》的第一期集训，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各位。”

　　黎楠悄咪咪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果然发现会议室里已经多了不少他陌生的面孔了，想来应该是从各个省队被提上来参加冬奥集训的运动员了。

　　那些人没有和他们一起走，而是从各自的省队出发，都在开会前到达了这里。

　　“我知道，这里的条件可能会有些简陋，比不上各位之前在省队、国家队中的宿舍条件，甚至说是差得多。”

　　林国光笑呵呵地开玩笑说着，底下的人也纷纷附和条件简陋。

　　“嗯……我知道大家的怨言可能比较多，但是我要告诉大家，现在这个条件不是绝对的……”

　　“因为，接下来你们很有可能连这样的宿舍都住不上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见到底下的小年轻们面露震惊，甚至因为他的话小声嘀咕了起来，林国光脸上就止不住的笑。

　　黎楠看见林教练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扯了扯谢泽之的衣袖，凑到谢泽之的耳边问他：“林教练这是不是……”

　　谢泽之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没错，就是在逗他们玩。

　　虽说这里的条件不怎么样，但房间里的环境还是挺好的，至少干净整洁，该有的都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毕竟国家队把运动员召集过来是为了明年的冬奥，又不是真的把一群人送去劳动改造，最差也就现在这个条件了。

　　其实现在这个条件也说不上差，放在七八年前，国家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他们国家队里宿舍其实也就是现在他们住的这个环境了，只是现在国家慢慢发展起来了，他们的队里的宿舍翻新过，这才看起来比这里条件要好上许多。

　　现在日子好了，队里没必要真的让运动员去忆苦思甜，都是为国争光的好青年，怎么能让人寒了心呢？

　　果不其然，等欣赏够了下面小年轻惶惶不安的表情后，林国光话音一转：“哈哈，开玩笑的，怎么可能连房子都住不上呢？”

　　众人：……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林国光终于正色说起接下来集训的事项，不过都是老生常谈的话，让运动员们好好训练，在集训期后能拿到一个令人满意的成绩，最后还提到了一点。

　　“今年冬奥集训改了政策，采取淘汰制，第一期男单和女单会各自淘汰综合成绩最末尾的十六名选手，双人项目则会淘汰综合成绩最末尾的五对选手，请大家务必认真参加训练。”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十六名！五对！

　　这个数字打得不可思议，单人项目淘汰十六名选手，直接就是淘汰掉一半还多的人，双人项目这个数字也很可怕，这次被选中的双人项目本来也就不多。

　　也就是说，在场的人中，有半数以上的人，只能参加冬奥集训一轮游，剩下的小部分人才能参加接下来的第二期。

　　本来冬奥的名额就少，他们来也是做好了要挤破头的准备，没想到上来就搞这么残酷的淘汰制。

　　所有人面面相觑。

　　黎楠听到是淘汰制到没有很惊讶，这次不在国家队内集训，黎楠就已经隐隐有这个感觉了。

　　不过他对自己很有自信，淘汰制而已，对他的影响并不算大。

　　林国光又在上面说了一下接下来训练的安全事项，整场会议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放人，一出去就开餐，用餐地点就在他们开会会议室隔壁的自助餐厅，食物还挺丰盛的，味道吃起来也还不错，是今天唯一一个好消息。

　　伙食不错。

　　一回去黎楠就去浴室洗了个澡，水声哗啦啦的，黎楠一边洗一边听见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不过因为洗澡的缘故，黎楠并没有听清，只隐约听见是谢泽之的声音，以及几个关键词：母亲，最近，好……

　　等黎楠洗完澡出去，只见谢泽之靠坐在床头，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楠甩了甩自己的头发，略长的头发被打湿成一缕一缕地甩在脸上还有点痛。

　　似乎是被这一小阵的‘雨’给打醒了，谢泽之回过神来，就看见黎楠拿着毛巾胡乱地在头顶上搓，那手法粗糙，把原本柔顺的头发都给糟蹋地乱糟糟的。

　　谢泽之无奈，起身让黎楠坐在了椅子上，自己绕到他身后给他擦头发。

　　黎楠乐得不用自己弄那麻烦的长发，不过让他坐在椅子上乖乖的，他又有点坐不住，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谢泽之聊天。

　　“刚刚在浴室的时候好像听见你在说话？你在打电话吗？跟谁啊？”黎楠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他自己的手机，给家里人编辑报平安的短信。

　　“嗯，打了个电话，和我母亲。”谢泽之回答，手下的动作也不停，“问问她最近的状况怎么样。”

　　黎楠有些惊讶，突然想起来今年谢泽之好像和他妈妈那边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之前那段时间谢泽之没少往国外跑，都是去他妈妈那边的。

　　“这样啊，看来你和阿姨的关系好了不少。”黎楠随口说了一句，“之前你和阿姨好像电话打得没有那么勤。”

　　之前谢泽之每年也就一两通电话给他妈妈，联系最多的，当成家人来对待的，其实是林国光和他的妻子，毕竟谢泽之可以说是被这两位拉扯长大的。

　　谢泽之给黎楠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嗯……”

　　这什么反应？

　　黎楠有点好奇，不过自己的脑子还在对方手里，又不能转头去看谢泽之什么表情，只能作罢。

　　虽然知道那是谢泽之的妈妈，但黎楠对那个女人还是喜欢不起来，任谁听说了谢泽之小时候的悲惨事情，都不会对他妈妈有什么好感的。

　　真要追究的话，谢泽之妈妈说不定还算得上犯了遗弃罪呢。

　　把自己的孩子丢给别人养，自己出国嫁人，几年不回国看一眼，总是要谢泽之去找对方，啧。

　　总之，黎楠是无条件站在谢泽之这边的，对谢泽之妈妈是真心看不上眼。

　　就在黎楠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暗唾弃那个女人的时候，就听见谢泽之的声音响起：“她……生病了。”

　　黎楠一开始没听清，等反应了一下，才惊讶的回过头，重复了一遍谢泽之的话：“生病了？”

　　谢泽之点点头，“胃癌。”

　　黎楠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病他很熟悉，因为上一世他的妈妈，黎雯青也是因为胃癌去世的，这一世黎楠提早开始准备，每年都忽悠全家人去做一次体检，目前还没有发现黎雯青身上有什么不好的症状出现。

　　但没想到，黎雯青还没胃癌，谢泽之的妈妈就先胃癌了。

　　“这……医生怎么说？”黎楠有点麻爪，下意识地开始翻自己的系统，他一直有在给黎雯青攒人气币，准备到时候黎雯青一旦查出来毛病，他就立刻给黎雯青兑换出能够治疗胃癌的药品。

　　但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药品的价格还好，要把系统物品给他人使用的具现化功能才是贵，黎楠攒了这么久的人气币，还没有攒够可以具现化的人气币。

　　毕竟他只是一个运动员，还是花样滑冰这种小众的项目，国内关注花滑的冰迷本来就不多，这还是他每一场比赛都开着巨星光环，并且还在国外脸书上不断经营后得到的结果。

　　也就是现在距离他上一世黎雯青患病的时间还早，黎楠才没有那么着急，只是慢慢攒人气币就够了，谁知道谢泽之的妈妈突然生病了。

　　若是别人，黎楠或许还能狠狠心不管，但这是谢泽之的妈妈啊，就算黎楠再怎么讨厌那个女人，但她和谢泽之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无法被抹除的。

　　黎楠苦恼地抓了抓自己还湿乎乎的头发，开始琢磨他要怎么在短时间内快速提高自己的人气，来赚取足够的人气币。

　　谢泽之见黎楠苦恼的小表情，嘴角扬了扬，伸手将黎楠的身体掰正，重新给黎楠擦起了还湿乎乎的头发，低声开口：“不用太担心，还是早期，所以能治疗。”

　　胃癌早期？啊，那现在的科技好像确实可以治疗？

　　虽然胃癌治疗是一件很痛苦也很漫长的事情，不仅要吃药还要开刀做手术，不仅对病人是一种折磨，对他们的家人也是一种折磨。

　　但……能有的治，肯定是好事。

　　尤其是谢泽之妈妈改嫁的那个美国佬好像还挺有钱的，应该是能够支付起高昂的治疗费用的，肯定不需要谢泽之这边掏。

　　不是黎楠抠门，不愿意让谢泽之出钱给他妈妈治疗，主要是谢泽之自己肯定也没什么钱，虽然拿了冬奥奖牌，拿了不少奖金，但他还得负责自己生活费，这都四年过去了，之前的奖金肯定花的七七八八了，谢泽之又不爱接代言，找上门的代言广告十有八九都会被谢泽之拒绝，他也拿不到高昂的代言费。

　　总之，谢泽之平常能入账的，也就是国家队的运动员补贴，那补贴少得可怜，在B市这种超级大城市根本生活不下去，谢泽之还要自己负担租房七七八八的费用。

　　钱是用一点少一点，有时候黎楠都担心谢泽之会不会没钱了。

　　这种情况下，谢泽之肯定没办法掏出那么一大笔钱去给他妈妈治疗，尤其是在美国治疗，那边可没有什么医保社保的说法，华人在那边看病简直……花钱肯定如流水啊！

　　谢泽之给黎楠擦头发，站得高，视线范围也广阔，能看得清一点黎楠脸上的表情，看黎楠的脸就和颜料盒打翻了一样，一会一个色，还挺有趣的。

　　刚好头发被擦得半干，谢泽之把吹风机掏出来给黎楠吹头发，顺便给黎楠解释了一下他妈妈的病情：“今年年初的时候发现的，因为发现的早，所以提早住进医院，这段时间我去美国都是去看她。”

　　不过谢泽之想起他去美国的时候，看到那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画面，就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一家人看上去太幸福了。

　　男主人英俊还贴心，对病床上的女主人无微不至，眼中的关爱之色藏都藏不住，甚至亲手端着汤碗一勺一勺地给他妈妈喂汤，他十岁的弟弟和八岁的妹妹看上去也被教育的很好，围在他妈妈的病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逗他妈妈开心。

　　甚至还拿出故事书，要给病床上的妈妈读故事。

　　只有他，提着一个果篮，站在病房门口，像一个局外人。

　　和那个幸福的家庭格格不入。

　　那是谢泽之时隔许多年，再一次见到他的妈妈，却是面临这样一个情况。

　　当看到他的时候，他妈妈眼中透露出的惊讶与不知所措深深地刺痛了他，他只是沉默地将果篮放在了病床的床头柜上，站在病床边上，生疏又不自然地喊了一声：“母亲。”

　　或许是那一声母亲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他那位继父才反应过来，用不太熟练的华国语和他交流，十分热情。

　　就连他那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也是如此，热情地围着他转，很听话地招待第一次见面的哥哥。

　　就连他那许久不见的妈妈，也是一脸笑意地询问他的近况，并且热情地要他的继父带着他回家住。

　　越是这样，谢泽之越是茫然。

　　太热情了。

　　热情到，他就像是一个突然拜访的客人，这一家人对他出现虽然惊讶，但还是很周到地接待了他。

　　仅仅如此。

　　或许，他对于那一家人来说，真的只是一个客人罢了。

　　明明那也是他的母亲，生了他，并曾经说‘泽之是妈妈在这世上最心爱的宝贝’的妈妈啊。

　　谢泽之在继父家住了两天后就提出回国了，那两天让他真正明白，他本就不是那个家庭中的一员。

　　他是一个外来者，一个客人。

　　谢泽之在那个家中，甚至不如在林教练家中，甚至不如在黎楠家中更加自在，于是他自觉地离开了。

　　后面几次再去美国，也是去看看他妈妈的病情，每次过去不过两三天，都是住在酒店之中，甚至没有和他的继父家走得多近。

　　丝毫没有黎楠想象的那样，他和他妈妈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甚至还更加远了几分。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那样幸福的家庭，或许谢泽之还会对所谓的妈妈、所谓的母爱有几分期待，但他已经亲眼见证过了，曾经属于过他的母爱已经灌注在另外两个人身上了，而他也已经到了不需要母爱的年纪了。

　　那便如此就好。

　　只要维持现状就可以了。

　　他还有教练，还有陈姨，还有……黎楠。

　　他已经为自己找到了新的家人。

　　谢泽之已经决定好了，他现在已经成年了，等他母亲那边的情况彻底好了，他就和那边说清楚，以后就没有必要太经常联系了。

　　曾经困扰他很久的心结，终究会被时间的长河给冲刷开来。

　　谢泽之心中思绪万千，但手上的动作不停，黎楠的小脑袋瓜子被他摆弄着，吹风机呜呜地吹，将许多未曾讲明的心思一一掩藏。

　　黎楠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想要回头去看谢泽之，却被谢泽之一手按住了头顶，动弹不得，只能暗戳戳地思考。

　　所以谢泽之突然和他说这些是为什么？咦，难道是因为没钱了，想要和他借钱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黎楠最终也没能琢磨出来谢泽之的意图，他想要提出借钱给谢泽之，到最后也没来得及说出口，晚上睡觉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顶着一对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起床，还惹来了不少关注。

　　王敏慧一见到黎楠，就脱口而出：“不是，你昨晚做贼去了还是打架去了？这眼圈乌漆嘛黑的！”

　　说完王敏慧就摇摇头，“不对，和你住一间房的是谢泽之，那人肯定不会和你打架，说不定都不会和你吵架呢！”

　　倒不是王敏慧觉得谢泽之和黎楠的关系好到两人不会吵架，而是基于谢泽之的性格做出的推测，毕竟谢泽之那样子的，和他吵架估计他会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你看，一直盯到你吵不起来自己认错为止。

　　噫，可怕！

　　挥撒了脑子里想得乱七八糟的事情，王敏慧看着黎楠，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古怪，“所以，你昨晚是去做贼了吗？”

　　黎楠对着王敏慧翻了一个白眼，“姐，你是我的姐，你能不能想我一点好啊！”

　　王敏慧摊手，“要不然你这黑眼圈咋解释，总不能是参加集训太激动了晚上睡不着吧？”

　　这么一说，黎楠还真的有可能因为集训激动的睡不着，毕竟这是黎楠升组的第一年嘛，就已经参加了冬奥的集训，甚至还是最后竞争名额的种子选手，能不激动一点吗？

　　黎楠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没，就是在来的飞机和大巴上睡了太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他昨天确实是睡了一路，晚上会精神得睡不着还真不是奇怪的事情。

　　闻言王敏慧拍了拍黎楠的肩膀，“那你今天悠着点，赶紧调整好，听说这段时间的训练可不轻松，别练着练着晕过去了。”

　　黎楠按了按自己有些抽痛的太阳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真正开始训练后，黎楠才知道他真的低估了这次的集训。

　　因为上来就让他们进行了负重十公里长跑。

　　十公里不是一个小数目，更别说是负重长跑了。

　　还好他们都是运动员，花样滑冰对体能的要求也很高，他们的项目中都有长节目，成年组的长节目比青年组的要求更高，如果没有足够的体能，甚至都没有办法滑完整场比赛。

　　就算这样，他们跑完十公里后也累得不行，尤其是后半程，那喘得活像是肺部破了个洞似的。

　　结束了负重十公里的跑步，上午的训练还没有结束，他们开始了陆地训练。

　　在花滑的训练中，陆地训练也不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按照项目的不同被分成了四个大组，黎楠所在的男单大组被一起拉到了当地的一个体育馆中，一人分了一个杠铃片，开始负重仰卧起坐以及负重转体。

　　一个上午的训练结束，黎楠觉得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穿的运动服是湿了干干了湿，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了。

　　好不容易放饭了，黎楠饿得前胸贴后背，吃完就被通知下午依旧是体能训练。

　　黎楠：……

　　黎楠的两眼逐渐暗淡，心死了。

　　来的时候也没说冬奥集训这么累啊？这半天的训练量，都快赶上他之前一天的量了吧？

　　中午洗了个澡睡了一觉，感觉还没睡够呢，就被谢泽之拖起来了。

　　黎楠困得想要毁天灭地，但一看到喊他起来的是谢泽之，那股火不知不觉地就散了。

　　没办法，谢泽之是他的衣食父母，给做饭的，不能发脾气。

　　只能认命爬起来继续训练。

　　一天的训练结束，黎楠是身体累，心也累。

　　这个训练量是真的没得说，比起他之前两天的训练量还多，偏偏不让他们上冰。

　　第一天，陆地训练。

　　第二天，陆地训练。

　　第三天了，还是陆地训练。

　　偏偏一天比一天还累。

　　这日子没法过了！

　　等他们快要忍不住问出来的时候，终于给他们安排上冰了。

　　但不是什么练习跳跃之类的，而是练习规定图形。

　　黎楠翻了一下发下来的材料，和他之前特训时候使用的规定图案没差多少。

　　想来这一项也是在练选手的用刃。

　　规定图形确实是磨用刃的办法，但这个确实很枯燥，反复重复着图案，还得随时控制着脚下的冰刃，不能像是体能训练一样放空脑子，累死个人。

　　一个上午的时间，原先还吵着闹着要上冰的人，全都不说话了，甚至想要回去继续体能训练。

　　黎楠还好，和别人不一样，他因为用刃粗糙，经常被教练抓着去做规定图案的训练，现在他的用刃进步了不是一点两点，在规定图案的练习里也完全能够凭借着肌肉记忆让自己轻松地完成每一次的图案。

　　……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间，为期二十天的集训已经临近尾声了，但始终没有所谓的测试，更没有什么日常分数，就好像一开始说的淘汰制是开玩笑的一样。

　　结果倒数第四天，队里终于宣布，要进行一次模拟测试赛了。

　　男单检测的，自然是短节目与自由滑了。

　　比赛规则很简单，直接对标世锦赛冬奥会，最后比赛的名次，和这些天的日常成绩相加，按照一开始说的，综合成绩不达标的那些人，直接淘汰。

　　剩下的人，才有资格参加下一期的集训。

　　“咱们日常是有训练成绩的？”黎楠很是惊讶，“按照什么给的成绩啊？”

　　“不清楚。”江子林摇摇头，“没公布出来，估计最后公布成绩的时候，我们才能看见。”

　　黎楠有些纠结，不过想到这些天他训练可从来没有懈怠，就不管了。

　　反正思来想去，他的平时成绩肯定不会太低了。

　　准备好接下来的模拟赛就可以了。

　　黎楠这个赛季的曲目是《summer》以及《He\'s a Pirate》，两个节目都被他的新编舞威尼改动过，黎楠之前测试赛还用的是周青的版本，因为新版本他的练习时长不够，还不是很熟悉。

　　这次模拟赛黎楠有些纠结。

　　到底是用周青那个版本，还是威尼的新版本。

　　不得不说，威尼不愧是英国皇室芭蕾舞剧团的首席编舞，即使才接触花滑一年多的时间，但他在舞蹈上敏锐的直觉让他将新版本的节目改动得很好。

　　威尼的新版本，黎楠也很喜欢。

　　但毕竟还不熟练，黎楠到最后也没有选择使用威尼的版本，而是照常使用了周青的版本。

　　模拟赛大家就不可能收着了，毕竟关系到最后的成绩，谁都不想冬奥集训一轮游，全都使出了全力。

　　短节目顺序全靠抽签，黎楠运气爆棚，抽了一个倒数第二。

　　这是他抽签以来，第一次抽中的好签，很可惜，这只是一个模拟赛的签。

　　等黎楠凑过去看到谢泽之的签后，黎楠沉默了，看着谢泽之倒数第三的签，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这个超级无敌好的签到底好不好了？

　　排在谢泽之后面……应该不能算是什么好签吧？

　　一般来说，排在很强的选手后面，容易被裁判比较，尤其现在谢泽之在华国男单中还是一哥的地位，实力不用说，肯定是比黎楠强的，这五年谢泽之可不是吃白饭的。

　　一旦被裁判比较，黎楠的分数就容易被压下去。

　　要是换成一个心态不是很稳的选手，在谢泽之完美发挥后，接着上场，估计心态都得爆炸了。

　　所以这签，好是不好呢？

　　黎楠也没想明白，总之滑就完了，他可不怕谢泽之。

　　女单的短节目被安排在最开始，黎楠重点看了一下王敏慧的短节目，今年女单的冬奥名额只有一个，竞争得和他们男单一样激烈。

　　并且自从上一个华国女单一姐退役后，女单那边就一直没有能够上位的人，这两年的成绩一直不太好看，王敏慧这个三周齐全的年轻女单，竟然是这次冬奥集训的佼佼者。

　　可黎楠知道，接下来不仅仅是男单开始了‘四周跳革命’，就连女单那边也开始卷起了四周跳，没有四周跳根本上不了台子，王敏慧要想立住，扛起华国女单的大旗，还真的挺不容易的。

　　黎楠上一世对女单不是很关注，也没了解过上一世这个时间段，有没有一个叫做王敏慧的女单一姐，但他确定，他未来没听说过女单有王敏慧这一号人物。

　　女单也难混啊。

　　好在这次王敏慧的表现很不错，她抽中的顺序也在倒数，是倒数第四，顶住了压力，一整个短节目下来没有大失误，几个跳跃也很稳定，尤其是她将3A塞进了连跳之中，学着黎楠做了一个高级连跳。

　　只是很可惜，不是3A+3T，而是3A+2T。

　　这个连跳的价值就远不如3T的，不过在一堆3T+2T、3F+3T中，王敏慧的3A+2T足够亮眼了，再抓一抓，接3T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模拟赛也是有实时成绩的，王敏慧clean了短节目，成绩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第一的位置，进入了自由滑。

　　看得出来，她进入下一轮集训是妥了。

　　女单模拟赛一结束，王敏慧下来就兴奋地抱着黎楠又蹦又跳，黎楠配合着她的动作，没跳两下就被一边的谢泽之给分开了。

　　王敏慧看着冷冰冰的谢泽之，还是有点怵他，没敢继续抱着黎楠跳，而是对黎楠说，“今天我感觉我的状态绝了，本来想挑战一下3A+3T，不过我私下训练的时候的成功率不高，为了稳妥一点还是没尝试。”

　　黎楠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你是对的，要是你这一个连跳摔了，没能完成clean，扣的分数只会更多，到时候第一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比起挑战高难度的跳跃，还是稳妥更重要。”

　　就像是两个选手比赛。

　　A选手上了两个四周跳，但全摔了，B选手只上了三周跳，却clean了整场节目，谁的分数更高？

　　毫无疑问，肯定是B选手。

　　但要说哪个选手更厉害一点？那就不一定是B了，A既然敢在比赛上上四周跳，说明私下训练是有一定成功率的，不能说比赛摔了，他就肯定不会四周跳，只能说他比赛的时候状态和运气都不太好。

　　江子林和卢英俊都在旁边，听见黎楠这话，用古怪的目光看向黎楠，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也有资格说这话？

　　黎楠被这两人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咳嗽了两声。

　　他确实……是那种会为了挑战高难度跳跃，放弃稳妥的选手。

　　纵观他的比赛生涯，临场发挥，将高难度技术临时搬上赛场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黎楠就属于那种人来疯，感觉来了，抬脚就跳。

　　他的字典里就没有稳妥与收敛。

　　还没等黎楠继续说，嘴边就被递过来一个保温壶的杯沿，早就被丁建国照顾习惯了的黎楠下意识地抿了一口，入口温润，一股甘甜充斥在口腔中。

　　应该是熬煮好的冰糖雪梨。

　　黎楠思绪一卡，才想起来这次集训丁建国没有跟过来，那给他喂水的是谁？

　　黎楠回头看了一眼，哦，原来是谢泽之啊。

　　这次来集训，谢泽之顶替了丁建国的男妈妈位置，晋升成了黎楠的新男妈妈。

　　不得不说，谢泽之这个新妈妈还挺贴心的，有时候黎楠真的会生出要不然把自己妹妹许配给谢泽之吧，让谢泽之进他家门，这样以后他们两就能形影不离了。

　　当然，这种事情只能想想，他妹妹沈苒苒和谢泽之可是差了十五岁！一轮还多，要结亲也不是沈苒苒来，起码也得是……

　　呃，是谁来呢？

　　黎楠的思绪又卡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居然就着谢泽之的手喝着他递来的冰糖雪梨还走神了。

　　周围的小伙伴都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让回过神来的黎楠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见黎楠喝完了，谢泽之将保温杯收了回来，旋好盖子，淡淡开口：“这边会有点干燥，我就多准备了一些冰糖雪梨，放在休息室的小冰箱里了，你们要是想喝，比赛结束的时候可以回去拿。”

　　这还是谢泽之第一次对他们说这么长一串话。

　　黎楠的小伙伴们面露惊讶，只有黎楠见怪不怪。

　　他们面面相觑，也没敢问出来为啥训练这么辛苦，谢哥你还有空去熬煮什么冰糖雪梨，并且还亲自喂给黎楠喝啊！

　　这怎么看都怎么不对劲，黎楠和谢泽之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比如，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之类的？还是黎楠认谢泽之做干爹了？

　　毕竟就算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没有谢泽之照顾黎楠这个照顾法的。

　　太细致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男单短节目开场。

　　江子林和卢英俊的顺序都在前面，黎楠在女单结束比赛的时候，就开始热身了。

　　谢泽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黎楠干脆自己热身，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跳绳，他刚刚活动开手脚，准备跳个跳绳提高一下心率。

　　王敏慧坐在黎楠跳绳抽不到的地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黄瓜，准备一边啃一边和黎楠聊天，“你紧张吗？”

　　黎楠喝了一口水，“还好吧，又不是正式比赛，只是模拟赛还紧张，那到了正式比赛岂不是要紧张死了。”

　　王敏慧对黎楠竖起大拇指：“你牛。”

　　她嘴里喊着黄瓜，没有着急咽下去，口齿不清地说，“我刚刚上场的时候都快紧张死了。”

　　黎楠不禁侧目：“你不是都升组一年了吗？还紧张啊？”

　　去年王敏慧就升入成年组了，女单的花期短，尤其王敏慧眼瞅着快到发育期了，喝点水都长肉，再不升组在青年组多耽误一会，说不定就要彻底沉湖了。

　　早点升组还能早点滑出个成绩来。

　　因为一直控制着饭量，王敏慧这两年就没有一餐是吃饱的，天天挨饿，发育期顺利延期了。

　　黎楠对这种有碍身体健康的节食意见很大，但是王敏慧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本身的转速就不太行，力量也不强，只能靠控制体重保持现如今的转速，若是发育期迅速长胖，那王敏慧是真的可以直接宣布退役了。

　　她现在是华国女单中实力最好的那一批，若是王敏慧因为发育关丢了技术，甚至退役，那接下来华国女单将无人可用了。

　　现在几个正在活跃的成年组女单都到了退役的年纪了。

　　王敏慧在女单那边，地位其实和黎楠差不多，只是她并不像黎楠这么天才，而是靠着狠，才站稳这个位置的。

　　对自己狠。

　　心中有所求，王敏慧自然对自己能狠得下心，黎楠也不好随意评判别人是否正确，他上一世不也是这样，就算粉身碎骨也要站上冰面，撑起华国男单的一片天。

　　黎楠看着王敏慧一口黄瓜嚼了好久都没有咽下去，在心中暗暗吐槽。

　　真是要什么没什么。

　　王敏慧生怕自己长肉，却是喝口水都长肉的体质，而黎楠拼命想增重，结果越增越少。

　　他们两个要是互相看见对方吃饭的模样，估计眼睛都要红得滴血了。

　　所以他们两个已经很少约着一起吃饭了，这要是一起吃饭，他们两人非得有一个人被气死。

　　黎楠把跳绳甩开，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手腕一转，就开始原地跳起绳来。

　　跳了两百下，明显感觉到心率提高，黎楠停下跳绳，开始激活剩下的肌肉。

　　江子林也在此刻登场了。

　　“哦哦，小林子上场了！”王敏慧精神一振，把吃了半天也没吃掉半根的黄瓜往塑料袋里一塞，坐正了身体。

　　他们这一群小伙伴都是一起从青年组升上来的，平日里还时不时被黎楠拉去一起捣乱，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他们之间可以算得上感情深厚了。

　　男单这边还有竞争的压力，但王敏慧作为女单，和男单这边没有竞争，自然对小伙伴的成绩都很关注。

　　江子林的风格一如既往的稳定，就连黎楠看了，都不得不称赞一句稳如老狗。

　　王敏慧瞥他一眼：“你这话听着不像是夸人啊。”

　　黎楠嘿嘿一笑。

　　江子林没出四周跳，他在花滑上的天赋就是正常花滑运动员的那种，不像是黎楠那么逆天，不过能把每场比赛都滑出clean的程度，他本身也是大心脏选手。

　　是教练组很青睐的选手，只有有空位空出来，厉害的选手没办法上场，教练组第一时间考虑的都是江子林。

　　若是江子林能出四周跳，估计他的出场次数也会直线上升。

　　“小林子今年开始练四周了吧？也不知道小林子什么时候能出四周。”王敏慧撑着脸看江子林的节目。

　　江子林的风格是稳的，这也导致他的节目没什么亮点，体育竞技的看点就在不确定性，如果每场表演都稳稳当当的，没有一点风险，看过一两次就腻了，更别说他们这种一个队的小伙伴，私下看过不止一遍对方的节目。

　　黎楠：“四周跳不太好出，子林最近也到发育关了，先挺过去再考四周跳吧。”

　　王敏慧：“也是，发育关难过啊……”

　　江子林的节目结束，甚至分数他们都能猜到，就更没意思了。

　　江子林的后面便是卢英俊，卢英俊的天赋也很不错，他在私下练习的时候甚至四周跳都出过，只是成功率太低，那不上场，再加上他的成绩和当年的孙琦钧一样，都是飘忽不定的。

　　时好时坏。

　　果然，他一上场，第一个三周跳就摔了。

　　刚刚看了一场稳如老狗的节目的黎楠和王敏慧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太惨了太惨了，完全看不下去了！

　　还好卢英俊后面的跳跃稳住了，但短节目一共才几个跳跃啊，摔了一个简直心痛。

　　成绩不如江子林也在意料之中了。

　　卢英俊的短节目结束，黎楠加快了自己的热身，卢英俊一结束，再有六个人就到他了，中间还不到二十分钟。

　　过了两个人，孙琦钧也终于上场了。

　　这家伙可以说是浴火重生了，之前他的成绩有多飘忽，从他的外号就可以看出一二来了。

　　他被大家戏称为：跳跳糖。

　　这不是说孙琦钧的跳跃能力很强，而是说他的成绩像是跳跳糖一样……上蹿下跳。

　　就连卢英俊，升入成年组后，都被冠上了一个小琦钧的称号，说他的飘忽不稳定和孙琦钧是一模一样的。

　　要不是两个人长得完全不一样，大家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亲兄弟了。

　　怎么有人能把风格学得如此精髓？

　　不过被禁赛了将近两年，孙琦钧回来的第一场测试赛就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很稳，失误不是没有，但他的跳跃、滑行绝对在这两年中狠狠抓了，进步不是一点两点。

　　倘若当时没有禁赛这回事，孙琦钧说不定还是那样飘忽不定的成绩，抬脚一跳都不知道能不能落下的那种。

　　也不知道禁赛的这件事，对于孙琦钧来说，是福还是祸？

　　他一上场，黎楠就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短节目其实很难看出运动员的真实水平，主要就是太短了，孙琦钧第一个跳跃就来一个4T，全场哗然。

　　这还是今天第一个四周跳。

　　女单那边就不说了，男单这边掌握四周跳的，能够在赛场上拿出来的，也就孙琦钧、谢泽之，还有黎楠了。

　　刚好是孙琦钧是他们三人之中最先上场的，出现今天的第一个四周跳很正常。

　　但四周跳真的太稀有了，放在国际上，能有四周跳的选手也不多，手里握着一两个四周跳的，都是国际一线男单了，像是谢泽之这类。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二三线选手，四周跳那就是可望不可即的。

　　一个4T让全场低声议论了起来，接下来孙琦钧就只上了三周跳，没有托大用出4S，想必这个四周孙琦钧的成功率还没那么高。

　　一个短节目结束，孙琦钧拿到了全场最高分。

　　87.55

　　不愧是国内赛，裁判给的分确实高，不过在P分上压了压，没有给的太离谱。

　　不过其他选手也是这个评判标准，就没有所谓的压分了。

　　孙琦钧既然拿出了一个4T，并且全程没有大失误，黎楠想要超过他，自然是要拿出基础分更高的跳跃，不然想要超过孙琦钧还真的困难。

　　孙琦钧下场。

　　又等了两个人，轮到了从刚刚开始就不见了人影的谢泽之。

　　黎楠这会已经热身差不多了，把冰鞋穿上，系紧了鞋带将自己的裤腿把鞋帮给包裹住，直起身专注地看谢泽之的节目。

　　谢泽之这个赛季的短节目选曲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他因为情绪比较内敛，滑的曲目一直都是偏向柔和的那类，教练组也曾经想要给他转型，长期滑同一种类型的曲子，是容易降低裁判观感，从而降低艺术分的。

　　但很可惜，谢泽之在情绪表达上实在有所欠缺，他童年的经历造就了他的性格，想要强行让他热情奔放起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尝试了几次，谢泽之都没能成功将热烈的曲子滑出三分感觉来，最终选曲只能被迫选那种柔和的，偶尔还能尝试一下冷厉的画风，至于斗牛士之歌那种，想都不要想。

　　这么一看，黎楠会成为教练组的心头宝也是在所难免的。

　　谁让现任一哥这么难搞，而黎楠却是全能型的大宝贝，不仅跳跃天赋高，他的表演天赋也是一流，任何风格都能尝试，成长起来绝对是超越谢泽之的存在。

　　偏偏，黎楠还就是喜欢谢泽之的节目，即使谢泽之的限制很大，他还是觉得谢泽之是最强的。

　　白月光的威力不可小觑。

　　但谢泽之在跳跃上确实很强，孙琦钧短节目中只上了一个四周，谢泽之上了整整三个四周跳！

　　4F、3A、4T+3T

　　第一个四周出来全场掌声，第二个3A出来全场欢呼，第三个四周的连跳出来，全场已经麻木了。

　　好家伙，不愧是一哥，这短节目的含金量就是不一样。

　　已经出场的选手开始庆幸自己早出场，要是排在谢泽之后面，他们心态岂不是直接被一哥玩到爆炸？

　　“说起来谢泽之后面是谁啊？”

　　“不知道，现在还有谁没上场？”

　　“……那个谁吧。”

　　“哪个谁？”

　　“就那个……小天才啊。”

　　这段话发生在场馆内的各处，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在场内四处巡视了一下，最后落在了趴在边缘用灼热的目光看着冰场内的黎楠。

　　啊，是他啊……

　　小天才嘛，大心脏选手，如果是这家伙排在一哥后面，倒也不用担心他的心态会崩掉了。

　　这家伙好像还没有心态崩过，在青年组的时候，那大心脏的名声都传到他们成年组来了，什么临场改构成，成功率不足一半的跳跃都敢拿上比赛，延迟转体还敢放在四周跳上等等……

　　这些名头，一个比一个离谱好吧！

　　并且还是唯三有四周跳储备的选手，担心他还不如担心自己能不能够成功晋级下一轮集训呢！

　　所有人又默契地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只剩下排在谢泽之和黎楠后面的那个倒霉蛋选手欲哭无泪，本来看一哥的节目就够紧张了，发现自己前面一位还是公认的小天才。

　　倒霉蛋选手：谢邀，心态已爆炸。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谢泽之的成绩直接突破九十大关，94.50。

　　凭借着三个四周，高级步法以及旋转，硬生生把很难拉开差距的短节目拉了这么多分。

　　难怪从这个时间开始，无论是男单还是女单都开始卷起了四周跳，本质上还是打分规则修改的缘故。

　　一个四周跳的基础分能比三周跳高上一截，最开始是只要有四周跳，就能确保有一枚奖牌。

　　等到了后期，人人手里都有一种四周跳，冠军的位置却只有一个，那只能提升自己。

　　艺术分打分很暧昧，和裁判、本国国力、自身的实力与人气都有莫大的关系，想要在这上面提分很困难，那唯一的途径就是提高跳跃的分数。

　　别人只有一种四周，那我一个节目里有两种，基础分肯定就比别人高了。

　　若别人有两种、三种，那我就要有四种、五种，现如今的打分机制就是只要体力跟得上，转的越多，分数越高，运动员们怎么可能不卷四周跳？

　　现在的goe±3期间看着还好，等到了±5后，那就真的是卷到没有两个以上的四周，都不要想争牌子。

　　要不然黎楠上一世也不会身体承受不住，却还要被迫跟着一起卷所谓的四周跳了。

　　因为没有四周，连上台子的希望都没有。

　　看见谢泽之的分数后，黎楠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个分数很高，但黎楠知道，谢泽之还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来，如果他想要超过谢泽之这个分数，却必须拿出全部的实力。

　　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真是一座难以越过的大山。

　　但黎楠眼底的战意却越来越浓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谢泽之在真正的赛场上一较高下。

　　九月份的秋季经典？

　　不，谢泽之如果去了秋季经典也只是练兵，一个B级赛，谢泽之不会拿出全部的实力，毕竟四周跳对身体的损伤很大，能够确保胜利的话，谢泽之一定会有所收敛。

　　或许……接下来的大奖赛总决赛和世锦赛？

　　还有……冬奥会？

　　黎楠深吸一口气，他对这一次的冬奥会名额，势在必得。

　　谢泽之下场，黎楠站在入口处与谢泽之击掌，没有多说什么，两人的身形错开，一个往外走，一个往里去。

　　王敏慧撑着围栏，看着底下的画面，琢磨了一下，对着身边已经回来的江子林和卢英俊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场景有种薪火相传的感觉？”

　　江子林与卢英俊双双无语，“拜托，谢哥还没有到退役的年纪吧？怎么就薪火相传了！你的语文是怎么学的啊？”

　　王敏慧吐了吐舌头：“我的语文成绩常年不及格，我也不愿意啊！”

　　“每天训练那么长时间，哪有时间去背古诗词啊！更何况我这个脑子……背了就忘，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敏慧越说越理直气壮：“再说了，谁和黎楠一样妖孽啊，花滑天赋那么好，比赛成绩优异，就连学习都好，他简直不是人啊！”

　　说到这个，卢英俊一脸赞同：“确实，黎楠那小子太妖孽了，我们普通人可比不过。”

　　江子林摊手，“这也掩盖不了你们两个不读书的事实啊！”

　　四个小伙伴中，黎楠的成绩最好，在S市重点高中的重点班还能考前几名，分班后去了文科班，凭借他那逆天的记忆力，成绩稳定在年级前十，偶尔还能进前五，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江子林的成绩也不错，虽然不像是黎楠这样在年级排前几，但他在学校也是重点班的学生，不过成绩一直在重点班的末流。

　　重点班的末流，在年级也能进前一百了，考个不错的大学不成问题。

　　而卢英俊和王敏慧就不行了，这两个人成绩一个比一个差劲，都是传统意义上的体育生，准备靠着体育特长被特招一下。

　　虽然花滑这个项目比较小众，没有专门给这个项目设立体育特长生，但他们两人都是实打实的国家队的运动员，队里给运作一下，走体育特长上个大学还是没问题的，当然文化成绩也是要有的，如果文化成绩太低，队里也不好运作。

　　所以这两人的文化成绩一直是他们教练苦恼的。

　　“我劝你们还是对课业多上点心吧。”江子林知道自己这两个小伙伴的成绩，“我听说，最近队里可能要重视运动员，特别是还在读书的运动员的文化成绩了，要是成绩没达标，很有可能会卡比赛名额的。”

　　两人：？！

　　“啊？！不会吧？”

　　江子林摊手，“我只是听说，但有备无患吧。”

　　王敏慧和卢英俊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崩溃。

　　为什么搞体育的国家队还要抓选手的文化成绩啊？比赛成绩优秀不就好了？

　　江子林：你们比赛成绩也不是很优秀啊……

　　总之，这对于王敏慧和卢英俊来说，大概可以算是一个噩耗吧。

　　音乐响起，欢快的《summer》流淌。

　　这首曲子是来自《菊次郎的夏天》电影主题曲，光听音乐，就仿佛沐浴在夏天的阳光下，赤脚在草坪上奔跑的感觉。

　　拂面的风都带着夏天的味道。

　　黎楠的开场是连续几个小跳，小跳一般是半周到一周左右，在花滑规则中并不算分，只是一个用来增强表现的跳跃。

　　这几个小跳，在黎楠的节目中，就像是作文的题引一般，快速将观众代入活泼的夏天之中去。

　　即使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黎楠的竞争对手，看到黎楠的节目，也会不自觉地被黎楠的节目所影响，不知不觉中挂起了笑容。

　　“刷——”

　　黎楠点冰，一个巧劲将自己高高抛弃，头顶的白炽灯落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打了一束光，朦胧、美好。

　　他双手举起，像是芭蕾舞者跳跃一般，身段极为好看。

　　“砰——”

　　清脆的落冰声，黎楠脚下的刀刃拉开长长的一道弧线，双手展开，轻盈得仿佛是一只鸟，脚下的冰刃仿佛同他融成一体，随他掌控。

　　所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念头。

　　黎楠，真是为花滑而生的。

　　……

　　谢泽之也在看着黎楠的节目，因为都在国家队中，黎楠升入成年组后，谢泽之也不可避免地在练习的过程中，看过几次黎楠的节目彩排。

　　但每一次重新看一遍这孩子的节目，都有一种全新的体验。

　　黎楠那种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每一场表演都像是要燃尽生命一般的感觉，是谢泽之始终无法学会的。

　　谢泽之所欠缺的，是黎楠天生拥有的。

　　林国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到了谢泽之的身边，同他一起看黎楠的短节目表演，嘴上也没停下，叨叨咕咕的：“哟呵，这个4F真带劲，瞧瞧那个落冰，轻飘飘的，啧啧，真不得了。”

　　谢泽之侧头去看林国光，“教练。”

　　但林国光不理会他，看着冰面上的黎楠连声赞叹：“不错不错，居然还偷摸地练了四周跳的连跳，这个4T+3T完成度不错啊，不愧是点冰小天才，这小孩的点冰跳一如既往的给力，说不定再给他一段时间，4Lz也给他琢磨出来了，现在世界上还没有人跳出过4Lz吧？真不得了，说不定第一个4Lz是我们华国小天才跳出来的。”

　　“教练……”

　　“唉，要不是黎楠刃跳不太行，我说不定能先盼着他出一个4Lo？现在世界上4Lo好像也没有跳成功过吧？”林国光摇头叹气，“回去果然还得让他的教练好好地抓一下他的这个刃跳，好好的一个天才选手，怎么能偏科呢？”

　　“教练。”

　　“要是刃跳也练好了，黎楠或许有希望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全四周跳的选手了？这可不得了，得记入史册了，这可是我们华国男单最后的希望了啊。”

　　“教练！”谢泽之一直被林国光冷落，喊教练也得不到回应，偏偏林国光还不给他一个安静，他想要好好看节目都没有办法，一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谢泽之忍不住了，“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林国光终于拿正眼看谢泽之了，这个胖老头脸上带上了惊奇，“哎哟，你喊我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教练了都。”

　　谢泽之：……

　　老头儿年纪大了，阴阳怪气的功夫倒是越来越深厚了。

　　见谢泽之无话可说，林国光冷哼了一声，“怎么，我刚刚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黎楠可不就是我们华国最后的希望了？”

　　谢泽之无奈：“对，您说的没错，确实如此。”

　　黎楠的天赋有目共睹，就连谢泽之也觉得黎楠确实是华国男单崛起的希望。

　　“啧。”林国光被谢泽之顺毛了还不高兴，扭过头继续看黎楠的节目。

　　谢泽之得到了片刻安宁，终于可以好好看节目了，但此刻黎楠的节目已经来到了尾声，一个小跳进入了最后的联合旋转，用的是直立旋转以及燕式旋转，其中燕式还包括了黎楠的代表性动作，目前男单中也就黎楠能做出的贝尔曼旋转。

　　一曲终了，谢泽之见黎楠鞠躬准备下台，他也转身，准备走下去和黎楠汇合。

　　林国光却喊住了他：“那件事，你真的确定了吗？不后悔？”

　　谢泽之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很诚恳地对林国光说：“是的，我已经决定好了。教练。”

　　林国光面色复杂，半晌摆了摆手，像是赶小狗一样，“得得得，知道了，快走吧，看见你就心烦。”

　　谢泽之对着林国光深深地鞠躬，弯腰都超过九十度了，将上半身埋得极低，他的声音还是从前那样：“我一直记得教练您曾经对我的教导。”

　　林国光脸色更加复杂了，看着谢泽之的眼神中都透露着惋惜，又包含了几分释然。

　　是了，这孩子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他还不知道谢泽之是个什么臭脾气吗？

　　那就是做下决定后，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臭石头。

　　像是谢泽之这样坚定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后悔呢？

　　只能感叹他自己早些年还是太忙了一些，疏忽了对这孩子的教导，一不小心就给养成了这种性格。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偷偷摸摸地用余光看向这边，对现任一哥和花滑总教练产生的分歧感兴趣。

　　林国光长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做好决定了，那我也不拦着你什么了，毕竟最开始我和你陈姨对你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顺顺利利、平安喜乐的长大，如今你也已经成年了，我们没有办法替你做一辈子的决定，你觉得这样走是正确的，那就不要回头，朝着你的目标去吧。”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疲惫，林国光现如今也是个快要退休的老头了，曾经乌黑的头发中也掺杂了白丝，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了一道又一道的沟壑，此刻的他，不像是花滑队的总教练，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一个盼望着自己子孙能够顺顺利利的老人罢了。

　　谢泽之直起身，对着林国光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两人相顾无言了许多，就在周围的人蠢蠢欲动，想要靠近偷听这两师徒对话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谢泽之身后响起，“咦，泽哥，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你找了好久！”

　　黎楠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脚上还踩着冰鞋呢，在这铺了地毯的水泥地上跑的飞快，小碎步都快轮出残影了，直接扑到了谢泽之的背上，探头看了一眼：“哎呀，林教练也在呢？”

　　他看了看谢泽之，又看了看林国光，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挠了挠头：“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林国光对黎楠这个大宝贝的态度就好了不止一点两点，笑容立刻变得和蔼，对黎楠招了招手，“小楠啊，刚刚的短节目我看了，进步很大啊，4F都已经这么熟练了啊！”

　　黎楠顺着林国光的意思，从谢泽之的身边溜到了林国光的面前，踩着冰刀的他和林国光还有一点身高差，对方也有一米七几的个头，虽不及谢泽之，但起码比黎楠高。

　　黎楠下意识地看了一样林国光的鞋，哦，普通洞洞鞋啊，那就没有增高了，还以为是穿了增高鞋垫呢。

　　是他以己度人了。

　　黎楠面对林国光的夸奖，很是骄傲地全盘接受，“我已经开发4S了，下个赛季前应该能出来。”

　　这对于林国光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他听黎楠这么说，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看上去像个慈爱的弥勒佛，“好好好，不过平时训练的时候也要注意身体啊，不要受伤了，运动员可最怕受伤了，你这样天赋的小孩，虽然我们都提倡要敢拼敢闯，但该休息就是要休息啊！劳逸结合知不知道？”

　　黎楠被林国光这话给噎了一下，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这话说的，好像这段集训时间，给他们多少休息的时间了。

　　那简直就是往死里压榨他们的潜能，自从集训以来，黎楠回去倒头就睡，体能药剂都不知道嗑了多少瓶了，才能勉强跟得上训练节奏，其他人比他更惨，吃饭吃着吃着都能睡着。

　　这叫做劳逸结合？

　　黎楠不敢苟同，表情一言难尽。

　　林国光一看到他的那个小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哈哈一笑：“好好，我知道你们这段时间辛苦的了，但熬过这一段时间，等拿到了奖牌，你会发现现在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这话倒是没错。

　　黎楠也赞同的点点头，“我明白，教练。”

　　林国光看了一眼谢泽之，又看了一眼黎楠，“得嘞，你们两个自己玩去吧，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免得还得遭你们嫌弃。”

　　黎楠贴了过去，“怎么会呢，教练，我可是一直都很喜欢您的！”

　　这种有趣的小老头儿，黎楠怎么可能不喜欢？

　　尤其他每次捣蛋，惹到林国光头上去的时候，林国光都不会对他有多大的惩罚，偶尔还会和他一起分享世界各地的美食。

　　黎楠作为吃货，真的拒绝不了林国光的邀请，所以他对这个总教练的感官一直很好。

　　而且林国光算起来，还是谢泽之的长辈呢！

　　有谢泽之这个buff加身，林国光在黎楠心中可谓是超级加倍，好感biubiubiu地长。

　　“真的，别骗我？”林国光隔空点了点黎楠的鼻尖，“但你身后那位可天天气我，真是个小冤家。”

　　黎楠回头看了一眼，谢泽之对他无辜的摊手，他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林国光，发现林国光的目光咄咄逼人，似乎是要让他来评评理。

　　黎楠：嗯？？？

　　怎么感觉误入了什么奇怪的修罗场？

　　好不容易从奇怪的修罗场脱身，最后一名的选手也坚强地滑完了他的短节目，有谢泽之和黎楠这两个珠玉在前，最后一面实属平淡，甚至还把连跳跳空了。

　　不得不说，谢泽之和黎楠的压迫感确实很大啊。

　　黎楠的短节目总分93.85，和谢泽之的差距不足一分，这还是在黎楠只拿出了两个四周的情况下，可见黎楠在节目表现上有多么出众，若不是短节目的时间短，黎楠说不定还能玩出花来，把两人之间的差距拉得更接近，甚至于，他反超谢泽之也说不定呢？

　　当然，谢泽之现在还如同一座大山压在黎楠头顶上，谢泽之早已在成年组闯下了赫赫名声，不是黎楠刚升组就能碰瓷的，在裁判那边，他的印象分就不如谢泽之，即使两人都是华国的选手，但谢泽之的印象分肯定比刚刚升组的黎楠要高。

　　青年组和成年组的壁还是挺厚的，黎楠起码得滑个一年，先把他天才的名声打出去，才有机会在谢泽之没有出错的情况下，反超他。

　　当然，要是黎楠也拿出了和谢泽之一样的难度储备，并且能够出色的完成，那他反超的谢泽之就指日可待了。

　　模拟赛没有颁发小奖牌这个环节，比起真正的比赛还是简陋得多，比赛一结束，他们就可以收拾东西回酒店了，倒数第三天是双人滑和冰舞的比赛，他们可以休息，也可以自主练习。

　　黎楠选择了休息，狠狠地睡了一天，翌日拿出最饱满的精神，非常出色地完成了自由滑的表演，虽然还是没能超过谢泽之，但他还是守住了第二的位置，没有被孙琦钧给反超。

　　主要是孙琦钧的自由滑也完成的十分出色，让黎楠产生了不少危机感。

　　终于，二十天的第一期冬奥集训，迎来了尾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十天后公布第二期集训名单以及时间。”

　　第一期集训圆满结束，黎楠成功晋级第二期集训，他的小伙伴也顺利晋级。

　　等到黎楠回到B市后，就面临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冬奥在明年二月份，距离现在还有半年多的事件，华国的冬奥名额是在一月确定，也就是说，他如果要争取这个名额的话，接下来的半年时间，他基本上训练是不能中断的。

　　甚至有可能加倍训练，时不时还会来一次像是这次一样的封闭式训练，而这半年间，他还有好多场比赛要去参加，时间非常紧凑。

　　不巧的是，他今年开学，高三了。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冬奥结束，世锦赛结束，距离高考的时间仅剩下三个月不到。

　　大半年的事件主攻训练，剩下的三个月突击，就算黎楠现在的成绩再好，一年后能考出个什么成绩都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黎楠真的能拿到冬奥名额，并且在冬奥上拿到名次，那高考还好说一点，可以运作一下，作为冬奥奖牌的获得者，是有正儿八经加分的，甚至直接被当作体育特长生招收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黎楠目前的实力，想在冬奥上拿牌子……那真是异想天开。

　　不说华国本国压着个谢泽之，国外那些选手都不是吃素的，人家比黎楠年长这么多，难度储备比黎楠高，甚至说国籍优势都比黎楠大，黎楠拿什么去和别人争？

　　而且黎楠也不想读体育专业，谢泽之凭借着他自己的能力考上了清北，黎楠目前的文化成绩，凭借自己也不是考不上……当然，要是这大半年都在训练，仅仅只凭借着最后三个月临时抱佛脚，黎楠还真的考不上。

　　黎楠的脑子聪明，但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黎楠的脑子再聪明，也做不到三个月考上清北这种程度。

　　这两者是没有办法兼顾的。

　　黎楠有些发愁，对于当初自己跳级隐隐有些后悔了。

　　但当时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冬奥会和高考中做抉择啊！

　　谁能想到自己一满十五就能升组，并且还真的有希望拿到冬奥会的名额啊！

　　02年那会华国男单还只有一个名额呢！明年的冬奥就有两个名额了！

　　上一世还只是一个名额，区别只是在于，这一世多了一个方乐乐跟着谢泽之，在去年的世锦赛多撕咬下来了一个名额。

　　所以黎楠是真的没考虑到，自己还有一天有机会选择冬奥还是清北。

　　因为一时间难以做下决定，趁着秋季经典开赛之前，黎楠先跑回家了一趟，和他的老父亲，同时也是实验高中的老师沈旭东关在书房谈了两个小时，终于还是做下了决定。

　　沈旭东作为老师，同时也是黎楠的家长，给出的建议自然是站在黎楠的角度思考的。

　　最后黎楠决定——今年休学一年，明年休赛一年。

　　冬奥会四年一届，能参加的运动员哪个不是本国的佼佼者？黎楠既然有很大的机会能够上冬奥，那自然是要拼一把的，沈旭东同样也觉得黎楠不应该放弃冲刺冬奥的名额，即使最后去参加了也没有拿到奖牌，但好歹是去过了，当做长长见识也好。

　　真要说起来，冬奥会四年一届，而高考每年都能去考，考上清北的学生也绝对比华国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多，所以两者相比较，冬奥优先。

　　今年休学一年，努力冲刺一下冬奥会，免得两头顾，两头都不得好。

　　等冬奥结束了，明年再休赛一年，专心高考，等考上了再回来继续滑。

　　这是目前黎楠这个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黎楠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沈旭东的这个提议，和黎雯青通了个气后，黎楠顺便就去学校办理的休学手续。

　　这个手续办起来有点复杂，不过黎楠的父亲刚好是学校的老师，能够替黎楠在学校处理相关手续，黎楠反而比较轻松。

　　顺便和丁建国说了一声，听说明年黎楠准备休赛一年专心高考，丁建国纠结了一下：“你一定要休赛吗？如果只参加大奖赛呢？这个强度应该不会太高吧？不然你下一年的积分不好搞啊。”

　　现在是有赛季积分这种说法的，像是大奖赛、世锦赛这类，都是需要根据上一年的名次来给名额的，若是中间休赛一年，黎楠复出的时候，相当于从头来过，休赛一年等同于浪费两年的时间。

　　这也是一个问题。

　　“可是我需要高考。”黎楠说，“我想考清北，以普通学生的身份考进去，这一年我只能保证训练不间断，但是参赛恐怕就……”

　　“等等、等等，你让我想想……”丁建国喊停，摁着太阳穴思考了一会，“也不是不行，你现在还年轻，休赛回来也不过十七岁……行，那我替你和领导说说你的情况，问题应该不大，但你也要做好准备领导驳回你的休赛申请。”

　　“驳回？”黎楠一怔，“没有这么夸张吧，我去高考休赛一年还能驳回我的申请啊？队里不是还有泽哥和孙哥么，等我休赛的时候方乐乐应该也就回来了，那么多人呢，还缺我一个？”

　　丁建国挂上痛苦面具。

　　作为国家队教练组的一员，并且还是黎楠的主教练，对于国家队队内的目前情况是有所了解的，他有点不知道怎么给黎楠解释。

　　而且关于谢泽之这件事，还没有个具体章程下来，谢泽之和黎楠关系那么好，都没有和黎楠说，丁建国怎么可能把没影的事情告诉黎楠，只能说起另一件事。

　　“哎，方乐乐有点悬。”

　　黎楠有些奇怪：“怎么了，之前方乐乐在测试赛里的表现不是挺好的吗？我看他腿伤也不是很严重的样子，休赛一年去治疗，怎么说明年都应该回来了吧？”

　　“没那么简单。”丁建国说，“方乐乐其实是……患了骨癌，早期的。”

　　黎楠：？？？

　　黎楠感觉脑子里嗡嗡的，脱口而出：“又是癌？”

　　丁建国：“嗯？怎么？你还知道别人得癌症了？”

　　丁建国一个激灵，“等下，不会是你自己吧？你这几次体检结果怎么样？我记得数据还可以啊？”

　　作为运动员其实经常去做体检，黎楠七月底刚刚去做的体检，结果出来一切正常，数据很漂亮，除了体重那边被标了轻微营养不良以外，壮实得像一头小猪仔。

　　黎楠呃了一声，“不是我啦，是我朋友……朋友的家人，今年刚刚检测出来的，也是早期。”

　　丁建国这才放下心来，嘀咕了一声：“你这朋友还挺多的。”

　　黎楠：……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朋友你还认识呢，熟悉地不得了。

　　“所以……方乐乐是什么情况？”

　　“哦，方乐乐啊。”丁建国叹了一口气，颇有种命运多磨苦难人的感觉，“本来他还想坚持一年滑完冬奥再去治疗的，但是几次体检发现状况不是很好，医生劝他早点开始治疗，他的教练也让他赶紧去治疗，那会他还有点不太情愿。”

　　“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就测试赛前吧，方乐乐突然改变主意，决定休赛去治疗了。”

　　“但是吧，这个病不好说。”丁建国说，“听说那瘤是长在腿上的，虽然可以做保肢治疗，但治疗好了估计也站不上赛场了，更别说这中间治疗的时间还不知道要多久，就算他现在年轻，治疗几年也得废了。”

　　“唉……他心里应该也有数，选择在冬奥会前退出竞争去治疗，大概是放弃花滑了。”

　　黎楠沉默，他一听那个时间，就知道丁建国说的时间点是什么时候了。

　　是在和他吃完的那一顿饭后，方乐乐就决定要离开去治疗了。

　　难怪……难怪那一次测试赛，方乐乐会用尽全力滑完那一场不算正规的比赛。

　　原来，那真的是方乐乐最后一场比赛了。

　　尽管，它不是那么的正规。

　　但方乐乐在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上，拿到了第一。

　　挂了电话，丁建国有些发愁地看着手机。

　　哎，这个消息其实他不想那么早告诉黎楠的，方乐乐和黎楠的关系还挺好的，要是让黎楠知道方乐乐的情况，肯定得伤心的。

　　但这事吧，黎楠也迟早会知道的，丁建国觉得他瞒不住的，尤其是最近队里已经隐隐传出风声了。

　　方乐乐的事情又不是秘密，最后该知道的都得知道，丁建国只能给黎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至于谢泽之……

　　丁建国更加头痛了，他也不知道这个现役的男单一哥在想什么，无病无灾的（身体上），偏偏要在黄金时期退役，要不是谢泽之从上个赛季表现出要退役的意思，队里也不会那么着急，把还在青年组大杀四方的黎楠给提到成年组来。

　　要不然黎楠还得在青年组压一两年才会提上来呢！

　　当初上面决定把黎楠提上来的时候，丁建国还特意去找了林国光打听，才知道谢泽之这些年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尤其是出现了孙琦钧疑似替谢泽之遭罪，误吃了兴奋剂那件事后，谢泽之的状态就更差了。

　　不是指身体上的状态，而是指心理上的状态。

　　天知道一个好好的小伙子，明明花滑成绩那么出色，还考进了国内第一学府清北大学，这么出色一个人，竟然有什么抑郁倾向？

　　这可把丁建国吓了一跳，什么抑郁倾向，那不就是抑郁症吗？他就说谢泽之那小子成天一副冷冰冰闷闷不乐的模样，指不定有点什么大病（bushi），结果还真的有大病啊！

　　虽然林国光说谢泽之的情况还没到抑郁症那份上，但丁建国还是很担心。

　　倒不是担心谢泽之的状况，而是担心一直和谢泽之玩在一块的黎楠，抑郁不会传染人，可丁建国觉得任谁天天和一个闷葫芦呆在一块，估摸着也得被同化。

　　丁建国担心谢泽之把黎楠给带出毛病了，暗戳戳地观察了好久，才发现黎楠这个天生的乐天派，成天傻乐，根本不可能被谢泽之带出毛病，倒不如说待在黎楠身边的谢泽之，偶尔还能被黎楠带得开心一点。

　　丁建国：……

　　小看黎楠了。

　　他也不好阻拦黎楠继续和谢泽之玩，只能天天看顾着点。

　　林国光说，谢泽之要留到冬奥会后才会准备退役，原因竟然是答应了黎楠要和他一起参加冬奥会。

　　丁建国真的很担心啊，他又不是医生，不懂抑郁倾向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黎楠要是这次没拿到冬奥名额，谢泽之会不会原地气死（。），毕竟他留下来是因为黎楠什么的……

　　啊，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教练真的好难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黎楠纠结地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拿着纸笔计算了很久，最后才幽幽地叹气，自言自语嘀咕道：“这人气币还真的不够花啊。”

　　也不知道方乐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黎楠不是圣父，不可能见到一个人被病痛困扰，他就会冲上去给对方帮助，且不说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太高，就算真的去了，对方也不一定会领情，说不定还会暴露自己的不同来。

　　黎楠只能优先保证自己的家人能够平安无事，在这个基础上，看看能不能多攒一点给方乐乐准备上。

　　骨癌啊，这病不好治，先不说还能不能回到赛场，保住小命都是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到了那地步，黎楠觉得他肯定没办法视而不见的。

　　唉……人气币不够花啊！

　　黎楠发愁。

　　【所以宿主真的不考虑转行去娱乐圈吗？凭借着宿主的外貌条件，绝对可以赚取大量的人气值，宿主担心的那些，全都不是问题哦！】

　　系统又开始蛊惑人心了，黎楠都快要习惯它的日常一蛊惑了。

　　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

　　系统似乎被黎楠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话给惊到卡壳了一瞬，立刻叽里呱啦开始：【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宿主你真的要转行了吗？早就说你更适合娱乐圈了，你还不信……】

　　系统那一大段话还没说完，就被黎楠打断了。

　　“不是，我可没有转行的意思。”

　　系统：？？？

　　见系统真的要死机了，黎楠才说，“我记得运动员要是拿了什么奖项，也会受邀参加一些综艺，给本项目做做宣传之类的……”

　　不过至少也得是奥运级别的奖项了，只是每年的大奖赛和世锦赛，影响力肯定没有那么大，就像是02年那会，谢泽之拿下了华国男单的第一块奥运奖牌，就有不少电视节目邀请他去做访谈，只是谢泽之不愿意去，他的教练林国光替他顶住了上面的压力，还真的就没有让谢泽之去参加什么访谈。

　　黎楠也不意外谢泽之会有这样的特殊待遇，毕竟谢泽之也算是林国光一手带大的，自家的孩子自己心疼，林国光偏爱谢泽之很正常。

　　换成他的话，那林国光肯定不会像是对谢泽之一样保他。

　　不过，黎楠正愁人气值呢！若是有电视节目邀请，他肯定是乐意去的。

　　黎楠自认为自己比谢泽之省心多了。

　　系统：【……】

　　不过想要在冬奥上拿到名次，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黎楠叹气，不过谢泽之要是拿名次了，他说不定可以去蹭一蹭谢泽之的通告呢？就是不知道谢泽之这次还会不会又全都拒绝了。

　　休学手续还挺顺利的，黎楠国家队运动员的身份给他开了绿色通道，校方一听他休学是为了明年的冬奥会做准备，非常爽快地就批了他的休学申请。

　　倒是国家队那边为明年的休赛卡了一会，丁建国帮他交涉了几次，上面的领导说法都挺暧昧的，最后的回答都是明年再说。

　　黎楠也没搞懂上面的人到底在想什么，总之他专心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就行了。

　　加拿大秋季经典的比赛时间在九月末，黎楠从S市回B市后就完全投入了练习中，熟练威尼给他新改的节目，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比赛前。

　　因为谢泽之也参加了秋季杯，黎楠特意买了和他一起的飞机票，两人都不是差钱的，直接自己出钱，把队里给他们定的经济舱升成了头等舱。

　　不过他们买这一趟飞机的头等舱也没有那种可以当成床的位置，只是比普通客舱的座位大了一点，原本一排三个位置，变成了一排两个位置，坐起来没有那么拥挤了。

　　刚好满足了黎楠的需求。

　　谢泽之上一次回去，就把他的沐浴露牌子告诉了黎楠，但黎楠自己用了用，该晕机还是晕机，还是谢泽之本人比较有用一点。

　　所以黎楠这次还是准备赖在谢泽之身上，让自己在飞机上不至于那么痛苦。

　　一上飞机就把他们两中间的扶手给降下来，整个人靠在了谢泽之的身上，谢泽之知道黎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黏人’，身体僵了僵，最后什么也没说，随着黎楠去了。

　　丁建国只觉得没眼看。

　　黎楠再一次体验到了谢泽之这个人型晕机药的好处，他甚至在飞机上都不用强迫自己睡觉了，干点别的事情都没有问题！

　　升入成年组后，在赛制上也有了些许变化，各种要求更加细致了，尤其是在跳跃上。

　　比如短节目上，青年组的跳跃是可以重复的，但成年组不允许跳跃重复，包括连跳也不允许重复跳跃，从规定上就要求选手掌握的跳跃不能太偏科。

　　自由滑也从原来的七组跳跃增加到了八组跳跃，并且三周及以上的跳跃只能重复两次，其中一次只能放在连跳之中。

　　细则要求比较繁琐，与后世的规则稍有不同，黎楠在飞机上仔细研究一下细则，免得自己犯了最白痴的规则上的错误。

　　加拿大的秋季经典是成年组每个赛季开始的第一场比赛，很多选手都会选择这一站作为大赛前的练兵。

　　黎楠一到主办方提供的酒店，就看见了去年的男单世锦赛第一，俄罗斯一哥安德烈正在和一个人聊天，两人坐在酒店一楼提供的开放式小吧台前面，看上去聊得很开心。

　　从黎楠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和安德烈聊天的那人是黑发的，看体型应该是亚洲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黎楠的视线，安德烈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看到黎楠，或者说看到黎楠身边的谢泽之后，他眼睛一亮，伸手朝着他们的方向挥了挥，又同他身前的人说了两句，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人转过身，黎楠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哦豁，这也是一个面熟的人，吉沢广野，日本男单一哥，用日本人的话来说，这位是日本花滑的看板郎。

　　长相是日本人喜欢的‘花美男’型，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在花滑界算是高龄选手，面上却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看着像是二十岁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

　　脸长得嫩，但不耽误他在花滑上的天赋，去年世锦赛他拿下铜牌，与谢泽之的分数咬得很紧，差一点就反超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黎楠就见到那两人站了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嘿，谢，好久不见。”安德烈率先打招呼，用的自然是英语。

　　吉沢广野也对着谢泽之微笑，“好久不见。”

　　谢泽之的反应比较平淡，他对着两人点点头，回应了一声：“好久不见。”

　　两人大概都对谢泽之的态度见怪不怪了，看了一眼黎楠，惊讶，“这是你家小朋友？”

　　比起吉沢广野，黎楠的长相更嫩一点，尤其是身高也矮，看着完全不像是成年组的选手，安德烈下意识地把黎楠当成了跟着谢泽之一起来的弟弟之类的。

　　作为成年组的世界第一，安德烈偶尔也会关注一下青年组的选手，对黎楠也有几分印象，只是亚洲人的长相在他的眼中都差不多，黎楠穿着比赛服的妆容和日常长相是有一点差距的，让安德烈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黎楠就是去年在青年组大放光彩的小天才。

　　倒是吉沢广野这个同为亚洲人的，认出了黎楠的身份，他笑着对安德烈说，“你这是什么眼神，这个小家伙你都不认识，那个青年组的小天才，黎楠啊。”

　　安德烈闻言认真地看了几眼黎楠，勉强才把他和自己记忆中的脸对上，惊叹：“原来是你啊，看着年纪真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黎楠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也不怕生，对着两位超级大前辈打了个招呼，顺便解释道：“我今年升组了，这次是来参加比赛的？”

　　这话一出，安德烈看着黎楠的目光就更加惊奇了，“你看起来真的很小，一点也不像是成年组的选手。”甚至有点像是少年组的。

　　不过后半句安德烈就没有说出来了，这说出来怪怪的，有种看不起人的感觉。

　　黎楠嘿嘿一笑。

　　亚洲人本来就显小，黎楠也才刚刚满十五岁，脸还没完全长开，加上身高的问题，可不就是像小孩子么。

　　就连二十岁的谢泽之站在二十三岁的安德烈身边，这两个人看上去都像是父子呢！

　　只能说安德烈长得太着急了。

　　在丁建国还有另一位国家队的教练去帮着黎楠还有谢泽之办理入住的时候，四人就站在原地聊了起来，谢泽之给的反应不多，倒是黎楠成功地打入了他们内部之中。

　　得到了两位大佬的欣赏。

　　安德烈很看好黎楠，伸手拍了拍黎楠的肩膀，“你和谢是一起来的吧？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这家伙和人这么亲近，你真不得了。”

　　“期待你的比赛！”

　　与热情的安德烈相比，吉沢广野显得内敛多了，他微笑地看着黎楠，“我之前也关注过你的比赛，也很期待你这一次的表现。”

　　刚好丁建国也回来了，看到安德烈与吉沢广野站在这里，丁建国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两人颔首，将手里的房卡塞给黎楠。

　　安德烈和吉沢广野见状，对黎楠道：“你们刚刚过来，应该也累了，那就等我们比赛结束了，再邀请你们一起去好好玩玩！”

　　说着安德烈对着黎楠眨了眨眼睛，“是很有趣的party哦！~哥哥带你去开开眼界。”

　　黎楠一瞬间就听懂了，看向安德烈的眼神也古怪了几分。

　　上一世就听说这位大鹅的男单一哥玩得很花，只是黎楠出道的时候，安德烈已经退役很久了，他从来没和安德烈接触过，对于安德烈的了解全凭传闻。

　　没想到这哥和他第一次见面，就要带着他去‘见世面’。

　　见啥世面？不会是与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吧？他现在还是未成年呢！安德烈不会这么离谱，带着未成年去泡女人吧？

　　谢泽之一听安德烈的话，眼神就冷了几分，不着痕迹地将黎楠护在了身后，就连旁边一直没怎么开口的丁建国也上前了一步，挡在了黎楠和安德烈的中间。

　　丁建国笑呵呵地开口，用的是俄语，“抱歉啊，我家小孩年纪还小呢！他家里管得严，外出比赛也不让他乱跑，而且他现在还在上学，比赛结束就要赶回去上课，应该没啥时间参加聚会。”

　　安德烈一怔，看了一眼丁建国，又看了一眼谢泽之，最后视线落在了被两人护在身后的黎楠，大笑出声：“还是小朋友呢，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等小朋友再长大一点，再和哥哥们一起玩吧！”

　　后面这一句显然是和黎楠说的，黎楠从谢泽之身后探出头来，也对着安德烈乖巧的笑，声音故意放软，装出一副乖小孩的模样：“好哦。”

　　吉沢广野一直看着，见状无奈摇摇头，替安德烈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小吧台的位置，似乎还要继续聊天的样子。

　　丁建国立刻把黎楠领走，谢泽之跟在后头，丁建国一边走一边叮嘱黎楠：“之前青年组的那些家伙翻不起太大的浪，就没有和你多说什么，但你现在升成年组了，有些事情我就得和你好好说说。”

　　“我知道有些运动员平常比赛压力大，会找各种各样的途径来释放压力，但你现在还小，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许给我沾上听见没有？”丁建国说，“虽然国外没有早恋什么的概念，但我也不建议你这个年纪谈恋爱，尤其是跟着外国那些玩得很大的运动员去乱搞，这个绝对不允许！”

　　“下次那些人再说带你去哪里长长见识之类的，你统统给我拒绝掉，谁知道是去什么地方，国外那些地方乱得很，像你这样的小白兔，进去是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黎·小白兔·楠：？

　　他？小白兔？

　　黎楠听丁建国这个对着自己的称呼，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什么小白兔啊，上一世他对这种事可一点都不陌生，黎楠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啊！

　　不过听丁建国这么苦口婆心，黎楠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知道了，我不会和那些人走太近的。”

　　交朋友嘛，还是得交像是神谷朝生那种可以一起看漫画的朋友，而不是一言不合把他带去酒吧的。

　　再说了，安德烈今年都二十三了，他今年才十五，两人之间差了八岁，三岁一代沟，他和安德烈都快有三个代沟了，这还真的很难交上朋友。

　　谢泽之一直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他对丁建国的话十分认可。

　　看来安德烈给谢泽之的观感不是很好呢！

　　第二天合乐的时候，黎楠还看见去年就升组的卡格尔和克雷吉两人。

　　神谷朝生虽然也升组了，不过他前段时间好像脚受伤了，这次秋季经典就没有来，不过黎楠在女单那边发现了神谷朝生的妹妹神谷纱织。

　　一个小小的B级赛，可以说是众星云集啊！

　　合乐完，黎楠打了一个喷嚏，以为只是在冰场待久了，有点小鼻炎，谁都没有在意，结果当天晚上，黎楠就发烧到39度8，整个人滚烫，面色发红，看着像是煮熟了的虾。

　　这次跟来的华国队工作人员都忙碌了起来，连夜给黎楠送去医院，医生一检查，换季感冒而已，但放在黎楠身上，小病也会莫名其妙变成大病，迟迟不退烧，只能挂水，到了早上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醒来，身体软绵绵的，根本没有爬起来的力气，更别说去比赛了。

　　丁建国发愁，又庆幸还好只是一场B级赛，不是大奖赛不是世锦赛，不参加只是有可能损失一点积分，还是身体重要。

　　黎楠本来还想强行爬起来去参加的，结果还是败在了这小小感冒上。

　　很遗憾地缺席了这一次能够和世界前三的选手比赛的机会。

　　黎楠在病床上都哼哼唧唧的，似乎对于缺席比赛的事情耿耿于怀，好在不是没有好消息的，谢泽之在这一次比赛中，成功拿下了金牌，让华国的国旗升起，在加拿大的上空奏响了华国国歌。

　　对于黎楠来说，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比赛结束，安德烈本来还想来和黎楠说两句话，结果被丁建国和谢泽之不着痕迹地给拦下了，黎楠也乐得清闲，毕竟烧了三天，他的感冒才好了一点，被折磨得精神不济。

　　等回了国，黎楠立刻又活蹦乱跳了起来，让担心黎楠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黎楠没有休息多久，立刻就进入了密集的训练之中去，下一个比赛是大奖赛分站赛了，他在秋季经典上没能练一练，黎楠还真的有点小小的紧张。

　　唯有训练能够缓解他的紧张。

　　再加上他已经成功休学了，没有学业的压力，黎楠也只剩下训练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十月末大奖赛分站赛开赛。

　　黎楠参加的加拿大站和日本站，原先申请法国站没有通过，黎楠只能在邀请了自己的美国站和日本站中选一个，先不提美国站的裁判问题，光是时间上就太挤了。

　　每年美国站都是第一个开始的，今年也不例外，加拿大在第二站，若是黎楠参加这两站，那基本就是连轴转，比完美国站就要飞去加拿大继续，时间太赶了，黎楠还是选择了日本站作为自己的第二站。

　　十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加拿大站正式启动，谢泽之和黎楠的选站不同，两人没法再坐同一班飞机了，黎楠只能提着自己的行李，挥别了谢泽之，时隔一个月，再次踏上加拿大的土地。

　　秋季经典被折腾的太惨了，以至于黎楠一踏上加拿大的土地，率先吐了一个天昏地暗，状态直线下降。

　　还好这一次黎楠挺住了，没有再次生病，只是刚刚下飞机，晕机的debuff还没有完全消除，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神谷朝生也选了加拿大站，两人在酒店门口还撞见了，互相打了个招呼，黎楠就被丁建国提回去睡觉了，一连睡了十几个小时，黎楠才满血复活。

　　才醒过来没多久，还没找到吃的，就被丁建国抓过去抽签了。

　　“阿弥陀佛，保佑保佑，抽一个好签吧！”丁建国对着黎楠画了一个十字，双手合十，朝着四周拜了拜。

　　黎楠：……

　　嘴里念着佛教的词，动作却是基督教的，就算临时抱佛脚也不能这么随意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在丁建国一通操作下，黎楠走上那抽签台子，伸手一摸，抽出来一根。

　　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在签头：6

　　成年组的大奖赛参赛选手一共12人，黎楠这个出场顺序排在正中间。

　　不好，也不坏。

　　勉勉强强吧！

　　黎楠拿着签回来，丁建国狠狠皱眉，嘟囔着：“看来老李教我的办法没有用，下次试试去寺庙里请个开过光的佛像，说不定能抽个好签。”

　　黎楠：……

　　好好好，现在都搞上迷信了是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个月前那一场高烧太可怕了，丁建国生怕黎楠在大赛前又来一次，要是每次比赛前都发烧，那还比什么，干脆回家算了。

　　但黎楠这身体，生不生病还真不好说，丁建国只能靠迷信了。

　　丁建国念叨着念叨着，黎楠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丁建国立刻警觉，掏出老早就准备好的姜茶，塞到黎楠的手中，“怎么了怎么了？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吗？”

　　黎楠瞅了一眼手中热腾腾的姜茶，总感觉在这冰馆中生出了几分热意。

　　“不……我觉得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反正他没有感冒。

　　加拿大这一站的参赛选手，除了三名本国的东道主选手以外，还有几个黎楠认识的。

　　首先就是神谷朝生这家伙，他是世青赛第二名升组的，不像是黎楠，能保证有两站的名额，只能保证一站。

　　加拿大站是他自己申请的，申请通过后，又拿了本国的外卡，直接运作了两站出来，刚好和黎楠的两站重叠，所以不仅是这次的加拿大站，之后的日本站他们还能再见面。

　　卡格尔今年也申请了加拿大站，黎楠总有种回到了青年组第一年参赛时日本站的时候。

　　那会参赛人员好像和现在差不多。

　　就是克雷吉不在。

　　选了加拿大的种子选手，也就是去年世锦赛前六的选手，一个是去年的第一安德烈·契科夫，一个是去年的第六斯维夫特·加布力尔。

　　今年的加拿大站比以往要严峻不少啊，光是一个安德烈就够黎楠发愁的了。

　　这位今年刚好是黄金期，在黎楠上一世，安德烈还拿下了06年都灵冬奥的男单冠军，可想而知这座大山的重量。

　　至于那个第六名，难度储备和黎楠差不多，唯一占优势的就是他是美国选手，在国籍上比较吃香一点。

　　剩下的？剩下的在黎楠看来问题不大。

　　合乐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拿出来，倒是安德烈秀了一个4F，动作行云流水，那高度是黎楠想都不敢想的。

　　安德烈的力量感是真的很强了。

　　第二天，第一场依然是女单先进行。

　　神谷朝生的妹妹神谷纱织没和哥哥一起申请加拿大站的，而是申请了华国站，所以这次女单，黎楠一个都不认识。

　　“你妹妹申请了华国站，你怎么没申请？”黎楠凑到神谷朝生耳边悄悄问他。

　　神谷朝生也学着黎楠的样子，凑到了他的耳边说：“吉沢前辈去了华国站，我就没有申请了。”

　　黎楠了然。

　　吉沢广野是去年的第三名，也是种子选手，日本冰协肯定不愿意自己人打自己人，就避开了华国站申请了别的分站。

　　但是避开了第三，跑到了第一的分站怎么看起来有点亏啊？

　　不过他也是一样的，特意和谢泽之避开了选站，免得撞在一起，自家人打自家人。

　　还打不过（。）

　　神谷朝生也就在黎楠这边坐了一会，很快就被他自己的教练叫了过去，丁建国也拿着化妆包过来，“来来来，我给你化个妆。”

　　黎楠一言难尽。

　　本来他是有专门的造型师的，只不过造型师有事，临时拜托丁建国帮忙给他弄。

　　为了这事，丁建国特意去威尼那边特训了一周的化妆技术。

　　不过还是不太行。

　　丁建国的手太大了，干不了化妆这么精细的活。

　　黎楠拒绝：“我觉得我素颜就可以了。”

　　他给自己开一个巨星光环，素颜也闪闪发光，倒也没必要化妆了。

　　丁建国打量了一下黎楠越发好看的面容，沉默了一会，利落地收起了化妆品，“行，你现在还小，不着急化妆，等下次你的造型师回来了，再给你化妆！”

　　丁建国觉得他这化妆技术，大概只能降低黎楠的颜值。

　　说起来这小子怎么越长越好看了？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还要别人怎么活啊？

　　丁建国这样想着，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盒小皮筋，“那我给你扎头发。”

　　这事他擅长。

　　黎楠现在的头发到肩膀底下了，为了每次好做造型，黎楠都不剪头发了，他的头发只有他的造型师能动，上回黎楠嫌热偷偷去剪了，回去就会被造型师念叨很久，直到头发重新长回去。

　　主要是黎楠不乐意接头发，要不然造型师也不会因为黎楠剪头发就念叨他。

　　后来黎楠就不剪头发了，免得又要被造型师念叨，那造型师跟当代唐僧一样，念咒功夫一流，黎楠是真的不想被天天念叨。

　　不过因为黎楠一直留着长头发，他自己又不太会扎头发，于是这个工作就交给了丁建国这个教练，练了这么久，丁建国就算再笨手笨脚，现在也对扎头发颇有心得。

　　今天黎楠要表演的《summer》是一首清爽的曲子，丁建国也没有给黎楠做多复杂的发型，只是把他两侧的头发变成麻花辫，往头上一盘，侧边留下一个小揪揪。

　　黎楠摸了摸自己的右边的小揪揪，“你说我会不会因为这个小揪揪偏移重心啊？”

　　丁建国白了他一眼，“就这么点重量你还能偏移重心？那你跳跃是白练了。”

　　不过嘴上这么说，他的手却很诚实，快速地拆了黎楠右边的小揪揪，给梳到了最后面，扎的时候还量了一下，确保是在最中央的位置，免得黎楠真的因为发型偏移重心。

　　黎楠乐不可支。

　　给黎楠梳完头发，丁建国收拾好东西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留下黎楠继续在这里看女单的比赛。

　　一共只有十二个人，短节目时长也短，女单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男单比赛在一个小时候进行，黎楠终于开始做热身活动了。

　　丁建国溜达了一圈回来，嘴角上扬着，一看就是刚刚八卦完回来，黎楠多看了他两眼，丁建国立刻就恢复了平日里严肃的表情。

　　让黎楠有些好笑。

　　搞得好像谁不知道你去八卦了一样。

　　一起相处了这么久，黎楠早就知道自己教练是什么德行了，特别喜欢八卦，有什么小道消息从来瞒不过他，但凡现在有传出来一点消息的，丁建国就不可能不知道。

　　比赛间隙中的一个小时，丁建国盯着黎楠做完的热身，帮着他一起捶打腿上的肌肉，“待会上场别紧张知道吗？今年只是你升组的第一年，成绩差点也没什么，不要逞强，接下来还有很多比赛，受伤了更吃亏。”

　　“知道了。”

　　男单比赛正式开始，神谷朝生排在黎楠前面，黎楠特别关注了一下他节目。

　　他今年的节目延用了去年青年组时候的曲目，只在编排上做了部分修改，黎楠很熟悉他这一套节目，基本上对他的构成了如指掌。

　　但神谷朝生第一个跳跃就出乎了黎楠意料。

　　4S

　　他也挑战了四周跳，但很可惜，落冰的时候因为重心偏移，直接翻车了。

　　字面意义上的翻车，整个人在落冰的时候一个翻身摔了。

　　黎楠看着就疼，替神谷朝生龇牙咧嘴了一下，就见他好像摔懵了，在冰上停留了至少五秒才重新爬起来继续滑。

　　“糟糕，这小子摔懵了啊！”丁建国说，“摔倒了还不赶快爬起来继续滑，在冰上傻坐着干嘛呢！”

　　黎楠猜测：“大概是真的摔疼了吧？看着是痛。”

　　丁建国摇头，“看这小子反应速度就知道了，这个短节目应该是没救了，裁判肯定记了一笔，只能看看自由滑能不能救起来了。”

　　“估计他的4S成功率还没上去呢，这小子胆子真大，没多少成功率的跳跃还敢往比赛上搬，现在摔懵了吧！”丁建国瞅了一眼黎楠，语气中多有几分埋怨，“所以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啊！”

　　黎楠：……

　　这是在点他吧？这绝对是在点他的吧？

　　黎楠捂住脸，好像他确实很喜欢在赛场上挑战成功率不高的跳跃。

　　摔是摔了好几次，每次摔了都要被丁建国狠狠骂一顿。

　　短节目时间本来就短，要在短时间内完成规定的动作已经很紧迫了，结果神谷朝生还摔懵了，浪费了不少时间，以至于他后面的动作都是赶着做的。

　　赶着做的效果能有多好？后面两组跳跃又差点摔了，那惨不忍睹的模样，让黎楠和丁建国这对师徒齐齐捂住眼睛。

　　太惨烈了。

　　不敢看。

　　等他下场了，黎楠远远就看见对方眼圈红了，他的教练正搂着他的肩膀，给他拍背。

　　“嘶……”黎楠收回目光，捅了捅丁建国的腰，“神谷朝生好像哭了。”

　　丁建国见怪不怪，“青年组升成年组第一年受到点挫折再正常不过了，哪有选手升组上来第一场比赛就站台子的？那得是妖孽了！”

　　黎楠撇嘴，在心里不太服气：他说不定就能第一场摸上台子啊！

　　不过黎楠也没时间去安慰神谷朝生了，神谷朝生一结束，再有一个人就轮到他了，黎楠提前站在围栏入口等着，低头一看发现冰鞋的鞋带松了，立刻俯下身将自己的鞋带系紧，然后用考斯滕的裤子将鞋帮包裹住。

　　他这次的考斯滕主色调是青蓝色，看上去有点像是天空的颜色，上面用轻纱做出一缕缕的效果，配上水钻和刺绣，倒有几分古典的意思在里头，衣领一侧有几朵小百花点缀，配上黎楠漂亮的脸蛋，显得格外出众。

　　不过这也符合了夏天的主题，看着就很清爽。

　　黎楠刚刚系好鞋带，他面前的围栏就咚得一声拱了他一下，黎楠差点一屁股坐下，被身边的丁建国扯了一把，才没有摔下去。

　　黎楠：？？？

　　发生什么了？

　　黎楠立刻站起身来查看，原来是他前面那个人也摔了。

　　好家伙，直接摔到围栏这边，要没有围栏，估计整个人都滑出去了。

　　而且还是后脑勺撞到的围栏，黎楠幻想了一下那个痛感，总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也开始痛了起来。

　　继神谷朝生之后，又有一个摔得如此惨烈的人出现了！

　　说起来今天这冰面怎么回事，这么一个两个都摔了？

　　黎楠朝着冰面看了两眼，好家伙，一滩水，看着还反光。

　　破案了，估计是冰面太软了吧。

　　黎楠感受了一下场馆内的温度，终于确定，他之前喝姜茶感觉到场馆内有点热还真不是错觉，“这室内的温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这冰面都快成湖面了。”

　　被黎楠这么一提醒，丁建国关注到冰面的问题，皱了皱眉，“我去和工作人员说说看，你站在这里。”

　　没过多久，在这个选手的短节目进入尾声的时候，丁建国回来了，他的眉头紧锁，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好。

　　“怎么了？”黎楠问。

　　“啧，工作人员去调低温度了，但冰面不会清理，说要等你的节目结束，第七个选手上场前才会整理冰面。”丁建国看上去很不满意这个处理结果，“明明都已经摔了两个人了，都不能吸取一下教训提前整理冰面吗？真是混蛋。”

　　黎楠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总共十二个人，上半六人下半六人，中间清理一次冰面很正常，只是不凑巧，他刚好卡在了第六个出场。

　　要是第七个出场，就能享受到刚刚整理好的冰面了。

　　哎，这也太倒霉了。

　　看来他的签运是真的有点问题，要不然回去找个寺庙拜拜？实在不行和丁建国说的那样，去请一个开了光的佛像回来也好，去去他身上这霉运。

　　上一位选手短节目结束，从围栏出口出来的时候，黎楠眼尖地看见对方额头上有几个细小的血珠，一看就是刚刚摔破了头。

　　黎楠这一眼看的自己脑袋生疼，立刻别开视线，提高了注意力。

　　他可不想像是这个选手一样，直接摔飞出去，磕破脑袋，他的脑袋可宝贵了，这是要考清北的脑袋啊！

　　黎楠宝贝似地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子，旁边的丁建国斜睨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小子在干嘛。

　　等冰童将场上为数不多的娃娃清理干净，黎楠才踏上冰面，站在围栏边上听丁建国的叮嘱。

　　丁建国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又重复了一下注意安全的话，然后就拍了拍他的手臂，“上吧，我相信你。”

　　黎楠重重地点点头。

　　深呼吸了三次，黎楠迈开步子，绕场一周感受了一下冰面，确实有点软，水覆盖在冰面上，让冰刀与冰面的摩擦力减少，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打滑，再加上冰面太软的缘故，容易卡刃，无论是起跳还是落冰，难度都提高了不少。

　　但是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面对如此糟糕的冰面，黎楠只能随机应变了。

　　还好他别的不多，经验尤为丰厚。

　　上一世的花滑经验，加上这一世的花滑经验，黎楠什么冰面没遇见过？

　　小问题。

　　黎楠快速在心中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冰场中央俯身蹲下，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头向一侧偏去。

　　这是他给《summer》设计的开场动作。

　　等待两秒，欢快的钢琴声也随之流淌而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开头是跳跃的音符，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人带入了那个夏天之中，灼热的阳光落下，将这片大地翻来覆去地炙烤，连呼出一口气都是热腾腾的。

　　夏天有什么，令人心烦意乱的蝉鸣，晒得人皮肤泛红的太阳，被晒得滚烫的马路……

　　黎楠起身，几个转三后接华尔兹小跳，一周半轻巧落冰，跟随着音乐接上捻转步，像是活泼的孩童在田野间奔跑的感觉。

　　尤其是在他起跳的过程中，身上被做成波浪形状的轻纱也随之起伏，勾勒出漂亮的弧度。

　　干净清爽。

　　站在选手区域的安德烈惊讶的挑眉，双手环胸，“这个小孩有点意思。”

　　安德烈的教练查理闻言，目光落在了冰面上的黎楠身上，看了几秒，也赞同地点点头，“他的滑行是下了功夫的，很少见这么年轻的选手，滑行能力如此老练。”

　　“这是谢的小朋友，滑行出色我不意外。”安德烈耸肩，“谢可是出了名的全能型选手，他的小朋友怎么可能滑行会糟糕。”

　　查理疑惑：“谢？华国的那个泽之·谢吗？”

　　他念谢泽之的名字时，口音带着外国人特有的语调，华国人的名字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好念。

　　“嗯。”

　　“这个是谢的师弟？”查理更加惊讶了，“没有听说过林收徒弟了啊？”

　　查理口中的林，自然是指得谢泽之的教练，也是现在的华国国家队总教练，林国光。

　　安德烈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好像不是一个教练，不过他们华国出来的选手，不是一个教练应该也能算是师兄弟吧？”

　　花滑界中，华国算是一股清流了，其他国家的选手都是自己去找教练，以教练为主，形成一个师门的关系，同一个教练名下的选手关系自然会更好一些，但华国不一样，华国是以国家为主，即使教练不同，只要同在一个国家队中，他们的关系就会无形中被系牢在一起。

　　不过谢泽之是个怪人，他和谁的关系都不是很好，滑出名气来后也是独来独往的，安德烈也就是因为和谢泽之的实力相当，才能和谢泽之说上几句话，他甚至没见过有谁和华国的这个谢泽之关系好过。

　　这个黎楠到底有什么魅力，才能让一直独来独往的谢泽之和他关系如此亲密。

　　难道只是因为都是华国的选手吗？谢泽之对其他的华国选手可没有如此好的耐心啊！

　　安德烈从上一次秋季经典之后，就对黎楠产生了好奇，只是很可惜，秋季经典的时候这个小孩生病了，没能上场，倒是这次加拿大站遇见了，安德烈就多关注了几分。

　　“不过竟然是这种类型的吗？我还以为又是一个小小谢呢！”

　　安德烈看着冰面上一举一动感染力极强的少年，惊讶不已：“这么看来，这个小孩的风格，竟然和我相似，真是新奇。”

　　安德烈同样也是表现力极强的选手，他的节目一向是代入感极强，感情丰富，和黎楠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再给这个孩子一点成长的时间，或许他会成为自己的对手呢。

　　安德烈在心中轻叹，不过他现在对黎楠这还显得有几分生涩的表现力并不算上心。

　　年纪还小呢，若是他真的在黄金期的时候对一个小孩子生出畏惧之心，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下一秒，安德烈就被啪得一下打脸了。

　　只见黎楠高高跃起，起跳后将双腿分开，绷直与冰面平行，腿部线条流畅漂亮，带着十足的力道，完成半周转体后轻巧落下，这是一个比较少见的分腿跳，要黎楠在节目编排中的其他小跳一样，不算在任何步伐、旋转、跳跃的动作里，没有分值加成，加进去只是单纯的完善节目编排。

　　这一个跳跃很少有选手会加在节目中，浪费体力也不是很讨好。

　　偏偏黎楠做了，这算时间他体力有明显提升，在短节目中加入一些小跳并不会对他的体力有多大影响，并且还能增加节目的完成度，何乐不为呢？

　　当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跳，安德烈并不会感觉到吃惊，他本身也会在节目里适当放进一些小跳来增加节目趣味，但下一秒黎楠的动作就惊住了他。

　　因为黎楠在这一个小跳之后，两段并不长的弧形助滑，转身，右脚点冰，左后内刃起跳，将自己高高抛弃。

　　他竟然在用小跳接F跳？

　　那一段助滑近乎没有，他几乎没有蓄力的过程就起跳了？这什么弹跳力？

　　安德烈在看见那明显的空中停滞感，更是瞪大了眼睛：“这小孩竟然还会延迟转体？！”

　　延迟转体这个技术对于安德烈这种选手来说，并不是什么少见的技术，或者说安德烈也曾经针对这个技术有过专门的练习，只是后来专注练四周后，就很少用上延迟转体了，这项技术放在四周跳上，尤其他是力量型选手，转速本身就不是很擅长，再用延迟转体很容易跳空。

　　但在一个刚刚进成年组的小孩身上看见了延迟转体这点还是让他感到惊讶。

　　若说延迟转体带来的只是惊讶，那么在反应过来他的周数后，安德烈不仅仅是惊讶，更多的是震惊了。

　　等等，刚刚他转了几周？

　　那是四周跳吗？？那竟然是四周跳？！

　　安德烈瞳孔地震，双手不自觉地放下，抓紧了身前的围栏栏杆，身体前倾，小小地低呼出声：“四周？他刚刚是转了四周吗？”

　　查理和安德烈的表情几乎一致，两人都很震惊，“看看技术组的判定。”

　　与此同时，不仅仅是安德烈和查理震惊，在选手区的其他选手，以及裁判席上的裁判皆是如此。

　　不为别的，就是那一个小跳接4F，同时还是延迟转体的4F，这已经叫人不敢置信了。

　　观众席上的观众倒是因为距离比较远，不是很看得清黎楠究竟转了几圈，但那个漂亮的延迟转体已经叫他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黎楠稳稳落冰，双手舒展开来，脚下的冰刃在冰面上拉开一道弧度，溅起了一片细小的水花。

　　感受到脚下冰刃的吃力，黎楠身形稍微晃了一下，不过他的核心力量确实得到了极大的增强，腰部配合这小腿肌肉微调，很快稳定了自己的动作，没有出现摔到或是扶冰的失误。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观众都没能看清的时候，黎楠已经进入了下一组旋转之中了。

　　与此同时，他的上一个动作，也在技术组的判定下，将结果传送给了裁判组。

　　裁判组看见那个判定，心中都是惊讶的。

　　4F

　　黎楠确确实实完成了四周跳，还是用上了延迟转体的四周跳，没有存周没有跳空。

　　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那么短短两步的助滑情况下，能把自己蹦跶得老高，还转的那么快？

　　众所周知，力量和转速几乎不可能在同一个选手身上具备，偏偏这个来自华国刚刚升组上来的小选手做到了！

　　震撼人心。

　　裁判在短暂的失语后，在机器上按下了他们给出的goe。

　　+2+1+2+1+2+3+1

　　在一连串的+2+1中，甚至出现了一个+3，可以看出这位裁判对黎楠的喜欢。

　　杰西娜是isu少见的女性裁判，她原本是美国国籍的女单选手，早年因病痛退役，放不下花滑事业，便转身投入了裁判这条道路中，她也是少有的‘公平’裁判。

　　在她这里，选手没有国籍、没有肤色、更没有年龄上的区分，只有才华才能让她给出她的高分。

　　杰西娜给分通常比较严苛，对待那些出名的选手更是如此，但今天她在看到这位来自华国的小选手时，她破天荒给出了她今天的第一个+3。

　　她认为黎楠的这个跳跃，配得上一个满goe。

　　杰西娜将落在脸颊一侧的金色卷发向后一撩，拨在耳后，带着蕾丝手套的右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目光落在冰面上双手环抱做出直立旋转的黎楠，满眼的欣赏。

　　“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年，他的节目充满了生机。”杰西娜点评道。

　　即使黎楠的部分动作衔接仍旧带着青涩，但在杰西娜看来，这份青涩，刚刚好符合了summer这一曲本身的感觉。

　　黎楠动作配合着音乐，甚至能在这个气温较低的场馆内，让人走进夏天之中去。

　　这是多么难得的选手啊，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富有‘感情’的选手了。

　　而且那一个小跳接4F也十分有趣，很少有选手会挑战这样起跳，非常新颖的编排，选手本身过硬的实力也将这个新颖的编排完成得非常出色。

　　因此，杰西娜觉得，这个4F值得她的满goe，即使落冰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晃，也是瑕不掩瑜，更何况严格来说，那都不算是瑕疵。

　　在一组旋转结束后，音乐伴奏重复了开头的音符，黎楠进入步法展示，为了契合伴奏，这一套步法没有编排太过复杂，只是频繁地使用转三，配合着交叉摇滚步、乔克塔，转体做捻转步，步伐雀跃，黎楠的嘴角挂着笑容，动作轻盈。

　　观众都被他带入了那个夏天，和少年一起在夏季郁郁葱葱的绿色之中，肆意地奔跑，让一切烦心郁闷的事情全都见鬼去！

　　虽然编排不算复杂，但提级要求已经全部符合，技术组的裁判给出了3级的评定，算是比较合理的。

　　但对于黎楠一个刚刚升组上来的，3级已经是很不错的评级了。

　　丁建国都以为技术组的会给黎楠压一压，没想到居然真的能给3级。

　　加拿大站果然是选对了。

　　以后加拿大就是黎楠的幸运站了，能选加拿大站就选加拿大站。

　　丁建国刚刚做下这个决定，黎楠的第二组跳跃就差点摔了，他的第二组跳跃是一组连跳，4T+3T，第一个四周跳落冰后马上起跳，黎楠重新跳起来的时候就感觉要糟。

　　他的冰刃卡了一下，导致他起跳时的轴心不稳，勉强完成三周的转体落下时接触冰面是一个很明显的要摔到的姿势。

　　太歪了。

　　谁知道黎楠膝盖一弯，上半身像前倾，另一只脚打开，幅度不算大，强行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落冰成功。

　　只是那落冰姿势太难看了，在场的观众都是一愣。

　　就连丁建国也是狠狠一皱眉：这像是蹲马步一样的落冰姿态……太难看了。

　　难看，别扭，但不可否认的是：黎楠确实是稳住了马上要摔的身形，强行落冰成功了。

　　摔了和难看但落冰成功的分数可不一样，至少goe还能是正向的。

　　等到黎楠的这一组连跳跳出成绩后，大家才恍然惊醒：刚刚他们都被那难看的落冰姿势吸引了注意力，都忘记他这个连跳的第一跳，特么的也是四周跳啊！

　　4T+3T这个在后世被用烂了的连跳，在现在可不常见，主要是手里握着四周跳的选手本身就手，两只手可以数得过来的那种，而这个陌生的，刚刚从青年组升上来的华国选手，竟然在升组后的第一场比赛中，就已经展现了两个四周跳？

　　天啊，他几岁啊？这个年纪，掌握两种四周，已经不仅仅是天才了吧？这种程度，放在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十五岁啊！这可是十五岁的选手啊！

　　天才，绝对是跳跃的天才！

　　原本就对黎楠刮目相看的安德烈此刻已经惊悚，差点爆粗口，“不是，谢的小朋友居然有两个四周？开玩笑的吧？”

　　安德烈作为去年的世界冠军，他所掌握的也只是三种四周跳，4S、4T、4F，目前正在攻破4Lo和4Lz，而谢泽之的难度储备和他差不多，两人算得上势均力敌，具体谁的成绩更好，还要看当天的发挥。

　　安德烈没想到，这新冒出来的一个小鬼头，竟然已经掌握了两种四周跳？

　　难道这就是华国所说的：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吗？天啊，这后浪也太恐怖了一点吧？

　　还好黎楠的最后一组跳跃是3A，没有再冒出来一个4S，要不然真的是随即吓死一个现场的其他选手。

　　最后的3A黎楠老老实实的，没有用花里花哨的进入，也没有用上延迟转体和举手，稳稳落冰滑出后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在第二组跳跃差点摔了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冰面已经不适合他玩什么花样了，玩花样只能把自己玩摔到了，为了不搞砸最后一个跳跃，黎楠还是选择了稳妥的起跳落冰，他现在对3A的熟练程度那不是吹的，他的3A可以算得上铁板3A了。

　　成功率和他的点并跳一样，只要不搞事情，基本上都是稳稳落冰。

　　随着音乐进入尾声，黎楠以一个butterfly的难度进入蹲踞旋转，双手抱膝将身体压得极低，匀速旋转三圈后，单手抬起，一侧腿向外，做侧蹲转，手臂向上的线条极为好看，黎楠本就是手长腿长的体型，四肢纤细，在做侧蹲转更加突出了这个特点，将他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两种基本姿势做完，黎楠小跳换足换方向做侧燕式中的甜甜圈旋转，在转足了要求的周数后拉着冰刀缓缓直起身转变成提刀燕式，他的手臂与腿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弧，看上去更像是立起来的甜甜圈。

　　安德烈：……！！！

　　这个柔韧性，你说是隔壁女单的他都信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韧性极强、力量感、高转速。

　　这三个形容词放在同一个人身上，简直不可思议。

　　偏偏黎楠还真的做到了，就是力量感还没有那么明显，但他的转速和柔韧性绝对是男单中的翘楚。

　　现场所有观看完黎楠这个短节目的选手，心中皆是一沉。

　　只是一个短节目，他们就能够意识到，这位华国来的小选手，未来对他们的威胁力了。

　　不……不仅仅是未来，黎楠现在就足以威胁乃至超越过他们了。

　　论现在手里捏着四周跳的，哪个不是一线选手？更别说拥有两种四周跳的，那是可以去冲刺奖台的存在，毕竟去年世锦赛铜牌的吉沢广野就是手握两种四周跳的选手啊！

　　现在网络游戏还不发达，要是换成后世，他们高低要吐槽一句：你开挂了吧？

　　十五岁，两种四周跳，其中一种还是4F而不是4S。

　　组合在一起，他们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黎楠最后一圈转完，音乐声渐渐隐没在观众席上响起的掌声中，娃娃如雨般掉落下来，成年组的大奖赛场馆比青年组的要大，座位更多，观众也更多。

　　会来看大奖赛分站赛的观众，大多数都是老冰迷了，来看比赛随身都会带着几个娃娃，这是专门给选手们准备的，当他们看到自己喜欢的节目时，不会吝啬手中的娃娃。

　　不过今天的观众大多数是冲着安德烈来的，手里的娃娃大多数带着安德烈的一些特征，黎楠一眼扫过去，各种各样的都有，黎楠眼尖地发现地上的娃娃中有小狮子的形象，显然和他之前表演滑中跳狮子王的形象对上了。

　　一看就是从青年组追着他一起过来的冰迷。

　　黎楠心情很好地蹬冰滑了过去，将那头小狮子捡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他的怀中有五个娃娃，小狮子被他特意揣在了c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黎楠对着四周的观众再次鞠躬道谢。

　　这一幕也被国际记者乔纳拍摄下来，面容姣好的少年怀抱一堆娃娃，笑得像个小太阳一般。

　　乔纳按住快门的手不停，相机不停地闪烁着闪光灯，黎楠的身影被记录下来，直到黎楠离开冰场后，乔纳才松开了快门键。

　　“真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容貌。”他喃喃自语。

　　黎楠抱着娃娃出去，丁建国伸出手想要替黎楠拿住那些娃娃，黎楠一个侧身，把小狮子留下，剩下的一股脑塞进丁建国背着的双肩包中。

　　丁建国：……

　　啧，这个臭小子。

　　黎楠抱着娃娃心情很好地往等分区走去，成年组的等分区布置得也比青年组的要精致得多，外面竖着一个牌子，上面用花体字母印着cry&kiss，一块巨大的挡板立在那里，上面印着冠名商的广告，同时还有花样滑冰大奖赛加拿大站的英文字母。

　　前面是一个看着就很舒适的沙发，沙发上还贴心地放上了几个软乎乎的玩偶，看着手感十分不错，黎楠同丁建国一起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捏了捏那个小玩偶。

　　嗯，手感确实很不错。

　　黎楠揉搓了一下那个玩偶的脑袋，放下，又把自己刚刚捡回来的小狮子抱在怀里，满意地窝在沙发上等待前面显示屏的分数跳出。

　　等了大约两分钟，黎楠的成绩就跳了出来。

　　Li Nan 89.65 1

　　没能突破九十大关，显然和国内的裁判是不能比的，但是分数竟然也没差多少是黎楠比较意外的。

　　还以为他成年组的第一场比赛会被疯狂压分呢，而且他的顺序还在那么前面……

　　现在看来，情况还可以接受。

　　丁建国和黎楠都很满意这一个成绩，有了这么一个基础，接下来的分数应该不会太离谱。

　　收拾好东西，重新找了一个观看比赛的座位，冰场上有工作人员正在整理冰面，因为冰面状态过于糟糕，他们忙活了好一会才把冰面整理完，前半场选手在上面刮烂的冰面已经重新整洁如初了。

　　不过刚刚整理完的冰面也不好，容易太硬，选手也容易打滑。

　　黎楠眼睁睁地看着排在他后面的那个选手，三组跳跃摔了两个，唯一一个跳成功的还双脚落冰了。

　　“这种时候我都不知道是我的六号位更好一点，还是他的七号位更好一点了。”黎楠吐槽，“成年组三周跳也能跳成这个鬼样子，他真的不是来开玩笑的吗？”

　　尤其是对方那个起跳的高度，那高度比黎楠跳刃跳的时候还低，要知道黎楠的刃跳高度一直上不去，因此黎楠的刃跳成功率偏低。

　　结果这人比他刃跳的高度还要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跳两周跳呢，起跳轴心偏移太多了，这不摔才见鬼，黎楠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混到大奖赛的参赛名额的。

　　丁建国一看就知道黎楠在想什么，他淡淡地开口：“这个是加拿大的本土选手。”

　　黎楠一秒领悟。

　　原来是东道主选手拿外卡参加的比赛，那就正常了。

　　丁建国看了几眼辣眼睛的节目，摇头叹气：“他也是倒霉，排在了你后面，估计这人的心态也不咋地，可能是被你两个四周跳给吓到了。”

　　但能崩成这样也是一种能力。

　　黎楠哑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啊？不会吧？”

　　不过仔细想想，丁建国这个说法还真的有可能，黎楠的实力就好比，一个初中生升入高中后，拿着制造原子弹的问题去问专家，结果聊了两句，发现这人还真的言之有物那种感觉。

　　黎楠在一群正常人中显得尤为变态。

　　七号选手结束节目，八号选手就是黎楠的老朋友卡格尔了。

　　这位青年组稳压黎楠一头的天才选手，在升组前最后一战世青赛被黎楠反超，现如今依旧是一个四周跳在手，但听说私底下4S的成功率已经不低了，显然很快就能够拿上赛场了。

　　黎楠很期待他们这一次的碰撞，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单单从难度储备上，黎楠肯定更胜一筹，但卡格尔早黎楠一年升组，在成年组也已经滑出了名声来，最后的结果还真的难说。

　　卡格尔的曲目是很经典《歌剧魅影》，这曲子很多选手都滑过，表现力也十分不错。

　　卡格尔经过一年的成年组洗礼，心态已经没有青年组那么脆弱了，即使他目前的难度储备不如黎楠，但他不会再出现青年组最后一场世青赛，3A空成2A的事情了。

　　并且卡格尔的风格也在逐渐稳定下来，他偏向华丽风的，每个节目的编排也是如此，其中他换过一个编舞，但呈现出来的节目效果依旧是如此，不知道是他个人的风格就是这样，还是他的编舞都恰好偏爱华丽风的编舞。

　　卡格尔的短节目编排难度不如黎楠，但他的国籍显然很吃香。

　　“这个旋转能定4级？？？”丁建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轴心偏移这么多，都快在冰面上画个圈圈诅咒你了，还能给到4级？！”

　　黎楠侧目，他的教练童心未眠啊，连喜羊羊与灰太狼都看过。

　　要他说，卡格尔这也就是在冰面上画龙卷风而已。

　　但除了轴心问题，卡格尔的旋转其实没多大问题，就是和黎楠那极其漂亮的甜甜圈和提刀燕式相比较，就有点普通了。

　　毕竟现在的男单有哪个能和黎楠比柔韧性的？

　　丁建国对于卡格尔的旋转定级很不满，但裁判的定级与评分是一种很主观的分数，想投诉都没法投诉的那种。

　　卡格尔的节目结束，分数90.25。

　　不多不少，刚好比黎楠多出0.6分。

　　以微妙的差距超越了黎楠，暂时排在了第一。

　　丁建国拳头硬了，黎楠还能坐得住，只是0.6的差距，他自由滑好好发挥，是能轻松反超的。

　　相对的，去年世锦赛第六名那位，成绩竟然还不如黎楠，暂列第三。

　　最后剩下一个选手，去年的世界冠军，安德烈。

　　等到安德烈登场，黎楠就瞬间感受到人气差距了，黎楠自己上场的时候只是小部分的掌声，结束的时候也是掌声和娃娃。

　　但安德烈登场，全场立刻沸腾了起来，有尖叫声，也有喊安德烈名字的，黎楠眼尖地看到后排的观众居然还举起了横幅，上面是用俄文写的一个长句子，黎楠看不懂，但估摸着应该是什么支持的话。

　　黎楠倒吸一口气，这人气！

　　和黎楠心声一起响起的，是系统的机械音：【这人气！】

　　一人一统都被安德烈的人气给震撼住了。

　　只见安德烈非常自如地滑进冰场中央，高举双臂，很自然地接受众人的欢呼声，在观众欢呼了将近一分钟时，他终于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动作，全场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逐渐变低，在五秒后全场鸦雀无声。

　　黎楠：……！！！

　　黎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真的被安德烈这浮夸的人气给震惊到了啊！

　　观众竟然也愿意配合安德烈的动作！

　　黎楠有些跃跃欲试，他什么时候人气能像是安德烈这样，他也这么装逼地来一下，肯定很帅！

　　丁建国发现黎楠脸上的表情，立刻伸手按住了黎楠的脑瓜子，“你想都别想，不觉得这样很丢人吗？”

　　中二病都没有这么浮夸了，你小子想都别想！

　　黎楠被丁建国按住了脑袋，但他还在琢磨什么时候也来一下这样子的动作，不过他肯定得等自己人气高了之后再搞，不然没有人配合他，岂不是很尴尬？

　　【宿主……】

　　系统的机械音中带着几分幽怨，【你什么时候人气能和这个人一样，你也不用天天发愁人气币不够用了。】

　　黎楠：。

　　嘿，那是他不想吗？也不看看他今年几岁，对方今年几岁？！

　　人家今年都二十三了，整整比他大了八岁！那可是八岁啊！他要多滑八年肯定比安德烈的人气还高！

　　黎楠哼哼唧唧，不是很服气。

　　安德烈这次的节目是《take five》，一首在爵士历史上十分有名的乐曲。

　　这首爵士乐罕见地采用了5/4拍，节奏型比较强，若是不能很好地掌控节拍，找准时间插入动作，那整个节目的节奏就乱掉了。

　　很显然，安德烈在节奏这方面如火纯青。

　　他跟着音乐在冰面上扭着胯，动作很是肆意张扬。

　　这样轻松的氛围，也将全场的气氛带动了起来。

　　安德烈一个扭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完成了一个4S，接上摇滚步，配合着爵士的动作舞动。

　　“噫……”黎楠呲着牙，皱眉看着安德烈在冰场上双手抚摸身体，做出各种性感的动作。

　　黎楠：……救大命，他看不得这些！

　　黎楠只想自插双目，干脆瞎了算了，什么怨什么仇，让他坐在这里看一个男人发骚？？？

　　黎楠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果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了！

　　安德烈的一曲表演完，引起了在场的女士们狂欢，不少男士也跟着起哄，只有黎楠，在经历了后世许多油腻男的洗礼后，看见安德烈这可以算是老祖宗级别的油腻动作，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丁建国也不是很能欣赏安德烈的这一曲，不过安德烈的表演确实感染力很强，让他差点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打拍子了，一回头就看见黎楠那张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看起来十分可怜。

　　“怎么了？”

　　黎楠搓了一把脸，摆了摆手，“没事，我就是不太适应这种风格……呃，他之前一直都是这样吗？”

　　黎楠上一世也研究过这位老牌的世界冠军的节目，不过他只看一些经典的节目，确实该承认这位的表演能力十分出众，在这方面黎楠是认可的，但没想到现场看这位的演出，居然会这么……呃，骚气？

　　到目前为止依旧认为自己是直男的黎楠接受不良。

　　尤其是那个安德烈在节目的最后居然朝着他的方向丢了一个飞吻！

　　黎楠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他坐在这个方向，按理说在冰场上滑行是很快的一个速度，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大概率看不清观众席上有什么人，但黎楠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总觉得对方这个飞吻是丢给他的。

　　呃……这种感觉，更加奇怪了！

　　一直听说这位一哥玩得花，之前还想带着他一起去玩，不会……

　　不会对他这个未成年有什么想法吧？！

　　黎楠惊恐脸.JPG

　　安德烈一曲终，比黎楠多了不止一倍的娃娃砸向冰场内的人，安德烈像是在玩躲避球一般，到处躲娃娃，偶尔伸手捞一个下来就会对着观众席做一个飞吻，引得观众席上连连惊呼尖叫。

　　黎楠评价：“骚包。”

　　丁建国很赞同这个评价，“确实骚包。”

　　此刻师徒两达成了意见统一！

　　人气高就连谢幕时间都比别人长，全部的冰童都出动了，在场上快速地捡着满地的娃娃，他们一边捡，观众席上还在不断地往下丢，根本忙活不过来，直到安德烈退出冰场，观众席上才渐渐停止这样砸娃娃的行为。

　　把黎楠看得眼热不已。

　　这人气，好羡慕，他也想要！

　　系统同样发出羡慕的呐喊：【宿主！人气！想要！】

　　一人一统真的是从头羡慕嫉妒到尾啊！

　　因为安德烈已经是最后一个出场的选手了，后面没有选手会被耽误时间，收拾冰场的速度就放缓了一点，等镜头转向cry&kiss区时，安德烈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酒红色的考斯藤在胸前开了一个大大的v，露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胸膛，他的胸肌形状很漂亮，在酒红色与亮片的衬托下，更显诱人。

　　安德烈腿很长，双腿交叠的时候还能看出他的大腿线条，结实有力。

　　在镜头对向他的时候，安德烈刚刚打开一瓶矿泉水，仰着头慢吞吞地喝着，透明的水顺着的他嘴角溢出，划过他滚动的喉结，最后没入他的衣领之中。

　　大屏幕将这位性感的俄罗斯男单展现得淋漓尽致，立刻惹来全场的低呼。

　　看到这一幕的黎楠地铁老人看手机，再次缓缓吐出两个字的评价：“骚包！”

　　黎楠不吃这一套，但现场的观众吃啊，尤其现在的观众还没有被后世的那些油腻男给荼毒，还是很纯情的状态，看到这么一个性感的大熊男，真的很难忍住不做尖叫鸡的。

　　那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根本把持不住啊！

　　只有黎楠，一副我承受了太多我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的表情。

　　不过等安德烈的成绩出来，黎楠立刻精神了。

　　97.85分。

　　黎楠：……

　　这分数也拉得太大了一点吧？

　　整整拉了黎楠七分多，就算黎楠把自由滑跳出花来，估计都没办法反超这个七分了。

　　这简直是断层的分数啊！

　　就比黎楠多了一个四周跳，分数差距如此之大，可想而知对方的p分有多高。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安德烈作为去年的男单世界冠军，这个名头和国籍给他的加成有多大，让本来不是很能拉开差距的短节目拉了七分之多！

　　太夸张了！

　　当然，若是按照安德烈这种评分标准，黎楠的P分本不应该如此低的。

　　谁叫他是亚洲选手，又是今年刚刚升入成年组的呢？

　　到底还是被压了分数，才出现了黎楠两个成功落冰的四周，分数甚至比不上只有一个四周的卡格尔。

　　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正面临如此不公的待遇下，黎楠还是有一点不爽。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在心中盘算自由滑的节目要怎么表演了。

　　丁建国一直在用余光看着黎楠，在发现黎楠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时候，立刻就猜到了黎楠心中的想法，要不然怎么说黎楠几乎是丁建国一手带大的呢？对于自家的小孩，丁建国再了解不过了。

　　他伸手拍了拍黎楠的肩膀，“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会站在比他更高的位置俯视众人的。”

　　这里的他，指的是谁，丁建国和黎楠心照不宣了。

　　黎楠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点点头，“嗯。”

　　“好了，小孩。”丁建国见黎楠已经缓过来了，他搂着黎楠站起来，“该去领取属于你的小奖牌了。”

　　黎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最后一个选手安德烈的节目表演结束，他从原先的第二被挤到了第三，但依旧属于前三的范围内。

　　所以在短节目结束后的小奖牌颁发，也是有他的一份！

　　第一百五十章

　　黎楠乐呵呵地领了小奖牌，瞬间阳光开朗了不少。

　　谁拿奖不快乐呢？

　　卡格尔还是原先那副小傲娇的模样，不过黎楠注意到对方时不时撇过来的一个眼神，满头问号。

　　奇怪，卡格尔怎么老看着他？

　　因为卡格尔时不时瞅他一眼，黎楠都想直接开口问：你瞅啥瞅？

　　要是对方还能回上一句，瞅你咋滴了？那就更乐呵了。

　　不过这位美国选手显然不会懂这个梗的。

　　说不定还会觉得莫名其妙，黎楠才忍住没有真的问出来。

　　不过黎楠这个刚刚升组的新人在短节目之后狠狠地出了一波风头。

　　谁家好人十五岁两个四周跳啊，简直不是人。

　　一时间不仅仅还是男单了，就连隔壁的女单、双人滑、冰舞的选手，都对黎楠印象深刻。

　　黎楠短节目拿到了第三，在角落里独自开朗。

　　没办法，谁让他唯一比较熟悉的外国选手，神谷朝生在这次的短节目中狠狠失利了呢？

　　他总不能拿着第三名的成绩，乐呵呵去找神谷朝生这个第九名吧？

　　这不是纯纯讨打吗？

　　黎楠可不会做那种蠢事。

　　他可顾忌小伙伴的自尊心呢，主要是万一神谷朝生一气之下和他绝交了，他以后可就没有一手漫画资源可以拿到了。

　　……

　　自由滑和短节目中间隔了一天，同样用于赛前合乐。

　　不知道是不是黎楠短节目的风头太大，以至于黎楠发现他在自由滑的赛前合乐被好些人关注着，原本短节目‘无人问津’的他，在此刻竟然隐隐有和安德烈比一比的架势。

　　好巧不巧，黎楠属于人来疯的类型，被这么多人看着，他一个兴起在合乐中蹦了一个4S——毫无意外，摔了。

　　摔得可惨了，整个人在冰面上咕噜噜地转了好几圈，坐在地上完全是一副摔懵了的状态。

　　丁建国：……

　　黎楠：

　　丁建国气得差点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揍孩子，还是随队的另一名教练拦住了丁建国，没有真的让他们华国的未来男单一哥在升组第一年就丢了面子。

　　但这个没跳成功的4S也让其他关注黎楠的选手暗暗心惊。

　　怎么还跳起4S了呢？之前不是说这个华国的小孩儿只会4T和4F吗？难道4S也在他的难度储备中？？不会吧？这么妖孽？！

　　毕竟谁家选手都没有黎楠这么虎的，没有一定成功率的跳跃都敢随便拿出来，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摔到受伤之类的。

　　实际上的黎楠，4S的成功率不足5%，也就是练习一百次4S，都不一定有5次成功的。

　　就这也敢拿到赛前合乐来，丁建国是真的被黎楠给气笑了。

　　不过这也误打误撞地让其他选手误会了黎楠的4S起码有三四成的成功率了。

　　把黎楠的危险程度再一次提高了一个等级，在黎楠前后的选手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黎楠合乐的时候摔了，回去就被随队医生按着检查了一顿，幸好没有受伤，要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4S受伤了，无缘之后的自由滑，丁建国非得好好教训黎楠一顿不可。

　　翌日。

　　黎楠一手拿着豆浆，一手拿着油条，比观众席上的观众还像是观众，他就差直接买票入场一样悠闲。

　　神谷朝生大概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知道自己这次无缘奖牌了，心态也好了不少。

　　毕竟升组的第一年就能做出成绩的，那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神谷朝生自己也明白他和黎楠的差距有多大，心结解开了不少，如今在场馆内看见黎楠这么一副悠哉悠哉的吃早餐状态，他不免又有点感叹。

　　瞧瞧，人家快比赛了，还能这么悠闲的吃早餐，而他明明已经没有希望奖台了，还是紧张得要死。

　　难道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竟然在心态上也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要是被黎楠知道神谷朝生心里在想什么，他铁定要给自己澄清一下。

　　实际上不是他想要悠哉悠哉地在场馆里吃早餐，而是他昨晚睡觉的时候忘记定闹钟了，今天早上起晚了。

　　因为黎楠已经年满十五岁，都升入成年组了，丁建国也没有强制要求黎楠出国参加比赛还要和他住在同一房间，甚至还会为了让黎楠更好的休息，给他开一个单独的房间睡觉。

　　现在的黎楠，都是住单人间，身边没有丁建国盯着，他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

　　本来黎楠的作息十分规律，早上都是早早地起来，吃完早饭还会做个晨练，所以今天丁建国去吃早饭的时候没有看见黎楠也不意外，只是临近出发了，丁建国还没有看见黎楠的影子，才发觉事情不对，跑去敲了黎楠的房门，发现黎楠这家伙还在屋里睡大觉！

　　于是黎楠就匆匆地被丁建国捞了起来，洗漱完就塞进了车里，这个豆浆油条还是看到街边路过一家华国人开的华国餐厅，顺便买的。

　　黎楠抿了一口那个豆浆，只觉得这味道……一言难尽。

　　虽然是华国人在加拿大开的华国餐厅，但毕竟受众大部分还是加拿大人，一些华国特色食物还是根据加拿大人的爱好，做了调整。

　　加拿大人喜欢吃酸甜口的，这豆浆就被加了大量的糖，黎楠喝一口都觉得自己糖尿病要犯了。

　　他是喜欢吃甜食没错，但是这也太甜了！

　　难怪外国人这么容易发胖，天天吃这么多甜食，高热量食物，不胖才见鬼了好吧！

　　黎楠又吃了一口油条，竟然在油条中间吃到了奶油夹心，顿时一阵无言。

　　这都是什么魔鬼食物，中不中洋不洋的，他要拉黑这家店！

　　黎楠皱着脸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去了，就把这早餐丢到了一边，他看向神谷朝生，“怎么了？”

　　神谷朝生看着黎楠吃完早餐几经变化的脸，知道黎楠手中的东西大概率不会太好吃，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听说你昨天摔了？”

　　因为短节目的失利，神谷朝生合乐完就走了，应该是回去独自疗伤了，没有看到黎楠的合约结果，他也是后来听说黎楠在合乐的时候挑战了4S了，结果摔了一个屁股蹲。

　　黎楠摆手，“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

　　“皮糙肉厚的！”黎楠拍了拍自己细嫩的胳膊，他的形容词和他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完全不具备说服力。

　　还好神谷朝生并非华国人，不是很能理解皮糙肉厚的意思，只能根据字面意思稍微理解一下。

　　“那就好，我看你这么晚来，还以为你受伤了。”神谷朝生松一口气。

　　黎楠噎住，他只是稍微睡迟了一点而已，怎么大家都觉得他有病啊？

　　丁建国敲他的门，把他喊醒后，第一反应也是黎楠是不是又生病了，得知黎楠只是睡迟到了……还是没能完全放心下来。

　　自由滑的出场顺序是按照短节目成绩排的。

　　黎楠短节目是第三名，他自由滑便是倒数第三个出场。

　　出场时间比较晚，黎楠热身做得更加细致且悠闲，排在他前面的选手自由滑没什么亮点，倒是神谷朝生这一曲表现的不错，没有延续短节目的大失误，近乎clean了比赛，只是他的构成都是三周跳，又是刚刚升组的亚洲选手，最后拿到的分并不算高。

　　快到黎楠出场了，黎楠换好冰鞋，卡格尔这家伙不知道多少次路过，在黎楠面前晃悠一下就离开，这次终于舍得停在了黎楠的面前。

　　黎楠有点好奇这位会同他说什么的时候，卡格尔淡淡地丢下一句：“我不会输给你的。”

　　然后，又走了。

　　黎楠：？

　　黎楠茫然地看着卡格尔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模样，转头问丁建国，“他这是过来和我放狠话下战书的，还是单纯的只是想过来和我说一句？”

　　丁建国也不是很懂小年轻在玩什么把戏，他说：“你管人家干什么，先想想接下来怎么滑。”

　　黎楠鼓起腮帮子，嘟囔：“又不是我去人家面前挑事的。”

　　算了关卡格尔到底想要干什么，黎楠都认为自己并不会输。

　　等到黎楠前面那个斯维夫特·加布力尔结束了节目，终于轮到黎楠登场了。

　　他一登场，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震。

　　黎楠短节目中给大家带来的震撼还没有完全消退，现如今黎楠再次登场，所有人都等待着黎楠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黎楠扶着冰场周围的栏杆，在原地踢踢腿，伸伸手，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下一秒当着众人的面，丁建国就给黎楠的脑袋来了一下。

　　“好好比赛，别搞那些有的没的。”丁建国一下子就打断了黎楠的读条，他太懂得黎楠这个表情是想干什么，“不要和安德烈学。”

　　黎楠吐了吐舌头，最后还是如了丁建国的意思，没有真的学安德烈嚣张至极的入场。

　　黎楠的身上的考斯藤又换成了另一套。

　　他今天的曲目是《He\'s a Pirate》，是加勒比海盗的主题曲，他身上的考斯藤就是黑白两色，还带上了加勒比海盗的元素。

　　他这次的考斯藤是假两件的形式，里面是一件带着灯笼袖的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偏酒红的小马甲，手臂两侧垂下两片薄纱，马甲的胸口是由水钻和酒红色丝带折叠成的玫瑰花。

　　马甲上很明显能够看出刺绣的暗纹，闪着细碎的光芒，头顶固定着一个海盗帽子，考虑到黎楠要做跳跃，帽子做的比较小，被牢牢地固定在头上。

　　仔细看看，还能看出黎楠的眼睛里带上了棕褐色的美瞳，他一侧的耳垂上挂着定制的骷髅耳钉，透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下身是一条棕色的裤子，一根宽大的腰带系在了黎楠的腰上，勾勒出黎楠纤细的腰部。

　　黎楠滑进冰场中央，垂眸静立等待。

　　“我受不了这破电视机了，队里就不能给咱们换一个好一点的电视吗？每次看比赛都掉链子！”王敏慧有些无语地指挥着卢英俊对国家队食堂仅有的一台老旧的大屁股电视机敲敲打打，“你再拍拍看？”

　　卢英俊把那台老旧的大屁股电视机拍得砰砰作响，见电视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有些忐忑：“不会被我拍坏了吧？”

　　“哎呀，怕什么，这破电视早就该换了，要是你真的拍坏了，就当给这电视提前办了退役手续。”王敏慧满不在乎，同时抱怨道：“队里也真是的，食堂都翻新过一次了，这破电视还不舍得换，这都多少年了！”

　　就在王敏慧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卢英俊又狠狠地在大屁股电视机上来了一巴掌，电视机屏幕闪烁了下，终于显现出了画面来。

　　“有了有了！”一直在远处监工的江子林见状坐直了身体，“好了好了，快过来看！”

　　王敏慧和卢英俊见电视机终于被他们一通折腾给‘修理’好了，满意地坐到了江子林的身边。

　　王敏慧：“快快快，我要看看黎小楠是怎么拿到奖牌的！”

　　三人排排坐，电视机上的雪花闪了闪，在江子林的操作下，电视频道跳到了央五，刚一切换屏幕，他们就看见他们的小伙伴正在场中央闭眼。

　　“这是结束了还是还没开始啊？”王敏慧问了一句。

　　不过不需要其他人给她答案，电视机屏幕上的那个少年，就在音乐出来的那一刻，瞬间动了起来。

　　原来是刚开始！

　　他们真幸运，电视机一好，黎楠的节目正好开始。

　　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开始见证‘黎楠’的历史了。

　　一段紧张的小提琴声，黎楠的动作瞬间加快。

　　压步、夏瑟步、压步、变刃、鲍步、压步、转三、莫霍克、转三、交叉摇滚步……

　　黎楠上来就是一串复杂的步伐，叫人看得眼花缭乱，从动作中，甚至还能看出几分牛仔舞的感觉，这便是黎楠在学习了拉丁中的牛仔舞后，将所学融入节目中的结果。

　　只是黎楠现在对拉丁的接触还不多，只有一点形似。

　　随着一个压步转三，黎楠左脚点冰，刷的一下蹬冰而起，在空中悬停一瞬，然后像是个小陀螺一般快速旋转落下。

　　看到这标志性的滞空感，所有人心道：来了，黎楠最擅长的延迟转体。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白炽灯的灯光从头顶落下，反复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圈光晕，衬得人极为不凡。

　　“咔——刷——”

　　落冰声清脆，黎楠身轻如燕，展开双手单脚落冰拉出一道弧线，又是一连串复杂的步伐。

　　他的动作富有力量感，飒爽利落。

　　看见电视机里的黎楠，王敏慧感叹，“你们有没有感觉，黎楠升入成年组后，比赛的气势都变了不少？”

　　江子林很有同感：“是啊，感觉他的动作更加干净利落了，明明半年前他的跳跃还有点软绵绵的，怎么半年过后，技术能有这么大的突破。”

　　“难道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冬奥集训？”卢英俊提出假设，“或许是在集训里有所收获？”

　　王敏慧摆手，“可别，我承认冬奥集训确实对我们的帮助还挺大的，不过就短短二十天，不可能进步这么夸张的，要不然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卢英俊耸了耸肩膀，“黎楠那是妖怪，咱们只能算是普通人，普通人怎么能和妖怪比？”

　　三人对视一眼，觉得这句话太正确了。

　　黎楠就是妖怪！

　　而远在加拿大的黎楠，却丝毫听不到来自小伙伴的腹诽。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曲终了。

　　黎楠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的体力对比两年前，已经进步很多了，但对于黎楠来说仍旧不够用。

　　因为黎楠太喜欢在节目里塞花样了，什么难度进入，并没有分值，但体力消耗极大的动作，包括两个四周跳在内，都是体力大户。

　　这段时间他体能的增长，还不够他节目难度的提高呢。

　　甚至有些编排上都得做出取舍，让黎楠恨不得立刻成为一个体力怪物。

　　但是，今天这一曲自由滑，他clean了。

　　状态非常好，黎楠已经很久没有滑的如此爽快过了。

　　因为体力着实耗尽了，黎楠干脆跪坐在地上，就这样喘着粗气看着四周不停掉落下来的娃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节目结束后观众丢下来的娃娃，还没有安德烈三分之一多！

　　果然，这就是人气嘛！

　　黎楠终于喘匀了气，手一撑冰面，利落地站起来，顺手又捞了两个娃娃在怀里，走出冰场。

　　虽然能感受得出自己和安德烈的差距，但今天完成了一个clean，黎楠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一出去就给了丁建国一个大大的熊抱，分享自己的喜悦。

　　只是丁建国的面色有点凝重。

　　黎楠：？

　　黎楠挠挠头，“怎么了？”

　　他明明clean了，他教练怎么还一副要吃小孩的表情？

　　他刚刚干了什么事情吗？没有啊？

　　黎楠下意识地回忆自己干的什么事情可能被丁建国知道了，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逃过挨训这一环节，直接去加练了。

　　丁建国表情很严肃：“你的膝盖最近还有痛吗？”

　　黎楠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哦，还好，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

　　黎楠这一年一直在被生长痛折磨，不知不觉身高也跟抽条似地往上长，只是因为黎楠原先就矮，在同龄人之间更显得矮小，更别说他今年还升去了成年组，身边都是一米七到一米八的成年男单，只有一米六的黎楠被衬托的像个小孩子。

　　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黎楠长了不少偏偏没人发现。

　　一年多，黎楠还只有一米五，一年多后黎楠已经一米六几了，不到两年的时间，黎楠竟然已经长了十多公分，这个速度稍微有些吓人。

　　丁建国甚至都没有发现，还是神谷朝生那小子的教练刚刚跑过来找他聊天，无意间提起黎楠最近长得有点快，他才注意到了。

　　而且黎楠今年的力量增幅不小，按照这个趋势下去，黎楠的发育关恐怕马上就要到来了。

　　到时候以转速攻破四周跳的黎楠，真的还能保证技术不会丢失吗？

　　一直担忧的事情眼看着马上就要发生了，丁建国竟然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唉，既然这样，明年休赛也不是一件坏事，最好能在两年内把发育关这个搞定，两年之后黎楠十七、八岁，刚好进入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

　　黎楠的自由滑成绩出炉，176.85.

　　总分266.5，暂列第一。

　　自此，黎楠已经确定一块分站赛奖牌了，就看剩下两人发挥如何，来决定黎楠的这块奖牌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握的感觉着实不爽，但规则如此，除非黎楠的短节目能拿到第一。

　　卡格尔的自由滑成绩的确不如黎楠，没办法，黎楠为了赢可是硬生生地塞了三个四周跳进自由滑里，其中一个还是连跳，属于他再多塞一个进去，他的节目都没体力跳完的那种，这样一来，基础分就比卡格尔高了。

　　卡格尔要想超过黎楠，除非在p分上做文章。

　　但很显然，今天这一场，裁判没几个亲美的，唯一一个美籍裁判就是杰西娜了，这位还格外欣赏黎楠，自然没有暗搓搓给卡格尔提分的意思，该给多少就给多少。

　　卡格尔最后的成绩仅差黎楠2分。

　　黎楠的奖牌从铜色提升到了银色了！

　　丁建国暂时放下了对黎楠发育关的担忧，转为开心。

　　他紧盯着安德烈的节目，希望能再有一次奇迹发生，可惜，就算安德烈稍稍失误了一下，这位俄罗斯一哥，去年的世界冠军也不是那么好反超的。

　　光是短节目拉开的差距，就不是黎楠能赶得上的了。

　　第二名！

　　没有拿到金牌那是意料之中的，可一升组就拿到了银牌那是真的惊喜至极了，丁建国直接抱起了黎楠，在原地转了两圈，蒲扇的手掌狠狠地落在了黎楠的背上，“好小子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把黎楠拍得一个踉跄，差点以头抢地。

　　“下手太狠了吧教练！”黎楠扭曲着脸，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肩膀，“你这是要谋杀亲儿啊！”

　　丁建国好笑地又拍了一下他，不过这次他的力度控制地很好，落点也是黎楠的屁股，没有激动之下又给黎楠打痛了，“好好好，我的亲儿啊，等回去我就去找谢泽之，给你做一桌大餐好好犒劳犒劳你。”

　　黎楠一听这话，嘴里的口水就不断分泌，吃货之魂熊熊燃烧，但……

　　黎楠对着丁建国翻了个白眼，“你犒劳我，让泽哥做饭？哪有你这样犒劳的？泽哥也是要比赛的好不好！”

　　丁建国：“嘿——你还维护起来了是吧？”

　　丁建国想了想，“这样吧，等你这个休赛期了，我带着你下馆子，好好吃一顿怎么样？”

　　“我之前一个老友在J省开了一家餐厅，还挺有名的，我带你去吃吃看？”

　　运动员尽量不要在外用餐，但这个不是绝对的，如果是可信任的餐厅，或者偶尔吃一两次，其实是没问题的，只是黎楠比较谨慎，从来不吃外面的食物罢了。

　　要是不凑巧，吃了什么食源性兴奋剂，也不用太担心，以运动员的新陈代谢速度来看，那点食源性的兴奋剂残留很快就会代谢掉。

　　黎楠从来不吃外面的食物，只是担心反兴奋剂机构的飞检。

　　赛前赛后检查没事，黎楠可以保证自己赛前不会碰任何和兴奋剂有关系的东西，自然不怕检查。

　　但飞检不一样，飞检甚至允许在休赛期对选手进行抽查检查，黎楠知道自己的成绩比较好，很有可能会被怀疑服用兴奋剂，导致飞检抽到他，所以黎楠从青年组就开始养成自己不在外用餐的习惯。

　　大概是青年组真的太糊了，关注度不够，黎楠即使在青年组跳出了四周跳，也没迎来一次飞检。

　　但他的习惯已经养成了，就不会特意改了。

　　不过既然是丁建国朋友开的餐厅，那用料应该不会不干净，就算黎楠去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既然如此，黎楠便欣然答应。

　　领奖的时候，黎楠又发现卡格尔这家伙又开始偷看自己了。

　　那眼神中，竟然还带上了几分黎楠看不懂的幽怨。

　　黎楠：？？？

　　好怪。

　　不过黎楠快快乐乐地拿着那枚银牌回去了，回到酒店黎楠就看见自家教练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诶，对对，是的……嗯嗯，黎楠拿到了银牌，是啊，我一直就知道这个孩子有本事……好好……”

　　黎楠从一开始兴致勃勃地听着丁建国吹他，到后面发现丁建国这电话居然打不完后，果断跑路了。

　　跑路去找了神谷朝生，这家伙也是一个人才，即使短节目排在了第九，这个堪称倒数的成绩，但他的自由滑竟然一举把他拉到了第五名，与第四名没差多少分，也顺利拿到了七个积分。

　　谁知黎楠刚刚出门，就被安德烈给抓到了。

　　“嘿，小孩儿！”

　　安德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穿了一件花衬衫和白色休闲西装裤，脚踩黑色皮鞋，明明在室内，现在又是晚上，但安德烈非要在头顶架一只彩色太阳镜，看得出他的头发是精心搭理过的，走进了甚至能闻见安德烈身上传来的古龙香水味。

　　这幅打扮的安德烈，真不愧对黎楠对他的评价：骚包。

　　黎楠眨眨眼，“前辈，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安德烈打了一个响指，黎楠才发现他的手上带了好几个戒指，几乎要套满十根手指头，“当然是去成年人该去的地方啦！小孩儿，你感兴趣？”

　　黎楠一听就知道这人大概要去哪里了，他摇了摇头，提示道：“我还未成年呢！”

　　安德烈大笑出声，“知道知道，所以我喊你小孩嘛，放心，我肯定不会带你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要不要跟哥哥出去见识见识啊？哥和你保证，绝对是好地方！”

　　黎楠有点点心动。

　　主要是他两辈子了，还真的没见识过安德烈所说的好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但他知道自己如果去了，还是不告而别，瞒着丁建国去的，丁建国怕是会气得跳起打他。

　　为了不把自己教练气坏，黎楠只能遗憾摇摇头：“不了，前辈，待会我教练找不到我，是会着急的。”

　　安德烈闻言止不住乐，“原来还是个有门禁的乖孩子呢！好吧好吧，我就不带坏你了，那么，明天表演滑见？”

　　说着安德烈把头顶的彩色太阳镜往下一拉，架在了又高又挺的鼻梁上，路过黎楠，还举起手随意地晃了两下，“走了。”

　　黎楠目送他离开，继续往神谷朝生所在的房间走去，结果敲了半天门，都没有等到神谷朝生来开门。

　　在门口等了半天，黎楠竟然看见神谷朝生和女单的一名选手说说笑笑回来了。

　　那个女单黎楠有点印象，好像也是日本的选手，因此黎楠看见神谷朝生和她走在一块的时候，没啥意外的情绪。

　　毕竟他自己也经常和王敏慧玩在一起，经过黎楠三年时间的发展，王敏慧已经成为他捣蛋小分队里的一员了，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干坏事，并且讨论如何才能不被教练抓到。

　　也因为王敏慧那爽然的性格，黎楠和她都快处成兄弟了。

　　哪里还把王敏慧当成女孩子看过。

　　结果黎楠就看见这两人分别的时候，小小的拥抱了一下，那个女生还在神谷朝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黎楠看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这这……小伙伴这是要脱单了吗？！

　　敲，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啊！！！

　　此刻黎楠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看着恋恋不舍的两人，慢慢长大了嘴巴。

　　神谷朝生和女生告别，一回头冷不丁就看见黎楠蹲在他房间门口，还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看着他，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

　　还好看清了蹲在门口的是黎楠，要不然神谷朝生真的要尖叫出声了。

　　神谷朝生哭笑不得：“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啊？”

　　黎楠幽幽地开口：“来找你啊……”

　　神谷朝生扶额，“你都蹲在我房间门口了，我当然知道你是来找我的，所以你是来找我干什么的呢？”

　　黎楠反复被魇住了一般，有一丢丢回不过神来，听见神谷朝生的问题，他重复了一遍，“是啊，来找你干什么来着……”

　　神谷朝生：……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

　　神谷朝生有点担忧地上前一步，伸出手在黎楠的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生病了？发烧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不会是傻了吧？”

　　“你才傻了！”

　　黎楠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周围，站起身还因为久蹲腿麻踉跄了一下，拉住了神谷朝生的袖子，小声地问：“刚刚那个是……你女朋友？”

　　神谷朝生：？！

　　神谷朝生的耳朵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黎楠刚刚把他和友枝子的相处过程全都看在了眼里，他连忙竖起食指抵在嘴边，“嘘——你小声一点！”

　　黎楠无语：“我刚刚那还不够小声吗？我都快直接用气音说话了，再小声我就要尝试传音入耳了！”

　　神谷朝生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喃喃开口：“我就是……哎呀，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啦，你别对外说我和友枝子的事情啊！”

　　“友枝子？”黎楠歪了歪头，“你女朋友的名字啊？”

　　神谷朝生差点跳起来，神经兮兮地学着黎楠的样子，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立刻拉着黎楠刷了房卡进了房间。

　　黎楠：……

　　好可疑哦！

　　把房门关上，神谷朝生才敢用正常音量说话：“是啊，友枝子，哦，你应该不认识吧？麻生友枝子，是我们女单的选手。”

　　黎楠点点头，若有所思：原来叫做麻生友枝子啊！

　　黎楠思索了一下，嗯，对这个名字没啥印象，应该不怎么出名。

　　至少不如神谷朝生的妹妹神谷纱织那般出名，神谷纱织如今在女单那边的名声可不小，因为女单的花期短暂，现在正是神谷纱织出成绩的黄金期，又因为出众的天赋，和她哥哥神谷朝生一起被称为花滑双子星。

　　甚至说，神谷纱织的名气比神谷朝生还要大几分，现如今在日本算得上炙手可热的花滑女单了。

　　神谷朝生因为上面还有一个吉沢广野压着，成绩又不是很突出，名气没有妹妹大属实正常。

　　“所以，那个是你的女朋友吗？”黎楠又问了一遍。

　　神谷朝生的脸爆红，支支吾吾了两声，最后在黎楠炯炯有神的目光下，终于败下阵来：“还、还不算是吧。”

　　黎楠：？？？

　　不是，哥们你们刚刚在楼道那边卿卿我我，又搂又抱还亲亲，这都不算是女朋友？

　　我的小伙伴竟是一个渣男？！

　　黎楠问号都快直接写在脸上了，神谷朝生也是能看得出来黎楠的疑惑，开口解释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神谷朝生纠结了一下，才告诉黎楠前因后果：“因为友枝子的教练就是她的妈妈，对她一直很严格，所以她说……我们两人的关系暂时不能告诉外人。”

　　神谷朝生对手指，脸颊都红透了，看上去有种诡异的小媳妇感觉，让黎楠不禁恶寒了一下。

　　“哦对了！”神谷朝生看向黎楠，“既然你已经看见了，那我就不瞒着你了，但是你别往外说啊，万一被麻生教练发现了，我和友枝子就完蛋了。”

　　黎楠汗了一下，“怎么？我记得你们日本可没有早恋这个说法的。”

　　华国家长不允许小孩早恋，但日本可没有，甚至日本的幼稚园小学生都开始谈恋爱了，一个人没谈过几段恋爱，仿佛都有问题一样。

　　神谷朝生幽幽地叹气：“麻生教练……呃，关于这个我也不太好说，但麻生教练确实对友枝子很严厉，要是被她发现了，应该会禁止友枝子和我来往吧。”

　　神谷朝生的神情有些沮丧，这个年纪的小屁孩谈起恋爱来动不动就是海誓山盟，一生一世一双人，恨不得得到全世界的祝福，更别说是来自家里人的祝福呢？

　　这么看起来，这个友枝子的妈妈，育儿理念有点像是华国人呢！

　　都是将早恋扼杀在摇篮里，觉得恋爱就是成功路上最大的阻碍。

　　这个理论吧，黎楠也不好随意评价，毕竟他没有早恋过，更没有恋爱过，没有经验之谈那都是纸上谈兵，所以他也不能说这个理论一定就是错的或者对的。

　　只是看着好友紧张又失落的模样，黎楠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今年不是已经十六了嘛，再坚持两年，就成年了。”

　　神谷朝生幽幽地回答：“我们日本二十岁成年。”

　　黎楠一噎，改口道：“没关系，那你们再熬四年就是了。”

　　神谷朝生向黎楠投去一个眼神，让黎楠自行领会。

　　黎楠拒绝接收，并且回了对方一个眼神。

　　但黎楠对神谷朝生居然谈恋爱这件事真的太好奇了，这好像是他两世以来，身边人第一个谈恋爱被他发现了的。

　　黎楠坚决不承认自己对感情有多么迟钝，从来没有发现过曾经的队友有谈恋爱的迹象，他坚定地认为，两世以来，他的队友全都是单身狗，没有一个是脱单了的！

　　神谷朝生这个小小年纪，就脱单了的，黎楠自然是十分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神谷朝生见黎楠对他的爱情故事很感兴趣，想着既然黎楠都知道他在搞对象了，也没有继续瞒着小伙伴的意思，他的脸颊微红，“就是……之前去找我妹妹的时候，碰巧在训练馆那边见到了友枝子。”

　　神谷朝生和麻生友枝子的相遇很日剧，也很狗血。

　　就是神谷朝生在去找神谷纱织的时候，碰巧在楼梯间中遇到了麻生友枝子，对方下楼，他上楼，很巧合的，对方不小心一个踏空了，差点就摔下了楼梯，碰巧被神谷朝生给接住了。

　　这就是他们的初识。

　　不仅仅如此，在神谷朝生又一次去找他妹妹的时候，刚好又撞见了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巷子里的麻生友枝子，神谷朝生替对方报了警，救了她一次，为了感激他，麻生友枝子给他送了几次亲手做的饭团，于是两人就这么熟悉了。

　　因为两人都是花滑选手，有共同的话题，一来二去就这么互生好感，理所当然就在一起了。

　　只不过刚刚在一起，麻生友枝子就和神谷朝生说自己的教练是自己的妈妈，平日里对她十分严格，不允许她谈恋爱，怕耽误训练，所以他们两个谈恋爱的事情要瞒住其他人。

　　到现在两人已经交往两个多月了，但他们的关系甚至连神谷朝生的妹妹神谷纱织都不知道。

　　黎楠沉默了。

　　黎楠欲言又止。

　　黎楠止又欲言。

　　兄弟啊，不是他多心，你这段恋爱经过，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确实很像是日剧的发展，这种英雄救美的初识，以及共同爱好的加持，神谷朝生会喜欢上对方好像并不是很奇怪。

　　但黎楠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他母胎单身太久了，所以听谁谈恋爱都觉得怪怪的吗？

　　黎楠纠结地抓着头发，“你连你妹妹都不说吗？”

　　神谷朝生叹气：“其实我是想告诉纱织的，但是友枝子说纱织每天训练都和她在一起，她怕纱织哪天不小心说漏嘴了，被她妈妈听见就完蛋了。”

　　于是神谷朝生连自己孪生妹妹都给瞒住了，每次想要去找女朋友，都得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甚至见过面还只能在楼道里偷偷待个几分钟就结束。

　　这听起来有点像是偷那什么……咳咳，或者用地下恋来形容更好一点。

　　“好吧，但是我觉得你的妹妹要是知道你谈恋爱不告诉她，估计会生气。”黎楠说。

　　黎楠对神谷兄妹还挺了解的，知道这对孪生兄妹对彼此的感情，那就是一个妹控一个兄控，因为神谷纱织幼年时期被曾经的教练体罚过，是神谷朝生最先发现，也是神谷朝生把这件事揭露出来，才把妹妹从禽兽教练手中解脱出来，因此神谷纱织对神谷朝生十分依赖。

　　而神谷朝生也因为这件事，对妹妹爱护有加，两兄妹之间几乎不会有任何隐瞒对方的事情。

　　结果神谷朝生瞒着神谷纱织谈恋爱了！对象还是神谷纱织的队友。

　　黎楠心中大喊：OMG！

　　要是神谷纱织知道了，绝对绝对会生气的！

　　倒不是生气哥哥有了女朋友，但哥哥有了女朋友却瞒着她，这种事情神谷纱织绝对忍不了！

　　黎楠想起那个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小妹妹……呃不是，神谷纱织好像比他还大一岁，算了，总之就是神谷纱织看着可爱，性格温顺，但实际上是能够徒手抓蟑螂，并且在瑟瑟发抖的黎楠和神谷朝生面前，面不改色地将蟑螂捏爆汁的那种魔鬼。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说起那件事，黎楠就有点脑阔发疼。

　　那是还在青年组时候的事情了，那会他们一起参加世青赛，在世青赛结束后，大家聚在一起商量表演滑要表演什么节目的时候，在他们呆着的那个房间里，突然蹿出来了一只硕大的蟑螂。

　　刹那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开始跳起来踢踏舞。

　　黎楠虽然虎，敢上蹿下跳，但他对蟑螂是畏惧的，因为他小时候被蟑螂咬过脚指头，到现在他还能想起来，自己做梦梦见自己的脚痛，结果醒过来一看一只蟑螂正在啃他的脚指头。

　　那一个画面一度成为了黎楠的梦魇，他睡觉再也不敢把脚伸出被窝了。

　　于是黎楠一下子就蹿上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身上，刚好那会神谷朝生就坐在他的身边，于是黎楠手脚并用地挂在了神谷朝生身上，并且开始‘瑟瑟发抖’。

　　好巧不巧，神谷朝生也是个没用的，看见了蟑螂不说一巴掌拍死，他居然也被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不巧，那只蟑螂特么的还会飞，它当场展翅起飞，给在场的所有人表演一个什么叫做零元购房。（指在家看见蟑螂，我可以原地搬出去，把家让给它）

　　在所有人惊呼的时候，神谷纱织挺身而出，徒手一把抓住了那只蟑螂。

　　是的……徒手，一把，抓住了，蟑螂！

　　顿时，所有人看向神谷纱织的眼神都是惊恐中带着敬佩。

　　天啊，这就是女武士在世吧？她怎么敢的啊？？？

　　在所有人颤抖着看着神谷纱织手中的蟑螂时，七嘴八舌地建议神谷纱织要如何处理，没想到她面不改色地当着他们的面，生生将那个蟑螂捏爆汁了。

　　所有人：……（懵）

　　紧接着尖叫声四起，就连男单都不甘示弱，那尖叫声充满了变声期的沙哑与尖锐，听得隔壁的教练还以为这间房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惨案，冲进来一看，就发现一众人缩在角落里吱哇乱叫，神谷纱织淡定地站在中间，用一张纸巾擦拭着手掌。

　　教练们：？

　　总之那天是兵荒马乱的一天，也是黎楠对神谷纱织印象深刻的一天。

　　这都不能说是印象深刻了，完全就是刷新了他的三观啊！

　　怎么会有人这么淡定地徒手将蟑螂捏爆的啊！

　　这真的是人吗？！

　　所以黎楠觉得这件事不得了。

　　那可是纱织妹——纱织姐姐啊！要是纱织姐姐知道哥们你谈恋爱不告诉她，我真的担心你的脑袋会不会和那个蟑螂一样，被徒手捏爆啊！

　　黎楠在心底腹诽，但没有傻到在人家哥哥面前吐槽人家妹妹凶残，只是拐弯抹角地提醒一句：“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时间和你妹妹说一下吧，纱织……姐如果知道了，说不定还能和你那个……什么枝子成为朋友呢？”

　　听小伙伴的描述，那个什么枝子，好像没有啥朋友的样子哈。

　　“是友枝子。”神谷朝生一本正经地纠正了黎楠的叫法，然后开始愁眉苦脸，纠结了半天还是说：“唉，我再想想，我还不知道怎么和纱织说。”

　　黎楠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办法。

　　拜托，那可是能够徒手捏爆蟑螂的神谷纱织诶！他要是出谋划策被神谷纱织知道了咋办？到时候被捏爆的就是他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阿弥陀佛。

　　黎楠幸灾乐祸，这就是小伙伴早早脱离组织的后果。

　　两人又聊了一会八卦，现在他们两人之间，已经能够三种语言无障碍切换聊天了。

　　大部分用英语，小部分的词汇不知道用什么单词表述就直接用母语，反正另一个人也能根据语境半猜半蒙地领悟意思。

　　多亏了神谷朝生，黎楠的英语自从重生回来后，就没有荒废过，甚至还多学了一门日语。

　　就是日本人的英语口音实在是太重，黎楠每次和神谷朝生相处完，都要听好久外语磁带才能把自己的口音给纠正回来。

　　第二天的表演滑中，黎楠和神谷朝生一同演绎了一曲《罗密欧与朱丽叶》。

　　按照两人的形象来看，肯定是一米六几的黎楠扮女装做朱丽叶比较合适，但谁让黎楠昨天晚上抓住了神谷朝生的小辫子，强迫神谷朝生和他换了角色。

　　于是大家就看见，一个一米六娇小漂亮的罗密欧，与一个一米七五的高个朱丽叶，在冰面上你追我赶，演绎爱情曲目。

　　观众：好辣眼睛，但是感觉好好笑！

　　刚好黎楠和神谷朝生都是那种放得开的选手，直接把一首凄美的爱情曲，滑出了喜剧搞笑片的感觉。

　　等表演滑正式结束，黎楠终于换下那一身夸张的表演服，正准备回去，神谷朝生就喊住了黎楠。

　　“对了，差点忘记这件事了。”神谷朝生说，“这个赛季世锦赛结束后，我和纱织会参加一个公益商演，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黎楠来了兴趣，“做什么公益的？”

　　神谷朝生解释：“这个商演挣到的钱会全部投入一个儿童保护机构中，专门用来帮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或者遭到家庭暴力、校园暴力的孩子，给予他们法律上的援助。”

　　这确实很有意义。

　　黎楠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个机构是针对你们日本国内的，还是国际上的？如果是国外的孩子需要帮助，又要怎么向机构求助呢？”

　　他可不信日本的机构能这么好心帮着其他国家的孩子……其实像是这样的公益活动，黎楠对挣来的钱是否能有一半用在原来的目的上都保持怀疑的态度。

　　现在媒体还没那么发达，所以普通人对这些慈善机构了解甚少，以为慈善机构捐款了都能用在他们宣传的用途上，其实能有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用在原本的目的上就很不错了。

　　甚至有很多黑心商人，假借慈善的手，来向不知情的群众谋取利益。

　　这个年代这种事情不少见，直到后面网络媒体发达了，像是这样的事情一个又一个地被曝光出来，国家爸爸伸手管控了，才慢慢好起来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还是有很多人踩着漏洞贪慈善捐款，所以黎楠还真的不太相信这些慈善机构了，更别说是一个国外的机构。

　　神谷朝生知道黎楠的意思，他说：“是日本国内的机构，我们本国的选手是无偿参加，若是你来了，我会给你争取到一定的演出费的，就是可能不太多。”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机构只管日本国内的事情，但国外的选手参演的话，会给一笔友情出演费用。

　　唔，听上去倒是合理。

　　也没有完全白嫖劳动力，黎楠思考了一下，这个学期他都休学了，世锦赛结束后基本上就没他什么事情了，去参加一个商演再回学校读书好像也可以。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十分却人气值，参加商演的话，起码能在日本提高一下他的知名度，甚至还有钱拿，好像不亏。

　　黎楠点头，“行啊，不过我要和我的教练商量一下，晚一点再回复你吧。”

　　神谷朝生一口答应，“行，到时候你发邮件或者打电话给我都可以——当然，最好还是发邮件吧。”

　　他脸上挂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跨洋电话费太贵了。”

　　黎楠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加拿大站的大奖赛终于结束了，黎楠掏出自己临走前被小伙伴和自家老妈塞过来的购物清单，在加拿大机场的免税商店开始大肆采购了起来。

　　他出来这一趟，不仅仅是来比赛的，更是来做人肉行李箱的。

　　等黎楠跑遍了加拿大整个机场的免税店，终于把购物清单上的东西凑得七七八八后，黎楠才松了一口气，拎着大包小包就上了飞机。

　　并且在飞机上晕得死去活来了十来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华国的土地上。

　　黎楠刚刚被搀扶下飞机，脚刚刚沾到地板，就忍不住腿一软，夸嚓一下跪在了地上，嘴里还痛苦地喊道：“我终于回国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

　　这孩子——什么情况？？？

　　刚好今天B市机场有一个很有名的明星落地，此刻外面都是来接机的粉丝，乌泱泱的人群，同一时间看到黎楠这模样，原本还有点吵闹的粉丝前排一下子就噤了声，后面的粉丝因为看不到跪倒在地上的黎楠，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纷纷安静了下来，朝着四周到处打量，还以为他们的‘哥哥’已经下飞机了。

　　等了半天，只等到了一声哀嚎：“我亲爱的祖国——”

　　粉丝：……？

　　突然感觉原本还很正常的气氛，怎么变得又红又专？

　　丁建国因为提着行李，就慢黎楠一步没跟上，出来就看见黎楠跪在一群人的面前，表情痛苦，张开嘴——糟糕，这是黎楠晕机晕到想吐的表情！

　　丁建国一个箭步冲上去，搀扶起了黎楠，皱眉问道：“你还好吗？还能坚持得出吗？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厕所）。”

　　黎楠原本还跪在地上，掉落下来的碎发挡住了黎楠的面容，被丁建国扶起来后，在场的人才看见这个一出来就跪倒在地上的人，外貌长得有多好看——好看到他们都不好意思吹他们哥哥是世界第一帅的那种好看了。

　　但此刻黎楠的小脸惨白，睫毛不住的颤抖（误），似有泪珠随时会滚落下来，脆弱的好像是那漂亮的水晶娃娃，又像是被精心烧制的陶瓷，随时会因为粗心的对待而碎裂。

　　他合该被小心翼翼地护在手心之中。

　　这是所有追星女孩、男孩见了黎楠，心中生出的唯一念头。

　　要是被此刻想要呕吐的黎楠知道了，他恐怕会一边起鸡皮疙瘩一边呕吐。

　　太肉麻了。

　　但黎楠现在只想和厕所大战三百回合（大雾），他的胃里仿佛有一条蛟龙，疯狂地在他的胃里搅动，翻腾，黎楠甚至觉得上飞机前吃的东西已经抵在了喉咙口，马上就要yue出来了。

　　黎楠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见面前这么多人，一个激灵立刻把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感觉压下去。

　　不行不行，这么多人呢！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出来吧？那些人手上怎么还拿着长枪大炮啊，不会是因为他拿了银牌就一哄而上来采访他来的吧？

　　不是吧，谢泽之拿了金牌都没有这个待遇，他拿了一个银牌还有这能耐？

　　黎楠的思绪万千，唯一的想法就是：绝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出来！！！

　　他拉住丁建国的手，急迫地道：“快！跑！”

　　说着，黎楠只觉得腿上又有力气了，连忙拉着丁建国冲出了粉丝包围圈，甚至连行李都忘记拿了。

　　后面出来的国家队其他人：？

　　一直看着黎楠的某明星粉丝：？？？

　　第一百五十三章

　　黎楠原本不跑也就算了，这一跑，顿时引起众人的频频侧目，尤其是在场几个原本是蹲守某明星的娱乐报记者，见状还以为黎楠是什么名人，此次出行是秘密出行，见了在场有他们娱乐报记者，所以才要跑的。

　　毕竟，那些名人明星，见了他们不都是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吗？

　　而且，那位在出来时没有过多的伪装，眉眼间很是俊秀异常，那气质更是比当下名气最胜的影帝还要更像巨星，那周身环绕的气质，可不是普通人会有的。

　　都说艺人明星红气养人，其实不过就是有钱有名后，对自身管理要求更高了，才形成的这个说法。

　　端看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的，又有哪个会真的丑了去的。

　　而黎楠在那些小报记者眼中，周身气质非凡，样貌出众，就算不是什么名人明星，也一定是名人明星的儿子。

　　于是早就等在这里准备拍某明星下飞机照片的娱乐报记者们，一时间纷纷回头，心中泛起了难。

　　是去跟那位跑了的，还是留下来继续等？

　　仅仅几个呼吸间，已经有不少人做出了决定。

　　“小林，你留在这里等XX，我去追那个！”

　　“小方你快跟上那位看看能不能拍点什么，放心，我留在这里等XX！”

　　“……”

　　于是一堆人紧随其后，跟着黎楠冲了出去。

　　莫名其妙被追了的黎楠：？？？

　　妈妈呀，这群人属丧尸的吗？见人就追？

　　莫名其妙被拉着一起跑的丁建国：不是，我们跑什么？

　　总之黎楠发挥了他上一辈子做艺人时候练出来的逃跑技能，脚步如飞，带着丁建国七拐八拐最后拐进了洗手间，甩掉了那群莫名其妙的记者。

　　终于甩掉了人，黎楠再次腿一软，趴在了洗手台上。

　　“yue——”

　　黎楠吐得昏天暗地，面白如纸，发丝凌乱……

　　看起来好像刚刚经历了什么一般。

　　等和自己人汇合后，其他人纷纷问道：“你们两个刚刚干嘛跑了？怎么还有记者追着你们？发生啥事了？”

　　丁建国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啊，我们什么事情也没干啊？就是黎楠想去厕所吐一下，拉着我一起了，那些记者干啥跟着我们一起跑啊？”

　　总不能也要去厕所吧？但是在厕所没见到他们人影啊？

　　几人面面相觑，黎楠悄悄地对天翻了个白眼。

　　这事发生的莫名其妙，最后也不了了之了，回了队里，黎楠收到了上面给出的任务。

　　配合拍一下明年的宣传视频。

　　“我去吗？”黎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才刚刚升组耶？”

　　各个冬季项目都会拍摄每年的宣传视频，恰好明年又是冬奥年，肯定要好好拍摄一下，等到冬奥开始的时候，会在冬奥转播的时候作为广告播放。

　　这种宣传视频，一般都是选该项目最厉害的人去拍摄，比如花滑会选男单一哥、双人滑的一哥一姐这样，女单和冰舞没有成绩特别能拿得出手的，就不会派人过去拍摄。

　　按道理，花滑今年应该也是选谢泽之，以及双人那边的赵彬炳与于文静一起去拍摄。

　　因为这三人是确定明年冬奥名额的人，不出意外他们一定会参加明年的冬奥，若是换了别的人去拍摄，万一最后选上冬奥名额的不是这个人，那宣传片就要重新拍摄了。

　　毕竟是为冬奥服务的宣传片，冬奥都没有参加，那还叫做什么宣传片啊？

　　黎楠虽然很乐意去拍宣传片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但这种有可能做无用功的拍摄，黎楠还是得先问清楚，毕竟他现在还是很忙碌的，训练时间都快不够了，还要抽空去拍宣传片，忙活了半天没有播，岂不是很亏？

　　“谢泽之那边拒绝了拍摄。”丁建国说，“小谢那人确实不怎么喜欢参加这些活动，拒绝了也很正常，上面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派你去。”

　　派黎楠去的想法也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的。

　　黎楠刚刚升组确实是年轻了一些，但他的天赋与能力，足够让人忽视掉他的年纪，再加上他刚刚升组，就强势地在大奖赛分站赛里夺下了一枚银牌，很有希望进入大奖赛总决赛——能进入大奖赛总决赛的，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今年冬奥的名额了。

　　孙琦钧确实年长与黎楠，但无论是难度储备还是过去时不时抽风的表现，都让上面的领导更看好一升组就能拿到如此优异成绩的黎楠。

　　若是黎楠这次加拿大站没有名次也就算了，这样黎楠和孙琦钧在上面领导眼中还是势均力敌，但这一枚银牌拿到手，黎楠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最后的名额。

　　虽然还要经过两次集训才能真正确定最后的名单，但黎楠比孙琦钧更加优秀，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所以在谢泽之拒绝了宣传片的拍摄后，上面的领导考虑再三，决定派黎楠去拍摄。

　　其实非要谢泽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谢泽之的‘心病’在上面领导那边不是什么秘密，林国光早就将谢泽之的状况上报上去了，要不然谢泽之想要在这个黄金期就准备退役，上面领导肯定是不会允许的。

　　既然谢泽之不想去，队里又有黎楠这样一个长得好看天赋又高，还愿意‘抛头露面’的运动员，上面领导肯定更愿意选黎楠去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是的，拍宣传片在大家眼中属于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宣传片不好拍，他们虽然是运动员，还是偏向艺术性的运动员，但他们到底不是专门搞表演的，比赛的时候表演节目就算了，要在镜头面前表演，普通人肯定放不开手脚，还会觉得异常尴尬。

　　不是每个人都有黎楠这样的好样貌，普通记者采访拍的镜头没什么，去拍宣传片那肯定会放大优缺点——又不像是艺人那样，天生长得好看，还会对身材皮肤进行严格管理，像是他们这样的运动员上去拍宣传片，大部分都是放大缺点。

　　比如上镜胖三分、塌鼻梁等等……

　　这种宣传片为了纪实，基本不会对他们的形象调整多少，拍出来的效果又尴尬又丑。

　　他们这种和艺术表演相关的项目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和表演不沾边的项目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宣传片并非是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的拍，而是所有冬季项目凑到一起拍摄，那么多人，最后拍出来的时长就那么点，还不知道能有多少镜头，表现得差说不定到最后剪到一闪而过的镜头。

　　为了这么点镜头，放下训练花大把时间去拍摄，偏偏这宣传广告还没有钱拿，那可不就是吃力不讨好吗？

　　毕竟他们这些能被选去拍摄的，都是明年肯定能参加冬奥的，有这个时间多练习一下，明年争取一个奖牌回来，那不比拍宣传片来得出名？

　　这个年代的网络媒体还没有那么发达，他们这些人深知做运动员还是成绩最为关键，其他的都是虚的。

　　更何况拿了奖牌还能有奖金以及各种代言找上门来，到时候想拍多少拍多少，不比拍几个镜头的宣传片轻松又舒坦？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很少人愿意去拍宣传片的，但这是上面发下来的任务，他们又不像是谢泽之那样有个总教练力保，还有一个‘免死金牌’在手，说心情不好上面的人还怕谢泽之会想不开呢，怎么可能强行让谢泽之去参加拍摄。

　　当然，黎楠就是其中的异类。

　　他上一世就参加过很多次宣传片的拍摄，也是花滑队御用拍摄运动员，谁让他长得好看，又有娱乐圈出身还当过演员这个经历呢？

　　他拍出来的宣传片，效果真的是比别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上一世的花滑队基本上有什么需要拍摄的，都是喊黎楠去的。

　　这一世，黎楠倒是没想到，他才刚刚升组，就被派去拍摄冬奥宣传片了。

　　黎楠也盘算了一下，他大奖赛的另一站是日本站，距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中间抽几天去拍摄一个宣传片也没有什么问题，“行，那拍摄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下，我准备一下。”

　　丁建国一愣，拍摄宣传片还需要准备什么？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丁建国就点头答应了，“到时候我仔细问问，肯定是要提前和我们这边商量时间，才能安排你过去拍摄的，比起宣传片，肯定是比赛更重要一点。”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没过几天，黎楠就收到了那边传来的消息，让他后天去配合拍摄。

　　黎楠答应后，就在系统商城里挑挑拣拣了起来。

　　系统难掩兴奋：【宿主，你终于要去拍广告片了！】

　　黎楠纠正道：“是宣传片，还有，我之前不是也拍过广告宣传，你那会一个屁也不放，现在激动什么？”

　　系统无语：【宿主那个两个代言，一个是小众牌子的矿泉水，一个是根本不符合你这个年龄的枸杞，都不能给宿主你带来什么名气上的宣传，系统有什么好激动的？】

　　简而言之：咖位不够。

　　但那两个广告确实误打误撞给黎楠提升了不少人气值，才让黎楠如今已经解除了小部分的限制，也不能说是完全没用。

　　但系统是什么系统？它可是巨星系统，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小小矿泉水品牌，和上了年纪才会喝的枸杞品牌，在系统这里，最低也得是什么奢侈品品牌代言才够格啊！

　　黎楠琢磨了一下系统的意思，明白过来之后有点无语：“你以为奢侈品品牌的代言那么好拿吗？”

　　就算是他上一世在娱乐圈，都没拿到几个奢侈品品牌的代言，顶多就是形象大使，那些奢侈品品牌的形象大使多如牛毛，有点名气的都能去做所谓的形象大使。

　　毕竟时尚圈比演艺圈更难敲开大门，若是谁能够成为时尚圈的宠儿，那身价可是大大的提高。

　　这个时候的华国艺人，也只有湾湾和香江那边的艺人明星有这个渠道拿到奢侈品品牌代言了。

　　黎楠这种运动员？还真的和奢侈品品牌无缘。

　　更何况他也不是很喜欢那些奢侈品品牌，大多数奢侈品品牌不过是噱头罢了，名头听着响亮，实际上产品一点也不好用，甚至不好看，都只是营销手段罢了。

　　比起那些昂贵且没用的项链包包，黎楠觉得他还不如接点枸杞这样的广告。

　　不仅接地气，人家还给送来了他几年都喝不完的枸杞呢！

　　只是，这样看来，属于国家的宣传片，在系统眼中，咖位是比那些矿泉水品牌的大得多。

　　也是，毕竟是华国宣传片，可以说在奥运期间，只要是华国人，多多少少都能看几回这宣传片，要是拍得好了，黎楠确实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积攒一波人气值。

　　黎楠摩拳擦掌，决定在宣传片的时候好好表现。

　　陈建霖是一名导演，准确来说，他是一名广告导演。

　　虽然是广告导演，但他主要拍摄的还是公益短片，偶尔会接一点纪录片、节目的拍摄。

　　这一次冬奥的宣传短片项目，就找上了他，作为副导演。

　　而主导演则是这些年名气大到离谱的天才导演宋永松。

　　这位导演自从几年前拍摄的处女作一炮而红后，接下来的电影部部精品，甚至还入围了国外的大奖，去年遍拿下了一座最佳导演的奖杯。

　　而在他领奖的时候，他却说，他曾在拍摄第一部 处女作电影时，有一位非常看好的人，想要邀请他参演自己的电影，很可惜，当时那个人拒绝了他。

　　但宋永松却没有因此断了念想，而是越来越觉得那位是他的缪斯，这些年他一直在关注着对方，希望在拿下最佳导演的奖杯后，能够邀请那位参演他最新的作品。

　　这一段话出来，在场的记者艺人都炸开了锅，纷纷好奇那位被天才导演惦记了那么多年的演员到底是谁？圈内的艺人，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知名的演员全都被猜了个遍，还有不少名气极大的演员放出话说愿意不要片酬参演宋永松的新电影，却始终没得到宋永松的回应。

　　倒不是那些知名演员喜欢倒贴，着实是这位天才导演实在是太天才了，他的镜头仿佛会说话，一个普普通通的场景都能被他拍摄得入目三分，每一个被宋永松拍摄过的演员，最后都是功成名就，拓宽了戏路，身价更上一层楼。

　　这五年来，从宋永松手下出了不少宋女郎和宋男郎，如今宋永松更是拿到了最佳导演的名号，那些知名演员不要片酬参加他的新电影，不但不掉价，还有机会与这位天才导演结交，甚至有机会争夺下一届的最佳女演员和最佳男演员的奖杯，不要片酬算什么？他们甚至可以带资进组！

　　只是没想到，这位天才导演在放出话说要拍摄新电影后，不管那些频频向他发出合作信号的知名演员，而是直接回国跑来拍摄华国的冬奥宣传片？

　　这真是一件让陈建霖大跌眼镜的事情。

　　他本来对自己只能做副导演颇有怨言，但看到主导演是宋永松后，半点怨言都没有了，开始好奇这位到底为什么会接下宣传片这个项目。

　　宣传片对于运动员来说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对于他们这些导演来说，更是如此。

　　运动员只需要拍摄，他们这些导演还得统筹，遇上迂腐的领导，一个破宣传片还得改上好几十回甚至几百回、几千回也说不定。

　　这种关乎国家大事的，一个宣传片从立项到落地，得经过层层把关，作为导演的他们也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拍摄，拿到的钱更是少得可怜。

　　唯一的好处便是参与了国家宣传片拍摄的这个名头。

　　只是如今冬季奥运会的知名度还是不如夏季奥运会，给冬季奥运会拍摄宣传片的名声也不过如此，陈建霖会抢着来拍摄这个项目，还是想要给自己下一部转型作积攒点人脉，好歹是个国家项目，有这个宣传片给自己做背书，等他拍摄转型作的时候也好多拉一点投资。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和天才导演宋永松进行合作。

　　陈建霖见到宋永松的时候，整个人兴奋到脸都憋红了，冲上去就握住了宋永松的手：“您好您好，久仰大名，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项目里见到您！”

　　宋永松年纪不大，今年不过奔三的年纪，甚至还不到三十岁，这样的年纪在演艺圈是真的能称得上一句天才导演了。

　　而陈建霖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他看见宋永松还是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激动神情，这幅场景看着着实古怪。

　　好在宋永松也不是个正常人，他对如此激动的陈建霖见怪不怪，只是冷淡地点点头：“您好。”

　　陈建霖不意外，他早就听说宋永松性格怪异，不是很喜欢理会别人，还有各种各样的毛病，甚至还有人传言他有偏执症，精神上有点问题。

　　但这些陈建霖都能理解，毕竟是天才嘛！天才会有奇奇怪怪的爱好再正常不过了，像是宋永松这样冷淡的表现，在陈建霖眼中也很正常。

　　不过是持才傲物的天才，正常正常，人家有资本持才傲物呢！

　　陈建霖只想攀上这位天才导演的关系，即使宋永松对他这么冷淡，他还是依旧热情不已，“来来来，宋导，我们去那边坐着休息，今天这个项目启动可不容易，运动员那边还需要协调，也不用这么紧张地开始，宋导你可以先休息一下，等空出时间了，我们再约运动员过来拍摄。”

　　宋永松没有理会陈建霖这一大段话，只是抓住了陈建霖口中的重点，“运动员那边还需要协调？”

　　陈建霖一怔，有点茫然地点点头：“是啊，毕竟不是同一个项目的运动员，他们有的现在在国外比赛，有的在国内训练，都忙得很，今天不一定都能过来。”

　　这点陈建霖早就从那场务口中听说了，这宣传片片场的场务是国家体育部门那边专门派过来协调运动员拍摄的，为的就是协调像是这样的情况。

　　宋永松眉眼间露出失望的神色，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欲离开。

　　陈建霖：？？？

　　怎么回事，我哪里得罪这位天才导演了吗？

　　陈建霖满头问号，上前两步就想去拦住宋永松，头脑风暴地思考自己刚刚的话有哪里不对，惹到了这位天才导演，甚至还让这位天才导演转身就走。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这位宋导真是怪哉！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黎楠是和双人滑那边派出的赵彬炳于文静一起出发的。

　　黎楠为了今天能够更好的拍摄，昨天晚上甚至花了一点人气币，购买了系统商城中一些他平常用不到的东西。

　　比如[闪亮面膜][璀璨星河美瞳buff]等等——

　　面膜的效果自不用说，就是让他的皮肤状态更上一层楼。

　　黎楠平时的皮肤状态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因为最近有点熬夜，眼下有不明显的黑眼圈痕迹，这些平常不是什么问题，化妆也是可以遮掩掉的，但黎楠想要用最好的状态拍摄宣传片，况且这些小道具费不了多少人气币，还有不少是他抽奖抽来的，用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这些小东西单用没什么奇特的，昨天黎楠一口气把所有的小道具都用了一遍，今天这效果就出来了。

　　他今天简直像个大灯泡一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见黎楠的其余人：？？？！！！

　　这面若桃花，肤白如雪，眼中宛若藏着一片星河，甚至在不自觉地散发着布灵布灵光芒的人——真的是他们体队的吗？！

　　就这长相，这气质——说是当红艺人都不为过啊！

　　等下，他们男单的小选手之前也是长这幅模样的吗？好像是啊？长相没有任何变化，怎么给人感觉就是完完全全变了个样呢？

　　在场所有之前见过黎楠的人，都有些恍恍惚惚。

　　他们这些搞体育的，何德何能有个这么漂亮的人作为同事啊？

　　就这张脸，在国际比赛上，岂不是要杀穿所有人？

　　不不不……花滑虽然也是一个看脸的比赛，但成绩并不会太受脸的影响……放屁！能有这张脸，就算滑的差了一点点，也会有裁判因为这张脸下意识给一个还看得过去的分数吧？

　　更别说黎楠这个小新人，天赋实力样样不输，再配上这一张脸——简直就是王炸好吧！

　　之前光知道黎楠长得好看，怎么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长得这般好看！

　　看来华国男单的未来如同黎楠的脸一样，是闪闪发光的啊！

　　于是在黎楠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对黎楠行注目礼，只有黎楠自己尴尬地脚趾抠地。

　　他也没想到这些小道具加在一起的效果这么恐怖啊，他昨天晚上一个个用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呢，还想着反正效果不是很明显，干脆全都用上算了。

　　结果今天早上起来一照镜子，差点被镜子中的自己给闪瞎了眼睛。

　　是的，字面意义上的闪瞎了眼睛。

　　他的皮肤白得能反光，而且他还能看见身边亮起了不科学的星星特效，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甚至因为这个星星特效，黎楠今天都不太敢出门了！

　　废话，哪个普通人身旁会有星星特效的啊！这又不是动漫，出现了星星特效岂不是要把别人给吓死！

　　他要是因为这破特效，被抓去当超人研究了咋办？

　　黎楠一大早就被这破特效折腾了一遭，连连质问系统怎么回事，想要把这破特效给关了，结果就从系统那边得知，这星星特效是源于昨天晚上敷的面膜，附加上的特效。

　　不过没有关系，这个星星特效只能由肉眼才能看得到，只是一种增幅buff效果，并不会被相机镜头记录下来，并且看到这特效的人，也只会下意识地当成正常效果。

　　也就是说，黎楠这周身闪闪发亮的星星特效，只有在他自己眼中奇怪得不得了，在其他人眼中，黎楠只不过是状态比较好，人看起来格外闪亮。

　　黎楠：……这已经不是看起来格外闪亮了，这分明是字面意思上的格！外！闪！亮！

　　黎楠折腾了好一会，还是没能把这所谓的星星特效给关了，只能捏着鼻子盯着这星星特效出门了，一路上果然引起了不少关注，黎楠提心吊胆的，生怕别人发现什么不对劲来。

　　还好，系统在这方面还是比较靠谱的，说不会被别人发现有问题，就真的没有被人发现有问题，大家都只当黎楠今天——格外闪亮！

　　甚至有几个人在黎楠过来的路上，出声打趣黎楠，问他今天怎么这么好看，是不是要去做明星了！

　　黎楠只能无言以对。

　　黎楠到了就率先钻进了队里派出的面包车里，这面包车看着其貌不扬，实际上还真的是普普通通，一看就知道是平日里队里出去采购时，工作人员的用车，今天临时拉来送他们这三个运动员去拍摄。

　　别人乍一看还以为花滑队有多穷呢，但其实花滑队已经是冬季项目中，少有的比较富裕的项目了。

　　别的项目有钱是因为他们能出成绩，而他们花滑队有钱不仅仅是有谢泽之和双人滑那边的成绩，更是因为他们有个金主爸爸钟桐，钟家每年慷慨的捐款真的让花滑队手里宽裕了不少，升级成为冬季项目中最有钱的一员了。

　　别的项目负责人看他们的时候都羡慕嫉妒地牙痒痒，奈何他们项目可没有钟桐那样的小少爷亲自莅临来做运动员。

　　黎楠坐在面包车里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盒牛奶和两个包子，丁建国今天有事情需要忙，就没有跟着他一起出来，毕竟丁建国只是他的教练，又不是他的经纪人，像是拍宣传片这类的，丁建国根本派不上用场，不过他还是早早地给黎楠买了一份早餐备着，让黎楠带上车吃，免得早上不吃东西低血糖了。

　　宣传片拍摄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很辛苦，中午没饭吃，岂不是要饿坏了？

　　建国妈妈很担心宝贝儿子会不会饿着。

　　面包车里没有其他人，黎楠悠闲地啃着包子，时不时配一口牛奶，十分悠闲，就在他翘着个二郎腿喝牛奶的时候，他身边的车门被猛地拉开，吓得黎楠一口奶呛在了胸口，瞪着开门的人拼命咳嗽。

　　开门的是双人滑的赵彬炳，他没想到面包车里还有人，自己猛地拉开车门这个动作还把人吓到了，连忙歉意地问：“你没事吧？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刚刚吓到你了？”

　　说着，赵彬炳就要伸出手替黎楠拍背，奈何黎楠坐在里面的位置，赵彬炳伸手根本够不着黎楠的背，一时间只有黎楠拼命咳嗽的声音。

　　“怎么了？”于文静从赵彬炳身后探出头来，看见拼命咳嗽的黎楠，惊讶地问道：“这个就是男单那边的黎楠了吧，怎么还呛到了呢？”

　　她瞥了一眼有些尴尬的赵彬炳，“你这家伙，早就和你说了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你看又把别人小朋友吓到了。”

　　赵彬炳不好意思地将原本要伸出去给黎楠拍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抓了抓头发，“我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车里还有人呢，主要是这车门有点毛病，不用力点拉不开啊！”

　　谁知道他今天这么顺利地就拉开车门了，估计是前几天这车门被重新拿去上了润滑油，才能开得这么顺利。

　　黎楠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终于停下了咳嗽，拍了拍胸口，压下喉咙间的痒意，清了清喉咙，最后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我就是一口气没喘过来，呛到了。”

　　然后他乖巧地看着赵彬炳和于文静两人，“赵哥，于姐，早上好。”

　　这两位是华国双人滑的传奇人物，也是从今年开始，这两位就走上了传奇之路，不仅拿到了明年的冬奥会金牌，更是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像是开了挂一样，屡屡斩获金牌，甚至达成了双圈大满贯的成就。

　　这个成就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拿到了，不仅需要各大A类赛事都拿到两枚以上的金牌，就连冬奥会也得拿到两次金牌，才能算得上双圈大满贯。

　　一个运动员，一生都不一定能参加几次冬奥会呢，这两位竟然能拿到两枚冬奥会金牌，简直是传奇中的传奇。

　　即使不是一个项目的，黎楠也对这两位前辈十分敬佩。

　　那一个哥一个姐，喊得那叫一个热情。

　　即使现在这两人身上仅仅只有几枚银牌，也不妨碍黎楠对两人的亲近。

　　赵彬炳和于文静也是第一次和黎楠近距离相处。

　　双人项目和单人项目差距比较大，他们练习的场地都不一样，就算是集训也是分开来进行的，一直听说男单那边有个小天才升组了，但两人都没有时间去看热闹，平日里也只有在食堂，或者在队内偶尔会见到一下。

　　但不熟悉，也就没有过多的相处。

　　没想到黎楠上来就这么热情，倒是让两人有些意外了。

　　本来还以为被称为小天才，下一任的男单一哥，多多少少会有点傲气，毕竟年纪小还有天赋，结果一接触竟是这样一个讨喜的性格，让两人对黎楠的好感biubiu地往上涨。

　　他们两人今年也不过是二十岁，还年轻，被黎楠这么一喊怪不好意思的，于文静摆了摆手，“你可以喊我文静姐，不用那么见外。”

　　赵彬炳也跟着点头，“也喊我彬炳哥吧，刚刚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黎楠摇头，“没吓到，我也没那么胆小，只是刚好在喝牛奶而已。”

　　于文静和赵彬炳都坐上了面包车，这才仔细打量黎楠的外貌，只觉得这个男单的小天才长得也太出众了一些，放在人群中天生就是个焦点人物，一看就不简单。

　　这种长相的，居然会来练体育？

　　于文静心中啧啧称奇，觉得现在的世道真是变了。

　　曾经练体育的，大多数都是家庭条件一般的甚至是穷人家的，把孩子送去体队不仅省下了口粮，还能往回拿补贴，每年还会发冬夏运动服，连买衣服置办东西的钱都能剩下，体队一切都给包了。

　　要是还能练出点成绩来，孩子上大学大专都不愁了，这个年头上大学大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文凭是很值钱的，练体育等于走了捷径。

　　但黎楠这长相，一看在家里也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那身上都是名牌，家里条件肯定不差，居然还能被丢进过来学体育，甚至能如此吃苦，滑进了国家队中。

　　果真是世道变了。

　　但家里有钱，有天赋，还能对他们这些前辈这么有礼貌的，可真不多。

　　于文静对黎楠的印象更好了一点，开始不自觉得亲近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孩，“说起来这次能派你来拍宣传片，那你应该是稳了。”

　　于文静对着黎楠眨眨眼，赵彬炳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应和道：“是啊，你可得努力了，争取滑出点成绩来。”

　　黎楠却不托大，“我会继续努力的。”

　　还有两次集训呢，拍个宣传片算什么，万一最后滑铁卢了咋办？黎楠可不会掉以轻心。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人在不显眼的小破面包车上聊了许久也没到地点，赵彬炳于文静都有些犯困，黎楠还好，因为昨天用的那些小道具，他今天精神奕奕。

　　不过赵彬炳和于文静都昏昏欲睡，黎楠干脆也不说话了，开始闭目养神。

　　刚好是早高峰时间，这几年华国的小汽车已经开始多了起来，尤其是B市这样的首都城市，路面上更是堵得不得了，面包车一共行驶了四个多小时，才到了拍摄的地方。

　　拍摄地点已经有几名运动员在那边等着了，黎楠认了一下，冰壶项目和滑雪项目的都到了。

　　这么算起来，他们花滑还是第三个到的。

　　黎楠和其他项目的运动员不是很熟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赵彬炳和对方几人聊了起来，黎楠趁此机会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室内绿幕厅，今天应该是拍摄一些简单的室内场景，后期换背景图即可。

　　不过毕竟是冬奥的宣传片，肯定是要有实景拍摄的，就是不知道导演是怎么安排的了。

　　没一会场务就带进来了一个人，“大家好，这位是接下来负责各位宣传片拍摄的副导演，陈建霖陈导。”

　　场务身边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一看就是搞艺术的，因为黎楠眼尖地发现他的头顶有些稀疏……想必平常拍摄的时候，没少掉头发。

　　这很正常，毕竟搞艺术的有哪些不秃头呢？

　　黎楠眼神偷偷地往陈建霖的头顶飘去，不过他的动作很隐秘，倒是没多少人发现。

　　陈建霖人还挺温和的，尤其对他们这些运动员也是好声好气，简单地和他们讲了一下接下来的拍摄行程以及需求，顺便与场务和他们一起沟通了拍摄日程安排。

　　黎楠下一个比赛是日本站，在十一月中旬，距离现在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黎楠要在这期间保持状态，也不能天天在这拍摄场地泡着，率先找了场务沟通拍摄安排。

　　还好这个副导演通情达理，并且原先宣传片给黎楠安排的镜头就不是特别多，甚至有不少是在国家队训练场地取景的，倒是很方便，因此答应给黎楠将拍摄安排尽量浓缩成三天。

　　黎楠一噎，他刚刚也看了安排给他镜头，有点迷惑，“就这么点镜头需要拍三天？”

　　在他看来，一个上午就能解决的事情，居然要拍三天？这效率是有多低啊？

　　陈建霖诧异地看了黎楠一眼，好脾气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考虑到各位都是第一次第二次接触到宣传片拍摄，这和记者采访多有不同，怕大家不太习惯，所以放慢了拍摄进度，不过放心，只要大家配合，基本上都能在预计时间内完成拍摄。”

　　黎楠沉默。

　　好吧，看来这位陈导演对他们的‘演技’十分不看好啊，甚至都觉得，如果他们不好好配合，这么点镜头还会超过三天都拍不完。

　　要知道这种宣传片和电影电视剧也不一样，电影电视剧讲究演技，要入戏，但宣传片只需要做自己，展现出最好的一面即可，简而言之就是耍帅，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做不到。

　　……

　　还真的有人做不到。

　　他们今天过来就是拍个硬照，顺便拍一个语录视频，这件事在黎楠眼中再简单不过了，结果还真的卡在了视频上。

　　因为黎楠年纪最小，就没有争着先去录制，想着其他人都录制完，他再录制一下就可以直接去拍硬照回去了，谁知道这些运动员录个视频而已，总觉得不太自然，反反复复录了快一个小时，都没有拍出一条让陈导演满意的视频。

　　若是普通的宣传视频就算了，但这毕竟是冬奥期间播放的宣传片，这是要经过领导层层审批的，要是随便录制一下，领导那关都过不去，更别说放出来给观众看了。

　　黎楠：……

　　突然有点理解陈导演为什么说那些镜头需要让他们拍摄三天了。

　　照这个进度下去，别说三天了，他怀疑能拍一周。

　　黎楠很头痛，黎楠想要提前插队拍完开溜了。

　　还没等黎楠上去说让自己来试试，绿幕厅走进来了一个人，原本绿幕厅里的人就不多，这突然走进来一个人还是很显眼的，陈导演放下手中的活，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明明已经四十岁的中年人，看着去对新走进来的那年轻人很是……讨好？

　　黎楠朝着那人看去，轻咦了一声。

　　这人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还带着没刮干净的胡渣子，眼底的黑眼圈乌漆嘛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谁揍了两拳，又或者是画上了后世流行的烟熏妆。

　　这人有点眼熟。

　　但是黎楠一时间没能想起来这人到底是谁，只觉得自己好像见过他。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宿主，这人是宋永松。】

　　系统突然冒出来提醒了黎楠一句。

　　黎楠一怔，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只是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又是在娱乐圈时候，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难怪他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不过宋永松这人，他不仅仅还是上一世见过，这一世也曾经见过他，在五年前，这位天才导演还在拍摄处女作，曾经想要邀请他参演，被黎楠拒绝了。

　　黎楠依稀记得，当时还有系统想要给他下套的手笔在里面，可是让黎楠暗暗恼了好几天。

　　系统：【……】

　　系统不出声了，它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宿主服气了。

　　黎楠认出了宋永松，但绝对对方不一定会记得他，毕竟黎楠之于宋永松不过是五年前偶遇的一名陌生孩童罢了，五年过去了，谁会对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孩子印象深刻啊！

　　若是黎楠现在仍旧有关注娱乐圈，关注宋永松之前在领奖台上的发言，就知道自己还真的不对方惦记了五年。

　　宋永松惦记了黎楠五年，自然不可能一见面连人都认不出，他一进来就看见了黎楠，眼睛一亮，就想要往黎楠那边走去，结果被陈建霖一把拉住了。

　　宋永松皱眉，回头看了一眼陈建霖的手，又抬眼看了一眼陈建霖的眼睛，意思很明显：松手。

　　但陈建霖还真的没看懂宋永松的意思，连忙拉着宋永松到了摄影机面前，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宋永松。

　　这些运动员配合是真的配合，但是拍摄起来就是有一种走在街上的路人莫名其妙被采访的尴尬感觉。

　　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真的没有‘表演’天赋，就连这么普通的录制都录不出来，原本预计十几分钟就能拍摄完的东西，硬是拖了一个小时还没啥进展，陈建霖决定撂担子，让主导演来负责。

　　反正他也只是一个打杂的副导演罢了，这种烦心事还是交给主导演去发愁吧！

　　宋永松蹙眉，两秒后松开了眉梢，点点头：“那我来。”

　　一直跟在宋永松身边的助理身形一僵，看向那些还不知道情况的运动员们，心中升起了几分同情。

　　啊……宋导亲自拍摄的话，会不会把这些运动员骂哭了？

　　这不太好吧？毕竟都是为国争光的运动员们，被宋导骂哭了之后，体育局那边会不会找他们宋导麻烦啊？

　　助理沉默了，掏出手机开始翻看之前签的合约里面有没有对宋导不利的条款，知道有这么一遭，趁早做出对策才好。

　　出乎陈建霖的意料，宋永松第一个要求拍摄的，不是那位已经被他调教过了，并且表现勉勉强强还算看得过去的于文静，而是让一直都没有上场的黎楠出来。

　　“你来。”宋永松在拍摄上毫不客气，直接指着黎楠，让他上前拍摄。

　　黎楠正好在想他要怎么不着痕迹地提前拍摄完走人，就听见宋永松喊他上来，黎楠当下没有一点犹豫，直接上去，按照给他们的台本，直接朗声念出，丝毫没有一点畏场，更不觉得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念出那些稍微有些中二的台词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本来就是一个还在中二期的少年嘛！

　　再加上黎楠上一世的台词功底还没完全忘干净，下意识地带上了曾经的台词功底，那台词念的抑扬顿挫，比播音系的主持人还要标准。

　　竟然还真的叫人听出几分热血沸腾来。

　　陈建霖见猎心喜，他的下一部电影的男主刚好也需要一名相貌优越的少年来演，只是这黎楠看上去还是年纪小了一下，他预定的女演员如今已经是二十九岁，却要扮演十八岁的少女。

　　若是男演员的年纪差不多，那女演员通过化妆修饰一下，出演十八岁的少女还是可以的，但若男演员是黎楠这种，看着就知道年纪很小的少年郎……那不得把那二十九岁的女演员给衬托成妈妈辈了吗？

　　这种缺德事情，陈建霖可干不出来。

　　毕竟那位二十九岁的女演员还是因为和他有些交情才会答应他，接下他这部转型之作，真要把这个黎楠拉过去做男主，非得把那位女演员得罪死。

　　再说了……

　　陈建霖接下这个项目的时候，也是稍微看过几个项目派来的运动员的‘简历’，都是这些运动员曾经获得过的奖项，方便他做宣传片的时候将这些过往成绩用上。

　　而黎楠的‘简历’陈建霖同样也看过，他虽然不是很了解花样滑冰，但从黎楠在世界比赛上都能拿到冠军，并且小小年纪就来拍冬奥的宣传短片，肯定也是一个天才运动员了。

　　这样的天才运动员，就算陈建霖想，估计人家也不会愿意跟着他跑去拍什么电影电视剧。

　　就算黎楠愿意，后面的体育总局也不可能放人，说不定还会因此找他麻烦。

　　想清楚后，陈建霖就歇了邀请黎楠的心思了。

　　一条拍完，这个质量完全可以通过，但宋永松看了一眼，直接喊：“重拍。”

　　他一针见血地将黎楠台词中几个可以修改的地方，倒豆子一样和黎楠说了一遍，没给黎楠多少反应的时间，直接喊了开始。

　　其他人：

　　陈建霖：目瞪口呆□□g

　　好在黎楠不负所望，在第六版重新来过后，被宋永松敲定了。

　　“卡，好了。”

　　黎楠松了一口气，宋永松让开了位置，把摄影机留给了陈建霖，淡声询问：“学会了吗？”

　　陈建霖：……感情刚刚是在教他怎么拍摄啊？

　　看着宋永松认真的神色，陈建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呃，大概？”

　　陈建霖虽然没有宋永松那么天才，每个镜头都带着十足的灵气，但好歹也是在圈内混了不少年，拍过的片子也多，这一个小小的宣传片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更何况他之前拍摄进度拖慢，单纯是因为运动员们没有像是黎楠这样的台词功底，在镜头前也放不开，这和他本人的拍摄能力关系可不大！

　　这个黎楠也是怪。

　　陈建霖早就发现黎楠那出众的相貌，没想到他上镜还能更好看几分，那人在高清镜头下像是被磨皮了一般，要不是他之前还用同一个摄像机拍摄了其他运动员，能够清晰地看见他们脸上的瑕疵，他都要以为这个摄像机是什么新型号的机子，还自带美颜效果的那种。

　　也有可能还是相机成精了，格外偏爱美人？

　　还有一点，黎楠这台词功底，竟然隐约能看得出几分科班出身的影子，并且天赋绝佳，基本上宋永松提出一个问题，下一遍黎楠就不会在犯，面对镜头时也神色自如，丝毫没有一点因为拍摄的紧张。

　　这要不是之前有专门学过表演，要不就是天生的演员。

　　但很显然，这位天才宋导，好像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和黎楠一样的天才了，还想用黎楠当做例子教他怎么拍摄。

　　都说这宋导不通人情世故，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这么‘单纯’。

　　陈建霖在心中暗暗腹诽，不过他还想搭上宋永松这条线，也没有多说什么，应下了这份‘教导’。

　　与其让这位宋导继续得罪这些运动员，还不如让他自己慢慢磨，一段话拍个十几次拍不出效果，拍个千八百次总能出效果了吧？

　　其他运动员见黎楠这么迅速地就完成了拍摄，甚至得到了场务的批准，可以先行离开后，皆是满脸羡慕。

　　“快教教我，有没有什么技巧之类的？”于文静拉住了黎楠，趁着宋永松和陈建霖说话的功夫，和黎楠小小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之前有专门学过这个吗？”

　　黎楠这一世可没有学过什么表演，他摇头：“只是之前接过两个代言，有练习过台词，也算是学过吧。”

　　于文静敬佩：“你念那么尴尬的台词还能忍住不笑场，你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啊！”

　　黎楠沉默。

　　这台词……尴尬吗？

　　中二少年挠挠头，表示不是很能理解。

　　真要尴尬，那他上一世拍过一个宣传片让他念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的，岂不是要尴尬死了。

　　黎楠嘿嘿一笑，想了想于文静讲了几个初学者面临尴尬时候的办法：“文静姐，你只要无视了那个摄像机，再无视掉彬炳哥对你的挤眉弄眼，你就能很好地表演出来了。”

　　是了，他们放不开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身边有认识的人，在他们拍摄的时候一直对他们挤眉弄眼，还打趣地开玩笑。

　　越是觉得这个台词羞耻，轮到他们的时候，越是尴尬不知道怎么表演。

　　黎楠给于文静剖析了一下关键，于文静立刻踹了赵彬炳一脚：“就知道我表现不好和你有很大关系！”

　　赵彬炳一个灵活地闪避，脸上满是无辜：“冤枉啊，就算我不挤眉弄眼的，你不还是紧张害羞嘛，我这是在给你消除紧张情绪！”

　　于文静这个名字里带文静两字，却格外泼辣的女子举起了沙包大的拳头，对着赵彬炳扬了扬，“你再说一句你是在干嘛？”

　　赵彬炳：……好汉不和小女子斗也。

　　赵彬炳快速认怂，“文静姐，我错了。”

　　于文静哼哼一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彬炳。

　　这两人年纪差不多，今年都是二十岁，只不过于文静是年头的，赵彬炳是年尾的，于文静比赵彬炳大了八个月，严格来说于文静确实是赵彬炳的姐姐。

　　两人不经意的打闹，可把黎楠牙酸的。

　　别人不知道，黎楠可是知道的，这两个最佳双人滑拍档，一起滑到了二十九岁，并且在宣布退役的时候，还顺便宣布了结婚消息，这一消息可是把一群早就嗑他们两cp的冰迷们喜得三天三夜不睡觉，连夜扒行程推断两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只是很可惜，这两人从年少开始就一起训练，一起携手参加比赛，私下训练的日常视频又太像普通朋友了，要不是他们退役的时候官宣了结婚消息，冰迷甚至都不敢信他们真的谈了。

　　这就是所谓：嗑到真的了但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没睡醒。

　　被未来的小情侣糊了一脸的黎楠表示：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了一眼时间，他觉得他现在跑路非常合适，反正他今天的拍摄安排已经完成了，就和于文静赵彬炳说了一声，顺便去和场务报备一下。

　　宋永松见黎楠准备要走，也不管陈建霖到底学没学会了，直接丢下陈建霖，追着黎楠出了录影棚。

　　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黎楠回头就看见宋永松追了出来，还以为自己还需要补什么镜头，连忙停住了脚步，“怎么了？”

　　宋永松跑到他的面前，本来就像是纸片一样的身板剧烈运动一下，让他剧烈的喘息着，看向黎楠的眼睛和五年前一样亮。

　　那是一种见到绝佳苗子的眼神。

　　“你——”宋永松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嗽了两声，咳得面色潮红，勉强压下去后，才问黎楠，“当初问你的问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黎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像真的还记得他啊？

　　呃，当初宋永松和他说什么来着？哦对，邀请他去拍电影来着。

　　黎楠的记忆力很好，不过对无关紧要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勉强回想了起来，“拍电影啊？”

　　黎楠摇头，“我还是一样的回答，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做。”

　　黎楠看了一眼摄影棚的方向，“不过您也看见了，知道我现在是个运动员吧？”

　　“就像是我刚刚所说的那样——”

　　“我想要拿冠军，我想让华国的国旗升至最高点，我想要让华国的国歌在异国他乡的冰面上响起。”

　　“我会做到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二天，黎楠才在食堂偶遇于文静和赵彬炳的时候，听说了他们昨天被折腾到了几点——那是硬生生地从早上一直拍到了晚上，才终于通过了要求。

　　黎楠庆幸自己提前拍完提前跑了，要是在那边和于文静他们一起，一天就全浪费了。

　　因为刚好遇见，于文静就顺便同黎楠说了拍摄组已经和队里沟通过了，明天会直接进队拍摄他们一些日常训练的素材。

　　当然，重点还是拍双人滑那边，毕竟他们两人去年世锦赛的成绩不错，而黎楠只是刚刚升组的，咖位不够，没那么多镜头给他。

　　黎楠也不是很在乎，结果在拍摄组来了之后，发现那位宋导像是个痴汉一样，他走到哪里拍到哪里，甚至连他吃饭都要拍。

　　黎楠：……

　　这天才导演没事吧？

　　果然世人说得没错，这天才和疯子果然只有一线之隔。

　　还好宋永松有自知之明，除了拍摄没有过多地打扰黎楠的生活，黎楠也就忍了，随他去吧。

　　黎楠只有在摄影组到来的一天上午配合地将所需镜头都拍摄完毕，剩下的时间都是黎楠自主练习，然后摄影组也自主拍摄素材。

　　终于，为期三天的录制结束，早就对打扰队里许久因此感到不满的教练们，快速把人赶走了。

　　一群扛着摄像机的人，天天在他们训练场地拍拍拍，什么都要拍两下，弄得他们都不好意思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抠脚（bushi）了。

　　送走了摄影组，黎楠正式进入备战状态，十一月中旬，黎楠乘坐飞机，前往日本。

　　同样是晕机，不过黎楠都快习惯这晕机的毛病了，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按照惯例吐完了睡，睡起来又是精神奕奕的小太阳。

　　日本站没有了安德烈，却有日本一哥吉沢广野镇场子。

　　本来能保证有两站的选手，尤其像是吉沢广野这种种子选手，都会避免在自家主场占用名额，将多余的外卡名额让给国内的其他选手。

　　但很显然，日本并没有这么做。

　　毕竟吉沢广野在日本属于活招牌，人气极高，自家当家看板郎出席日本站，能卖出去不少票，甚至还能把票的价格抄起来。

　　不仅如此，日本那边今年能够出战的选手也不太多，让名声不显的选手上去，还不如把自家的看板郎留下来，维持住日本站的人气与比赛看点。

　　最关键的，日本可没有华国这种担当精神啊。

　　就连黎楠这种刚刚升上来的，为了大局着想都不会留在本国站呢！

　　同时比赛选手中，除了早就知道的神谷朝生，与黎楠相识的还有一位，克雷吉，俄罗斯的天才选手，基本上已经确定是未来安德烈的接班人了。

　　他在青年组时期就是稳压所有人一头的选手，升入成年组后也是极快地稳固了成绩，并且直接出席了去年的世锦赛，拿到了第五名的好成绩。

　　让安德烈直叹：后生可畏啊！

　　这一站有第三名的吉沢广野和第五名的克雷吉，黎楠的压力不小，甚至还有一个第七名的美国选手，第八名的法国选手……

　　黎楠要想在日本站中，保持和加拿大站一样的成绩，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次与黎楠一起来日本站的选手不少，除了黎楠这个男单，还有王敏慧，她去年就升组了，表现还可以，虽然没能滑进世锦赛前12，但排名在75以内，被华国交换了出去，保证了一站的名额，给她弄到了一个日本站。

　　同时还有双人滑中，黎楠刚刚认识是于文静和赵彬炳两人，他们也被日本站邀请了。

　　从日本的整体参赛名单就可以看出，日本冰协对参赛选手也是做了一个筛选的，保留下来的都是人气不错的选手，看得出他们对花滑产业的野心。

　　想来今年他们收门票和卖转播权可以拿到不少钱。

　　黎楠稍微算了一下，都觉得羡慕不已。

　　只可惜华国的人口虽多，但花滑市场仍旧没有打开，若是能把花滑市场打开了，说不定能学日本冰协这个做法，卖一卖门票和转播权，再不济，弄几场商业冰演，那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能给队里创造不少营收项目呢！

　　赛前合乐按照惯例黎楠观察了其他选手的节目，同样没有人会在赛前合乐中把自己的节目完整表演出来，黎楠只能先了解一下其他人的选曲。

　　吉沢广野是一个技巧风格十分多变的选手，如果说安德烈是表演派的，谢泽之是技术派的，那么吉沢广野就是他们两人的结合体，只是可惜，表演不如安德烈，技术不如谢泽之，所以吉沢广野多数情况下，成绩都是屈于这两人之下，只有偶尔才能反超这两人。

　　但这并不说明吉沢广野就弱了，相对的，吉沢广野对黎楠的威胁其实更大一点。

　　因为他和黎楠走的是同样的路线，只是黎楠的目标是每项都做到最好。

　　短节目抽签。

　　这次丁建国特意从寺庙里请了一尊开过光的佛像，在抽签前给黎楠戴在了脖子上，祈祷他这一次能够抽中一个好签。

　　不知道是不是开过光的佛像真的有用，黎楠深吸一口气，拿出一根签，看到上面的数字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11！

　　倒数第二！

　　这个签不错，压轴出场！

　　黎楠又看了一眼他后面那个人，很好，只是去年的那个第八，不必太过担心。

　　黎楠神采奕奕地回去，将好消息告诉了教练他们，结果就看见王敏慧垮着一张脸。

　　“呃……你怎么了？”黎楠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肯定是被你手气传染了！”王敏慧抱头崩溃，“你你你，你知道我抽中了第几吗？！”

　　“第几？”黎楠还真的猜不出来，“总不能是第一吧？”

　　“8”

　　黎楠诧异：“这不是还可以嘛，倒数第四呢！”

　　王敏慧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那你知道我前面是谁吗？”

　　黎楠好奇：“谁啊？安妮？”

　　安妮就是去年女单世锦赛第四，今年也申请了日本站。

　　王敏慧微笑地摇摇头，“安妮在我后面一位，她9号。”

　　呃……看着王敏慧这表情，再回忆一下这次日本站女单的参赛选手，黎楠顿悟了，“不会吧，林晓啊？”

　　林晓，美籍华裔，是美华混血，去年女单世锦赛第一名，也是世界冠军。

　　王敏慧咬牙切齿：“是！”

　　黎楠：……

　　瞧这悲惨的，被去年世锦赛第一和第四夹击，王敏慧这心态崩的很合理啊。

　　换成他……换成他心态应该不会太崩，毕竟他大心脏选手的名号可是很响亮的。

　　黎楠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节哀。”

　　“去去去——”王敏慧一把拍掉了黎楠的手，“你的签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前面不是那个吉沢广野吗？日本一哥，卡在你前面出场，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黎楠耸耸肩，“我坚强，不会因为抽签破防。”

　　要他这么容易破防，之前那么多比赛，他岂不是要天天破防？

　　“破防？”王敏慧没听说过这个词，理解了一下这个意思，狠狠点头：“是的，我破防了。”

　　黎楠：……

　　短节目比赛当天。

　　王敏慧竟然超常发挥，在两个世界级女单的夹击下，她竟然clean了短节目，做到了零失误！

　　女单的节目全部结束后，她成绩暂列第三，仅次于林晓和安妮的后面，像一个不起眼的小尾巴。

　　但短节目第三，自由滑再争取一下，很有可能摸上奖台的。

　　黎楠为王敏慧感到开心。

　　紧接着，男单项目开赛。

　　“你有信心不？”王敏慧问道，“你觉得今天谁能拿金牌啊？”

　　黎楠一边做拉伸，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

　　王敏慧没看懂，“干嘛不说话？”

　　黎楠张开嘴，伸出舌头给王敏慧看，王敏慧凑近一看，发现黎楠嘴里长了两个泡，口腔溃疡。

　　王敏慧：……

　　“我以为你小子不会紧张呢？”

　　结果还不是紧张得嘴里燎泡了？

　　王敏慧捂住嘴取笑黎楠，虽然捂住了嘴，但那笑容震耳欲聋。

　　黎楠：……

　　黎楠翻了一个白眼：“我只是上火，上火懂吗？”

　　这一说话，舌头碰到牙齿，黎楠就感觉一阵酸痛，扭曲了表情，重新闭嘴不严，装作一个酷哥。

　　王敏慧看着黎楠这龇牙咧嘴的表情，也觉得自己的舌头跟着痛了起来。

　　别说，身为运动员还真没少口腔溃疡过。

　　他们比赛行程安排得紧，训练比较多的时候，或者太过紧张什么的，都会口腔溃疡，王敏慧也深受其扰，自然懂得黎楠现在的痛。

　　简直就是生命无法承受之痛啊！

　　“所以你怎么一夜突然燎泡了？不会真是昨天晚上紧张了吧？没睡好？”王敏慧问。

　　黎楠摇头，这事他要怎么说呢……昨天晚上半夜饿的睡不着，又实在吃不惯日本这边清淡的食物，于是黎楠把行李带来的谢泽之秘制辣酱翻出来，昨天晚上直接干了一碗辣酱拌饭。

　　然后今天早上就发现嘴里燎泡了。

　　黎楠简直欲哭无泪。

　　他觉得日本这边的饮食就是在虐待他，怎么会有人已经进化到文明社会了，还喜欢茹毛饮血地吃生食？那从海里直接打捞上来的鱼，还活蹦乱跳的呢，当场就给片了，直接生的端上来，差点没把黎楠恶心到。

　　黎楠对吃食方面说讲究也讲究，说不讲究也是不讲究的。

　　比如黎楠对美食的追求很高，他可以为了美食去讨好谢泽之一个礼拜，拿教练的饭卡去偷刷教练员食堂的肉菜等等，但他对吃食要求却不高，只要不饿死就行。

　　毕竟在此之前，他在S市花滑队那个食堂也是吃过几年的，那真是吃得叫人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几分。

　　黎楠觉得他被S市花滑队那食堂荼毒了这么多年，早就对日常食物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不把自己饿死，能够保证每天训练说要求的营养和能量就行。

　　但每次出国一趟，他就能发现他对食物的底线还不够低。

　　比如来了日本，他觉得人不能，至少不应该——直接生啃鱼肉！

　　因为那个生鱼片，黎楠晚饭都没吃多少，这一次主办方给他们安排的酒店晚上送餐服务甚至只有寿司，黎楠不想吃任何生食，黎楠只能要了一碗米饭，配着他带来的谢泽之秘制辣酱，伴着吃完了夜宵。

　　也因此，第二天上火嘴里撩了两个泡。

　　感觉说话嘴里有刀子，说一句就在嘴里刮一下，痛得黎楠眼泪汪汪。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王敏慧听到事情始末，只觉得震撼：“啊？谢泽之给你做辣酱？不对，谢泽之会做饭？”

　　黎楠：？

　　这是重点吗？

　　不过谢泽之会做饭这点，他确实好像没有和别人说过……

　　原来大家都不知道吗？

　　黎楠因为口腔溃疡郁闷的心情莫名其妙变好了许多。

　　日本站今年很卷，实力强劲的选手一个又一个，黎楠这个刚升组的选手在里面，就像是陷入了一群大灰狼里的小绵羊，‘楚楚可怜’。

　　但因为黎楠在加拿大站的战绩过于好看，他一出现在现场，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因为口腔溃疡的原因，黎楠今天的表情一直是挎着的，整个人看起来丧丧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黎楠青年组的时候就因为精致漂亮的长相，在日本小有名气，滑了两年，在日本竟也有一小批粉丝了，在观众席上还有举着黎楠名字横幅的观众，夹在一群吉沢广野粉丝中间，还挺显眼的。

　　爱子就是黎楠的粉丝，日本人很喜欢搞养成系，爱子也不例外，她是从青年组开始喜欢的黎楠，如今已经陪着黎楠走到了第三个年头，是真的一路陪他从青年组走升入成年组的。

　　今天她带上了高清摄像机，始终关注着选手区域，等待着黎楠的出现。

　　她的男友在旁边帮她举着印着黎楠名字的手幅，甚至连额头都系上了绑带，上面写着くすちゃんがんばって！（楠酱加油！）

　　爱子抽空看了她男朋友一样，目光在触及到男朋友额头上那个系带时，露出几分无语的表情。

　　趁着黎楠现在还没有从后台出来，爱子用手肘怼了一下男朋友的腰，“你这个也太夸张了，什么时候弄的，我都不知道！”

　　爱子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疯狂的追星族了，结果把黎楠成功安利给自己男朋友后，男朋友竟然比她还要疯狂，真是令人费解。

　　爱子的男朋友成田吉人嘿嘿一笑，在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摸索了一下，又摸出了另一条系带，“前几天在kusu酱的后援会领的，我还帮你也领了一条，你要戴上吗？”

　　爱子：……

　　“不用了，我今天可是特意做的发型，这个会把我发型压塌的。”

　　成田吉人有些失望，“好吧。”

　　不过他又在包里掏了掏，竟然掏出了两根荧光棒来，还是那种会发光的，经常用于演唱live活跃气氛的道具。

　　爱子：？？？

　　“你这是要做什么？”

　　“给kusu酱应援啊！”

　　爱子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男朋友一样，她也知道日本有一个独特的宅文化，不过她不太关注这一点，所以不是很了解，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男朋友不属于这个行列，没想到一场花滑比赛竟然解锁了她对男朋友的新认知。

　　问题是：这是花滑比赛，也不是live舞台啊？带荧光棒来干嘛？

　　爱子一言难尽，还没说什么，她男朋友先激动了：“快快快！是楠酱！他出来了！”

　　爱子一个激灵，立刻回过头，条件反射地举起手中的相机，镜头对准了选手区域，果然看着身穿青蓝色考斯藤的黎楠出现在围栏边缘，他的头发被尽数梳了起来，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看着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一般。

　　爱子刚想按下快门键，就听见身边的男朋友撕心裂肺地喊道：“kusu酱阿姨洗铁路——”

　　爱子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相机丢出去，还没埋怨一声，就看见底下的黎楠也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似乎是看到了她身边激动的男友，扬起笑容伸手对着他们挥了挥。

　　爱子眼疾手快地连续按下快门，将黎楠的这个动作全都用相机记录下来，她的男友这是更加激动地站起来，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黎楠了。

　　周围的人发出善意的微笑，还有不少人学着成田吉人的模样，跟着一起喊。

　　也幸好现在是整理冰面的时间，没有选手正在表演节目，他们的喊声并不突兀，反而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火热。

　　黎楠对着自己的男粉挥了挥手，转过头就吃痛地捂住了半张脸，他刚刚笑的那一下，又让他的牙齿碰到了溃疡处，痛得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威尼连忙抽了一张纸递给黎楠，“按按，化妆了，可别把眼妆晕花了。”

　　黎楠接过纸巾，按压了两下眼角，把不自觉溢出来的眼泪给吸掉。

　　这一次日本站威尼也跟着过来了，顺便给他做御用化妆师和造型师。

　　威尼作为一个首席芭蕾舞剧编舞，化妆和造型也是他十分擅长的技能，给黎楠做造型完全就是大材小用，不过因为威尼跑来给黎楠做编舞后就一直很清闲，听说黎楠缺一个化妆师，便毛遂自荐上了。

　　丁建国跟在黎楠的另一边，看着黎楠这样，“你待会上去的时候，不会因为口腔溃疡出现失误吧？”

　　光是笑一下就这么痛，那跳跃的时候，岂不是更痛？

　　黎楠汗，口齿不清含糊地说：“那种时候哪有心思关心嘴里痛不痛啊？”

　　“希望如此。”

　　就像黎楠所说的那样，上场后他确实没有心情关注嘴里的问题了，全身心投入了比赛之中，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今天状态不太好，4T空成了3T，直接降了一个等级，并且后面的连跳不能用3T续上第二跳了。

　　要知道黎楠的3A+3T的成功率一直很稳定，但4T空成3T后，黎楠就必须把连跳中的3T换成3Lo。

　　Lo跳是黎楠并不擅长的刃跳，加上本身这个跳跃很别扭，起跳时双腿呈X形，黎楠的Lo跳比他其他刃跳的成功率都要低上许多。

　　更何况黎楠基本上没练过3A+3Lo的连跳。

　　看见黎楠一个四周空成了三周，还是重要的3T，丁建国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双手捏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冰面上还在认真表演的黎楠，为他捏了一把汗。

　　黎楠心中也暗道不好，额头上也因为体力的消耗，布满了汗水。

　　这下局面有点糟糕，要是不管不顾按照原本的计划跳3A+3T，那损失的分数就不仅仅是一个四周跳变成三周跳的基础分，还有一个连跳的分数！

　　成年组短节目的重复跳跃是不被记分的，黎楠只能改构成了。

　　在发现自己的刃跳不太行，而点冰跳甚至能在做延迟转体的同时跳四周跳，黎楠就专攻点冰跳去了。

　　再加上刃跳中的3A他已经非常熟练了，而4A也不是他现在能够跳出来的跳跃。

　　或者说，就连上一世他出车祸前，都没有一个选手，能把4A拿到正式比赛中，并且跳成功的了。

　　黎楠现在这个身体素质，跳四周跳已经很勉强了，更别说是四周半的4A了，A跳的攻克被黎楠放到了一边，剩下的两个刃跳，Lo跳难度高，分值低，一直被称作赔钱货，黎楠很少把Lo塞进构成中，也只有在自由滑中的夹心跳中，会用上一个1Lo作为中间的衔接跳跃。

　　而S跳简单，但分值是最低的，黎楠确实有在练习，但他现在手里已经有两种四周跳了，还是分值更高的四周跳，自由滑每种四周跳都可以重复两次，黎楠两种四周跳都利用到极致，就已经能安排上四个四周跳了，而黎楠现在的体力强塞三个就已经很吃力了更别说四个了。

　　这种情况下，黎楠对4S的开发也没有那么急迫，就算能够开发出来，也不过是提升短节目一点分数。

　　所以黎楠不知不觉，就把刃跳给边缘化了。

　　现在想要让黎楠强行换上3A+3Lo，对于黎楠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或者说黎楠有很大的可能性会直接跳摔了。

　　一个四周空成三周，连跳还摔了，那黎楠这短节目基本上可以宣布没救了。

　　尤其是在前面几个选手都正常发挥的时候，黎楠的短节目垮掉，自由滑想要救回来非常困难。

　　日本站实在是太卷了。

　　黎楠进入定级步法的表演阶段，动作不停，脑子还转的飞快，思考自己要不要赌一下……

　　但是跳摔的可能性太大了。

　　升入成年组后的黎楠依旧胆子很大，但他经过这么多年的比赛，在判断出他的成功率不高后，黎楠还是果断放弃了赌一下这个选择，考虑起了别的可能性。

　　定级步法很快展示结束，黎楠脑子迅速算出了最佳的解法，下一个跳跃依旧是单跳——4T。

　　稳稳落冰。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这个跳跃一出，丁建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黎楠要如何改跳跃构成了。

　　按照原先的安排，黎楠短节目构成的三个跳跃分别是：4T、4F、3A+3T。

　　如今4T空成了3T，那黎楠必须把连跳中的3T更换掉，最好的办法就是平替换成3Lo，3A+3Lo的基础分值要比3A+3T高上一分，但因为难度问题，以及黎楠并不擅长Lo跳，所以他在给黎楠安排构成的时候连跳第二跳都是以3T为主。

　　基本上没有尝试过3Lo。

　　丁建国忧心黎楠这个连跳成功率，在看到黎楠没有按照原先安排，跳4F而是改成了刚刚跳空的4T，就意识到，黎楠要把4F放在连跳中！

　　要不然黎楠根本没必要放弃分值更高的4F，而是继续跳4T。

　　除非黎楠因为刚刚那一个跳空，直接懵了，脑子转不动了开始瞎跳。

　　但丁建国对黎楠很有信心，黎楠目前还没有在比赛中出现过跳懵了，瞎跳的情况。

　　所以黎楠一定是把4F放在了连跳中。

　　他放弃了3A+3Lo，转而把4F塞进了连跳之中去，3T不能用，总不可能是挑战难度更高的4F+3Lo，只能是——

　　4F+2T！

　　果不其然，在丁建国意识到黎楠的想法后，黎楠点冰旋身起跳，在空中旋转四周后落下，紧接着继续点冰起跳，这次的高度偏低，仅仅只转了两圈便落下了。

　　成功落冰，滑出——

　　太精彩了！

　　黎楠自从青年组出道开始，因为霸道的跳跃天赋，基本没用过几次两周跳，能上三周的都上了三周，成年组更是连四周都开发出了两种，两周跳对于黎楠来说，那是连平常玩闹的时候都不咋跳的。

　　两周跳对于黎楠来说，轻松地像是平常喝水一样。

　　在能做出4T+3T的情况下，黎楠也不曾把2T放进连跳中，自由滑的两个连跳第二跳都用的是3T。

　　但是在今天4T空成3T，除了3Lo没有其他跳跃可以使用的情况下，黎楠反应极快地修改了跳跃构成。

　　按照原先的跳跃安排3A+3T的基础分是11.5，若是改成3A+3Lo，那基础分就是12.5。

　　黎楠现在将跳跃改成了4F+2T，基础分为11.8，看上去不如3A+3Lo的分值，还少了0.7分，但成功率提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对于黎楠来说3A+3Lo的成功率远低于4F+2T，他跳3A+3Lo基本稳摔，但跳4F+2T却能保证成功。

　　只要第一跳4F没有出问题，那么接下来衔接的2F那就是洒洒水的事情了。

　　很显然，黎楠成功了。

　　在出现了一次跳空后，黎楠的跳跃都没有出现其他的失误了。

　　黎楠成功挽回了短节目垮掉的风险，就是4T空掉还是太伤了，毕竟4T的基础分值有9，3T只有4，中间是五分的分差。

　　最后一个联合旋转结束，无数娃娃被丢入冰场内，黎楠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为他能够度过这一关感到庆幸。

　　台上的观众在为他欢呼，却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因为一瞬间的疯狂计算，黎楠的脑子还有点晕，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迈步滑出去，连地上的娃娃都没有顾上捡，脸色有点苍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因为剧烈的运动，黎楠总觉自己的腹腔隐约有点痛。

　　努力平复心跳，黎楠一出去就被丁建国扶住了，“干得不错。”

　　王敏慧也迎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在旁边说话：“我去，你也太牛了，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我都没想到你会直接把连跳改成4F+2T，我还想着你3Lo都没怎么练过，是不是要完蛋了呢！”

　　王敏慧看过黎楠的私下训练，又和黎楠同为华国队，自然知道黎楠这一次短节目的构成是什么，看到黎楠的4T空了，紧张程度不亚于丁建国，生怕黎楠下一秒就摔了。

　　没想到黎楠直接改连跳，换成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4F+2T。

　　王敏慧毕竟不是教练，算分算的没有那么快，在看到4F+2T的时候还想了好一会，才发现这竟然是黎楠的最优选？

　　别看4F+2T比3A+3Lo低了0.7分，却比黎楠原先的安排3A+3T要高上0.3分呢！

　　一个是必摔，一个是在原先基础上高0.3分，4F+2T确实是黎楠的最优选了。

　　王敏慧在想通之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小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他怎么可以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还能想出最好的弥补办法的？

　　要是换成她自己，那估计只能硬着头皮上3Lo，她是绝对想不到改成4F+2T这个操作的！

　　说不定跳空了之后她能会直接懵逼，然后开始瞎跳。

　　王敏慧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和黎楠的差距，不仅仅是在天赋上，黎楠的冷静、理智、对整场节目的掌控力都要比她强上许多。

　　果然，脑子好的人，在哪里都不会逊色。

　　王敏慧是真的羡慕嫉妒了。

　　黎楠摆了摆手，因为体力的剧烈消耗，他在王敏慧直白的夸奖下，没有像是往日那样，同对方开玩笑，而是单手撑着膝盖，眉头紧锁。

　　王敏慧叽叽喳喳了一会，后知后觉发现黎楠的不对劲，换成平常这会，黎楠已经开始翘鼻子了，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她看向黎楠的脸色，有些担忧：“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好难看！”

　　丁建国闻言也朝着黎楠的脸上看去，只见黎楠的脸色苍白，眼睫轻颤，汗水一颗颗从额角滚落下，一看就不对劲。

　　丁建国也紧张起来：“怎么了？刚刚比赛的时候受伤了？”

　　黎楠抿了抿唇，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有些纠结：“呃……好像吃坏肚子了？”

　　丁建国：？

　　王敏慧：？

　　“哈？”

　　黎楠有些不好意思，“肚子痛。”

　　然后他补充了一句：“应该是昨天晚上那个辣酱拌饭吃的……呃，有点想上厕所。”

　　丁建国：……

　　王敏慧：……

　　所以你刚刚那个4T空成3T，不会是因为在比赛的时候肚子痛，才跳空的吧？？？

　　丁建国和王敏慧都很无语，对着黎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丁建国道：“以后赛前不许吃刺激性食物，回去把谢泽之给你做的那些辣酱啊什么的，通通都放到我那边去，我给你保管。”

　　黎楠：！！！

　　黎楠泪眼汪汪地看着丁建国，“出国比赛本来吃不了什么东西，教练你还要剥夺我唯一的快乐！你简直不是人！”

　　丁建国黑着一张脸，“对，我不是人。”

　　黎楠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下子就瘪了下去，整个人都emo了起来。

　　虽然肚子有点痛，但是他还是得先去等分区把分数看了，才能往厕所跑，黎楠只能先忍着腹痛，跟着丁建国一起去cry&kiss区，等待结果。

　　大概是因为口腔溃疡和腹痛双重debuff在身上，黎楠的表情恹恹的，头上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整个人看着可怜兮兮的，身后的背景都具现化出了一股黑气。

　　看到分数后，黎楠表情更加委屈了。

　　86.85 5

　　黎楠是倒数第二个上场的，他后面那个选手实力一般，所以黎楠现在这个排名差不多就是他短节目的排名了。

　　排在第五位，对于在加拿大站拿了银牌的黎楠来说，真的是滑铁卢一样的成绩了。

　　不仅仅是损失了一个四周跳的5分，看起来裁判还在P分上压了不少分数，导致黎楠明明有两个四周跳的短节目，却排在了第五位，甚至被没有四周跳的选手还要低0.05分。

　　一瞬间，口腔溃疡的痛、腹痛、以及比赛被压分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

　　黎楠破天荒眼圈红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cry&kiss区，直译过来是亲吻与哭泣，在花滑比赛中，是花滑运动员表演结束后，等待分数的地方，这里见证了无数选手的泪水以及喜悦，比赛后得到分数的情绪都会在这里展现出来，因此得到了这个称呼。

　　但黎楠是天生的乐天派，丁建国敢说，自己几乎没有见到黎楠有哭泣的时候，就算黎楠受伤最严重的时候，四周跳摔了，右手骨折，去医院打石膏，都没见他掉过一次眼泪，甚至眼圈都没怎么红过。

　　丁建国一直觉得黎楠已经见过这么多次不公平的对待了，早就已经锻炼出了绝佳的心脏，他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连总决赛都不是的日本分站赛，黎楠居然会因为短节目的压分红了眼圈！

　　丁建国下意识地将黎楠给搂紧了怀里，拍了拍他的背，看到大屏幕上转播的画面时，观众席都安静了下来。

　　那个朝气蓬勃的下可爱竟然红了眼圈？

　　是了，黎楠这次的比赛确实是空了一个跳跃，但他后面的补救十分精彩，依旧是保证了两个四周跳，按照这样的难度，根本不应该排在第五位，甚至比没有四周跳的那个美国选手分数还要低。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压分！

　　裁判眼睛是瞎了吗？两个成功落冰的四周跳，还不如全三周跳的美国选手，这已经不是眼睛瞎了的问题，是脑子进水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程度了！

　　从来都是笑呵呵的黎楠，突然有一天红了眼圈，还真的让人心疼不已。

　　之前不认识黎楠的观众还好，只是感叹一下这个小孩的不公平遭遇，惋惜一下，顺便在心中偷偷赞叹这小孩红了眼圈的样子好漂亮，还挺想看到这个小孩真的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那种眼泪欲掉不掉，眼圈微红，泪眼朦胧，这样子的破碎感没有人会不喜欢！尤其是日本人！没有哪个霓虹人会不喜欢这样子的美人！

　　在场的观众，有一大半的人，都因为黎楠这一刹那微红的眼圈给圈了粉。

　　而原本就认识黎楠的观众，今天本身就是因为黎楠而来的观众，出奇地愤怒了。

　　他们是知道黎楠的性格，那绝对可以用坚强来形容，就连摔骨折了都没有掉过一次眼泪，还能打着石膏傻乐，这么乐天派的一个小孩，竟然因为一次分数，红了眼圈！

　　可想而知，此刻的黎楠，心中是多么的委屈！多么地令人心疼！

　　黎楠的粉丝暴怒了，爱子与她的男朋友便是其中一个，爱子紧锁眉头，手里的快门也停了下来，她的男朋友成田吉人在她身边用极其愤怒的语气骂着裁判，那些话爱子在平常听见，绝对会皱眉远离说话的人，但今天不同往日，涵养极好的她甚至想要和自己的男友一起骂该死的裁判。

　　这种心态就和追星一样，一直被粉丝捧在手心中的正主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委屈得眼圈都红了，粉丝自然是看不下去的。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别哭”

　　这一声像是打破了原先安静的结界，此起彼伏各种各样的语言，大意皆是别哭、不要哭，对着此刻正坐在等分区沙发上的黎楠喊道。

　　大多数都是外语，即使黎楠的日语已经小有所成，但这么多道声音合在一起，就像是嗡嗡的苍蝇一样，吵闹得让黎楠根本听不懂观众在说什么。

　　黎楠被丁建国抱住，脑袋埋在他的颈侧，听见观众席传来的嘈杂声，黎楠下意识地转了转头，想要去凑热闹，结果被丁建国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丁建国以为黎楠在他怀里委屈的开始哭了，心下更是心疼不已，“咱们下一次再努力就是了，一次比赛算不得什么……”

　　丁建国还没说完，黎楠就打断了丁建国的话，“教练，我肚子痛，分数都出来了，我们快走吧！”

　　丁建国：……？

　　丁建国疑惑地松开了黎楠，就发现黎楠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常到他都要怀疑自己刚刚看到黎楠那微红的眼圈是假象一般。

　　镜头还对着他们，丁建国没有立刻问出你怎么没哭这种话，而是脸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工作人员示意一下，表示他们要准备离开了。

　　因为黎楠那一个微红眼圈太过漂亮，工作人员不太舍得挪开镜头，依旧把镜头对着黎楠。

　　黎楠只好对着镜头笑了一下，小小的酒窝挂在嘴角，配上黎楠精致漂亮到宛若洋娃娃的脸蛋，这简直就是甜蜜暴击。

　　刚刚还红了眼圈，现在腼腆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任何人都不觉得黎楠刚刚那个委屈伤心的表情是装出来的，只觉得这个小孩太让人心疼了。

　　明明都受到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却还是勉强地对他们露出微笑，好像生怕他们为他担心一样——这种强颜欢笑的感觉，活脱脱就是美惨强的代表人物！

　　霓虹人——不，应该说全世界的人，都抵抗不住这种人设！

　　一时间，大家对黎楠的好感度再次飙升。

　　工作人员拍完了这一个笑容，终于心满意足地放过了黎楠，把镜头切回了早就在冰场入口处等候的最后一名选手身上。

　　他已经在那边等了好几分钟了，和自己的教练已经进行了第三轮的激励，偏偏那镜头就像是黏在了黎楠身上一样，就是不给他！

　　并且观众像是齐齐无视掉已经在候场的他一样，纷纷开口对着黎楠喊话，那情绪激动的，反复现在不是什么花滑比赛现场，而是爱豆粉丝见面会现场。

　　最后一名选手：……

　　心态快崩了，你们够了啊！

　　我还要不要上场了？要不干脆把我的节目去掉，给那个华国选手开粉丝见面会算了啊！

　　等镜头终于挪开，黎楠才拉着丁建国一溜烟跑回了后台，一刻不停，直奔挂有洗手间标识的地方。

　　王敏慧还想上前调侃一下黎楠居然眼圈红了，是不是想哭，来活跃一下气氛，结果黎楠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似一阵风一样路过了她的身边。

　　王敏慧：？

　　这是怎么了？

　　王敏慧看向丁建国，用眼神询问。

　　丁建国一脸无语：“他肚子痛，赶着回来上厕所。”

　　王敏慧：……

　　所以刚刚那个快哭出来的表情不会是……？

　　肚子痛的吧？

　　黎楠冲进厕所，过了二十几分钟，外面的男单小奖牌都快颁发完了，都还没见到黎楠从里面出来，就在丁建国和王敏慧一致认为黎楠掉坑里的时候，黎楠终于出来了。

　　他一脸虚脱，表情萎靡，精神状态很差。

　　丁建国觉得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黎楠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腿，“就是肚子痛……唉，应该是昨天晚上那个辣酱吃的，有点刺激到胃了。”

　　“回去让何飞宇给你看看。”

　　黎楠一脸菜色地点点头。

　　只是这肚子痛好像越演越烈，一开始只是轻微的疼痛，就像是普通的闹肚子一样，黎楠跑了两趟厕所后就发现了不对劲，何飞宇过来给黎楠弄了一个止腹泻的药，吃了却一点用都没有。

　　后来这肚子痛越来越严重，痛得黎楠在床上蜷缩起来，就差直接在床上打滚了。

　　丁建国当下就觉得不好，带着黎楠连夜赶去医院，在得到医院诊断后，判断出黎楠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做手术。

　　“不行，我不做，我明天还有比赛呢，现在做手术我就得退赛了！”黎楠坚决不同意，“我加拿大站那了银牌，日本站稳一点，拿个第三第四也有希望进入总决赛，现在退赛就前功尽弃了！”

　　丁建国也很头痛，“急性阑尾炎可不能强忍，就算你能忍，忍到你自由滑结束后再做手术，那你能保证你自由滑就一定不会滑崩了吗？”

　　“你昨天只是轻微疼痛，都把4T空成了3T，你现在这么严重的腹痛，你确定你能像往常一样发挥？而且你短节目的排名在第五，想要反超回来自由滑必须超常发挥，你能带着这种剧痛完成吗？”

　　丁建国的话很重，他难道不想让黎楠继续滑完自由滑吗？但是急性阑尾炎拖不了，就算可以通过药物缓解症状拖一天的时间，等自由滑结束了再做手术，但黎楠也不能保证自己在拖着病体的情况下，超常发挥啊！

　　如今黎楠的自由滑构成，按照他的体力是勉强够用，加上生病的debuff，是绝对无法完成超常发挥的程度。

　　放弃自由滑，退赛，立刻做手术才是黎楠现在应该做的！

　　这样想着，丁建国放缓和了语气，“没关系，只是一场比赛而已，你才升组上来第一年，上面的领导也不会太苛责你，更何况这种事情属于不可避免的意外，不会有事情的。”

　　“还是说你害怕做手术？没事，我就在外面陪着你，你现在做完手术，修养两三周刚好恢复，那时候差不多也是冬奥集训了，你加把劲，拿下冬奥名额，咱们在冬奥上好好表现，说不定还有机会上台子呢！”

　　这话纯属是安慰黎楠的，就黎楠现在这个实力，想要在冬奥上拿奖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目前的世界前三有人意外退赛，就像是黎楠上一世那样，谢泽之因为冬奥前意外离世，最后这场冬奥的铜牌就换了一个人上来。

　　但黎楠这一世又不可能让谢泽之再次出事，所以今年冬奥黎楠就算拿到了名额，也基本没有站上奖台的可能性。

　　黎楠闻言坚定地摇摇头，“不要，我要参赛。”

　　说完这一句后，黎楠换上可怜兮兮地表情看着丁建国，“我真的可以坚持的！教练——你难道也不相信我可以吗？”

　　丁建国太阳穴跳了跳，忍住了他的暴脾气，想要继续和黎楠讲道理，就听见黎楠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和他说：“教练——让我去吧！这是我升组的第一年啊！”

　　这次黎楠眼圈是真的红了，看上去真的有一种谁水晶娃娃濒临破碎的感觉。

　　“我为了今年的比赛，甚至都休学了，如果连自由滑都没能参加，直接退赛了，我怕我会……后悔的。”

　　黎楠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听着叫人心中发堵，就连丁建国都不自觉心软了，原先还坚定要黎楠退赛的心立刻转变为考虑要急性阑尾炎吃药缓解症状会不会伤害身体。

　　“你……”丁建国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同黎楠说道：“你等着，我去问问医生，如果医生说不可以，那你再不想退赛也得给我了！”

　　黎楠低着脑袋，用发旋对着丁建国，良久点点头。

　　谁也没看见他悄咪咪地吐了吐舌头。

　　别说，他教练还挺好骗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黎楠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突然阑尾炎。

　　他本来以为只是正常的吃坏肚子了，才这么大咧咧地跑医院来，结果就让丁建国为他担心了。

　　黎楠稍微有点愧疚，不过他还是不想放弃自由滑。

　　至于阑尾炎？这个比较好解决，系统商城里甚至有可以直接解决阑尾炎的药剂，号称包治百病，就是那个原理黎楠不是很能理解。

　　不过系统商城里的东西，都很黑科技，是那种用现在科学无法解释的，黎楠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黎楠现在的人气值根本付不起。

　　就算付得起，黎楠也不准备买给自己用，主要还是阑尾炎这种病，又不是绝症，现在的医疗手段完全能够解决，用不着在系统商城买治愈药剂。

　　毕竟人气币留着还有别的用途。

　　因此黎楠搜寻了一下自己的系统背包以及系统商城的其他道具，锁定了两个比较便宜的道具。

　　一个叫做[状态锁定]，另一个叫做[痛觉屏蔽]。

　　这两个都是一次性道具，持续时间二十四小时，效果顾名思义。

　　状态锁定：锁定当前个人面板，二十四小时内个人面板不会发生改变，副作用是二十四小时结束后，个人面板所有数值-2。

　　痛觉屏蔽：屏蔽痛觉二十四小时，副作用是二十四小时结束后，所承受的痛觉将会翻倍。

　　这两个道具，一个他的背包里有，另一个在系统商城也不贵，不过黎楠从来没正眼瞧过它们一次，就是这个副作用太离谱了。

　　痛觉屏蔽的副作用还好，只是二十四小时候痛觉翻倍，但在黎楠的背包里，有各种外伤治疗道具，他要受了什么伤，直接用治疗道具就好了，根本没有必要用痛觉屏蔽，更何况这个痛觉屏蔽还有副作用。

　　状态锁定这个就更加离谱了，锁定个人面板二十四个小时，二十四小时后所有数值都要-2，这个副作用太严重了，要知道黎楠刷天赋点可不容易，用一次状态锁定，就得扣他这么多数值，他得花多少时间才能重新刷回来。

　　因为这个副作用如此严重，它在系统商城里卖的价格也便宜到不可思议。

　　是黎楠买十个丢着玩都不会心痛的那种。

　　只是这种垃圾道具，在黎楠眼中买回来丢着玩都浪费。

　　唯一能够想到的用途，就是在出现各种天灾人祸的时候，他买一个这个道具，把状态栏锁定了，只要保证自己二十四小时能够获救得到医治，那么这个道具就等同于一个免死金牌。

　　因为黎楠的个人面板上有一个数值，叫做健康。

　　一旦状态栏锁定，黎楠二十四小时内，身体健康都不会发生改变，也算是卡bug的一种了。

　　不过黎楠不确定那种瞬间伤害能够将他毁灭的，这种状态锁定还有没有用。

　　比如从万丈高空摔下来，掉进岩浆中，被爆炸波及……

　　虽然按照理论上来说，这些也是能够卡成bug的，但黎楠还不太想拿自己的小命去做实验，他再怎么倒霉，应该也不会遇见这么多致命的伤害吧？

　　黎楠一直觉得自己用不上这个道具，不过现在倒是用上了。

　　虽然黎楠也可以直接用痛觉屏蔽，其他的道具一概不用，但黎楠觉得自己的身体，还是好好爱护一下吧……

　　毕竟痛觉屏蔽可不是病痛屏蔽，万一剧烈运动让原本只是小问题的阑尾炎，变得严重了呢？

　　至于其他的数值，扣点就扣点吧，反正除了力量那一栏，其他的数值黎楠都不是很用得上，至于力量那一栏，黎楠还有未加点的天赋点，可以直接补上。

　　已经在心中规划好一切的黎楠，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顺便小小地忽悠了一下教练。

　　唉，要是早知道自己是阑尾炎，他说什么都不来医院。

　　黎楠幽幽叹气，偷听丁建国在外面和医生交流。

　　兴许这是在国外，丁建国不能直接和医生直接交流，中间还隔着一个翻译，以至于他们的沟通不是那么顺利。

　　丁建国咨询的这个医生，对于黎楠这个华国病人，并不是很上心，听闻黎楠是运动员，明天还要参加比赛，也就没有多劝，直接同意了，听上去还挺不负责的。

　　换成平常时候，黎楠高低要吐槽两句，但现在黎楠巴不得对方对自己不上心。

　　丁建国对急性阑尾炎也不是很了解，他作为教练只知道运动损伤的处理办法，不太懂阑尾炎拖延会有啥结果，听医生说可以通过药物缓解症状，继续比赛也没有问题，将信将疑地同意了。

　　刚巧懂行的随队医生何飞宇不在场，双人滑那边于文静的腰伤犯了，他去跟双人滑那边了，没在黎楠这里盯着，还真的替黎楠瞒天过海去了。

　　等到何飞宇知道的时候，丁建国已经帮黎楠递交了药物申请。

　　因为运动员有很严格的药物管理，不可以随便使用药物，刚好医院给开的缓解药物有规定中不可使用的，要想使用是必须先向isu上交药物申请，留作记录档案，避免未来检查出来，变成违规使用药剂。

　　“太胡闹了！”何飞宇得知黎楠急性阑尾炎还敢上场，原本脾气很好的他都气得直瞪眼，指着丁建国的鼻子骂，“你知不知道急性阑尾炎不及时救治会出大问题的？”

　　丁建国和黎楠同时心虚地低下头。

　　何飞宇看见这两人几乎是同一个表情动作，更加生气，“黎楠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这种病是能拖的吗？这是能硬生生把人拖死的你懂不懂？！”

　　黎楠缩了缩脖子，往丁建国身后躲了躲，让教练替他承担这份来自何医生的口水攻击。

　　噫，一直都是好脾气的何医生突然发飙真的好恐怖哦！

　　何飞宇骂了两人一通，又仔细了解了一下黎楠现在的情况，“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很痛吗？”

　　此刻已经用上了痛觉屏蔽和状态锁定的黎楠是一点痛觉都感受不到，摇了摇头，“吃过药就感觉好多了，可能本来也就不严重？”

　　何飞宇都想揍人了，“你可真行，急性阑尾炎还不严重。”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黎楠的表情，还真的没看出有什么忍耐的表情，原本黎楠痛的都直流冷汗，面色苍白，但现在看上去面色红润，还真不像是急性阑尾炎的样子，总不能真的有人这么能忍吧？

　　也不自觉地产生了怀疑，不会是日本这边的医院检查错了吧？

　　何飞宇还是建议黎楠退赛，但黎楠说什么也不肯，他又去和丁建国说，但丁建国拗不过黎楠，最后还是只能按照黎楠的意思，参加自由滑。

　　这一回可是把何飞宇给惹恼了，作为医生的他，最看不得患者自作主张不爱护身体，对着丁建国和黎楠的脸色黑如墨，看着就叫人害怕。

　　于文静和赵彬炳也听说黎楠急性阑尾炎还不退赛，要继续参加自由滑，对黎楠佩服得不得了。

　　“你是这个。”赵彬炳竖起大拇指，“这种痛都能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磕破点皮都要嚎上两天。”

　　于文静白了赵彬炳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整个体队就你最娇气，还连累我一起被取笑，说我搭档是个小哭包，你知道我那段时间都是躲着人走的吗？”

　　赵彬炳不可思议：“我就这么让你丢人吗？还躲着人走！磕破皮也很痛的好不好！这怎么能叫做娇气！”

　　于文静：“那不然呢？一个大男子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问了一下只是手肘磕破皮了，你丢不丢人啊？”

　　赵彬炳还想和于文静理论，黎楠听不下去了，再留在这里他只会吃到更多的狗粮，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他只是路过，却被这两人当狗硬塞了他一堆狗粮。

　　黎楠短节目排在第五，自由滑自然是倒数第五个出场了，这个出场顺序有点吃亏，黎楠想要反超，就必须保证自己没有太大的失误。

　　他拼上了所有数值-2的代价，参加了自由滑，要是没能滑进总决赛，他真的会被气死的。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华国电视台中央五套的现场记者，林文涛。”

　　“我现在正位于日本札幌市，正在进行的是花样滑冰大奖赛日本分站赛的男子单人滑中的自由滑项目。”

　　“上半场的六人已经结束了节目，下半场即将开始，了解过的观众应该知道，我国小将黎楠今年升入成年组，申请到了加拿大站与日本站的名额。”

　　“黎楠选手在前不久的加拿大站中，以优异的成绩拿下了银牌，让我们再一次对黎楠选手发去祝贺，期待他这一次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表现。”

　　在记者林文涛说话的过程中，电视屏幕上刚好插播了加拿大站获奖的画面，黎楠胸前挂着银牌，站在领奖台上的模样。

　　另一半一分为二，展现出黎楠在日本站后台准备的实时画面，可以看见黎楠此刻正在喝水，身边站着教练丁建国和随队医生何飞宇，两人正在对黎楠滔滔不绝地叮嘱着。

　　“现在话筒交给演播室的各位。”

　　“……”

　　“好的，感谢林文涛记者的现场拍摄。”坐在演播厅的露露开口说道。

　　“黎楠这位小选手，在前天的短节目展示中，也拿到了不错的成绩吧？”露露的老搭档张华笑着说，“4T空成3T的时候，我都替黎楠选手捏了一把汗，毕竟众所周知黎楠选手并不擅长刃跳，尤其是Lo跳，黎楠从青年组开始就没有拿出过几次Lo跳，还以为这次要糟了，没想到峰回路转，黎楠选手竟然想到了用4F+2T来代替3A+3Lo，这脑子转的也太快了吧？”

　　“是的，两个跳跃中间只隔了一个定级步法，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黎楠选手并没有陷入跳空的慌张只中，竟然能如此快地想出补救办法，不得不承认他的脑子转得是真的快啊！”露露感叹。

　　“现在黎楠选手短节目排名第五，与前面的两名差距都不是很大，若是自由滑正常发挥，应该是有希望反超的。”张华露出了一个担忧的表情，“但我们现场的记者了解到了一个最新消息，黎楠选手昨天因为腹痛进了一次医院，检测出阑尾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向比赛方提出退赛申请，反而提交了一份用药申请。”

　　“看来黎楠选手这次自由滑是要带病上场了，短节目的失误大概也和阑尾炎有关，希望黎楠选手这次能够一切顺利，当然，若是身体无法支持，我觉得临时退赛也是可行的，毕竟一切以身体情况为主。”

　　张华摇摇头，“黎楠选手在上一站中拿到了银牌，只要这一站中保持名次，甚至有可能滑进今年大奖赛总决赛，临门一脚，黎楠选手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从青年组升入成年组的第一年就有机会滑进总决赛，黎楠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也很正常。

　　“只希望一切都好吧。”

　　在两位解说聊天的过程中，第七名选手也准备上场了，两位解说停下了话题，只是在第七名选手做出动作的时候，是时做出动作解析，并没有多说什么。

　　第七名选手下场，终于轮到了黎楠。

　　黎楠穿着他的那套黑白考斯藤，站在围挡边上，镜头给了他一个特写，在精致的妆容掩盖下，黎楠脸上看不出病态，只能从他面前的教练和随队医生脸上窥见几分凝重。

　　“别逞强。”丁建国捏了捏黎楠的肩膀，“只要跳完就是成功的。”

　　丁建国不相信黎楠一点都不痛，明明前一天还痛得在床上打滚，吃了一个药就一点也不痛了，那样的话，那些急性阑尾炎患者干脆都吃药不做手术了，很显然黎楠说自己不痛都是骗人的。

　　只是丁建国不知道，黎楠用了痛觉屏蔽，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现在的他感觉体力充沛，一拳能打死一头熊。

　　……大概率也是状态锁定的后遗症？

　　黎楠乖巧点点头，在广播播报了他的名字之后，向着场内滑去。

　　《He\'s a Pirate》是一首诠释自由的曲子，在《加勒比海盗》中主人公杰克船长将剧情推向高潮的时候，这首曲子就会响起，气势蓬勃。

　　因此黎楠在做动作的时候，也会更加利落，配合着音乐大开大合，对力量的要求很高。

　　开场便是一段复杂的步伐，压步转上，点冰起跳——

　　“飞利浦四周跳！”张华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的情绪，“落冰——成功。”

　　“可以看得出黎楠选手并没有受到病情的影响，状态依旧很好，带病的第一个跳跃，完美落冰，来看看裁判给出的结果——”

　　“goe+1.6，嗯，可以看得出裁判还是趋向于一个比较保守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黎楠选手的完美落冰，就给出一个比较高的goe。”

　　露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甜美，听不出有什么埋怨的意思，但只要是华国人，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阴阳怪气。

　　我们的选手不仅带病上场，还如此完美地完成了一个四周跳，结果你们就给出这分？真够‘保守’的。

　　与此同时，黎楠猝不及防又上了一个四周跳，4T。

　　没有像是短节目那般，将4T跳空，黎楠这个4T不仅完美落冰了，在进入前还用上了难度进入姿势，一串步伐衔接，甚至在起跳前还做了一个大字下腰，直起身就能起跳的属实罕见。

　　不知道的人大概只以为黎楠今天的状态特别好，对黎楠阑尾炎知情的人直接震撼了。

　　“他真的急性阑尾炎了吗？”赵彬炳瞪大了眼睛，“我怎么觉得他跳得更起劲了？这真的是带病擅长的人吗？这简直不科学啊！”

　　哪有急性阑尾炎的人，一点都不受影响，甚至还能在场上活蹦乱跳？恨不得把四周跳玩出花来！

　　就算是没有带病上场的人，都很难做到黎楠这种下腰后直起身立马起跳的，反复四周跳不需要任何蓄力，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跳的。

　　黎楠的跳跃天赋也太夸张了，这让他们同为花滑选手的人情何以堪啊？

　　双人滑的两人面对四周跳的冲击，不如单人滑的人冲击更大，尤其是男单中黎楠的对手们，在看到黎楠这一个下腰起跳，所有人都不太好了。

　　就连去年的世锦赛第三，吉沢广野也抽了抽嘴角。

　　他的性格比较温和，很少会吐槽别人，看到黎楠这个下腰起跳，也忍不住了：“这真的还是人吗？他是怎么做到这种起跳动作的？他的核心力量到底多强啊？”

　　吉沢广野是世界前三中年纪最大的，今年25岁了，他这个年纪在花滑选手中，也是临近退役的存在，他也经历过两届冬奥会了，明年是他参加的第三届冬奥会，准备冬奥会结束后就考虑退役的事情，他身上的伤病确实已经不太能继续坚持下去了。

　　这样的他看到黎楠的这种夸张的跳跃天赋，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年轻可畏。

　　他像是黎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没有做过什么下腰起跳这么离谱的动作。

　　“花滑这项运动，到底还是属于年轻人的。”吉沢广野摇头叹息，“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吉沢广野的教练藤田站在他的身边，捏了捏他的肩膀。

　　和黎楠曾经在青年组就比过一回的克雷吉双眼放光，“这家伙……比青年组强了好多，这个进步速度……呼——”

　　克雷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相对于年纪比他更大的，同样是俄罗斯的，压在他头顶的那座大山安德烈，克雷吉觉得黎楠更能极其他的战意。

　　他们年纪相仿，又棋逢对手，还不是同一个国家的选手，更能畅快淋漓地比赛。

　　并且黎楠的这个进步速度，比克雷吉的老对手卡格尔给他的威胁还要大，克雷吉觉得黎楠就像是缀在他身后的一只猛虎，时刻等着自己露出破绽，然后扑上来，狠狠给他致命一击。

　　克雷吉如此想象着，心脏不由得跳得更加快，他看着黎楠的眼神也逐渐变换。

　　他会赢的。

　　黎楠这一个下腰起跳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也给他带来了+2.4的goe。

　　大屏幕上黎楠的分数涨得很快，直到节目进行到了三分之二，黎楠都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包括小失误也一样，黎楠目前为止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根本不像是一个带病上场的人。

　　第一百六十章

　　节目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黎楠已经展示完了两组旋转，五组跳跃，一套定级步法。

　　现在还剩下一套编排步法，一组联合旋转，以及三组跳跃，其中有一组夹心跳，两组单跳。

　　丁建国估计黎楠此刻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毕竟黎楠现在是带病上场的状态，应该比平常更早进入疲惫状态，但是没有。

　　黎楠的速度竟然没有放慢，状态依旧保持着最开始那样，根本不像个生病了的人。

　　丁建国迟疑地看向何飞宇，“你说，黎楠的这个急性阑尾炎，有没有可能，是误诊了的？”

　　要不然怎么解释黎楠的状态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比没事人还更好了一点？

　　总不能像是动画电影里面的主角一样，遇到挫折就小宇宙爆发了吧？？？

　　这是啥，突破极限？

　　现实有这么鬼扯的吗？

　　别说丁建国了，何飞宇都要迷茫了，他皱着眉，不太确定：“误诊……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黎楠不是检查了两次吗？两次都误诊的可能性也太渺茫了……”

　　但是何飞宇也解释不了，为什么黎楠的状态还能保持得这么好。

　　难道真的有人能越挫越勇吗？带病上场这病对人竟然一点影响都没有？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好吧！

　　何飞宇的世界观受到了小小的冲击。

　　好在黎楠在夹心跳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节奏乱了一下，虽然调整得很快，但好歹符合了普通人的范畴。

　　要不然真成超级赛亚人了。

　　黎楠最后的两个单跳都是三周跳，一个3A一个3Lz，是三周跳中基础分值最高的跳跃，也是黎楠最擅长的跳跃，没有出现失误，皆是成功落冰，拿到了不错的goe。

　　联合旋转结束，黎楠以一个半跪着的姿势结束了表演，身体一歪，整个人倒在了冰面上，伏在冰面上打大口喘气，差点没把丁建国给吓坏了，刚要冲进去扛着黎楠往医院冲的时候，就看见黎楠晃晃悠悠地爬起来了，面色还算好看，没有苍白得和纸一样。

　　黎楠在日本场的人气很高，比起加拿大，日本的观众更喜欢黎楠，短节目的时候给黎楠丢的娃娃数量就仅次于他们当家看板郎吉沢广野，甚至比神谷朝生还要多。

　　再加上日本的花滑产业做得不错，其实华国队领导是很乐意让黎楠去日本站的，只是几次日本站的体验都不是很好，最关键就是裁判好像眼睛都挺瞎的，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估计今天结束后，日本站还要多一个新的标签，容易受伤/生病。

　　上一次他手臂摔骨折，好像也是在日本站吧？

　　黎楠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看出来了，日本这地方和他估计八字不合。

　　随手捡了两个娃娃，黎楠出去就被丁建国和何飞宇包围了。

　　“感觉怎么样，身体还能坚持得住吗？”何飞宇询问。

　　黎楠都使用了痛觉屏蔽了，还能有什么感觉？他现在感觉无比的好，觉得自由滑成绩应该还不错，他都滑成这样了裁判要还是眼瞎，他真的会去投诉的！

　　黎楠眨巴了一下他那漂亮的大眼睛，“还好，不是很难受。”

　　“那先去看分数，等这边结束了就去医院，看看能不能预约个手术。”何飞宇说。

　　黎楠点点头，他为了比赛完就能得到治疗，特意在比赛前控制了空腹时间，等到比赛结束后，他差不多已经空腹六个小时了，去医院七七八八弄一下，八个小时的空腹时间就到了，直接推进手术室都没有问题。

　　就是在国外做手术黎楠还是有点点不太乐意的。

　　可惜，急性阑尾炎拖不了，尤其是黎楠现在是锁了状态栏所以感觉还好，要是二十四小时一过，不仅病痛上来，健康还扣了两点，黎楠可不能保证自己的身体还能好端端地撑到回国做手术。

　　不像是短节目还有肚子痛折磨着他，屏蔽了病痛后的黎楠什么也感觉不到，期待地等待着自己的分数，只有略显苍白的小脸能够看出几分病态来。

　　188.85

　　不错，很漂亮的分数，188，比他加拿大站还高了不少……等等？

　　黎楠一顿，紧接着瞪大眼睛。

　　多少？188？啊？！

　　黎楠看向丁建国，发现他眼里也带着讶异的神情，可见丁建国对这个分数也很吃惊。

　　这个分数对于吉沢广野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黎楠来说，绝对是一个高分。

　　黎楠日本站自由滑和加拿大站的自由滑并没有改动技术，并且表现都差不多，所以基础分应该大差不差，顶多就是goe上会有一点差异，但他加拿大站自由滑的分数就不如日本，很显然是p分的差距。

　　他加拿大站，包括日本站前一天的短节目上，还处在被压分的状态，怎么自由滑突然就给他提高了分数？

　　裁判突然复明了？病情转好？

　　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或者说他一场的自由滑其实不像是他自己感觉到的那样，只是正常发挥，而是超常发挥了，直接把所有裁判都感动到无以复加，纷纷给他打了高分？

　　还是裁判都失去理智，把他的国籍看走眼了，以为他是他们要捧的人？

　　黎楠脑海中各种思绪混杂，甚至连裁判被外星人给洗脑了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最后还是没有得出结果。

　　从cry&kiss区出来后，黎楠拉着丁建国的袖子，“什么情况呀？我这自由滑成绩怎么突然这么好了？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不是黎楠想太多，只是这种事情太稀奇了，尤其是他短节目刚刚被压了一轮，同样的裁判，同样的比赛，黎楠不相信这些裁判还能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他天纵奇才，不给高分不可以。

　　除非有什么阴谋等着他！

　　联想到他刚刚提交上去的药物申请，黎楠立刻紧张了起来，“不会吧，不会是有人要搞事情，污蔑我服用违禁药品之类的吧？教练你确定你已经把用药申请提交上去了吗？别到时候出现幺蛾子来污蔑我！”

　　丁建国一巴掌盖在黎楠脑袋上，“想什么呢，哪有什么阴谋，自己吓自己。”

　　被拍了一巴掌的黎楠不服气：“那教练你说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给我这么高的分数？”

　　丁建国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你的粉丝联名举报了吧。”

　　黎楠：？？？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每个字连在一块，他就有点不认识了。

　　“联名举报？举报什么？”黎楠茫然。

　　“哦对，这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呢。”丁建国说，“就是你的冰迷，在你短节目结束后，联名举报裁判给分不公平，要求重新打分。”

　　黎楠怔愣，“重新打分？诶？”

　　“对啊，但是isu的裁判怎么可能重新打分，这种压分是老节目了，就算真的有私心，没有确凿证据，也不可能会重新打分的。”丁建国摇头，“不过可能还是因为你冰迷联名举报了，所以自由滑的时候，这些裁判对你就手下留情了一点，没有压得那么狠，所以才有现在这个成绩。”

　　黎楠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但心里暖洋洋的。

　　嘿嘿，他的粉丝真好。

　　殊不知他短节目在看到分数后‘快哭了’的表情，被各种角度拍摄记录了一个遍。

　　黎楠的自由滑分数高，直接给黎楠冲到了暂列第一的位置。

　　成功给了后面两个选手极大的压力，失误了好几次，直到克雷吉出场，黎楠还稳坐总分第一，直接预定一枚奖牌，堪称逆袭。

　　不过黎楠不觉得自己能逆袭过克雷吉，短节目他们的分差就挺大的，更别说裁判席上有三个俄系裁判，肯定死保克雷吉，不可能给低分了。

　　正如黎楠所料，即使克雷吉和他的难度差不多，但克雷吉的分数却比他高了一大截，突破了一百九十大关，看着叫人羡慕不已。

　　黎楠总分被压到了第二，与此同时，最后一位出场的，也是短节目排名第一的吉沢广野终于踏上了冰面。

　　他这一次的节目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一首经典的爱情曲目，虽然整体是be的结局，但过程确实是很美好很热烈的爱情。

　　吉沢广野的技巧确实很强，作为现如今花滑届年纪最大的世界前五选手，他的滑行、旋转、跳跃无一不精，只是和更侧重于技巧的谢泽之相比，略微差了几分。

　　毕竟他手里目前只有两个四周，而谢泽之和安德烈都是有三个四周的选手。

　　他的表现力也不错，只是带着日本人独有的含蓄与细腻，反而给人有点放不开的感觉，不如安德烈那样情绪外放的表演。

　　并且，在黎楠看来，吉沢广野选择了这一曲目，稍微有点吃亏。

　　这一首经典的爱情曲目，不太适合吉沢广野的风格，黎楠倒是觉得，或许他可以尝试更加细腻的音乐。

　　只是黎楠和对方又不熟，犯不着为对方操心选曲。

　　等吉沢广野结束了自由滑节目，毫无疑问地拿下了第一，黎楠也被挤到了总分第三的位置。

　　黎楠倒也不气馁，能够拿下铜牌，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毕竟之前短节目的排名，他怀疑按照这群裁判的压分情况，自己最后能不能进总分前五都难说。

　　要是总分不能进前五，总决赛基本上也没有希望了，黎楠这不惜使用道具以扣除数值为代价，坚持带病滑完自由滑的举动，真的是要亏死了。

　　结果峰回路转，黎楠靠着冰迷们的支持，和自己的坚持不懈，拿下了188的自由滑分数，站上了领奖台，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黎楠最后是带着他自由滑见到的玩偶一起站上的领奖台，一只爱心形状的玩偶被他顶在了头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朝着领奖台滑去。

　　观众席上看出黎楠头顶那枚玩偶是自己送出的爱子，整个人猛地一震，惊讶地看着黎楠抱着那只玩偶在领奖台前展示了一个三周跳后，踏上了领奖台。

　　“恭喜你！”颁发奖牌的人将一枚铜牌挂在了黎楠的脖子上，对着黎楠贺喜道。

　　黎楠对着那人微微鞠躬，然后趁着他给别人挂奖牌的时候，把自己脖子上的奖牌摘下来，挂在了那个玩偶身上。

　　黎楠捏着那枚铜牌，将玩偶贴在自己的脸边晃了晃，最后朝着四周的观众席，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来自冰迷们的支持与爱意，他有好好地在珍藏哦！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从进入千禧年后，国内的互联网普及越来越迅速，国内的贴吧、微博，国外的脸书、小蓝鸟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

　　论坛BBS不再是互联网网民唯一畅所欲言的地方了。

　　冰雪王国

　　【考古|天——给娃娃戴奖牌是什么宝宝行为！】

　　0L：嗷嗷嗷嗷嗷嗷我直接一个宝贝亲亲=3=

　　1L：什么？这又是哪个选手，谜语人滚出拆那

　　2L：哈哈哈哈楼上好暴躁，都说了考古贴，肯定是以前的选手啊！

　　3L：给娃娃戴奖牌，这个听上去怎么有点耳熟？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4L：如果是我想的那个，那这个考古贴考的真久远。

　　5L：哈哈哈哈哈宝宝行为，但是他当时也只有十五岁啊！确实是妈妈的乖宝！妈妈狂亲宝贝

　　6L：楼上什么虎狼之词？你看着这张脸再说一遍？[]

　　7L回复6L：这什么表情包，收了收了！

　　8L：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9L：看到那个表情包我立刻就确定了吧友们说的是谁了，这么一数，囡宝已经退役好久了，想他

　　10L（楼主）：我回来了！刚刚去整理动图了，一时间没有回复大家，没错，主楼说的就是黎楠啦！不是故意谜语人的！！！请看我整理的囡宝亲亲美图！全都是黎楠十六岁以前，也就是都灵冬奥会前的动图！

　　[][黎楠给小玩偶挂上奖牌，][黎楠看向镜头，][][][][]

　　11L：中间好像混进去了一张奇怪的图？

　　12L：啊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合集里会有这个抠脚图

　　13L：不是，什么叫做抠脚图啦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14L：黎楠十六岁前长得真的好水灵，谁知道十七岁一下子就长开了，短短一年时间，比打激素长得还快，天知道听说黎楠休赛一年回去高考，高考完回来第一场比赛我脱口而出，这谁啊？！

　　15L：是的是的，十六岁前完全就是乖宝宝的模样，谁知道一年的时间而已，直接见风长啊？不过那会我还担心了一下，这身高长这么快，之前的技术不会全丢光了，还好教练有先见之明，听说从囡宝十岁开始，就在给他过渡转型了。

　　16L：十岁什么的也太早了吧？这是什么洗脑包笑发财了，建国妈妈都说了，是从黎楠准备升入成年组的时候，才开始逐渐锻炼力量的，毕竟身高上去了，转速必定要下降，没有力量黎楠不说四周跳保不保得住，3A都很难说了。

　　17L：结果发现黎楠还真不能算是普通人，发育关见风长转速竟然没丢多少，偏偏力量还起来了，直接化身全能选手，随机吓死一个外国友人（黎楠对手）真就离谱。

　　18L：笑发财了

　　19L：不过说到主楼，我记得那场比赛，囡宝是不是生病了？但是时间太过古早，我都有点记不清是那个比赛了……

　　20L回复19L：是2005年的大奖赛日本分站赛，这动图还是黎楠那个著名的日本大粉头拍的，她好像从青年组就开始跟黎楠了，最关键是那娃娃还是人家丢出去了，正好丢在黎楠面前了，就被黎楠捡去参加领奖了。

　　21L回复19L：这个我知道，是阑尾炎，但不知道是不是急性阑尾炎，因为官方当时直说黎楠在自由滑前还进了一次医院，后来领完奖牌干脆直接住院去了，连最后的表演滑都没有参加，好像还做手术了，割除阑尾去了。

　　22L：什么！阑尾炎！一定是囡宝没有好好拉粑粑才造成的！（怒）

　　23L：我说，你们这些人不要太过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黎楠不要面子的吗？

　　24L：给黎楠留点面子吧球球了！

　　25L：但是能顶着阑尾炎滑完自由滑，我敬黎楠是个勇士……他难道都不痛的吗？为什么我阑尾炎的时候，痛得在床上打滚啊？

　　26L：你怕是不知道，黎楠这人有多虎，青年组的时候他比赛跳四周，直接把手给摔断了，但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居然还忍着痛跳完了全场，我记得我有存那场的考古图，我找找

　　27L：找到了全是慢动作分析图[][]

　　28L：我去，看慢动作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黎楠右臂出现问题了，不是，这还能做贝尔曼啊？难道他都不靠手臂力量拉住冰刀吗？纯扶着？？？真有人柔韧性这么好？

　　29L：每次深扒黎楠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30L：这耐痛能力也太强了吧？佩服

　　31L：光看黎楠的职业生涯和他拿过的奖牌，估计所有人都以为他顺风顺水走过一路，结果仔细了解一下才会知道，黎楠是真的倒霉啊，不仅比赛经常会出现各种意外，就连抽签……黎楠这个签运什么含霉量我不多说了，有点时候真的想要劝黎楠去拜拜，不怪我迷信，实在是黎楠太倒霉。

　　32L：是非粉都想劝黎楠去拜拜的程度。

　　33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给黎楠留点面子吧！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34L：你们知不知道有段时间黎楠有个外号叫小倒霉蛋？简称霉霉，不过因为这个外号和外国的某位歌手重复了，才没有流行起来

　　35L：哦？难道不是黎楠不让喊吗？

　　36L：哦？难道不是黎楠不让喊吗？

　　37L：哦？难道不是黎楠不让喊吗？

　　38L：不是，给黎楠留条底裤吧！34哥都已经说的这么委婉了，你们还揭老底！小心黎楠把你们这些粉丝开除粉籍！

　　39L：靠，黎楠十年老粉居然都不知道还有小倒霉蛋这个称号啊？看来我对黎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40L回复39L：正常，因为这个外号喊了一段时间，就被黎楠听见了，黎楠亲自辟谣自己不是小倒霉蛋，为此还买了一沓刮刮乐来证明自己。

　　41L：刮刮乐？？还有这种证明方式吗？结果呢结果呢？

　　42L回复41L：结果是黎楠花了一千块买的刮刮乐，最后只刮出了保底的三百块，净亏七百。

　　43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44L：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好大声

　　45L：不是这是怎么做到的？一千块的刮刮乐只刮了三百块？？？保底也没有这么少的吧？

　　46L：（沉默）大概是因为黎楠不是一整本买回来的，而是买了散搭，能刮出三百已经不错了，要是再散一点，我怕这一千块全亏里头

　　47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48L：倒霉蛋人设不倒啊！

　　49L：后来黎楠恼羞成怒，就不许大家喊他小倒霉蛋了hh那会黎楠还是个小不点，冰迷也乐得惯着他，就都没喊小倒霉蛋这个称呼了，于是这个外号就湮灭在时间里了

　　50L：外号叫做小倒霉蛋好笑程度10%

　　黎楠知道后亲自下场辟谣自己不是小倒霉蛋，因此买了一千块的刮刮乐好笑程度100%

　　一千块的刮刮乐刮出三百块钱，净亏七百，小倒霉蛋人设不倒好笑程度100000000000%

　　[]

　　51L：说道外号，我记得也是那个周期，黎楠还有一个外号，叫做小干部，你们知道吗？

　　52L：？？？这又是什么神奇的外号？从来没有听说过诶！快仔细说说！

　　53L：我好像知道一点，不过这个外号比起小倒霉蛋好像更少人知道。

　　54L：大家知道黎楠作为明星运动员的第一个代言是什么吗？

　　55L回复54L：这个我知道，枸杞对叭？这枸杞品牌我家老爷子也经常买，我上回和我妈一起收拾家里做断舍离的时候，才从杂物间里翻出来当年黎楠给那个枸杞拍摄的广告罐子，别说，设计的还挺漂亮的，我家老爷子都不舍得丢掉，一直留着做茶叶罐呢！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黎楠还代言过枸杞

　　56L：啊啊啊！这个我也有！我家里储物柜好几个呢！当时我翻出来的时候还不敢相信，拿着枸杞罐子去找我爸，才知道我爸当年看过黎楠的冰演（。）

　　57L：靠，这么一说突然能get到黎楠的在役生涯有多长久了，直接滑了两代人啊……

　　58L回复57L：毕竟黎楠从十岁滑到了三十几岁才退役，可以说是整个花滑界最‘长寿’的选手了吧？他退役那会都三十几岁了，看上去还和二十岁的小年轻一样，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吃了什么长生不老药，这么多年都不见老的

　　59L：大概是爱情事业双丰收让人年轻吧（。）

　　60L回复59L：你这样说我可要嫉妒了啊！

　　61L：好家伙，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我感觉我像是路过被踹了一脚的狗

　　62L：请和我一起喊，楠缘北泽是真的！！！

　　63L：楠缘北泽是真的！！！

　　64L：楠缘北泽是真的！！！

　　65L：楠缘北泽是真的！！！所以话题是不是被扯远了？不是在说黎楠那个‘小干部’外号是从哪里来的么？怎么变成嗑cp了？虽然我也爱嗑嘿嘿

　　66L回复65L：哦哦哦抱歉，我忘记了，我继续来科普

　　67L：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啦，就是那段时间黎楠代言了枸杞，大家又都知道黎楠是个养生boy，保温壶不离身，冬天没事就喜欢背着手，端着泡着枸杞的保温壶到处跑，最关键是他这个行为举止，和国家队一个小领导一模一样，于是黎楠小干部的外号就传起来了，只不过流传不是很广，冰迷基本上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外号都是圈内人喊的hhhhh

　　68L：说起枸杞，黎楠的圈内好友神谷朝生不是还说过，有一次在比赛后台，别人都在热身准备，结果黎楠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大袋便携包装的枸杞，开始给每个人发，那架势好像黎楠不是来比赛了，而是来做推销的

　　69L：重生之我是超级推销员？

　　70L：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继买票入场看比赛后，又演变成了进场后台搞推销了吗？黎楠你不要太离谱！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黎楠手术麻醉效果结束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痛得他想在床上打滚，又怕打滚崩了手术线，僵硬地躺在病床上，双眼都失去了光芒。

　　额头上的汗如雨下，看得丁建国紧张不已，还以为黎楠出现什么手术后遗症了，喊了好几次医生过来，几次检查下，只能判断出黎楠的痛感异于常人，比别人更加敏感，所以才会这么痛。

　　这点医生倒是没说错，黎楠的耐痛能力确实是比普通人要薄弱一点，痛觉也会比别人大一些，就比如普通人痛觉按照1来算，黎楠的痛觉就是1.2、1.3这样，差距不算大，但的确有。

　　而现在黎楠的痛感被副作用放大到了2，再加上刚刚经历过手术，手术的疼痛感本来就强，他又被放大了痛觉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还好这个痛感x2的副作用时效也只有二十四小时，黎楠硬熬过了这段时间，后面竟然有一种痛习惯的感觉。

　　因为是在日本做的手术，他的好朋友神谷朝生基本上天天都来看他，就连神谷纱织都跟着来了两次，因为中间有个神谷朝生的原因，黎楠和神谷纱织的关系还不错，偶尔还会凑在一起吐槽神谷朝生。

　　按照神谷纱织的话来说，神谷朝生就是一个笨蛋哥哥，被人卖了还会帮着数钱的那种。

　　黎楠：……这话听上去有点耳熟？上一世他妹妹好像也是这么评价他的？

　　黎楠陷入了沉默，转头就把这个丢在了脑后。

　　胡说，他才不是笨蛋，哪有次次都考年纪前几的笨蛋啊！他明明那么聪明。

　　笨的只有神谷朝生一个。

　　日本再怎么是发达国家，黎楠也觉得没有自己国家好，为了尽快回国，黎楠每天晚上偷着用治疗外伤的药物，控制着使用量，争取让自己尽快出院。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术后第四天，医生发现黎楠恢复得很好，没有化脓也没有出现其他的并发症，甚至都能直接拆线了。

　　这个时候做个阑尾炎手术多少还得等个十天才能拆线，结果黎楠用上了系统恢复道具，直接砍了一半的时间，也多亏黎楠还记得每天都恢复一点，让伤口恢复的没有那么不科学，一点一滴都在医生的眼中。

　　要不然手术完第二天黎楠就恢复了，医生多少都得把黎楠当成医学奇迹来对待。

　　第五天观察没有问题，黎楠终于被允许出院，走出医院的时候黎楠终于松了一口气。

　　医院的味道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那种消毒水的味道，黎楠闻多了还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能够出院他是一刻也不想在医院多待。

　　利落地收拾东西，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