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英俊潇洒的慕璘风的确收获了许多同学的目光,就连白乐文也被艳羡的眼神注视着,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彻底的满足,心里想着待会儿一定要把任敬也牵出来给其他人看看。

  好不容易才按照白乐文的暗中吩咐在走廊上整整走完了一圈后,慕璘风便装模作样地把他带到了教室门口,并蹲下来给他整理校服领子,边整理边用教室里的学生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好好读书,等周末了爸爸就带你去游乐园里玩,怎么样?”

  “好啊好啊!”注意到那几个欺负自己的同学也在一脸震惊地往这边看,白乐文高兴得脸都红了,立刻响亮地回答道,“谢谢爸爸!”

  朝他摆了摆手,又微笑地看着他像只撒欢儿的小狗那样一蹦一跳地进入教室里,慕璘风心里有些感慨,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白乐文不是一般地渴望父爱,到底是小孩子,顾丽恩虽然在金钱方面没有苛待孩子,在感情方面还是有些心大。

  回到办公室后,慕璘风就发现任敬也已经和李老师谈完了,正准备要起身。

  “白先生,期末家长会马上就要到了,记得要来参加。”

  慕璘风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离开学校之前,他们两人还特意绕到白乐文的教室后面隔着窗户和他示意,虽然没有出声,但两个相貌都很出众的男人立在外面,依然还是吸引了很多学生不由自主看过去的目光。

  当然为了不打扰老师上课,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出了教学楼后,任敬才叹道:“这家长还真不是什么好干的活儿。”

  尤其是差生的家长。刚才因为白乐文的学习问题而被李老师一通数落后,任敬也打定主意要让白乐文在这次的期末考试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慕璘风笑道:“其实白乐文已经算好的了,起码他不会闯太大的祸。”

  打同学也是因为别人先撩者贱的。

  看了他一眼,任敬忽然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突然对他改观了?”

  “那是因为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慕璘风道。

  两人一路边说边走,正准备出校门的时候,一辆气派的黑色轿车便缓慢地开了进来,而后,车门也随之打开,下来一个夹着公文包,西装革履、相貌文雅的男人。

  只是偶然瞥了那个男人一眼,任敬就停住了脚步,之后一直等到对方走进去时才回过神来。

  慕璘风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你认识?”

  任敬也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像是......”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你们俩怎么也在这儿啊?”

  回头望去,才发现来人是神色匆匆的金石。

  任敬奇怪道:“学长,你来干什么?”

  金石不是还没结婚吗?

  “咳,我这不是来找人的吗。”抓了抓头发,金石显然有些烦躁,“我姐夫,他就在这学校里当领导,我今天是打算来找他谈一谈的,我姐就会给我找事儿!”

  闻言,任敬也恍然大悟:“原来我刚才看到的人果然是郁非。”

  金石道:“你已经看到他了?那好,我这就上去找他去。”

  看他表情凶恶、气势汹汹,好似准备要去打群架一样,又想起文质彬彬的郁非,任敬赶紧拦住了他,“这里是人家工作的地方,而且又有小孩子在,应该也不好聊天吧?我觉得学长你还是应该和你姐夫约个时间出来谈比较好,再说了你姐姐也要在场吧。”

  叹了口气,金石烦躁道:“我姐一直说不想见他,要不然也不会让我过来和他谈了。”

  不过在任敬的劝说下,他也放弃了直接进去找郁非谈的打算。

  坐进车里后,金石叼着根烟开始和任敬诉苦:“我姐和那个郁非结婚之前,两人那叫一个恩爱,有时候当着我的面就开始卿卿我我,看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结果后来两人结了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变了,开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到最严重的时候我姐都去民政局了,后来我打电话过去劝说才勉强让他们和好的。”

  闻言,任敬忍不住问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吵成那样的?”

  金石又幽幽叹了口气:“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结婚后才发现对方原来和自己想象的其实并不一样呗!一开始我姐喜欢郁非学历高,人又温柔,会哄着她会让她开心,结婚后才发现这些甜言蜜语人家默认是对女朋友讲的,老婆根本就没份。我姐夫呢,一开始认为我姐是温柔贤惠、小鸟依人的那一挂,不知道那只是我姐谈恋爱时装出来的样子,后来我姐结婚了也不打算装了,他就觉得我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吐了口烟,他颇为无奈地说:“其实他俩都没变,只是真面目都暴露了而已。”

  听罢,慕璘风忍不住问道:“可是如果他们真的爱对方的话,为什么不能接受彼此最真实的样子呢?”

  金石斜了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男女谈个恋爱特别麻烦,毕竟还要考虑到结婚生子的问题,哪像你们男的一样,看对眼了就行。”

  说到这,他又压低了声音:“而且,我姐和我姐夫结婚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反正他们俩都不肯去医院检查,所以光为这事儿就不知道吵过多少遍了。”

  “总之我这次回来如果不把这事儿给解决了,我后面也没好日子过,我姐一不高兴就折腾我。”把抽完的烟往外一丢,金石叹道,“行了,不耽误你们时间了,我要回去继续想办法了。”

  目送金石惆怅的背影离开后,慕璘风才感慨道:“他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男女之间确实要更麻烦一点。”

  任敬忽然问道:“那你想帮他吗?”

  说真的,要不是任敬提醒,慕璘风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了。

  帮助了别人......他真的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吗?

  如果他真的回去了的话,那任敬......

  犹豫一下后,慕璘风故作轻松地问他:“任敬,要是我真的回去了,你会怎么办?”

  定定地看了他半晌,青年才轻声道:“我会一直记得你。”

  说完他就移开了目光,仿佛再多看一眼,慕璘风就会在自己眼前直接消失那样。

  ......是啊,也只能如此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让任敬跟着自己一起离开吗?

  心底骤然涌起一阵酸涩,但慕璘风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还是笑着对他说:“嗯,这样......就够了。”

  他也会一直记得任敬,永远都忘不了。

  回程路上,两人始终默不作声,于是回去后便遭到了顾立群的盘问:“是那个白乐文在学校里闯了什么大祸吗?需要赔钱吗?”

  “没有,只是说了一些学习上的问题而已。”任敬解释道。

  但顾立群依然不相信,“别骗我,你们俩的脸色看起来就和死了人一样。”

  顿了顿,任敬才道:“真的没事,你别乱想了。”

  进了房间之后,他就看见慕璘风正坐在阳台上发呆,目光没有焦点,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就这样站在门口看了片刻,任敬还是转身离去,决定不打扰他了。

  门扉被轻轻关上的声响落在耳中,虽然没有回头,但慕璘风也知道那是任敬。

  他不由得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离开......还是干脆留下来?

  他当初只是做了那个没头没尾的梦而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帮助多少人才能回去,也不知道帮助了那些人之后自己到底能不能真的回到原来的世界。

  没有人能和他打保票。

  这还是慕璘风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

  又坐了一会儿,他便站起来回了房间,拉开抽屉把用软布包着的无常刀拿了出来。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连带着常年累月饮血的无常刀都没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如今的无常刀虽然仍在软布中散发着自己耀眼的光泽,但慕璘风总是觉得这把刀也跟着自己一起锈钝了。

  他将无常刀握在了手上,想再感受一下那种自己经常体验的快刀杀人的感觉,却发现此时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如今忆起往日岁月,竟有种恍然隔世之意,就好像现在的自己与那个世界的“慕璘风”并非一人似的。

  低低地叹了口气,慕璘风终究是将无常刀给重新放了回去。

  到时候就算真的回去了,他也不可能再杀人了。

  虽然不想让任敬看出自己的异样,但慕璘风觉得自己瞒不过对方,于是在任敬走过来的时候干脆拉着青年就吻了上去。

  一个吻就如同点燃了干柴的火焰,两人顿时急不可耐地拥抱在了一起,犹如在寒夜互相取暖的人一样渴求着彼此。

  “任敬、任敬......”慕璘风一直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就好像任敬的名字是牵着风筝的引线,稍微扯一扯,就能让飘零不定的他从半空中回到地面上来。

  然而风一直在吹,谁也不能保证他这只风筝会永远待在任敬手里。

  而被他这么呼唤的任敬自然也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着他,于是两人在床上肆意纠缠,直到窗外夜色降临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