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得融入人群，哈利随意点了杯啤酒，端着很大容量的酒杯穿行在拥挤而吵闹的空间里。
这里人真的很多。
重金属音乐的声音震耳欲聋，哈利试图从这些人的讨论里听到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的打算彻底落空，他不仅无法清楚地听到别人在讨论什么，就连自己的声音他都很难听清楚。
在这种环境下，人真的很容易忘记自己。
怪不得尼科尔·雷尔夫下班之后宁愿横跨小半个哥谭来这里，哈利本来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但现在却突然能理解了。
找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没有人在乎自己，就连自己都可以遗忘自己的空间，这使尼科尔·雷尔夫感到放松。事实上，不仅是他，就连哈利都有些被影响到。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现在要怎么打探到有关尼科尔·雷尔夫的事情呢？
对这种事实在没什么经验更没什么天赋的哈利咬了咬牙。他终于放弃了到处走的想法，停下来靠在这间酒吧角落的墙上，手里还端着一口没喝的啤酒，棕色酒液里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上面白色的泡沫也只剩下浅浅一层。
玻璃杯外有服务员端酒给他时留下的指纹，不过哈利原本就没打算喝，于是他面色如常地接了过来。
杰森一早就看到了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能够坑到小丑，把小丑痛殴一顿的人，杰森能记到死。
哈利·奥斯本在他之前进来，实际上他就是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哈利·奥斯本才中途拐进这家酒吧的。
一个和这片区域格格不入的人，就算换上不合身的廉价衣服，单看动作和眼神也看得出来他不该在这儿。端着一个外壁有点污渍的酒杯，于是一口酒都不愿意喝，就连布鲁斯·韦恩都没这么讲究。
想到这里，杰森莫名脑补了布鲁斯端着那杯酒皱着眉的场面。
他撇了撇嘴，很好，布鲁斯·韦恩也有那么讲究。
出于好奇，杰森从进门之后就找了个视野很好的位置坐着观察哈利·奥斯本，他只看到奥斯本端着一杯酒满脸烦躁地转了一圈，好像在观察周围的人，不过最后一无所获地停在了角落。
他在找人？
这种地方能有他认识的人？
酒吧的门开了又关，不断有人进来有人出去。杰森没关注进进出出的客人，他还在观察哈利·奥斯本。
原本皱着眉靠在墙上的哈利·奥斯本突然震惊地站直了身体，随后立刻换了个方向站，将自己的脸完全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应该是有什么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 ，杰森顺着哈利·奥斯本之前看着的方向看过去。
——穿着便服的戈登和他的同事。
GCPD会来这里应该是有案件要调查，哈利·奥斯本躲着干什么？
哈利可不希望自己暗中调查的事被戈登发现，他看到戈登进来之后立刻转了转身，将自己的脸遮住。
同时余光还看着戈登的方向，戈登和他今天去奥斯本集团问话时带着的两个同事直接走到了吧台前给酒保看了自己的证件，随后被客客气气地带着往里面走去。
看来警局也调查到尼科尔·雷尔夫最后出现的地点是这里了，他们应该是来问话的。
想到这里，哈利小心地跟在了他们后面。既然他自己没办法问出什么来，只好想办法偷窥了。
再怎么说这里也只是一间普通的酒吧，不会有什么保镖看门之类的，在戈登他们被带着走进去之后，哈利尽量避开酒吧客人的注意也跟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封闭的长廊，走廊两边有几间排列的房间。戈登他们被带进了最大的那间办公室，酒吧老板应该在那里。
哈利轻手轻脚地将旁边房间的门打开一条缝隙往里看了看，没人，于是他打开门躲进去，掀开房间内的通风口钻进了通风管道。由于两个房间紧挨着，因此哈利只是稍微在灰尘遍布的通风管道里爬了一小段就到了隔壁房间的通风口。
戈登和酒吧老板才刚寒暄结束，问话刚好开始。
“尼科尔·雷尔夫？”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应该是酒吧老板，他看着戈登递给他的照片，有些茫然：“我没见过这个人。”
他又将照片递给带着戈登来的酒保：“你看看认不认识。”
“是个熟面孔，这位先生经常晚上来喝酒。”除此之外，酒保也不知道更多了。
“他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离开的？是自己离开的吗？”
“应该在十点半左右，这位先生一直是九点左右到，十点半左右离开。”酒吧客人很多，按理来说酒保不该注意到这些，但架不住这人来的实在太规律了：“不过是不是自己一个人离开的我没注意。”
“昨晚酒吧门口的监控能看吗？”戈登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酒吧门口有个工作中的监控，有这个监控在的话，他们多少也能知道尼科尔·雷尔夫当时的情况。
“昨晚门口的监控恰好坏了，”酒保有点尴尬：“这是今天刚修好的。”
此时杰森正在门外，这间酒吧只有外面安装了监控，他在门外偷听只要不被现场抓到，基本不会被发现。
在里面的谈话结束之后，杰森转身离开这条走廊，回到了吵闹的酒吧大厅。
“尼科尔·雷尔夫，”一起失踪案件，不过哈利·奥斯本好像也在关注，于是杰森拿出手机稍微调查了一下这人的身份。
在他调查的时候，酒吧老板将戈登送到了门口，酒保重新回到了吧台。只有蹭了满身灰的哈利选择干脆从通风管道里爬出去。
尼科尔·雷尔夫昨天晚上十点半离开了酒吧，但此后再也没出现在监控视频之中。哈利从外面又绕到酒吧门口，开始在周围观察街道上的监控分布情况。
东区虽然混乱，但该有的监控一向不会缺少，这也是他跟蝙蝠侠夜巡时发现的，红罗宾经常监控哥谭各个区域，好给夜巡的人指指路。
于是哈利信心满满地想通过观察哪个地方没有监控来找到尼科尔·雷尔夫失踪的具体位置，不过——当他在附近转了三圈，整整发现了七个被砸烂的监控时，他就知道自己没办法通过这个确定案发地点了。
努力一整天什么都没查到，哈利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杰森查出了尼科尔·雷尔夫的身份，奥斯本集团某项秘密研究室的负责人。
怪不得哈利·奥斯本会打扮成那样出现在这里，原来是来打探情报的。杰森觉得有点不靠谱，不过能决定靠自己来找到员工，还算是个不错的老板。
不过很快杰森又想到了些别的。
一个研究员的失踪实在能让人联想到太多，其中最为可能的就是有人想要利用他的研究成果做些非法的事。
这可是在哥谭，万事只要考虑最糟糕的可能性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得到正确答案。
既然这事儿被他遇到了，不妨顺手查一下。
哈利打不到车。
每次招手拦下的出租车都会在开到他附近即将停下来的时候加速离开。
哈利疑惑地挠了挠头，挠了一手灰……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晚上十点，从这里走回市中心的话……得了吧，他宁愿打电话叫司机来接。
正当哈利准备打给司机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好心地停在了他面前，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打开车窗问他要不要走。
当然要走，他再也受不了这满身灰了。
哈利毫无防备地拉开后座门上了这辆出租车，他坐在后座什么也没说，司机居然也什么都没问，他们就这样一路沉默地开着。
路边的景象从老旧的街区变成荒郊野外……
现在的哈利已经不是以前的哈利了，经过一段时间夜巡，不说对哥谭路线如数家珍，他至少也分得清哪里是哪里了，于是发现路线不对劲时，他才想起来：“你怎么不问我去哪？”
从车厢后视镜里，哈利看到司机友善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狠，原本扶着方向盘的右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看他口袋的形状是想掏枪啊。
真倒霉啊，哈利满脑子只剩下这个想法，他不等司机反过来威胁他，直接一拳砸过去将司机砸晕在方向盘上。失控的出租车在荒凉的马路上横冲直撞，哈利在车即将撞到树上的时候将满脑袋血的司机从驾驶座上拖到后面绑起来，自己翻到驾驶位垫着一张毛巾掌控了方向盘。
在这个过程里，他还不忘把司机身上的枪掏出来放自己口袋里。
车上原本就放了绳子和手铐这类束缚用品，由于担心歹徒身上装着手铐钥匙，哈利还是选择了用绳子绑他。不过准备这些东西在车上，足以见得这个司机不是临时起意，暗中说不定早犯了不知道多少起案件，将他砸个头破血流，哈利一点都不心虚。
不过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这副打扮了还有人想抢劫他。
哈利重新开着车从荒郊野外回到了市内，后面的司机才慢悠悠醒过来，他下意识想要拿出枪继续自己的犯罪，但他已经被绑起来了。
“呸，”他将口腔里被磕出的血吐出来：“该死的，你要带我去哪！”
既然对方没杀他，也没报警抓他，于是男人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我看起来很有钱吗？”将一个歹徒放在自己身后，哈利一点都不紧张。
后座的男人嗤笑着看了看他灰扑扑的样子，眼神下流：“你看起来很漂亮。”尽管晚上看不太清楚脸，但他就喜欢这种瘦弱又没有反抗能力的落魄青年。
假如没有毛巾遮挡，或者哈利再专注一些，就能发现因为愤怒而被自己握得裂开的方向盘，但此时他只觉得自己腰间那把格.洛克烫得惊人，看来那把枪想要被使用。
哈利将准备开往哥谭警局的车换了个方向开，直接开到了哥谭中心医院外的树林里，停车之后小心遮住了自己的脸推门下车，又拐到后座打开车门。
满头鲜血的男人看着哈利钻进后座，神情愈发兴奋，甚至连自己磕破的头都顾不上：“早说你……”
哈利捂住了他的嘴，拿出枪抵住了他的腹部：“真让人恶心。”
男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开始挣扎。
这把枪并没有装消.音.器，而现在他们正在公共场所，尽管位置偏僻，但一般人动手也不会选择这里，但哈利管不了那么多，他已经体贴的将人送到医院了，还要怎么样呢。
反正我只会做些阴暗的事，哈利冷漠地想。
于是他紧捂着男人的嘴朝他的腹部和双手各开一枪，最后又擦了擦枪上的指纹，将火热的枪管塞进男人嘴里，彻底将他的惨叫声堵在了喉咙里。
已经有人听到枪声报警了，哈利用男人的衣角擦了擦手，将车门踹上擦了擦自己开门时留下的指纹，不紧不慢得避开监控离开了这里。
重新找到一间公共卫生间洗了洗染上血的手，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将这件棕色的夹克扔进垃圾桶之后，哈利才重新走了出去。
他拿出手机拨号给了伯纳，管家先生接的很快。
“哈利少爷，有发现吗？”
“算是有一点吧，”至少知道了尼科尔·雷尔夫失踪的大概时间：“伯纳，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您要去哪呢？”伯纳听得到哈利身边有车辆经过的声音，猜测哈利现在还在外面。
“我之前临时把车停在了一家酒店楼下，今晚就在那休息吧。”
伯纳当然不会拒绝，哈利总能在伯纳身上得到完全的支持。
拿出黑卡顺利登上了酒店最顶层的套房，他们甚至服务周全的为哈利送上了宵夜酒水以及一套质量不错的衣服。
哈利第一时间冲去浴室清洗了自己身上沾满的灰，直到将皮肤搓得通红才穿着黑色浴袍从浴室走出来。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分，出于某种原因，哈利关上了整间房间所有的灯光，当他穿着黑色浴袍走出浴室，再将浴室灯也关上之后，他就好像消失在了这片黑暗里。
外面很暗，里面也很暗。
他靠坐在落地窗旁，扭头透过轻飘飘的纱窗看向窗外，这间房间外再靠上一点的地方有个狰狞的滴水兽雕塑。哈利像不存在一样静默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毫无变化的夜色。
或许今晚会有只蝙蝠落在那座滴水兽雕塑上，也或许不会有，哈利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只是这里恰好偶尔有蝙蝠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