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绳最终还是保持了它的幸运, 勾在夏油杰的发尖，没有被吹走。
可眼下也不是扎头发的时候，夏油杰便把头绳缠在了手腕上, 继续做一个“挂件”。
行进中的二人速度很快，约莫十分钟后, 他们就来到了阿西多的住所。
那是一个山洞。
严胜松开了夏油杰, 总算有空介绍那位戴着骨质面具的死神了。
“他是阿西多, 我的友人。”
来历身份一概没有，只有一个名字。
不过这个名字...刚才夏油杰也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了，可以说严胜的介绍毫无意义。
但夏油杰不会自讨没趣, 他快速分析着两人之间说过的话。
吸了一口气，黑发男生小心翼翼的提问：“阿西多先生，一直在虚圈吗？”
离开虚的聚集地, 阿西多一手摘下了骨质面具，睨向在场唯一的人类, “嗯, 具体的日期...从百年后我就没计数了。”
没来得及阻止的严胜：“......”
被百年惊到的夏油杰：“......”
星浆体事件后，五条悟学会了「赫」「茈」「反转术式」，实力有了质的飞越，直接晋升为特级咒术师。而夏油杰——
他在那个袭击天内理子的杀手被悟反杀后, 遇到了那个杀手随身携带的储物咒灵。
本来在交战中, 夏油杰还想着吸收这个三四级的咒灵、以控制武器库来牵制住杀手，但当时......
那只咒灵的大半身子都被碾碎了, 口中溢出的明明是无法用人类语言辨认的呻咛, 可夏油杰却清晰的明白了它的意思。
「■■」
视线倒映出的景象，如同老旧电视的黑白雪花那样模糊不堪。但此刻咒灵咿呀呀呀的话语，却成功传到了他的脑中。
「母亲」
...不可能。
夏油杰惊异的不是咒灵的话, 而是咒灵讲话这件事！
这种级别的咒灵还没有生出神智，是不会用人类的语言讲话才对。
那么，他怎么会明白一个咒灵的语言？
......穿着高专.制服的男生僵住了身体，在下个瞬间开始调动体内的咒灵。
「■■■！！」
「■■■■......」
「■■，■■■？」
脑内嘈杂的音效令夏油杰头痛欲裂，他不得不强行命令咒灵们安静下来。
夏油杰深呼了一口气，心脏在胸腔内剧烈的跳动着。
他“听见”了咒灵们的声音，并且微妙的，能够理解它们的意思。
与一出生就受到正统咒术师教育的五条悟不同，出生在普通人家的夏油杰，完全是后天学习的咒术，没有同样术式的先驱前辈为他开路，一切都要自己去探索。
如果他的术式，只是「咒灵操术」——降服咒灵，为己所用，需要理解咒灵们的意愿吗？
因为每一只收服的咒灵都需要上报高专，所以当他发现自己能够明白诅咒的思想后，夏油杰直接告诉了夜蛾。
他的班主任得知这个消息后，皱皱眉，最终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杰继续探索自己的术式。
之后，原以为还要一段时间、至少会在悟之后才能拿到的特级评定，与悟一齐下发了。
......
从思索中脱身，夏油杰瞥了眼被不知名咒术捆绑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亚丘卡斯。
即便只能泄露几声哼哼，夏油杰也能看透这只亚丘卡斯的想法。
——它想着一有破绽，就杀了他们。
而刚才碰到的无脸男们...严胜先生口中的“基利安群”，夏油杰倒是不知晓到它们的思想，只能模糊的猜测它们的情绪。
其实这样是正常的，毕竟基利安大多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夏油杰对严胜并没有百分百的信任，他把自己术式的隐藏能力先放到了一边，打算打探一些新的消息。
人类的寿命就算超过百年，也绝不可能是阿西多先生这样的年轻模样，加上严胜先生虽有些犹豫的心态，却没有开口辩解......
如果阿西多先生的话真的属实的话，严胜先生和阿西多先生，绝不是“普通的人类”。
只是在夏油杰已知的情报中，还没有死神这个概念。
于是他的猜测拐到了别处：
浦原先生曾当着他和锖兔的面说过：严胜先生的灵魂里，融合了诅咒。
而诅咒和咒灵...不被祓除的话，活个百年，理论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所以严胜先生作为人类，被诅咒侵蚀了灵魂，虽然靠自身的咒力进行压制保持了人性，但同时，诅咒拉长了严胜先生的寿命？
那么，眼前的阿西多先生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存在？
不过...这样的话，无良店长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夏油杰的疑问越来越多，问号几乎要冲破内心蹦到他的脑袋上了。
阿西多移开了眼，拖着亚丘卡斯进入洞穴，严胜则是出声点醒了夏油杰：“你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就好，我会尽可能回答的。”
思维再怎么缜密成熟，夏油杰还是16岁的少年，脸上或多或少表现出了异样。
“不，没事的，严胜先生。”脑补到满意答案的夏油杰决定不去戳两位大人的伤口。
——被诅咒侵占了灵魂的他们没有放弃希望，严胜先生和浦原先生在现世寻找治疗方法，阿西多先生则是在虚圈与诅咒做着斗争......
不管他站在何种角度，这两位都是值得尊敬的人啊。
严胜：“......”
总觉得你想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既然夏油杰不提，严胜便也不过多深挖，他侧身示意夏油杰跟上，一起进了阿西多的洞穴。
洞穴顶部有着改良鬼道放出的灯光——这是阿西多做的。
有了光源，三人坐在洞窟内，中间的那只战利品。
“这样算是降服吗？”
又加了一层缚道，亚丘卡斯是连一丝皮肤都没有外露，全被锁链灵子绳缠满了身躯。
夏油杰估算了一下他和亚丘卡斯的战斗力，颇为无奈的摇头，“严胜先生，以我的水平，是吸收不了比我高级的咒...虚的。”
坐姿端正的紫衣男子眼瞳微移，说出的话却跟文静的外形完全不搭：“半死的也不行？”
即便是受到不可逆伤害的咒灵，在夏油杰成功吸收后，也是能够慢慢治好伤的。
之前的储存咒灵就是这样，半个身子都没了，现在却已经恢复了完整形态。
无视了亚丘卡斯发出的强烈憎恨情绪，夏油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饶了我吧。”
咒术界顶点的特级咒术师，灵压在两位队长级死神看来，不过是席官的程度。护廷十三番队的席官对付亚丘卡斯，可不是“勉强”一词能概括的，被碾压还差不多。
阿西多拔出斩魄刀，朝着已经无法动弹的亚丘卡斯又砍了一刀，“四分之三死？”
刚才听了「人类也在对抗虚」后，阿西多对身为人类咒术师的夏油杰上升了不少好感。
——他和伙伴的守护，不是无意义的。
有了头顶的小光源，严胜二话不说始解了斩魄刀，连握刀都不用，光刃直接从各处刺穿了亚丘卡斯的身体，“那就百分之九十九死吧。”
亚丘卡斯：“！！！”
夏油杰：“......”
在亚丘卡斯到了濒死之际，灵压几近湮灭，连反杀一击的力气都没有了——夏油杰「听」着对方的心声，判断猎物是真的穷途末路后，他才伸手将这只亚丘卡斯收服成球，并将其咽下。
第一次看到夏油杰术式吸收方法的两位“没见识”，用着自以为不在意的动作从头到尾看了个全。
那只亚丘卡斯虚弱到不可思议，甚至收复的时间还比以往夏油杰吸收咒灵的大多时候都要短。
但另一方面，所消耗的咒力却是大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吸收。
“真是奇妙的能力啊。”第一次看到人类吃虚，阿西多表达了一下惊奇。
严胜倒是带了分好奇：“虚的味道怎么样？”
平常只见虚吃虚，还没见过其他人吃虚的。
夏油杰：“......不怎么好。”
面对两位实力高超的咒化者，夏油杰不想暴露自己的软弱，他这次没有喝抑制味觉的口服液。
严胜颔首：“嗯，继续去抓吧。”
紫衣男子站起了身，“阿西多，附近哪里还有亚丘卡斯？瓦史托德...有你帮忙的话我们可以试试。至于杰，悟五年份的礼物，至少要再来五只吧......”
阿西多：“......”
夏油杰：“......”
严胜先生，这么积极的吗。
......
再次吃下两只亚丘卡斯后，夏油杰盘算着体内剩余的咒力，已经不够继续吸收咒灵了，便委婉了提出了拒绝。
“为什么？可以收为己用的话，干脆把这里的虚全收了吧。”阿西多提着刀，也来了兴致，恨不得把所有虚绑到夏油杰面前。
严胜见到黑发男生有些苍白的脸色，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捕虚的手，“术式是有限度的，杰已经吃得够多了。”
“那就这样。”见严胜熄了心思，阿西多也不再勉强，他提起刚刚抓到的新鲜亚丘卡斯，“就让它送你们回去吧。”
夏油杰：“......”阿西多先生，您什么时候又抓到了一只？
泪眼汪汪的亚丘卡斯被迫打开了黑腔，心里求着这群祸害虚的坏人快点走。
听到虚把他们定义为坏人，夏油杰讽刺的勾勾唇角，没有说话。
本来还打算见见史塔克的严胜，听到阿西多毫不留情的逐客令，又敛下眼眸看看体力透支的夏油杰——他们在虚圈差不多待了两天，一直在大虚之森扫荡，就没休息过。他和阿西多还行，但杰可是人类。
加上来虚圈之前可是深夜，杰那天也没有休息过。
明明身体已经受不住了，为什么不提出......
“好吧，那我和杰回去了。”
一脚踏进亚丘卡斯划出的黑腔，严胜示意夏油杰跟上。
黑发男生的丸子头已经扎起，他转头看向穿着厚披风的男子，“阿西多先生...不回去吗？”
“不回去。”
阿西多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为什么？”夏油杰很有体会，虽然精神上是很兴奋，但要在虚圈生存下来，仅靠精神也是不够的。
这里就不是人类可以生活的地方。他在阿西多居住的山洞角落看到过几颗晾晒的蘑菇，除此之外，夏油杰就没见过人类可以吃的东西。
“现世的虚，大部分都是从虚圈出去的。”
“只要我在虚圈多斩杀一只虚，现世就能多一分和平与安稳......”
厚披风的男子望向远处，那里是埋葬着他伙伴的地方，夏油杰一晃神，只觉得阿西多的声音缥缈，似是隔了一道枷锁。
严胜叹了口气，把人横打抱起带出了虚圈。
“比起阿西多，还是好好关心下你自己吧。”
近乎三天不眠不休，他还想看着杰什么时候能「示弱」一下，结果...居然连自己失去意识都不会说出来。
黑发男生瞌上了眼，连现世强烈刺眼的阳光，都没有让他的眉头有一丝松动。
严胜倏然想起——为了完成鳞泷左近次的考验、劈砍岩石的炭治郎。
手臂因脱力而不自觉的颤抖，掌心的茧子还未形成又被磨破，每天都是旧伤未愈添新伤。
真是...
太会逞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