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给你权利◎
韩宋先出来。
周柏寒坐在大厅看着他走过来。
“我妈不会起诉。”
周柏寒冷笑一声反问：“你们敢吗。”
韩宋默不作声。
撤诉只是因为他们忌惮周柏寒。
离开警局的时候将近零点。
车内温度太高, 陈季落下车窗透口气。
她靠着座椅，细风凌冽，夹着雪吹在脸上生疼。
又把窗户升上。
周柏寒把温度调低, 她背对着他看不到。
迷迷瞪瞪睡着了，醒来刚进车库。
脸压了几道印子, 打了个哈欠。
上电梯后迎着光照才看到到裙子上沾着几滴血迹, 红的发黑。
回家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周柏寒煮了两袋方便面, 磕两个鸡蛋。
闻到香味人都精神了不少。
陈季放下平板，光脚走出书房。
“慢点吃, 烫。”
说慢了一秒, 上颚被烫。
谁都没有说话，偶尔扭头看看窗外雪停没停或者下大还是下小, 两人面对面安静的吃完一顿饭。
周柏寒刷碗, 陈季又重新回到书房。
谁都不愿再提起晚上的事, 陈季睡不着, 掏出平板赶工。
盛泽第二季度推出五款香水, 还未命名。
陈季靠着闻香和灵感词‘月亮’在修改草稿。
周柏寒插兜敲了敲门。
“睡觉吧。”
“你先睡, 我马上过去。”
他从桌前绕到她身后，看着她画, 问：“你最喜欢哪款。”
陈季指着右边第二幅图说：“这款, 有清冽的木质香。”
他笑了笑：“那给这瓶取个名字。”
“起名字这事不归我管吧。”
“放给你权利, 随便想。 ”
陈季是个取名废，当年画室的名字还是韩宋起的。
“要中文名还是英文名。”
“都可以, 反正最后也是翻译过来。”
陈季根据前中后三个调想了好几个名字都被否定, 最后直接撂下笔不干了, 顶着后槽牙, 双手交叠放胸前：“别来问我。”
周柏寒被她的表情可爱到，不是在故意逗她。
她想的时候他也在想，只是比她提前想到了一个更适合的名字。
“叫沉寂怎么样？”
“用我名字？”
“不是陈季，是沉寂，silent。”
“哦。”
陈季没太大反应。
放在以往或许还会嘴他两句。
但今天太累，没有心情。
只是在想‘silent’确实可以和这款香的前调搭上。
周柏寒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睡觉了。”
起身时袖子不小心扫掉了桌边的文件。
哗啦一下撒了一地。
脚边还掉着一个u盘。
愣了一下。
因为她有一个款式颜色一模一样的。
陈季捡起：“这么巧。”
周柏寒抬头看到她手里拿的u盘时怔了下，眼底浮现出一丝紧张：“怎么了。”
“和我同款。”
他勾起嘴角一笑，没说话。
想起她之前也给过周柏寒一个u盘，那里面存的是陈儒忠曾经贿赂的证据。
“到底查没查到陈儒忠的事。”
“快了。”
“周总办事效率这么低吗。”
“咱能别高兴时周柏寒，问话时周总吗。”
陈季撞听不懂：“周总在说什么。”
“……”他被气笑，“快了，已经找到了不少。”
“收集好也存到u盘里给我一份。”
“嗯。”
他把文件整理放好，又说了一遍，“睡觉去吧。”
陈季没有怀疑什么，放下u盘任他搂着走回房间。
周柏寒睡不着。
刚那个u盘里装着陈儒忠犯罪的所有证据。
但他现在不会动手。
再等等。
等把黄晚芝的事情处理好。
韩宋彻底出局。
他要跟她好好培养感情，以正式的身份。
那时间再上交举报，就算合约结束，她也不会离开她。
原谅他的自私。
陈季翻了个身，周柏寒知道她没睡着，轻松拦到怀里，蹭着她的后颈，声音低沉：“在洗手间你说的那个话还算数吗。”
陈季是真的一下没想起来：“哪句话。”
周柏寒深吸一口气，不急不慢的帮她回忆：“如果我把你捞出去，你就做我女朋友。”
陈季沉默了半分钟，开口说道：“除了第一下是死手，之后我也没把人打到需要你捞的地步。”
“你要反悔？”
陈季闷声笑了一声，用一种’爱情是可有可无’的轻松语气说道：“我现在是在你家，睡的你的床，被你搂在怀里，请问周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心呢。”他直接问。
望着墙上的影子，他抬手从身后抱住她，像个撒娇的孩子，试图用行动感化她。
陈季轻声叹气：“心里不装东西，才能无坚不摧。”
这话，表明了她的意思。
心被刺痛，周柏寒的反应不是生气，是心疼。
如果当初是他先挑明爱意，她不用表明目的，也就没有一开始所谓的合作，那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能换来真心。
利用又如何。
他问自己后悔了吗。
后悔从一开始没有牢牢抓住她。
什么狗屁合作，爱人错过主动，留人用错方法。
嘴硬的结果就是哪怕‘我爱你’说的再动听，仍让人怀疑真心。
一条单行道，一旦踏错，要走到头回来，才能再重新上路。
——
翌日醒来十一点。
周柏寒自然已经去了公司。
陈季站在窗前伸着懒腰。
阳光扑在身上，暖洋洋的。
拉伸完翻翻厨房有什么吃的。
周柏寒留了粥，她又煮了两个鸡蛋。
他早上走的时候她还没醒，早饭做了也会冷掉，之前他提过找个阿姨过来做早饭，被她拒绝。
一是不习惯屋里有外人，还是在她睡觉的时候，另外也是惜命，因为看过不少被保姆谋杀的新闻。
自己有手有脚，复杂的不会做，早餐怎么着也能填饱肚子。
陈季：【第六版稿子发你邮箱了。】
不到五分钟，周柏寒电话打进来。
“什么时候醒的。”
“半小时前。”
“车钥匙都在门口柜子里，想出去随便开。”
“你中午回来吗。”
“不知道会议几点结束，大概率不回去。”
“下午三点我得回去上课，借你车开一下。”
“说借太生分了。 ”
“别弄这一出，你的就是你的，改名换姓那些车也姓周。”
“中午要不要王澍送饭过去。”
“不用，我出去吃。”
陈季划着屏幕放大缩小，修着图稿细节，快速的切换画笔。
手机被压在一堆稿纸下面，陈季找了半天没发现。
反而不小心又把昨晚的那个u盘碰掉。
陈季没有想看偷看的意思，只是几分钟前她也把自己的u盘拔下来放在桌上，和手机一同被压在稿纸下面。
她把周柏寒的u盘错认成成了自己的那一个，然后插进电脑。
但是两人u盘名不一样。
现在电脑里的u盘名叫‘陈儒忠——总’
鼠标停在那，陈季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又凑近去看。
点开。
里面全是关于陈儒忠的事。
想起昨晚问他有没有查到陈儒忠，他毫不犹疑的说没有。
那现在这是什么？
一夜之间凭空变出来的？
最早的文件日期是去年。
陈季讽刺般的扯了扯嘴角。
又是欺瞒。
他的电话打不通，一分钟后发来微信说自己在开会。
陈季把u盘拔下带走。
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开不了车。
她叫了网约车。
司机走的CBD中心路，后碰上下班点，走五十米就要停下来等几分钟。司机开的焦躁，落下窗户，手肘搭在上面抽着烟。
陈季也落了一点透气。
看着车前不断走过的打工人，穿着体面，司机不禁感慨：“能在这工作的都是人上人啊。”
陈季先是没搭话，后来司机又说了很多她才嗯了声回应。
绿灯了，司机慢踩油门边走边说：“右手边那栋最高的是盛泽集团，CEO才二十多岁，啧啧，人家这真是一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比，几辈子也上不去。”
陈季：“站那么高，压力也很大，或许，他都没有你过的快乐。”
“我们就是没钱穷快乐！”
“可有钱买不来快乐。”
“那你说他们能有什么烦恼，他要真烦，那我们互换一下身份让我去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痛苦。”
陈季苦笑。
好不容易开过一个红绿灯，又在下一个红绿灯口堵着。
司机探着头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朝着对面接到扬扬下巴：“我天天走这条路，这条街上有什么店，哪两家店相挨我都一清二楚。”
“我老婆说爱马仕的一个包都几十万，我的老天爷，我开车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六，七万，有钱人随手拎的一个包都他妈够在三线城市买套房了。”
司机边笑边骂：“真是不能想人与人的差别有多大，有钱人那是哪哪都不缺，钱，才，爱。”
对于周柏寒，最后一个他还真缺。
但这话她也没法和司机说。
司机突然鸣笛把她吓一跳，看了眼后视镜，恶作剧得逞般的笑了笑。
陈季立刻警惕，回瞪他一眼。
“不过在京城一切都有无限可能，前面忠耀集团的董事长就是白手起家，虽然比不上盛泽，但忠耀近两年的公司规模是越做越大，又和盛泽是合作伙伴，哎……"司机感慨，“果然是有钱人只会越来越有钱，穷人越来越穷。”
在这片堵了快将近四十分钟，驶入高架后，陈季跟着松了口气。
——
陈季把u盘里的内容拷贝一份在电脑里。
到画室没多久，周柏寒回了电话。
“你开了哪辆车。”
“没开。”
“怎么没开。”
“周总，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看到了重新配的那把柯尼塞格的钥匙吗。”他轻声笑了笑，“我当时真以为你狠心给扔了。”
“周总。”
陈季打断他说话，语气严肃低沉。
“嗯？”
“陈儒忠的事上半年内可以解决吗。”
“不确定，应该不太行。”
“是吗？”陈季勾起嘴角，“那如果不行，还请周总把u盘收好，别被我发现。”
忘不了那个人就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