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吗。”

  蓝染扭开了被严胜攥紧的手腕, 将刀拔出了紫衣男子的侧腹,随即横向挡住了千手皎天汰炮的攻击。

  数道光锥一一落到刀刃之上,蓝染却疑惑的发出了一个气音。

  嗯?

  这个触感...

  “不像鬼道的攻击吧。”不顾侧腹的伤口, 严胜说出了蓝染的脑中所想。

  汩汩的鲜红浸湿了紫衣,染上暗色,严胜却毫不在意,左额和右下颌的斑纹愈发红艳。

  “我的斩魄刀、魄月, 说实话, 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鬼道系还是元素系...”

  明明已经卍解, 眼前之人的景象却与刚才别无二致。

  魄月始解的能力化为光刃,能够在任何光线中穿梭前行进行出其不意的攻击。

  而卍解的「地束魄月」是——

  蓝染左手倏然一抬, 对市丸银刺进胸口的神杀枪没有任何应对的姿态,直接朝自己的斜后方发射了一道鬼道。

  “雷吼炮。”

  嘭!

  黄色的电光炸开,斜后方的房屋与街道又一次受到摧残, 最终融化在火焰中。在熊熊烈火之中, 火苗上跳跃着几丝电光, 黄红交汇。

  “不是那边。”严胜忽的出现在了蓝染的正上方, 刀身凝聚着浓缩的灵压,而被市丸银刀刃禁锢住的蓝染,只能迎面接下严胜的攻击。

  轰隆!!

  爆鸣声以蓝染为中心撕裂了空气,如果有普通人在这里的话, 耳膜估计都要被震出血。

  趁着烟尘弥散开来, 严胜拉住从刚才起仿佛「恢复了三岁那年痴呆」的弟弟, 跃到一处废墟之上。

  “兄长...?”

  缘一罕见的有些迷惘。

  虽说他目睹了「严胜」被蓝染伤到的场景, 可脑中骤然出现的强烈违和感压制住了内心无力与愤懑。

  ——那不是兄长。

  “原来如此。”

  褐发男子拂了拂衣袖, 刚才的攻击没有令他受到一丝伤害, “是‘视觉假象’吗。”

  掩藏自己的灵压,再利用斩魄刀的能力做出一个幻象......

  现世的专业用语,叫做海市蜃楼。

  这是一个光学现象。如果是斩魄刀能力为光的继国严胜,使出这样的招式并不奇怪。

  只是...

  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的灵压消失了。

  他们去哪了?

  是趁着继国严胜攻击的档口,逃跑了吗?

  可他们能逃到哪里去?按理说,浦原喜助那家伙...是最要阻止自己的才是。

  “喜助的去向你就不用感知了。”

  将「海市蜃楼」的光膜从身前撤去,腹部的伤口连同外衣的破洞都消失不见。

  “不像你,他可是很有人情味的。”

  好歹也是同事一场,还有假面军团的诸位,井上织姬和卯之花队长目前被封锁在虚圈,只有喜助去救他们了。夜一则是去往了五条悟事先告诉她的坐标,把家入硝子带来。

  从微弱的灵压来看,死神方和破面方,都是两败俱伤。

  只是唯二奇怪的是——

  一是,缘一最先是和同僚们一起战斗的,而严胜确实感知到缘一的灵压衰弱了下去。担心是有,可那是缘一自己的选择,严胜也不好干涉。但现在,缘一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这里,灵压...很强。

  尤其是刚才从火海中走出的时候,缘一的灵压,远远在他之上。

  二是,市丸银。

  他是和蓝染一起背叛尸魂界的,现在另一位前队长、东仙要的灵压消失了,说明他已经死了。市丸银应该是蓝染最后的部下了,可现在,最后的部下居然捅了上司一刀?

  “算了,他不来阻止我,我也不会特意去杀他。”蓝染刚想握住从胸口伸出的刀刃,银光一闪,那道刀刃却收了回去。

  蓝染拍了拍被刺出口子的衣服,话语平静,掩藏的威胁却不言而喻,“银,既然你露出爪牙了,我就不得不杀了你了。”

  “哎呀,蓝染队长,真是好可怕啊、好可怕。”

  短刀恢复到了始解前的形状,市丸银弯着眸子,催生着斩魄刀发动能力。

  神枪最可怕的地方,不是速度,而是毒。

  神枪会在伸缩的一瞬间化为灰,而这个灰,正是可以溶解人体细胞的剧毒。通过刺穿人的身体,市丸银可以把毒留在敌人的体内。

  现在蓝染的体内,就被留下了这个毒。

  “胸口开个大洞而死,是很适合蓝染队长的死法呢。”

  市丸银用右手指尖敲了敲自己的短刀。倏尔!毒灰生效,迅速侵蚀了蓝染体内的细胞,把蓝染的胸腔腐蚀一空!

  ......

  “缘一,你刚才是想做什么?”

  “总队长有令,如果全员战败,我就要肩负打倒蓝染的使命。”总队长口中的「全员」,指的就是总队长自己。如果总队长都出手了,就代表其他队长们都失去了战斗能力,而总队长战败,也意味着护廷十三番队的最强死神也倒下了。

  “......”

  这句命令的潜意识,可太多了。

  最直白的一点,就是在山本总队长眼中,缘一是可以排在他之后当底牌的死神。

  缘一比总队长还强?

  非常时期,严胜也顾不得让自己的思维浪费时间,他直接问道:“你能打倒蓝染吗?”

  “我...”

  打倒,这个结果也太多选项了。

  一是蓝染被字面意义的打倒,没有任何伤亡。

  二是同归于尽的打倒,拼上这条命阻止蓝染,同时将结界内的所有队长级同僚一同焚烧殆尽。当然还包括了后续出现的...兄长大人。

  缘一不想杀死严胜。

  可他也不能放过蓝染。

  在来到现世之前,缘一就接下了山本总队长的命令与请求,并答应了老者。

  他不想做一个食言的人。

  “我会打倒蓝染。”望着紫衣男子左额上出现的、与自己天生丑恶胎记一样的纹路,缘一有些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情绪。

  是为兄长大人与自己一样了感到高兴,而是为兄长大人也染上了不祥胎记而悲伤...不,兄长大人脸上的纹路怎么会不祥呢......

  小幅度的甩甩头,把与大战无关的思绪扔出去,缘一认真得道:“兄长大人,您...您离开这里吧。”

  马上,这里的火,就要冲破结界了。

  他中看过蓝染的镜花水月,在五感都被剥夺的情况下,他只能靠无差别攻击打败蓝染,要是兄长大人在这里的话,他很有可能...会伤到兄长大人。

  “缘一。”

  市丸银和蓝染的激战,严胜没有插手,他的魄月散弥在空气的光子中,还保持着卍解的状态。

  光可以柔和,可以尖锐;可以养眼,可以泪目。

  紫衣男子屹立在假空座町的废墟之上,炎风之下飘起的袖衣,缀着片片光点。

  「地束魄月」最强的一招,一生仅可用一次的招式。

  现在是冬季,现世的温度也降到了零度以下,虽说死神会用灵力御寒,并不怕冷,但他们口中呼出的热气,还是会在空中产生白雾。

  不是战斗的烟尘,是身体内部的温度,通过呼吸洒到了发梢赤红的男子的面部。

  “缘一,你信我吗?”

  “...是的。”

  严胜没有看到蓝染的镜花水月,不会被蓝染操控五感。

  缘一有着比拟总队长的实力,藏拙已久被蓝染所忽略。

  “把你的五感,交付与我。把你的力量,寄托与我。”

  花札耳饰被猛然怒涨的灵压吹起,在披着队长羽织的男子耳垂上摇摇欲坠,缘一遵从严胜的指示,闭上了眼,舍弃了自己的五感,全身心的去感受着面前之人的存在,再将...

  ......将对方的五感,连接到自己的「本能」之上。

  黄色的光与红色的火,融合出了漫天的火光,一边一边的冲刷碰撞着转界结柱和天元的结界。

  ......

  「兄长大人的梦想,是成为尸魂界最强的死神吗?」

  「那我...就成为第二强的死神好了!」

  ......

  「继国缘一,你的天赋,是千年来仅有的。」山本总队长不威自怒,「老夫的流刃若火见了你的皓日,简直就像对垒的将军一样,起了战意。」

  「‘最强’这个位置,迟早会传任给你吧。」

  ......

  强不强,其实都无所谓了。

  不如说,缘一从未认为自己渴求过力量。

  儿时说出的梦想,只不过是不想和兄长大人渐行渐远。

  兄长大人是家族的继承人,要是真的继承了家主之位,绝对会有更多的事要忙,那时的自己,如果还只是一个「愚笨弟弟」,是没有资格与兄长大人并肩行走的。

  再次进入瀞灵廷也好,担任队长的职务也好,只是为了能够靠近一点、更靠近一点,触及到兄长大人曾经生活的一部分。

  他想知道兄长大人在继国家的过往。

  他想知道兄长大人与朋友们的交流...

  反而因为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不知道从哪件开始了解。

  「我说你啊...」又是在前家主的书房中磨墨,零式被塞进了笛子玩偶,它托着腮,做出典型的无语表情,「哥哥不会回来了,你不是比谁都清楚的吗。」

  哪有什么他人口中的“愚笨”,不过是懂装不懂,自己骗自己罢了。

  「所以说出来啊,对着你哥哥说一句——」笛子玩偶的零式待在布娃娃的身体里,恨不得把里面的棉花直接缝到眼睛上当白眼。

  ......

  爆裂的灵压带着火像飙风一样的衍生出去,天元的结界几乎都要被攻击余波的灵力侵蚀完,直接影响到了空座町邻镇的不小地区,在外守卫的咒术师们一个个都遭受了烫头温度的飓风洗礼。

  兄长大人的灵压还残留在手中,这是严胜卍解的能力——自己化为光,铸成了缘一手中的刀。

  日与月,于此交相辉映。

  最后一击,缘一将自己的五感交付给了手中的剑,直到五感被开放,他才重新找到自己的知觉。

  刀已经消逝了,而在不远处,勉强站立的紫衣男子正断断续续的与一个渔夫帽的男子说着什么,最后,渔夫帽男子压了压帽檐,唇角抿着,脸色似乎并不好看。

  “兄长大......”

  灵觉最后的感知,是属于兄长的灵压,彻底消失。

  视觉最后的景象,是兄长踉跄了一下、恍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