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也真的是,好端端的,惹他干嘛呀!◎

  “你还知道回来呢?”司徒朝暮的小脸瞬间就吊起了来, 眼角眉梢全是愤怒和谴责,用力推开了顾晚风,顺势翻了个身,不由分说地从他怀里翻了出来, 气呼呼地面对着墙壁, “凭空消失半个月, 我活该担心你是吧?”

  顾晚风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歉然而愧疚:“对不起。”他又凑到了她身后, 再度伸手圈住了她,认打认罚,“这次是我错了, 你怎么罚我都行。”

  还怎么罚都行?

  我不信。

  司徒朝暮冷笑一声:“罚你睡两个月地板行么?”

  顾晚风沉默片刻, 很认真地问了声:“你陪我一起么?”

  什么???

  司徒朝暮都被气笑了:“是你挨罚, 凭什么让我陪?”

  顾晚风坚决果断:“那不行。”

  司徒朝暮:“……”

  刚不还说怎么罚你都行么?

  果然, 男人的嘴,靠谱程度还比不上母猪的腿!

  “骗子!渣男!”司徒朝暮越发的愤愤不平了, “你根本就没有认错的态度!”

  顾晚风却说:“我睡地板老婆睡床,哪个年轻气盛的男人能抵得住?”

  油嘴滑舌似乎是男人的天生技能,尤其是在遇到麻烦的时候,试图用花言巧语哄女人开心, 就连顾晚风这种性格清冷的人都不例外。

  司徒朝暮却压根儿不吃这一套,只抓重点:“谁是你老婆?只有负心汉才会无情狠心地把自己的老婆扔在家里半个月不闻不问。我才不当负心汉的老婆呢!”与此同时, 她还在铁石心肠地想着:这次无论你怎么求我, 我都不会原谅你!

  主打一个得理不饶人。

  但是,男人天生都是诡计多端的, 哪怕平时再古板守旧的人, 遇到“危机”时也会变得没有底线。

  “我很想你。”夜色安静而迷离, 顾晚风的嗓音低沉又温柔,用手探索她的同时,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颈与锁骨之间,缠绵又细碎地亲吻着,“每天都很想你。”

  人类的原始渴望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不打开还好,一旦打开,就覆水难收。

  司徒朝暮心里痒痒得很,身体也痒痒,毕竟,都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凡夫俗子,饮食男女,没有灭人欲的道理。

  可她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

  “走开,别碰我!”她在他手臂中挣了几下,语气倒是坚决,动作却不怎么果断,软绵绵轻飘飘,一点儿都没有拒绝的力度。

  于是他更得寸进尺了。

  弄得她越发的进退维谷,身心荡漾,几欲缴械。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披星戴月、远游而归的沧桑气味,下巴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扎得她直缩脖子。

  也是在这时司徒朝暮才发现,他的身上还穿着T恤和牛仔裤呢……真是讨厌,竟然直接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上她的床!

  脱了衣服也不往地上扔,直接堆在了被窝里。

  出门在外半个月,清冷的道爷变粗糙了不少,也急切了不少,从仙风道骨变得放浪形骸了,令司徒朝暮既熟悉又陌生,既嫌弃又新鲜。

  “你急什么呀?”她的语气终于放软了,呼吸也紊乱了。

  顾晚风声色沉沉,字句真切:“真的想你了。”等她的身体被安抚的差不多了,他便翻身而起,跪坐在了她的腿间,抬手将随意束在长发上的黑色皮筋儿扯了下来,随即又用宽大的手掌将长发尽数拢起,两三下便扎好了干脆利落的高马尾,面庞棱角分明,剑眉凤目越发的清冷深邃。

  司徒朝暮是真有点儿畏惧他扎头发,每当他在床上扎起高马尾,就意味着他要大刀阔斧地开干了。

  “走之前不跟人家交代去干什么了,回来之前也不跟人家打招呼,到家后就想欺负人家!”她气急败坏,怨声载道。

  “不欺负你。”他捉住了她的腿,搭在了自己的肩头,坚决保证,“绝对不欺负你。”

  整个后腰都悬空了的司徒朝暮:“……”你猜我信不信?

  不信是对的。

  男人在床上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信的。

  他恨不得“欺负”死她。

  第二天早晨,睁开眼睛之后,司徒朝暮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像是被放在了千斤重的石磨下面被碾压了好几圈。

  过去半个月的运动量都没有昨天一晚上大。

  心怀愤恨地在被窝里面躺了好久,司徒朝暮才咬着牙从床上坐了起来。

  旁边的枕头上放着一个崭新的牛皮纸文件袋。

  什么玩意儿还郑重其事地装个文件袋啊?司徒朝暮好奇地拿了起来,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了一叠纸。

  是她昨晚在书房为他写下的那一系列不平等合约。

  最后一张纸的右下角,多出了顾晚风的亲笔签名。在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签名上,还覆盖着用红色印泥摁压上去的拇指指纹。并且,在最后一页纸和倒数第二页纸的夹缝中,还夹着两张购物单,一张是LV的,一张是CHANEL的。

  司徒朝暮立即将视线投向了门口的衣架,在架子的下层板面上,放着两个购物袋,一个驴家一个香香家。

  司徒朝暮满心的怨气和不满瞬间就消散了一大半……行,算你这个臭男人会讨好我!

  身体上的酸软感也在瞬间消失了一大半。司徒朝暮迅速套上了睡裙,迫不及待地下了床,直接光着脚朝门口跑了过去。

  他给她买了两个包,一个是LV的圆饼包,一个是香奈儿的金球小方盒链条包。

  Emmmm……怎么说呢?两家包包里面的美丽废物全让他给买回来了,一个背上像水壶,一个装不下任何东西,但却又着实美丽。

  不过对于顾晚风这种直男来说,选择这俩包也实属情理之中,完全可以理解。而这俩包对于司徒朝暮来说则属于是自己绝对不会花钱买但如果别人送给她的话她会非常开心的类型。

  所以,在打开防尘袋的那一刻,司徒朝暮的心情就妙不可言了起来,美滋滋地站在穿衣镜前试背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然后哼着小曲儿跑去卫生间洗澡了。

  等她收拾好房间,穿戴整齐,打开卧室房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上午十一点半了。

  室外阳光明媚,顾晚风和毛三吕四这师徒三人都在外面晒太阳。

  顾晚风正坐在梨花树下专心致志地磨刀,毛三蹲在院门口喂狗,吕四在屋檐下浇花,画面和谐又温馨。

  司徒朝暮伸着懒腰、打着哈气,懒洋洋地从客厅的正门走了出去,温暖又绚烂地阳光瞬时就照耀在了她的脸上,视线中一片金光。

  毛三吕四见她出来了,立即乖乖地挨个儿喊了声“师娘早”,司徒朝暮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顾晚风也看向了她,温柔道了声:“给你留的有饭。”

  司徒朝暮却没搭理他,小气劲十足地想: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站在廊上,双手掐腰,微微仰着下巴,唇边写满了不屑,仿佛是在说:我现在不想和你交流,所以劝你最好不要随便跟我搭讪,不然我还会继续找你麻烦。

  顾晚风无奈一笑,没敢再多言,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继续磨刀。

  司徒朝暮微微眯起了眼睛,闲适恬淡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和美人。

  视野的正前方就是一座苍翠欲滴的青山,漫山遍野的葱郁植被,在阳光的沐浴下熠熠生辉,绿意盎然。

  应和着这座山的,是如同被水洗过一般的蓝色碧空,万里无云,干净又清透。

  真是一幅美丽祥和的自然画卷啊。

  院中的梨花树花团锦簇,层层叠叠,洁白无瑕。顾晚风屈膝坐在树下,身前放置着一方磨刀石,眼神专注而认真,手中坚硬的刀身在水和石头的磨砺下逐渐雪亮。

  他的形象也不再似昨晚刚回来时那样的沧桑和粗糙了,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上了一袭月白色直领大襟的阔袖唐装,七分阔腿裤,脚踩一双平底低帮布鞋,露出了一节修长紧致的小腿和脚踝骨。稠质的衣料柔软细滑,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丝丝流光。长发既未束起也未扎起,仅仅是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一下,如同一条浓黑的缎带似的流畅地搭在了后背上。

  耳畔几缕碎发伴随着他俯身磨刀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垂了下来,给他清冷独卓的气场中增添了几分不羁与随性。

  他再度变回了那副仙风道骨、冰清玉洁的模样。

  看起来还怪赏心悦目的。

  但只有司徒朝暮知晓,顾晚风白天有多冷淡,晚上就有多狂野。

  恨不得野上天。

  司徒朝暮相当无语地叹了口气,一边欲罢不能地欣赏着美色,一边不服气地腹诽:你现在倒是又变回克己复礼清高冷漠的道爷了,昨晚当禽兽的时候可没这么优雅。

  恰时吕四浇好了花,正准备拎着水壶回屋的时候,司徒朝暮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问了句:“你和毛三儿今天去超市了么?”

  她原本还打算着上午带他俩去买点下周住校用的东西呢,结果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把这件事儿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吕四回说:“没去呢,但是学校对面有超市,我俩上学前顺道去一趟就行。”

  “哦。”司徒朝暮安心地点了点头,“那就行。”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不情不愿的狗叫声,循声看去,是毛三正在手忙脚乱地把小黄、大黄和超级黑挨个儿往笼子里面抓。

  “干嘛非给它们仨关笼子里啊?”司徒朝暮困惑不解,“天气这么好,放它们仨出来跑跑呗?”

  吕四及时地为师娘答疑解惑:“今天早上刚收到的最新消息,村东头老王家里的狗染上狗瘟了。”

  “我的妈呀,狗瘟?”司徒朝暮瞬间就担心了起来,然后不容置疑地冲着毛三吼了声,“把它们仨关好,全村的狗里面就属它们仨最喜欢社交,三朵交际花!”

  再朝着院门看一眼,确认已经管严了,司徒朝暮才舒了口气。

  然而毛三才刚把最难搞的超级黑关进狗笼里,铁皮院门就被“砰砰砰”的敲响了。

  敲击声强烈沉重又急剧,隐隐透露着来者不善。

  顾晚风停下了磨刀的手,抬起了眼眸。

  毛三离院门最近,直接就跑去开门了,然而他才把门拴拉开,院门就被人从外面蛮横地撞开了,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色紧身短袖、虎背熊腰的男人就冲进了院子,抬手就给了毛三一巴掌,直接把他给抽翻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咚”的一声巨响,铁皮院门用力地撞在了墙上,五六个凶神恶煞、手拿钢棍的彪悍男人一同冲了进来,上来就一顿乱砸乱打——放在门边的摩托车被一脚揣翻在地,又被两个人用钢棍捅了个七零八碎;皮卡车的玻璃窗尽数被敲碎,车胎也被捅穿了;司徒朝暮的那辆红色比亚迪小电车也没能躲过一劫,不仅车窗和轮胎被破坏殆尽,就连安装在墙上的充电桩都被人用钢棍砸烂了。

  事发突然,司徒朝暮都被吓懵了,如遭雷击一般的僵在了当场,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吕四也被吓懵了,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危机四伏的情况,不过他反应的比司徒朝暮快,正要朝着台阶下跑,去找被打倒在地的毛三,顾晚风突然喝止住了他:“照顾好师娘。”

  吕四的脚步猛然一僵,担忧不止地看了看毛三,心急如焚,但还是更信任师父,用力点了点头:“好!”随即又退了回去,挡到了司徒朝暮身前。

  司徒朝暮也是急不可耐、担忧不已。毛三虽然已经自己从地上站起来了,但半张脸都是红肿的,嘴角都被打裂开了,还挂着血渍。

  那群不速之客在小院里面乱打乱砸一通,风卷残云一般将视野范围内所能看到的一切全部毁灭殆尽,然后,站位有序地隔挡在了顾晚风和毛三之间。

  他们的最终目标是顾晚风。

  为首的是一位纹着花臂的大汉,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瞧向顾晚风的目光中充斥着鄙夷与藐视:“你是顾晚风?”

  在他的左右两边还分散站着四五位壮汉,其中一位最高大威猛的就是刚才扇毛三巴掌的人。

  司徒朝暮不担心顾晚风会挨打,却担心毛三会再被打。这些彪形大汉的手里还都握着钢棍,挨一巴掌和挨一棍子之间的杀伤力可是相差百倍。

  好在那些人冲进小院之后就没再对毛三动过手,注意力全在顾晚风身上。

  顾晚风没有立即理会花臂男,神不改色、一言不发地抬起了手,迅速将长发束拢,干脆利落地高高扎起。

  花臂男哂笑一声,相当不把顾晚风放在眼里,还耻笑着羞辱了一声:“我原来还当你多厉害呢,合着是个头发比女人还长的死娘炮。”

  他身后的几位手下也都因为这句话而朝着顾晚风露出了鄙夷和轻蔑的嘲讽目光。

  吕四气愤不已,恼怒万分,咬牙切齿。

  只有司徒朝暮知晓,这几个人就算是不死也离死不远了,因为顾晚风这个人,习惯很固定,大刀阔斧地开干之前都要先扎头发,以免影响他发挥……

  下一秒,顾晚风就扎好了高马尾,放下了手,眼眸一抬,面色阴沉地盯着花臂男,同时冷声命令徒弟:“毛三,把院门锁死。”

  毛三立即照做,把院门锁得死死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花臂男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长叹了口气,相当无奈地说了句:“早知道今天要修理的是个死娘炮,根本用不着带这么多人……”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顾晚风就如同一道白色飓风似的闪现到了他的面前,丝毫不手软,上来就使上了一招大开大合的前踢腿,势如猛豹,一脚揣在了花臂男的下巴上,力道极为迅猛,直接将其仰头踹翻在地。

  下一秒,顾晚风就夺过了花臂男手中的钢棍。

  他虽然不精通棍法,但精通双手刀法,棍当刀使,又当枪使,招式连击,身法凌厉,势不可挡。

  几乎是一棍子干翻一个人。

  司徒朝暮感觉好像也就是眨眼之间,小院的地上就躺满了嚎啕惨叫的彪形大汉……毫不怀疑,他手里拿着的要是真刀,现在这院里就是死尸遍地。

  还剩下最后一个最高最大的壮汉。

  顾晚风却扔掉了手中的钢棍,一步一步,面无表情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那名壮汉也是个有骨气的,并未退缩,神情一狞,直接抄起了手中的钢棍。然而顾晚风的身法却比他快得多。壮汉拿棍的那条胳膊才刚刚抬起,顾晚风就平地而起,一招喜鹊登枝踹上了他的胸口。

  壮汉只觉得胸口一闷,仿若被千钧巨石重创了一般,毫无抵抗之力,双脚蹒跚趔趄,猛然朝后倒退了几步,后背沉重地撞在了院门上,喉间涌上了血腥气。

  顾晚风稳如泰山般伫立在他面前,冷若冰霜地盯着他,淡淡启唇:

  “你刚才,是用哪只手,打了我的徒弟?”

  不等壮汉开口,毛三就捂住了自己发红发肿的半张脸,气愤而委屈:“右手!师父!右手!”

  几乎是在闪电之间,顾晚风就出了手,似野兽如老鹰,迅猛精准地攫握住了壮汉的右手手腕,逆时针拧转,动作凌厉而干脆,凶狠而劲猛。

  筋骨碎响的同时,大汉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握着钢棍的那只手抽搐着张开了,坚硬的钢棍“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顾晚风却始终面无表情,眉清目冷,好似自己根本就没有在用力。

  司徒朝暮目瞪口呆,心里毛毛的,好像自己的右手都在跟着隐隐作痛。

  吕四的心里也有点儿毛毛的,随即又想到了几个月前发生的一桩事,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师、师娘,今年年初,在街头,有个男的,撞了师父的车,却蛮不讲理的让我们师父赔他钱,还推搡我们师父、要打师父,师父都没搭理他,而是选择了报警处理。后来我问师父,为什么不还手?师父说,他快三十了,年纪大了,不想再打打杀杀了。”

  司徒朝暮:“……”

  啊???

  她瑟瑟发抖地看了一圈院里倒了满地的壮汉,又看了看那位痛苦到五官狰狞捂着手腕跪在地上惨叫的彪形大汉,满脑子回荡的都是——

  我年纪大了,不想再打打杀杀了……

  这群人也真的是,好端端的,惹他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