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修斯在异国他乡的清晨中睁开了眼睛,他定了定神,简单的洗漱后便走出了自己的帐篷,连续几日的胜利让联军士气大振,正是一鼓作气攻下特洛伊的好机会。

  作为军师智将的奥德修斯昨晚排演推测了许久,才沉沉睡下。

  如果能够攻打下特洛伊的话,自己就能快点回去陪伴爱人了——怀着这样的心情,奥德修斯几乎比其他人更加急切地想赢得战争胜利。

  正当奥德修斯修整完毕,打算去寻找联军统帅阿伽门农阐述自己的攻打计划时,联军驻扎的营地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奥德修斯皱起了眉头,喊住了自己的亲卫,冷声问道:“去看看发生什么了,怎么如此吵闹?”

  亲卫得令后迅速地跑了过去探查,过了一阵子,他返还回来,脸上带着古怪的神色:“奥德修斯大人……是海伦,海伦站在特洛伊城的墙头上,好像有话要说!”

  奥德修斯闻言,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毕竟联军的确是以夺回海伦为口号而集结的,如果特洛伊城因为连日的失败而打算返回‘海伦’的话,那这场战争说不定会真的提前结束。

  无论如何,负责排兵布将的奥德修斯得去看看‘海伦’打算做什么。

  “走吧,去看看海伦打算对我们说什么。”奥德修斯穿上了铠甲,披上披风,带上自己的士兵,骑上马奔向了特洛伊城。

  或许是因为‘海伦’与墨涅拉奥斯婚礼那天对自己说的话,奥德修斯总觉得‘海伦’是一个变量,甚至某种意义上,能够左右这场特洛伊战争的结果。

  同样受到消息的联军其他将领也带上了自己的人马来到了城墙前,特洛伊没有从吊篮放下自己的军队,城门外空无一人。

  联军在一定的距离便停了下来,毕竟他们也得小心特洛伊是否会从城墙上射出弓箭来攻击他们。

  “那就是海伦吗……果然很美……”奥德修斯听到了身畔亲卫被惊艳到而发出的喃喃自语,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岁月没有在这位第一美人的身上留下半点瑕疵,反而宛如美酒般愈加地醉人了。

  魔术式让‘海伦’的身影浮现在了城墙的上空,让他的面庞、声音清晰地呈现在了希腊联军的面前与耳

  畔。

  “诸位好,我是‘海伦。’”

  ‘海伦’微笑着轻启唇说道,其实他不必自我介绍的,因为只要他露出那张脸、那具窈窕纤细的身影,说出动听悦耳的嗓音,便足以让人清楚地知道,他既是那冠绝希腊的第一美人。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奥德修斯听到了其他人下意识发出的回复声,他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大部分的士兵和将领目光都紧盯着‘海伦’,那灼热的眼神似乎恨不得立刻攻破特洛伊城,将冠绝希腊的珍宝夺回来。

  哪怕无法占有‘海伦’,但若是能凭借着战功和‘海伦’说上几句话,说不定还能得到对方对自己露出的一个笑容,光是想想就觉得幸福至极!

  奥德修斯不明白特洛伊方的人在想什么。

  诚然,‘海伦’的美貌的确算得上一件锋利的武器,但武器是有双刃的,特洛伊就不怕‘海伦’露面后,反而让希腊联军的士气变得更加高涨吗?

  这其中一定有奥德修斯尚不明白的内情在,他有些焦虑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海伦’明明站在城墙上,与自己隔了一大段距离,可是奥德修斯却总觉得那双如爱琴海般的蓝眸好似那天的求婚仪式上,精准地落在了隐藏在人群中的自己身上。

  “我知道大家是为了什么而来到特洛伊的。”‘海伦’微笑着,任由清风吹乱他的黑发。

  明明发丝被吹乱,可是在他美貌的加持下,凌乱的黑发都显露出了一股慵懒而惊心动魄的美丽,尤其是当一缕调皮的发丝随着清风的荡漾而落在了他饱满的唇瓣上时,简直挠得人心头发痒,想要自己伸出手,将那幸运的发丝捋下,将自己的手指,或者是唇瓣取而代之,去感受那唇瓣的柔软与甘甜。

  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着,甚至还从一些已经成了家的将领们口中发出,他们那被欲丨望笼罩着的面庞,简直不堪入目。

  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地笼罩住了奥德修斯,他一如那天海伦的求婚仪式上那般,悄悄地后退着,站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各位或许认为,我是被帕里斯迷惑了,所以被他诱拐到了特洛伊。”‘海伦’盈盈微笑着开口道,“但不对哦,我是自愿和他走的。”

  ‘海伦’的话语让希腊联军发出了轻微的骚动

  ,他们的士气肉眼可见地高涨起来,对获得‘海伦’青睐的幸运儿帕里斯的嫉妒,和恨不得取而代之的羡憎,让他们恨不得立刻攻破城门,把‘海伦’夺回来。

  “我的丈夫墨涅拉奥斯的确是出色的青年,但我并不爱他,我嫁给他,只是因为他的那个通过了仪式规则的幸运儿。”

  “我之所以和帕里斯离开斯巴达,来到特洛伊,是因为我想要见某个,唯有此刻才会出现在我眼前的心爱之人。”

  ‘海伦’的声音里带上了消沉的绝望,湛蓝的眼底闪烁着悲伤的水雾。

  墨涅拉奥斯的面庞铁青,在众目睽睽之下,‘海伦’的话语简直宛如一个个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令他难堪而火辣辣地疼痛着。

  可若是见到‘海伦’那低沉失落垂下的眉眼时,原本的愤怒却又被心疼所取代,毕竟如此美人,心高气傲也不难理解。

  “冷酷的爱人啊,你对我视而不见,甚至连短暂的一瞥也残忍地不肯给予我——唯有一场战争,才会让你自愿来到我面前。”

  墙下的希腊联军们都沉浸在了‘海伦’的讲述之中,甚至感同身受地擦去了眼角流出的泪水,他们义愤填膺,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让‘海伦’如此痛苦,甚至不得不用这样决绝惨烈的方式,才能让心爱之人看自己一眼。

  奥德修斯后脑发麻,在这一刻他完全明白‘海伦’想要做什么了,他立刻扬起缰绳打算返回自己军队的驻扎地——如果晚一步的话,自己恐怕就要被‘海伦’左右情绪的盟军们撕碎了!

  “我爱上的人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勇敢、聪慧、并且强大的奥德修斯阁下。”‘海伦’用他的声音,用他那凄艳的笑容,向奥德修斯露出了冰冷的刀锋。

  “但是您的双眼、您的嘴唇、您的声音都不愿给予我短暂的眷顾。”

  “请给我奥德修斯的头颅,我将自愿与那位满足了我渴求的英雄回去。”

  美貌即是武器——此刻,无论是站在特洛伊城中的赫克托尔,还是已经扬鞭开始逃走的奥德修斯,都深刻地体验到了这一点。

  ‘海伦’从城墙上走下来,便看到了双臂抱肩的赫克托尔,不过还不等表情复杂的赫克托尔说些什么,帕里斯便一个箭步冲了山上来,

  漂亮清透的眼底充满了忐忑不安的水雾,他近乎悲哀地看向了‘海伦’,声音颤抖着询问道:“‘海伦’……你刚刚说的……”

  帕里斯不敢再问下去了,嘴唇颤抖着,仿佛在害怕从心爱之人的口中听到“是”的回复。

  ‘海伦’安抚地朝帕里斯笑了笑,目光却是看向了赫克托尔:“我说完这番话后,希腊联军恐怕此刻已经乱起来了——应该能为特洛伊拖延一段时间。”

  “你为什么挑选奥德修斯?”赫克托尔挑了挑眉,开口询问道,“按照我听闻的,阿伽门农应该也是你的求婚者之一吧?”

  ‘海伦’微笑了起来,他盯着负责特洛伊战备的赫克托尔,一字一顿地询问道:“你认为希腊联军中,谁才是最棘手的敌人?”

  “……”赫克托尔盯着‘海伦’,却并未回答。

  黑发蓝眸的第一美人也并不在意,他嘴角含笑,继续说道:“是武力值最强大的阿喀琉斯吗?还是统帅希腊联军的阿伽门农?又或者是其他打算分一杯羹的国王们?都不是,最棘手的敌人是奥德修斯,那个男人的智慧和冷静究竟是何等的棘手,我比你们更清楚。”

  “奥德修斯一旦被孤立怀疑,希腊联军的军备运转就会乱起来,再加上彼此的敌视和警惕……等到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特洛伊的援军也已经抵达了。”‘海伦’声音轻快,仿佛只是在谈论某篇传唱的诗歌多么优美,而不是在讨论战争。

  “不过虽然我也很想直接让希腊联军把奥德修斯的头颅献给我,但这也是不太可能实现的奢望了。毕竟奥德修斯还掌控着三分之一的军队,再愚笨的统帅也不会蠢到自断一臂。”

  ‘海伦’摊了摊手,在赫克托尔愈发复杂的目光下侃侃而谈。

  赫克托尔叹了口气,他拍了拍眼底水雾打转的帕里斯,低声道:“你倒是找了个厉害的妻子啊。”

  ‘海伦’微微一笑,他抬起手放于胸口,朝赫克托尔优雅地行了一礼:“多谢您的夸赞与认可。”

  赫克托尔移开目光,不敢再看‘海伦’那过于美丽的面庞——他的视线落在了一下子被哄好了的帕里斯身上,心里暗道:不知道他这位血亲到底有没有察觉到,方才他询问的‘那番话是真的吗’这句话,‘海伦’可是根本没有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