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延东这句话一出来,任敬也冷下了面色,朝他一字一句道:“抱歉,但是这房子和你父亲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竟然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也和任兆钧一样早就已经调查过我们了。还有,如果你上门来就是为了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那请你尽快离开,我没有奉陪的义务。”

  一番话说得任延东面色又青又白,好不容易才忍耐下了怒气。但他也并没有掉头就走,而是依然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来了,一边打量着装修一边轻蔑道:“典型的暴发户品味......果然小家子出身的人审美也不怎么样。”

  看他始终端着这副少爷做派,慕璘风就很想直接把人给拎出去,“请问你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你不工作不代表别人也很闲。”

  “我和你说话了吗?”任延东怒视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向任敬冷道,“麻烦管好你的人,让他知道这儿没有他插嘴的份。”

  任敬也不给他看茶,和慕璘风在沙发对面坐下来后就问道:“说吧,你的目的?”

  任延东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就说:“我要知道那天晚上爸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微一皱眉,任敬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他跟我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任延东理直气壮道,“我是他儿子,怎么会没有关系?而且我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的存在,之前我妈拦着他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拼尽全力堵上一切把你带回家,为什么现在突然找上你开始扮演好父亲的角色了?”

  得知他的目的后,任敬也明白过来了,随即冷淡地说:“可能因为他是表演型人格吧。至于他和我说的话,你可以放心,他只是想试图说服我认他这个爸而已,并没有说你家的什么秘密给我听,也没有许诺过我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就算是许诺给我什么,我也不会要的,我根本就没有认他的打算。”

  哼了一声,任延东看上去好像安心了一些,但还是习惯性用鼻孔看人,“如果你知道任家的家产有多少的话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任敬道,“问也问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微眯起眼看着他,任延东忽然道:“要我走也可以,麻烦你把协议给签了吧。”

  协议二字让任敬不解地皱起眉:“......什么协议?”

  任延东也不回答,只是招了招手,身后就有一个黑西装保镖走上前来,捧着一份纸质合同,放到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我草拟的一份协议,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让你答应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回任家争夺财产。”推了推眼镜,任延东微笑道,“反正刚才你不是说自己绝对不会认他做父亲的吗?那想必牵一份协议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原以为任敬一定会同意,谁料对方却看也不看那份协议一眼,直接就拿起来扔回到了保镖手里。

  “这些话你还不配和我说,”漠然地看着他,任敬淡淡道,“而且我也不会签什么协议的。”

  他的举动让任延东拉不下脸来,顿时就恼羞成怒道:“任敬,你什么意思?看到要签协议就开始后悔了是吗?”

  见状,他身后的那些保镖们也都纷纷走了上来,黑压压的一大片,看上去确实有些瘆人。

  但慕璘风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就这么几个人,甚至还用不着他的无常刀出刃。

  用眼神示意慕璘风不要冲动,任敬便道:“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为什么那么积极,是不是怕我动了你的利益?你说,要是任兆钧知道你背地里这么毫不掩饰地觊觎家产,他心里会怎么想?而且其实你在家里也不是最受宠的那个吧,不然为什么其他人没有来找我呢?”

  被他戳中心思的任延东瞪着眼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想要发作,但大概是顾虑到任敬也许真的会把这件事告诉任兆钧,最后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吃瘪之后,任延东也只能带着人离开了。

  “走了?”

  待任敬把门关上后,顾立群才鬼鬼祟祟地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拍着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我的妈啊,弄得这么吓人,他真的走了吗?别待会儿又杀个回马枪。”

  任敬道:“肯定走了,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慕璘风压低声音道:“看来他们任家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今天是任延东过来,明天又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人也跟着效仿他。

  但如果是任兆钧的其他子女,任敬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他的现任妻子给人一种隐匿在暗处的猎手的感觉。

  就凭她能把任兆钧栓在家里那么多年,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

  本来任敬今天还想去出车的,但顾立群死活不同意,他只好待在家里。因为早上被任延东给突然袭击了,所以慕璘风出门的时候也有些疑神疑鬼,总觉得任延东是不是还没走、还藏在某个角落里窥视他们。

  到了饭店后,因为今天客人不多,所以员工们都聚在一起看电视,慕璘风也百无聊赖地跟着他们一起看,却在换台的时候瞥见了正在电视上讲话的任兆钧,这让他立刻厌恶地皱起了眉。

  任兆钧西装革履地讲话的画面让慕璘风控制不住地想起一个词:人模狗样。

  虽然他是任敬的亲生父亲,但两个人的品性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果任敬和任兆钧一样的话,慕璘风觉得自己肯定见了他都要绕道走。

  因为担心任家的人又来找事,所以这天刚一下班,慕璘风就急匆匆赶回家了,结果就在门口遇见了旅游回来的顾丽恩和顾妙妙。

  只不过......怎么东方九也在?而且还正在帮顾妙妙搬行李?

  “慕大哥!”见到他后,顾妙妙立刻朝他奔了过去,然后就狠狠来了一个熊抱,“这么久没见,我好想你啊!对了对了,我还给你带了好多特产哦哦,待会儿就拿给你。”

  慕璘风也笑道:“这段时间你不在,我都觉得家里空了呢。”

  他又和顾丽恩打了个招呼:“顾姨。”

  顾丽恩只是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当成回答。

  这时,慕璘风才有空问东方九道:“阿九,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脱口而出的称呼让东方九有些愣怔,于是顾妙妙就抢在他面前答道:“我们这次去旅游的地方居然是东方九的老家,慕大哥你说巧不巧?所以我和姑姑就把东方九一起带回来了。”

  而帮她们搬玩行李的东方九也嗫嚅道:“顾姨,妙妙,那我就先回去了......”

  “别呀,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顾妙妙热情地挽留他,“这一路上你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吃顿饭总行吧?慕大哥做饭可好吃了。”

  顾丽恩也道:“吃个饭再走也不迟。”

  于是,仍有些拘谨的东方九就被他们给拉了进去。

  进屋看到任敬的时候,顾妙妙居然红了眼圈,然后就扁着嘴不满地说:“哥哥,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都瞒着我呀?”

  看了眼顾丽恩,发现她也是一脸无奈,任敬便明白顾妙妙什么都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没必要因为这件事烦恼。”

  顾妙妙瞪大了眼睛:“怎么不是大事呢?!哥哥,你都要被他们任家人给抢走了,这还不叫大事啊?而且你们还都瞒着我,这有什么好瞒的呢?”

  说着说着,她看上去就像要哭出来一样。

  “放心吧妙妙,你哥是绝对不会被抢走的。”慕璘风安慰道,“我们没告诉你也只是不想你担心。”

  顾妙妙还想说什么,但任敬已经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我不会走,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要我去哪里?你和爸永远都是我的家人,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

  有了他的保证,顾妙妙一路上都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但她很快又担忧了起来:“哥,听说那个男人很有钱也很有权势,你不答应他,那他以后会不会继续找你的麻烦?”

  任敬沉声道:“我不会让他影响到你们的。”

  说罢,他又转向顾丽恩,“顾姨,您最近也最好小心一点,我怕他转头去骚扰我身边的人。”

  对于任兆钧,顾丽恩却不屑一顾:“老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是敢来的话,就让他看看我的厉害。”

  之后顾妙妙就把旅行时给他们带的特产都拿了出来,并兴致勃勃地和他们分享这次旅行时的有趣见闻,包括东方九想给她们表演下河捉鱼、结果鱼没抓到还差点被水流卷走的事情。

  晚上因为把东方九留下来吃饭,所以慕璘风特意做了一桌美食,味道让每个人都赞不绝口。

  尤其是顾妙妙和东方九,一开始两人还吃得很克制,后面就像饿了好几天一样敞开了吃,顾妙妙还边吃边感慨:“还是慕大哥你做的饭好吃啊!”

  “好吃就多吃点。”

  看着他们,慕璘风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允许任兆钧继续破坏他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