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夜戏【完结】>第22章 放开我

  ◎我不当小三◎

  12月26日。

  陈季和周柏寒坐上京城飞往苏黎世的飞机。

  他挺忙的, 从上飞机到下飞机全程都在工作。

  陈季画累了就睡觉,到了吃饭点,周柏寒把她叫醒。

  十个多小时的航班, 落地已是晚上。

  出机场的那段路工作不了,他一手拎着行李, 一手牵着她。

  司机在门外候着, 周柏寒把行李交给他,两人用德语交流, 陈季一句听不懂。

  周柏寒告诉她累了靠他身上。

  街上圣诞气氛还很浓,她的手被握着, 只能用另只手掏出手机拍照。

  时差原因, 又加上飞机上睡了一路,入住酒店后陈季精神抖擞的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周柏寒快速冲了澡后换了又换了身衣服, 陈季听到动静掀起眼皮:“出去?”

  周柏寒抽出一条领带:“过来给我打个领带。”

  “自己没手?”

  周柏寒把双手背在身后:“没有。”

  “我不会。”她说实话。

  “过来教你。”周柏寒勾勾手指, “学会了以后你可以每天给我打。”

  “不学了。”一听这话, 陈季立刻松手, 屁股刚离沙发又坐了下去, “把我当保姆?”

  她翘着腿, 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没有。”

  他赶时间,解开最上面一个纽扣, 领带缠在手里, 路上再系。

  周柏寒走后, 陈季洗了澡上床躺着。

  这一晚他没回来,陈季抱着平板画到后半夜又玩了会手机, 等有困意准备睡觉的时候天边已经微亮。

  倒时差这个事对她来说比较困难, 没有两三天转不过来。

  一觉睡到下午, 卧室门半掩, 客厅亮着灯,他已经回来了。

  房间里都铺着地毯,陈季光着脚走。

  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到她,紧皱的眉头不自觉舒展:“醒了。”

  “嗯。”

  睡了那么久一点饿意也没有,但嘴馋,桌上的葡萄捏了颗含在嘴里,

  “一会我要出去走走。”

  周柏寒放下腿,胳膊肘搭在沙发上:“我陪你。”

  “不必。”葡萄很甜,又吃了一颗,“接下来几天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他没接话:“刚来事儿比较多,等忙完这两天就能陪你。”

  陈季左耳朵听右耳朵出,照他昨晚一夜没回来的程度来看,两天根本忙不完。

  “昨晚送我们坐的那辆车是临时的还是之后一直都是那辆。”

  “一直都是。”他察觉到她有事情要问,“怎么了。”

  “能不能换个车,三个五不吉利。”

  周柏寒也不问为什么,直接答应。

  “不怕我在无理取闹。”

  “你不说了不吉利吗。”

  “你说说哪儿不吉利。”

  说实话,周柏寒还真不知道五这个数哪不好。

  他欲言又止,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我妈当初就是被这个数的车牌撞的,五五五,呜呜呜,死了的意思。"顿了顿,继续说,"别怪我迷信。”

  目光从屏幕上移到她身上,身子向右微倾,手肘撑着身体。

  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说起宁善贞的车祸。

  时差调的没一点胃口,话既然讲到这,多说两句也无妨。

  下巴抵在手背上:“我那么恨陈儒忠不仅是因为他的背叛和陷害,开车撞我妈的那人是黄晚芝表弟,为了替他开脱,陈儒忠收买了京城所有的律师不让他们为我辩护。我妈这是救活了,如果没有,我定会让他抵命。”

  像在叙述一个很多年的故事,从她嘴里说出来云淡风轻,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想起她腰背的纹身和耳洞。

  周柏寒:“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自私的,人心险恶,世道轮回,不要拿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

  “那不是惩罚,是提醒。”她掀起衣服露出腰,侧身让他看到,“每次做那事的时候你不都问我这是什么图案吗,但你每次问的都不是时间点,看不出来我那时候没有力气。”

  周柏寒目不转睛的盯着背后的纹身。

  图案只纹了一半,太疼了,后半段放弃了。

  陈季掏出绿箭铁盒,从里面倒出两粒,咬几下喝了口水。

  扁平白色形状,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口香糖。

  第一次见她吃时没注意,后来发现她家里电视柜下有好多个绿箭铁盒,周柏寒才察觉出不对劲。

  这个盒子她不是经常带在身上,发烧那晚正巧在包里,倒了两粒包起来交给王澍拿去检查。

  检查结果是盒子里装的是药,治疗抑郁症的药。

  随后找人查了她的病例,重度抑郁。

  盒子没来得及收,周柏寒拿在手里,摇了两下:“为什么要把药装这里面。”

  陈季一怔,抬头,随后不急不慢道:“方便携带。”

  没有人知道她得了抑郁症,包括韩宋。

  再怎么说也是病,病到无法控制的时候会自残。

  失眠,呕吐,躲在角落里大哭,都是常事。

  都是见不得光的堕落,怎么能让人窥见。

  诧异后回归平静,他会只能好像是意料之内的事。

  “知道鲸落的含义吗。”她回避他的问题,自问自答,“一鲸落,万物生。”

  只有死亡才能重生。

  好在最难的那段日子有韩宋陪着,她这人好面儿,在他面前强装着正常人,这装着装着,自己都分不清了。

  周柏寒第一次有这种无能为力感。

  “你说人都是自私的,也包括你自己吧。”沉默过后,塞了个葡萄放嘴里,“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做起事来只会比陈儒忠更无情。”

  她问的不止商场上的勾心斗角,还包括自己。

  有感情的人都如此。

  爱时轰轰烈烈,不爱时翻脸无情。

  数不清的变数,猜不透的人心。

  截止今日,她对他的了解仅停于百度百科和一些新闻报道,还有贺言淮说漏嘴的那句他是周家老二。

  可外界报道的周家从来只有一个孩子。

  可见,他身上深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轻轻挑起眉头又落下,似在思考回答,等了半天还是沉默。

  无名指处不知何时又戴上了戒指。

  陈季一下就被吸引到了。

  记得初见他时,手上戴的就是这枚戒指。

  后来不知怎得就不戴了,现在又出现了。

  整只手都落在灯光里。

  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袖子随意的卷着,手臂自然下垂,漂亮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漂亮的戒指。

  款式简单,是个素圈。

  他当时就爱摆弄着,成了一个习惯,说明戴的时间不短了。

  陈季佯装随意一瞥,垂眸笑:“戒指哪儿买的,挺好看。”

  周柏寒闻声低头看了眼:“喜欢的话赶明儿送你一个。”

  他明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

  "这东西可不能随便送。”扬眉,声音不轻不重,“换个手指戴。”

  指尖点着桌子,发出哒哒响声。

  他听话的把戒指摘下套右手食指。

  陈季往后靠双手环抱放在胸前:“事先说好,我没强迫你,也不是小心眼,都是你自愿的。”

  周柏寒笑。

  一侧的头发撩到耳后,屋内温度高,睡衣外随意搭了件开衫:“周柏寒,我不当小三知道吗。”

  他盯了片刻,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

  秘密瞒不住了。

  她是个聪明女人。

  “我在美国有个未婚妻。”

  “她这次也来了是吗。”

  “嗯。”

  话落,巴掌随之。

  陈季表面风平浪静,实际刚那一巴掌使出了浑身解数。

  手掌现在还在发麻。

  周柏寒顶了顶腮帮。

  “周总不解释一下吗。”语气尽显疏离。

  “我不会和她结婚。”

  陈季冷笑:“你娶不娶她关我屁事。周柏寒,你把情人和未婚妻都招来一个地方是想干什么。还是说周总就好这口,爱看两雌争一雄的场面?”

  他解释:“我也是昨天下飞机才知道她来了。”

  “你不是一手遮天挺有能耐的吗,是没人给你通风报信,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我承认是因为她来了才戴的戒指,之前戴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遇见你后就摘了。”

  “周总审题不清楚吗,是让你解释不是让你来恶心我。”

  “帮我订张回去的票,今晚的。”

  她刚要起身,周柏寒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去。

  “放开我!”

  两人之间只有一拳距离,陈季顶着后槽牙别过脸:“她叫高迪,和她订完婚约第二天我就回国了,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见过。不是我让她来的,她来这事我也没想瞒你。”

  “昨晚出去是去见她吗。”

  “今天上午才知道的。”

  “见了?”

  他坦白:“中午吃了饭。”

  陈季推不开他:“周柏寒我数到三,你如果不放开我,咱俩这辈子也就到这了,一……”

  ‘一’声刚落下,周柏寒直起身后退一步,陈季进屋把行李箱拉出来,带的东西原本就不多,一个人就能拎的动。

  “早上想说但你没醒。”

  “怪我,是我倒不过来时差没能早起听到周总给我汇报工作,是我的错。”

  周柏寒把行李箱一把夺过来扔身后:“回去坐着,我继续跟你解释。”

  “不用了周总。”陈季扯了下肩头滑落的外套,“她叫高迪、矮迪都跟我没关系,你不是小孩,她来这的目的你比我清楚,说明我已经暴露,你已经藏不住我了,不走难不成留这等着被人骂小三吗,你作的,后果自己处理。”

  两人都强势,那个劲儿一上来,谁都不让谁。认识以来第一次吵架,也都摸不着对方的脾气。

  “明天看完展再走。”他把路堵着。

  “一开始说的很清楚,我们的关系到您有未婚妻时自动结束。”

  “我没答应。”

  “周先生。”她叫他的称呼越来越疏离,“答不答应是您的事,但良心这关您得过得去。”

  手机从刚才就一直在响,就放桌子上,只要打来就被调成静音晾在一边,眼看着这通电话再次挂断,陈季快速帮他点了接听,顺便点开了免提。

  电话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柏寒,周叔说给你打电话不接,让我问问什么情况。”

  周柏寒怒气冲冲的看了她一眼:“我马上给他回。”

  “语气听着挺急,你快点回。啊对了你有时间了,这次来的急衣服没带够,一会能陪我去趟商场吗。”

  陈季把免提关掉,口型让他进屋聊,周柏寒知她意,故意不去,又把免提点开。

  “我没时间,让司机陪你去吧。”

  女人语气瞬间失落:“那好吧,晚上等你一起吃饭。”

  电话挂断,陈季站在窗边,打开窗户,让冷风进来些喘口气。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陈季转身挑眉,语气平静道:“既然周总还有事就抓紧去忙吧,您在这影响我收拾行李,一会赶不上飞机我损失可就太严重了。”

  话刚说完,又一通电话打进来,他接通后叫了声‘爸’。

  ……

  “是,和我住在一个酒店。”

  ……

  “我会安排好的。”

  ……

  “我会和她一起回去。”

  趁他打电话的功夫,陈季把行李拽起来,检查护照身份证装好,披上大衣换好鞋,等周柏寒挂上电话转过身的时候她拉着行李箱站在房间门口。

  头发盘起来干净利落,即便她没听到对话也猜个八九分。

  “我后天要回美国一趟。”

  陈季问:“两人一起回去?”

  他点头。

  陈季舒了口气。

  事情发展到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下她要走,周柏寒也拦不了她了。

  陈季脱下大衣,回屋把里面的睡衣换掉。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又顺其自然。

  之前带她去别墅那晚,牌桌上有个女人似开玩笑说周家和高家已经三代联姻,当时以为是在暗嘲她跟不了周柏寒多久,原来是她自己听不出话里有话。

  之前无所谓的态度在事情真的发生时心境完全不同。

  沈书黎说过这个圈子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联姻,这个比例或许夸大了些,但绝对没有问题。

  晚上八点有一班直飞京城的航空,机票周柏寒订的。

  “我送你去机场。”

  “周总日理万机,就不麻烦了。”

  行李箱在他手里,他拽着不松手,摸了摸护照身份证手机都在大衣口袋里,丢下行李一怒之下摔门离开。

  他紧跟身后。

  酒店就一个电梯,周柏寒前脚刚要进,陈季拦住:“周总,您的未婚妻也住在这,我们还是避嫌为好。”

  “陈季你除了周总不会叫别的了吗。”

  “周先生。”

  “……”

  “二爷。”

  他手撑着电梯,门无法关闭:“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完事情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大可不必。”陈季打断,“周总好好和未婚妻在一起,我真心祝你们百年好合。”

  –––

  电梯迟迟停在三楼不动,酒店工作人员上来查寻情况。

  在他和对方道歉解释的时候,陈季眼疾手快关上电梯。

  来之前看过天气,苏黎世近一周都下雪。

  陈季坐在酒店旁的咖啡馆,透明玻璃一览无余窗外,天色昏暗,周柏寒拉着行李站在街头四处寻找。

  桌上手机震动,她抿了口咖啡,顺便挂断。

  他不死心的连续打了五个,都只响了一秒被挂断。

  单面玻璃,他的一举一动她看的清清楚楚。

  黑色轿车缓缓在他身边停下,车窗落下,探出一个女人的脑袋。

  他倾下身子同她说话,女人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

  他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肩膀宽阔平直,整个人透露着矜贵的气质。

  没说两句,周柏寒把行李递给司机上了车。

  司机拎着行李过马路,陈季看着他把行李交到酒店前台后驱车离开。

  咖啡没喝几口却已经凉透了。

  刚还挽留的态度,一转身就上了未婚妻的车。

  陈季苦笑。

  像他这种人,也就只能做到为女人追出酒店这步。

  再多一步,就露馅了。

  凉透的咖啡比热时喝着还苦,加了两份奶,搅拌搅拌勉强喝完。

  看着车子开走,陈季走向前台。

  她指着台子上的行李说那是自己的,对方问她是不是叫陈季,她回答是后对方就把行李还给她了。

  可见周柏寒知道她没走远,甚至知道她会回来。

  闹了半天,自己成了小丑。

  ——

  瑞士时间晚上八点,陈季坐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

  整座城市逐渐缩小成繁星点点。

  还没来得及欣赏瑞士的夜景,匆忙离开,一身狼狈。

  十分钟前周柏寒发来信息问登机了吗,下一秒,未读消息连着手机号一起被拉进黑名单。

  飞机落地京城国际机场,坐了这么久,腰伤犯了。

  宋览州在接机口处站着,贺言淮连忙接过行李:“嫂子一路辛苦,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有名有姓不知道吗。”轻飘飘的一句,表情不爽。

  贺言淮一愣,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陈季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差,清了清嗓问:“周柏寒让你们来的?”

  两人不说话,显而易见。

  她的电话打不通,意识到被拉黑后,周柏寒联系了宋览州,航班号发过去,拜托他去机场。

  陈季带着气走的,他不放心。

  摸了摸兜,车钥匙扔给贺言淮,陈季当着他俩的面打给韩宋。

  电话接通,不给对方说话时间,陈季不换气的说道:“机场T3出站口,过来来接我。”

  “好。”

  手里的钥匙像个烫手山芋,贺言淮求救似的眼神看向一旁,宋览州扭头假装咳嗽一声装没看见。

  “车直接开去夜澜公馆,等周柏寒回来了你把钥匙交给他。”陈季交待

  “我不……不开这车。”贺言淮急忙说道。

  “为什么?”陈季一个眼神看过去。

  “我喝酒了。”

  大清早喝酒,谁信。

  她又看宋览州,他两手插兜,一本正经道:“我不会开这车。”

  鬼信。

  “那就扔这,钥匙到时候交给周柏寒让他自己过来开走。”

  周柏寒正好发来微信过来问有没有接到她,宋览州把刚才的情况如实汇报。

  很快,信息回复问道——谁?

  宋览州打下三个字:韩宋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韩宋刚好在郊区办事,不到二十分钟赶到机场,陈季坐在行李箱上玩手机,他俩站在身后。

  贺言淮:“不会分手了吧。”

  宋览州:“不知道。”

  韩宋接到电话很诧异,说好在那跨年,这连来带去才三天就回来了,肯定出什么事了。

  看着人被带走,贺言淮坐在石凳上哀叹:“你说这叫什么事!”

  周柏寒只把事情始终告诉了宋览州。

  “高笛去了苏黎世。”宋览州望着车离开的方向。

  “我靠!”贺言淮反应很大,“所以她是因为这个事回来的?”

  “大概率是。”风吹在脸上刺骨的疼,宋览州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回复信息。

  “那她回来二爷也不拦着?”

  现在圈内谁不知道,万年不碰女人的周柏寒身边突然有了女人,且走哪带哪。

  宋览州淡淡道:“让她回来是为了她好。”

  贺言淮一下明白了什么,问道:“老子爷知道了!?”

  宋览州看清一切:“高迪就是他让去的。”

  宋览州收起手机,拍了他一下:“周柏寒让把车子开回夜阑公馆,你开我的,我把车送回去。

  一路上,韩宋什么都没问,陈季闭上眼,虽说在飞机上睡了挺长时间,但现在依然很困。

  跑车的轰鸣声丝毫不影响她短暂休憩。

  没有回家,韩宋带她去了饭店。

  “我不饿。”陈季不想去。

  “随便吃点。”韩宋帮她解开安全带。

  点了两碗面,陈季扒拉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连打哈欠,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

  “周柏寒是不是欺负你了。”忍了一路,明知眼红是打哈欠造成的,他借机问道。

  “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看完展了?”

  “没有。”

  韩宋紧皱眉头:“实话告诉我,周柏寒是不是欺负你了。”

  陈季撑着脑袋,她和韩宋认识这么多年,什么事都瞒不了他。

  “他未婚妻也在那,我能不回来吗。”

  “他有未婚妻?”他不敢相信的语气。

  “豪门家庭,有未婚妻很正常吧。”

  “既然有未婚妻,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你。”

  陈季说不出是自己先去招惹他的,毕竟她那样的交易和要求都挺下.贱的。

  “你吃好了没。”看着他还剩一半的面,她明知故问道。

  韩宋知她不想回答,故意转移话题,放下筷子:“吃饱了,走吧。”

  元旦画室开业,回来以后,陈季并没有精力去多想和他的事,其实也没多少事要做,但她总会给自己找一堆事情去做,为的就是分散注意力。

  忙完自己的,再去帮温念。

  她能在花店找到慰藉。

  作品反应心情,她最近的画风清冷古怪,画完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那些花儿就不同了,五颜六色,阳光一照暖洋洋的,茶香混着花香,醉人。

  她把周柏寒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入了黑名单,所以即便他发信息打电话她也接不到。

  韩宋送给她一些红茶,之前温念送的茉莉花还没喝完,陈季也不懂茶,只要烟瘾一犯就煮茶喝,抑制尼古丁带来的刺激。

  二美整天窝在狗窝里,吃了睡睡了吃,和刚送来相比,身子胖了一圈。

  周柏寒没来看过它几次,或许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对陈季言听计从,精的很。

  她偶尔会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十分钟后没动静再给拉回去。

  反复如此。

  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登机前。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小区里的狗都穿上了衣服,二美没有,站在一群狗之间,只有它光秃秃雪白一片。

  自尊心受挫,连续两天不愿意出门。

  陈季把衣服买回来给它穿上后,那门都快被撞烂了就得出去。

  画室开业当天,花篮一半都是周柏寒送的,但人没来。

  那天从早忙到晚,全是大人带着孩子来咨询课程报名,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虽说没当过老师,但毕竟从小就学画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小区年后拆迁,交了一年的房租只住了半年,剩下的房东都退了。

  画室现在逐渐步入正轨,陈季现在住这,周一到周五晚上上课,周末全天上课。

  那晚陈季下楼倒垃圾的时候,周柏寒站在楼下。

  这是两人分开半个月后第一次见面。

  垃圾站在马路对面,想了想,捏着两袋垃圾还是走了过去。

  “过来。”他哑声道。

  陈季站着没动。

  他看着她笑了笑,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别动,让我抱一会。”

  幸亏是深夜,周围店铺都关门了。

  “你喝酒了。”他一身酒味。

  “不多。”

  身后停着她还回去的那辆跑车。

  “酒驾?”

  头埋在她的颈窝:“代驾。”

  陈季站着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抱了有一会,他那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的腰。

  陈季推不动他,反而被抱的更紧。

  “我刚下飞机。”他深吸了一口气,“喝酒壮胆,才敢来找你。”

  心猛的跳了一下,很快恢复理智。

  “从美国回来的?”

  他很轻的‘嗯’了声。

  “放开我。”

  他一手掐着腰身,一手捏住下巴,完全听不到她的话,低头直接吻上去。

  轻而易举的撬开牙齿,慢慢深入,缠绵。

  “周……”陈季完全是被动方。

  动情之处,他吻得很激烈。

  半个月没见,他接吻的技术跳跃式上升。

  身子有些发软,但大脑还是理智的。

  他慢慢放开她,陈季靠在他身上大口喘着气。

  “让他去机场接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半个月前的事现在才提,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周总,你这样的身份做这种事合适吗。”

  “哪种事?”

  “背着未婚妻偷情,挺恶心的。”陈季不给他留一点情面。

  “可你刚才挺享受的。”

  巴掌还未落下,被他抓住手腕。

  “你就这么在意我有未婚妻吗。”

  “周总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周柏寒缓缓开口:“这次回美国我就是去解决这件事的,婚退了。”

  ——婚退了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一丝重量,有种打完胜仗回来得瑟的轻佻。

  陈季就这么盯着他的眼睛看,半晌轻笑一声:“婚退了说明这个人不是你联姻的最佳人选,周总做事果然深思熟虑。”

  揉了下鼻子,能把他呛的一句话说不出来的她是第一个人。

  陈季只是单纯下来丢垃圾,身上穿的不多,在风里站了十多分钟,浑身早已凉透。

  一下没注意,垃圾袋不知道怎么就到他手里了。

  “先上去。”他抬头示意。

  回到画室才感觉到双腿冻的在发抖,回屋添了件外套,出来时他正准备踏进来。

  陈季快速走到门口,把他拦在外面。

  周柏寒撑着门,声音清冷:“几个意思?”

  胳膊撑在门框上:“体谅一下,深更半夜,不方便。”

  “屋里有男人?”他语气轻佻。

  “我不像周总这么有能耐,家里有一个,外面还养着一个。”

  脸阴的难看,说一句呛他一下,心情原本就不太好。

  冷静半天不说话才压下去内心的怒火,他缓缓抬头:“陈季,贺言淮那样成天被女人围着我周柏寒不会做,交易只有双方满意才能达成,不喜欢的,我不会碰。”

  陈季不是那种听不进去话的人,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如同蹦极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失重感致使心跳加速,谷底晃荡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拉上去。

  有时候陈季也很讨厌自己这种性格。

  从小陈继忠教育她人心难测,话说一半留一半,赞美的话微笑听着,不必当真。

  过早接触人情世故,心思敏感深沉,别人的善意她会思量三分,加之家庭剧变,迫不得已浑身带刺,与豺狼同一屋檐下生活。

  因为长了一张妖艳的脸,报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态,被人造黄谣。

  那些人就好像便秘拉了一□□,不嫌屎臭,反而很光荣到处炫耀自己便秘好了。

  心眼玩多了,黑暗的看不见一点光明,突然,日出了,却一意孤行的觉得那是夕阳的余晖。

  “行,我信。”肩膀有千斤重的艰难抬起,声音冷漠,“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周柏寒用脚抵着门,犹犹豫豫的表情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不报仇了?”

  她哼的一笑:“法治社会别说的那么吓人。”

  冷风钻进脖颈,不自觉的缩起脖子。

  骇人的眼神说着正经的话,眸子一沉,单手抄兜,大拇指按在出火口,细细摩擦,啪嗒一声按下去,火苗包裹拇指窜起来。

  “如果不行,一换二,值。”她轻飘飘道。

  声音揉进寒风里,眼眶泛红,睫毛颤抖。

  一下,两下……

  真的,心一点都不疼。

  周柏寒临走时把钥匙挂在门把手上,关门时听到门外啪嗒一声,钥匙掉在地上。

  过了一会,手机响了,是他发的。

  “车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下了,扔了卖了随你处置,就是别还给我。”

  消息显示已读。

  原本就没开几盏灯,陈季站在窗前,他靠着电线杆抽烟,似乎感应到有双眼睛在看着他,夹着烟头看向二楼。

  陈季慌的躲到窗帘后,过了几分钟平静下来才想起来那是镀膜玻璃,他看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