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月盏:“……”

  蔺月盏:“天帝终于看不惯你, 把你的脑袋打坏了?”

  “胡说什么。”闻逍皱眉,一本正经地纠正, “他打不过我。”

  这倒是真的,闻逍堪称仙界第一战力,这么多年没死,全靠能打。

  蔺月盏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就有了决定,他抬了抬下巴,一脸骄矜:“你过来一点,把脖子露出来。”

  闻逍走近, 狐疑地打量着他,目光落在那张殷红的嘴唇上,眸光暗了暗:“你该不会趁机报复,想咬死我吧?”

  完了,被发现了。

  蔺月盏故作镇定, 连忙转移话题:“本尊是哪种人吗?这可是你让我咬你的,还那么多废话,仙界那群人知道你这么多话吗?”

  不知道, 我在他们面前又不喜欢说话。

  闻逍默默腹诽,这才发现一件事,他耐性不好,连和命轨星君等人说几句话都受不了,怎么能忍受得了蔺月盏长此以往的骚扰?

  太奇怪了。

  和他拨开衣领, 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蔺月盏面前一样奇怪。

  如果蔺月盏现在下手, 有九成的把握能重创他,可他偏偏相信蔺月盏不会那样做。

  闻逍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连仙界的人都信不过,却会相信蔺月盏, 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去探究这份信任的来源,因为结果可能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仙界的服饰包裹得很严实,闻逍解开衣领,露出了一截白皙的颈项,从下颌一直到锁骨,皮肤光滑如玉,没有一点瑕疵,让人很想在上面留下也许痕迹。

  蔺月盏看得眼热,不自觉地咽咽口水。

  闻逍双指按着衣领,微微偏了偏头:“来吧。”

  他侧着身,垂落的眼睫又黑又长,让蔺月盏想到了魔界的鸦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闻逍啊闻逍,你可算是落到我的嘴下了!

  蔺月盏心中一喜,凑到闻逍面前,直勾勾地盯着那截锁骨,好似看到了肉骨头的小狗,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不是为了维持魔尊的威严,他现在就扑上去啃了。

  “那本尊下嘴了。”他舔了舔牙尖,越靠近闻逍越紧张,鼻腔中灌满了清冷的气息,“本尊是魔族,牙齿锋利,要是一不小心把你咬伤了,那只能怪你命不好。”

  他碎碎念个不停,闻逍啧了声,侧目,金眸中散发着强大的压迫力:“让你咬就咬,别废话。”

  蔺月盏被他看得心头一颤,深吸一口气,张嘴咬了上去。

  淡淡的血腥气滚进温泉池水的热气之中,闻逍皱了下眉头,心中暗叹,魔族果真牙齿锋利,一下子就见了血。

  蔺月盏抬起头,唇上沾了血迹,一片殷红,他眨了下眼睛,那双含情的眉眼被温热的池水泡软了,似有柔和的星光闪烁:“现在体会到了吧?”

  “体会到了。”闻逍站直身子,吐出一口浊气,“魔尊大人没有死,活得好好的,牙尖嘴利,和以前一样不留情。”

  蔺月盏轻哂了声:“知道就好,以后再敢戏耍本尊,本尊定叫你后悔。”

  面前就是温泉池,清澈的水面上倒映出身影,闻逍盯着颈侧的牙印,挑了挑眉:“魔尊大人觉得我在戏耍你?”

  难道不是戏耍吗?

  蔺月盏刻意避开了他的脖颈,视线从那道牙印一掠而过:“不然呢,难不成你倾慕本尊?”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闻逍的瞳孔微微一缩,不屑地呵了声:“怎么可能,想不到魔尊大人这么喜欢做白日梦,本尊绝不可能倾慕你,本尊就是在戏耍你!”

  蔺月盏拍了拍胸口:“那就好,若是被你倾慕,那我还不如去死。”

  闻逍不爽地攥了攥拳头:“被我喜欢有那么差?”

  蔺月盏点头点得丝毫没有犹豫:“谁要是被你喜欢,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闻逍:“……”

  手好痒。

  果然,他怎么可能对蔺月盏有别的想法,他只不过是想揍蔺月盏,将这气人的魔尊狠狠揍一顿,揍到蔺月盏服软才好。

  四目相对,话都不用说一句,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出招,打了起来。

  魔宫大殿又被打塌了,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仙界,仙官们感慨连连,仙尊不愧是仙尊,都打到魔界去了,看来这次仙界是打定主意要对魔界出手了。

  “恭喜天帝,此番定能肃清魔界,将蔺月盏那魔头捉拿归案,以正我仙界之风!”

  天帝一早上朝,被仙官们恭喜得人都懵了:“什么肃清魔界?”

  仙官惊讶:“仙尊已经打到了魔界,听说把魔宫都掀了,难道不是天帝的授意?”

  天帝更震惊:“闻逍去魔界了?!”

  那家伙不是最烦魔族,隐藏身份外出,见到了魔族都要踹上两脚,还嫌弃魔界环境差民风恶,怎么会主动去魔界,是渡劫把脑子落在下界了吗?

  见天帝的惊讶不似作伪,一众仙官面面相觑,不是天帝的授意,那就是仙尊自己主动去了魔界。

  一位仙官弱弱地问道:“那魔头究竟是怎么惹到仙尊了,竟让仙尊追到魔界去?”

  看透事情真相的命轨星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仙尊哪里是被惹到了,分明被勾引了,整颗心都挂在蔺月盏身上,还嘴硬地说自己是为了面子。

  闻逍的八字都没他自个儿的嘴硬。

  生怕一不小心触发仙魔大战,天帝连忙派人前往魔界打探情况,魔界现在也乱了套了,魔族们惴惴不安,集结了将士们在魔宫外围观望,准备一见形势不对就加入战斗。

  以前魔界是有好几个魔尊的,但自从上次魔界发动叛乱,闻逍带人杀进魔宫后,魔尊就被杀得只剩下一个蔺月盏了,魔族被狠狠挫了锐气。

  作为魔界的尊主,蔺月盏几百年来不懈的找闻逍打架,终于把魔族的气势打回来一点,仙魔两界都公认他二人的实力旗鼓相当,但上次蔺月盏狼狈归来,魔界中有不少人猜测闻逍渡劫归来后修为大幅度提高。

  “尊主能赢吗?”

  “赢不赢不是关键,闻逍竟然敢单枪匹马闯来魔界,咱们这么多人,淹也淹死他了,定叫他有来无回。”

  “那仙界……”

  “管他呢,先把闻逍解决了,仙界就少了一大臂助,到时候仙魔大战爆发,仙界还有谁能阻挡尊主,必得对我魔界俯首称臣!”

  魔族众将士双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帮忙,但碍于蔺月盏的威严,只得按捺住躁动的心。

  闻逍自然感觉到了四周的汹涌魔气,垂眸扫了一眼,嗤道:“魔界向来松散,魔尊大人倒是民心所向。”

  虽然魔族确实不服管教,但你当着我一个魔尊的面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合时宜?

  蔺月盏噎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他狂妄自大,还是该说他没脑子:“比不得仙尊大人,仙尊大人可是仙界中众多仙娥属意的道侣。”

  闻逍撩起眼皮:“魔尊大人此言颇酸,可是嫉妒了?”

  “嫉妒?”蔺月盏嘲讽道,“本尊是觉得你们仙界可怜,那么多人都凑不出一双好用的眼睛。”

  啧,更酸了。

  闻逍上下打量着他:“那你的眼睛可好?”

  蔺月盏自信道:“自然是好的。”

  闻逍:“那你瞧着我们仙界的仙娥如何?”

  蔺月盏:“一般。”

  闻逍:“那你瞧着我如何?”

  蔺月盏:“更一般。”

  闻逍:“那更一般的我配一般的仙娥,破锅配烂盖,岂不正好?”

  蔺月盏:“……”

  魔族们伸长脖子往上看,疑惑不已。

  “他们怎么不打了?”

  “难道是打累了,休息一下?”

  “还聊起天来了,这打个架跟闹着玩一样。”

  “我侍奉尊主多年,从未见过尊主和谁说过这么多话。”

  魔族们面面相觑,均有同感。

  蔺月盏喜静,魔宫里的侍从只有零星几个人,他平日里常常一个人待着,自他成为魔尊之后,魔界大大小小的会议都被取消了,大家连他的面都见不着,更不必说跟他说话了。

  久而久之,蔺月盏阴沉寡言的性格就在魔界传开了。

  一个魔族感慨万千:“还在聊天,尊主今日说的话,比过去一年加起来都多。”

  “废话,过去的一年里尊主闭关了,一个人自言自语吗?”

  “话说回来,尊主他闭关出关的时机还挺巧,正好和闻逍渡劫开始结束的时间相同,要不是知道他俩是死对头,我都要以为他俩是约好的了。”

  “约好什么,一起渡劫吗?且不说仙魔势同水火,若他们真的一起渡劫了,那尊主定然会趁机弄死闻逍。”

  “没错,尊主为了杀闻逍可是煞费苦心。”

  ……

  半空中对峙的两人聊的正欢,没人注意到窃窃私语的魔族,闻逍状似随意道:“照魔尊大人的说法,我和仙娥很配才是。”

  蔺月盏皱了下眉头,心里堵得慌:“配个屁!”

  闻逍怎么能和仙娥配,闻逍他……

  “你和谁都不配!”

  闻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魔尊大人眉心紧蹙,洇湿的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就连衣角飞扬的弧度都写满了不爽。

  这么在意他和谁配不配的事情?

  闻逍有些意外:“本尊到底是一方仙境之尊,比上不足,那比下也该有余,配不起最好的仙娥,那配一个普普通通的仙娥还不行吗?”

  蔺月盏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行。”

  闻逍抿了抿唇,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为什么不行?”

  “就你这性子,谁配你都委屈了。”

  蔺月盏绷着脸,一双温软的含情眼都变得锐利起来,他向来以嘲讽闻逍取乐,可这回贬低了人,却没有一点愉悦的感觉,反而憋闷得厉害。

  折月仙境的仙尊,仙界第一战神,面若冠玉,修为高深,配个仙娥难道还委屈了仙娥吗?

  不,该委屈的是闻逍才对。

  闻逍也不恼,苦笑道:“原来在魔尊的心目当中,本尊并非良配。”

  这话说的有歧义,但蔺月盏的良心上过不去,没听出来:“我也没说你很差,我的意思是,是……你和她们都不相配,你自己一个人就挺好的。”

  闻逍没拆穿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辞,戏谑道:“魔尊大人果真恶毒,竟然咒我孤独终老。”

  绞尽脑汁在想怎么安慰闻逍的蔺月盏:“……”

  一言不合,两人又打了起来。

  魔族们松了口气,有人小声道:“吓死我了,终于动手了,尊主要是再跟他聊下去,我都要以为他俩在调情了。”

  该说不说,还真有点像调情。

  魔界上空风云变色,偷偷来打探消息的仙界中人一来就被发现了,魔族以为是闻逍的后援,二话不说就围攻过去,等闻逍和蔺月盏发现的时候,仙魔两界的人已经打成了一团。

  闻逍心情复杂:“你们魔界又做了什么腌臜事,竟然惹得天帝派兵了?”

  “你怎么不说是仙界先找茬?”蔺月盏一看见仙界的人就怄得慌,冷嘲道,“都打到我魔界家门口来了,天帝莫不是自信过头,以为能一举歼灭魔族?”

  “我回仙界问问是什么情况。”

  “等等。”

  闻逍转身看过去,蔺月盏站在风中,长发飘扬,浑身透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魔界的天总是黑的,魔族偏好黑色红色,唯独蔺月盏是个异类,一袭白衣胜雪,好似生错了地方。

  初见蔺月盏时,闻逍震惊不已,魔界竟然还有这种特别的魔族。

  “怎么了?”

  隔着魔界暗淡的天光,蔺月盏望过来,神色辩不清明:“闻逍,如果有朝一日仙魔大战爆发,你我兵戎相见,要拼个你死我活,你当如何?”

  闻逍捻了捻指腹,不知是不是魔界的风太烈了,将蔺月盏的话都吹得轻软了很多。

  这样的蔺月盏不太常见。

  闻逍多看了他几眼,笃定道:“不会有这一天。”

  “不会吗?”蔺月盏喃喃自语,有些想笑,仙魔两界的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打作一团,闻逍却说不会有这一天,多可笑啊。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相信闻逍。

  “仙界与魔界形同水火,早晚都要有个了结,闻逍,你我之间也得有个了结,我等你回来。”

  闻逍心神微动,对上他锋利的眉眼,蔺月盏还是有一个地方像魔族的,这果断狠厉的性格。

  蔺月盏微仰着头,神色狂傲:“此去仙界要半个时辰,我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若两个时辰后你没来,我便打上仙界,用我的办法为仙魔两界,为今日之事,为你我之间做个了结。”

  闻逍瞟了眼受困的仙界众人,好似没看到他们的求救:“好。”

  他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蔺月盏,等我回来。”

  声色清朗,竟有几分温柔的意味。

  蔺月盏怔了许久,捏了捏发烫的耳朵,他看了眼闻逍远去的方向,闪身来到魔族大军阵前,拦下了砍向仙界中人的刀。

  “尊主?”

  “他们现在不能死,要死也得等到两个时辰以后。”

  蔺月盏伸了个懒腰,从废墟中扒拉出了他最喜欢的躺椅,低骂了一声,挥手拂去躺椅上斑驳的灰尘,坐下:“闻逍让我等他两个时辰,他会回来找我。”

  一众魔族:“?”

  恕我直言,尊主你这样真的很像在等人回来带你私奔。

  蔺月盏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里带着一丝雀跃,他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仙界俘虏:“天帝派你们来的?”

  蔺月盏恶名在外,仙界众人怕撑不到闻逍回来,配合地点点头:“是。”

  “啧,天帝果真坐不住了。”蔺月盏眼尾一压,语气沉了几分,“一二三四五……就派几十个人来,天帝是瞧不起我魔界吗?”

  仙界之人不敢吱声,生怕惹怒了这煞神。

  “尊主,仙界狡猾奸诈,那闻逍的城府尤其深,不得不防。”

  蔺月盏扫了眼表情沉重的魔族将士们,朝为首的魔族勾勾手指:“你来说说,本尊该如何防范。”

  那魔族愣了下,即使看过很多次,但他们尊主这张脸总是能叫人惊叹,从没有一个魔能长得这般好看,怪不得蔺月盏瞧不上那些进贡的侍妾,那些男男女女虽说有几分姿色,可是与蔺月盏比起来,就是天壤之别了,萤火焉能与明月争辉。

  魔族压下心里的赞叹,恭敬道:“属下认为闻逍不会自投罗网,他孤身一人难敌我魔族大军,定然会带着救兵来,属下认为应当提前设下埋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蔺月盏点点头,看向被绑起来的仙界俘虏:“你们怎么看?”

  仙界俘虏:“?”

  仙族众人茫然无措,蔺月盏揉了揉眉心:“仙界果然都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也就闻逍能聪明点,你们说说这法子能不能奏效。”

  魔族敬佩不已,不愧是智勇无双的尊主,竟然想到让仙界中人来判断计划可不可行,尊主威武!

  仙界的俘虏则是满眼屈辱,魔尊果然心机深沉,竟然逼他们出卖仙界,迫害仙尊,魔尊卑鄙无耻!

  只是闲来无事想找点乐子的蔺月盏催促道:“怎么还装哑巴,是本尊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闻逍是怎么在仙界里待下去的,仙界里的人一个个都跟傻子似的。

  第一个仙族道:“仙尊言出必行,说是孤身而来,绝对不会带其他人,你们魔族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二个仙族道:“仙尊修为高深,在魔界来去自如,就算你们设下天罗地网,也不会伤到仙尊分毫。”

  剩下的仙族道:“我们绝不会出卖仙尊!”

  空气一滞,蔺月盏没忍住笑出了声。

  仙族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在你们眼里,闻逍这么好吗?”蔺月盏支着额角,语气慵懒,“那厮心坏,为人恶劣,本尊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信任他,追随他,难道是因为你们喜欢被戏耍吗?”

  仙族:“……”

  虽然仙尊的确有那么点恶劣,但仙界的面子不能丢,输人不能输阵!

  仙族梗着脖子反驳道:“仙尊好得很,休要污蔑仙尊,仙尊他光风霁月,为人正直,行事光明磊落,对待自己人和对待魔族自然是不同的。”

  蔺月盏啧了声:“确实。”

  他见到的闻逍和别人见到的都不一样,不似仙族说的那般遗世独立,但也和魔族眼里的仙界战神有些许差别,他所看到的闻逍有血有肉,只言片语概括不了,但不可否认的是,闻逍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蔺月盏失了兴趣,摆摆手,让人将仙族们带下去:“本尊小憩一会儿,闻逍来了再叫我。”

  以闻逍的速度,应该到不了两个时辰就会回来吧。

  蔺月盏微微勾了勾唇角,闭上眼睛。

  两个时辰转瞬就过去了,魔界里一片安静,魔族大军面面相觑,闻逍没有来,仙族口中言出必行的仙尊毁约了。

  就在魔族犹豫着该不该叫醒蔺月盏的时候,躺在躺椅上的人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蔺月盏面无表情,眼底没有丝毫睡意:“闻逍没有来。”

  冷冽的声音令魔族们心里一紧,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一件事:魔尊生气了。

  蔺月盏喜怒不形于色,鲜少将情绪表现在脸上,但这次不同,他面沉如水,满脸阴沉,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处于即将爆发的边缘。

  “他骗我。”蔺月盏低吟一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满眼冷意,“将那些该死的仙界中人带过来。”

  魔族们不敢耽搁,连忙将人带来:“尊主,怎么处置他们?”

  蔺月盏垂下眸子,沉声道:“既然是天帝敢派来的人,自然要带到仙界,当着仙界众人的面,千刀万剐。”

  “传令下去,即刻出兵,向仙界讨个说法!”

  蔺月盏一身素衣,领着魔族大军,浩浩荡荡地打上了仙界。

  与此同时,仙界之中的所有人都守在飞升台,紧张地盯着飞升台的动静。

  就在不久之前,星云暴动,飞升台上电闪雷鸣,有祥云灵鸟盘桓于九天之上,此乃大吉大凶之兆。

  故而天帝立刻率领仙界众人守在飞升台外。

  闻逍也在列,他本是想问天帝为何要对魔界出兵,但被天帝神秘兮兮地拉了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此事还与他有关。

  飞升台中隐隐透露出熟悉的血脉气息,闻逍当即反应过来,今日飞升的人与他有关。

  是那偷了他血脉的狗贼!

  闻逍皱眉,死死地盯着飞升台,这人的出现彻底打消了他的猜测,蔺月盏与他渡劫之事无关。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闻逍心情复杂,如果不是蔺月盏拿走他的血脉,那为什么他一看到蔺月盏,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熟悉感?

  那种感觉强烈到无法忽视,绝不可能是他的错觉。

  闻逍攥紧了拳头,周身透着一股子煞气,他绝不接受他和蔺月盏之间没有联系的可能。

  站在人群之中的命轨星君翘着脑袋张望了半天,暗自咋舌,不愧是闻逍和蔺月盏的孩子,这小家伙飞升的阵仗大到令人惊叹,也不知道他在下界经历了什么,百年还未到,就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日后的修为境界恐怕会超过他的两个爹爹。

  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直没有停,都在猜测飞升之人的身份。

  命轨星君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猜吧,你们猜个几百年都猜不出来。

  劫雷的声势变小了些,九天祥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意味着渡劫进入了尾声,再过不久,那条白龙就会从飞升台冲出,震撼整个仙界。

  当然,还有魔界。

  命轨星君满心期待,看看飞升台,又看看紧绷着脸的闻逍,猜测着父子相见的精彩画面。

  猝不及防,忽然被人按住了肩膀,天道熟悉的声音落下来,带着一丝疲惫:“你没将那白龙的事情告诉仙尊?”

  命轨星君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调度劫雷吗?”

  提起这茬天道心里就发酸,那小白龙继承了闻逍和蔺月盏的血脉,天赋卓绝,几十年间修为蹭蹭蹭地涨,脾性也越长越像两个爹,渡劫的时候狂妄不羁,几十道劫雷劈下去,他非但一点事没有,还气势汹汹地挑衅他。

  天道心累不已:“雷劫已经渡过了,我提前上来看看情况。”

  命轨星君一看就知道他也是特地上来凑热闹的,戏谑道:“你的好奇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

  天道不置可否,反问道:“你觉得仙魔之间真的能相爱吗?”

  “你要是之前问我这个问题,我还拿不准,但现在……”命轨星君看了眼一脸严肃的闻逍,笑容微妙,“我觉得能。”

  或许连闻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待蔺月盏有多么特殊。

  每个仙境的名字都是仙尊自己起的,闻逍居住的地方名为折月仙境,和他在下界时起的名字一样,折月折月,他想折的究竟是天边的冷月,还是魔界那高悬不落的月,这一点恐怕只有闻逍本人知道。

  抛去这个不谈,过去的千百年来,闻逍枯燥的生活可以归纳为简单三点:修炼,怼人,和蔺月盏打架。

  如果不是仙魔有别,随便换任何一个人来,怕是都要传出风言风语了。

  命轨星君暗自喟叹,闻逍这颗红鸾星怕不是刚动的,而是几百年前就动了,只是当事人和红鸾星都没有发现。

  “是什么让你坚定了想法?”天道好奇地问道。

  命轨星君笑眯眯道:“秘密。”

  天道皱了下眉头,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没有将小白龙的事情告诉仙尊吗?”

  命轨星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告诉他还有什么热闹可看,就是要出其不意,才能看出他们有没有爱意。”

  试想一下,突然一个孩子冒出来叫你爹,搁谁不得吓个半死。

  闻逍一向游刃有余,自恃甚高,猝不及防多了个大儿子,他那张脸上的平静还能维持得住吗?

  命轨星君露出邪恶的笑容。

  天道一阵恶寒:“你与仙尊不是素来交好,怎么开始算计他了,仙尊得罪你了?”

  得罪了,得罪的很狠。

  命轨星君默默腹诽,面上不显,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仙尊事务繁忙,我之前想告诉他这件事,谁知在折月仙境扑了个空,这可怨不得我。”

  天道看了他半晌,默默收回视线:“哦。”

  看来仙尊这次伤人不浅。

  飞升台上一阵骚动,仙官们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瞧了半晌,都没有人出来。

  命轨星君投来疑惑的眼神,天道叹了口气:“那小白龙性子很恶劣,八成是在故意戏耍大家。”

  命轨星君哑口无言,感慨万千,血脉力量可真是强大,即使没有一起生活,孩子还是继承了爹爹的性格。

  飞升台上又响了几回,动静不小,但就是见不到人影。

  众人一头雾水,就连天帝都忍不住皱眉头:“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闻逍眸子一敛,在心里骂了声,能出什么事,他感觉得到,那偷了他血脉的狗贼好好的。

  不愧是害他修为降低的人,果然是个坏胚。

  飞升台只能上不能下,也就是说只有下界的人渡劫飞升,上界的不能下去,是以闻逍也别无他法,只能跟其他人一起等。

  他丢失的那缕血脉至关重要,绝不能落在贼人手里。

  正当众人疑惑这飞升台是不是出了问题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兵戈相交,魔气狂涌。

  把守仙门的将士从远处狂奔而来:“报!魔尊率魔族大军来袭,现已打到了仙门!”

  闻逍一个激灵,完了,两个时辰早就过去了,他把魔尊大人给忘了!

  天帝震惊,连忙调兵应对,闻逍拦住他:“这是个误会,我去解决。”

  “什么误会?”天帝欲言又止,悄声问道,“闻逍,你不会真的去攻打魔界了吧?”

  闻逍:“……”

  我单枪匹马去攻打魔界吗?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好想骂人。

  天帝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一脸严肃道:“你若有把握肃清魔界,倾我仙界之力,一战未尝不可。”

  派出去的人都不见踪影,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恐怕是落入了魔族手中。

  “不可,很不可!”闻逍无奈扶额,“我没有攻打魔界,我就是去看看蔺月盏死没死。”

  四周的仙官们齐刷刷地看过来,就连天帝眼里也充满了期待:“那蔺月盏死了吗?”

  闻逍被蠢到了,蔺月盏要是死了,现在是谁率魔族大军来攻打仙界?

  “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本尊没有死。”

  话音刚落,几个五花大绑的人就被扔了过来,天帝定睛一看,那赫然是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

  “是蔺月盏!”

  魔尊大人勾着笑,手握长刀款款而来,瞬间便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闻逍呼吸一窒,上前两步:“蔺月盏,我——”

  “站住。”长刀转瞬便到了面前,抵住闻逍的脖颈,蔺月盏收了笑,眸光冷凝,“闻逍,你食言了。”

  他等足了两个小时,却未见到人影。

  一想到自己竟然信了闻逍的鬼话,蔺月盏心里就不痛快。

  魔尊用刀,魔尊的刀饱饮鲜血,杀伐气浓重,和他本人一样具有极强的压迫力,令人不敢直视。

  所有人都为闻逍捏了一把汗,生怕一个不小心,仙界的第一战力有个闪失。

  但闻逍自个儿完全不紧张,甚至还往前凑了凑:“你先听我解释,我没去找你是因为临时出了事,不是故意骗你的,你是不是等了我很长时间?”

  以天帝为首的仙界众人表情扭曲,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太对劲。

  蔺月盏条件反射往回收了收刀,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有些恼羞成怒,将刀递了回去:“我根本没有等你,你也不必解释,我人已经来了,你我之间今日就有个了断!”

  仙界众人:“……”

  这话听起来更不对劲了。

  活像一对痴男怨女在拉拉扯扯。

  魔族大军很快追了过来,仙界和魔界两方势力在飞升台对峙,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紧盯着位于中间的闻逍和蔺月盏。

  只要这两人中有一方先出手,那仙魔大战就会原地爆发。

  闻逍有些无奈,大庭广众之下说他血脉丢失一事,那摆明了是把把柄递给魔界,可他又想不出其他办法来阻止蔺月盏。

  好烦,都怪那偷了他血脉的狗贼,早不飞升晚不飞升,非挑这个时候飞升。

  闻逍在心里问候对方的十八辈祖宗,暗叹一声:“仙界没有与魔界交战的意思,我也不会与你兵戎相见。”

  看着他越走越近,丝毫不顾忌架在脖子上的刀,蔺月盏不禁皱了下眉头,呵斥道:“站住!”

  闻逍理也不理:“让你等是我的错,要不你砍我一刀消消气?”

  蔺月盏眼角抽搐:“……你有病吗?”

  他这句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可能有点吧。”闻逍小声嘟哝,偏了偏头,露出脖颈,“你砍吧。”

  蔺月盏目光一颤,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牙印。

  咬破皮的伤口已经愈合,闻逍强大的自愈能力显露无疑,那齿痕看上去并不狰狞,微微泛红,反而有种别样的暧昧。

  那是他留下的。

  蔺月盏盯着那个牙印,心尖颤动,耳朵又烧了起来。

  在场的不少人都看到了闻逍脖子上的痕迹,震惊不已。

  “仙尊脖子上的是……吻痕吗?”

  “根据我的经验,八成是。”

  “为什么会是吻痕?!究竟是何等绝色,能得到仙尊的喜欢,还在仙尊身上留下了痕迹?”

  “看那痕迹还新鲜,应该刚留下不久。”

  “仙尊是从魔界回来的,难道是被魔界妖女迷惑了?”

  “这定然是蔺月盏那魔头的诡计,故意找人诱惑仙尊,想趁仙尊不备偷袭取胜,魔族果然手段卑劣!”

  闻逍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刀砍下来,余光之中,蔺月盏正盯着他的脖子出神。

  闻逍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怎么,觉得你咬的牙印太好看,看入迷了?”

  蔺月盏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闭嘴!”

  方才义愤填膺的仙界众人僵住了,他们听到了什么?

  你咬的牙印。

  所以那个勾引仙尊的魔界妖女是蔺月盏?

  好怪。

  联想到之前闻逍和蔺月盏的对话,感觉更奇怪了。

  正当仙魔两界的人猜测闻逍和蔺月盏是什么关系的时候,飞升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亮光,祥云围簇,一条白龙冲上九天云霄。

  看闻逍和蔺月盏的事情看得太入迷,都忘了还有个飞升上界的人。

  白龙绕着祥云盘旋,没有看到众人震惊的眼神,心里一阵不痛快。

  究竟是谁抢了他的风头?!

  白龙环顾四周,忽然感应到什么,整条龙从祥云上摔了下来。

  闻逍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好蠢,为什么他的血脉会丢在这么蠢的龙身上,好丢脸。

  白龙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半人高的小娃娃,妖族的成熟期和凡人不同,不到百岁还是个龙崽子,化形也只比奶娃娃大一点。

  小白龙紧紧地盯着闻逍,金灿灿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满满都是泪花:“爹爹!我终于找到你了,爹爹!”

  闻逍瞳孔紧缩,满脸错愕,被突然扑上来的小白龙抱住了腿:“谁是你爹?!”

  你认错人了吧,本尊还清清白白,是个处男呢!

  “爹爹,你是我爹爹!”

  蔺月盏握紧了剑,脸色苍白:“闻逍,你竟然有——”

  “爹爹!”小白龙松开闻逍,转头扑到了蔺月盏身上,“呜呜呜爹爹,原来你还活着!”

  空气凝滞,小白龙充满欢喜的哭声飘荡在飞升台上空。

  闻逍再次感应了一下,确定这小白龙身上有自己的血脉,他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蔺月盏:“我们……有一个孩子?”

  仙界和魔界的人愣了两秒,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怪不得感觉你们两个之间怪怪的,原来你们连孩子都生了!

  蔺月盏也感觉到了小白龙身上熟悉的力量,目瞪口呆:“闻逍,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了个孩子?”

  闻逍:“……”

  好气,嘴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