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带着白义他们拐了几道弯,最后停在了活动举行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水深不到一米的浅湖，湖水下是七彩的珊瑚礁，湖水和外面的海水一样清澈透明,如同一块七彩的琉璃。
两百多名亚兽站在湖水中，身上打扮得五颜六色，仰头看着站在一块高高礁石上的首领，或明艳或飒然的脸上满满都是期待。
白义和云贝部落的其他人都在观礼的湖畔,看着这么多美人，还觉得很赏心悦目——云贝部落的亚兽们颜值都不差，这么一群美人站在漂亮的湖水中,完全就是一副极为夺目的风景画。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亚兽中大部分之前都是兽人，就算容貌漂亮,也显得气势十足。
“而且好像都比我高。”白义悲哀地发现了这一点,深深地叹了口气。
辰听到白义的叹息声：“怎么了？”
“没什么。”白义不肯给辰多一个嘲笑自己的机会,“只是在担心苏和云贝岛神的未来。”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辰不以为然,“看苏这小子的性格，不弄到手不会罢休,云贝要么把人丢到回不来的地方，要么只能乖乖就范。”
白义对跨越物种的恋爱不太看好：“岛神和兽人能在一起吗？”
辰想也不想笃定地道：“当然，这有什么不能的？”
“寿命悠长的物种和寿命短暂的物种之间的世界观差距是很大的。”白义看着云,感觉有点牙疼，“万一价值观产生了分歧怎么办？”
辰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兽人和亚兽们之间如果产生分歧,有一个很简单的解决办法。”
白义好奇地问：“是什么？”
“痛快地□□一次。”
白义：“……”
好原始，好暴力，但是听起来好像很靠谱。
那边活动已经正式开始了。
随着戴着红色珊瑚做成的头饰的云贝部落祭祀充满韵律的吟唱,亚兽们脚下的珊瑚开始慢慢发光，宛如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湖水中飘出，盘旋在亚兽们身边。
白义被眼前的美景震慑，出神地看了一会才看向身边的威。
威看着那
些仅仅只是在盘旋的光点，表情舒缓不少，替白义解答：“如果首领选中了谁，祭坛上的光就会凝聚到那个亚兽的身边。如果那是个兽人，光点还会把对方转变成亚兽。”
现在光点没有凝聚，说明云根本没有相中任何一个亚兽。
就在威放下心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光点的方向开始移动。
所有的光点如同找到了光源的萤火虫，向着湖畔某个地方涌了过去。
站在礁石上的云一怔，随后脸色一变，手放在背后动了动。
那些光点微微一滞。
几乎在同时，白义感觉身下的辰肩膀肌肉绷紧了一下，又缓缓松开。
光点继续向岸边涌去。
随后白义感受到一道锋锐的目光从云那边投射了过来。
白义眨眨眼，对那边露出了天真可爱的笑容。
那道目光变得更锋利了。
白义小声问辰：“能行吗？”
辰笃定的声音从身下传来：“云贝要是恢复岛神身份跟我打，那在他的岛上我不一定打得过。不过现在嘛，哼。”
而云要是恢复成岛神，就意味着苏的“落败”沉冤得雪，绝对是骄傲的云不愿意看到的。
白义放下心来，看向了那些光粒子流淌的目标。
光点凝聚的方向，有一对年长的兽人，和苏有几分相似，气势十足。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这对老兽人对视一眼，让开露出了身后的苏。
苏的周围萦绕盘旋着耀眼的光，几乎将他点燃成一个光人。
附近的兽人纷纷疑惑：“这是松？”
但很快苏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就让他们意识到搞错，“是苏！”
“苏回来了？”
“真的是苏！”
“首领原来挑中的还是苏啊……”
白义听着那些甚至有些欣喜的声音：“苏的人气也不低啊。”
辰点评道：“云贝部落推崇强大的兽人，苏当然人气不会差。”
苏已经从岸边走到了湖水中，这让他周围的光点愈发明亮。湖水中那些亚兽惊讶地看着他，再看看脸色冰冷的首领，很识相地赶紧让开。
兽人们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苏怎
么没有变成亚兽？”
就算当初竞争首领后苏没有转变成亚兽，现在祭祀仪式被首领选中，应该也会变成亚兽才对啊。
苏仰起头，看着站在高高礁石上的云，一贯冷漠的唇角微微勾起：“云，我来找你了。”
不等云回答，苏就继续道，“我没有变成亚兽，是因为你心里也知道当初输赢的真实情况，是不是？”
这话一出，所有兽人都惊讶地看向了首领。
辰闷笑了一声，对白义道：“你教得倒是不错。”
——这话是昨天白义教苏准备的台词。
既然要帮苏拿回该有的东西，那白义自然不满足于仅仅只是让苏完成当初的约定。背负了“输不起”的名誉这么久，至少也要洗刷掉身上的污点。
苏虽然战斗力很强，但是语言表达水平就和白义这种现代社会的小油条差远了，因此认真地跟着白义学了几套说辞。
云昂起下巴，冷冷地道：“你已经作为奴隶被逐出了云贝部落，没有参与的资格。”
苏伸手点了点身边的光点：“看起来祭祀仪式不这么认为。”
云冷冰冰地扫了白义和辰的方向一眼，心里暗恨：要不是因为有辰捣乱，他怎么会让这些光点真的飘到苏那边去？早知道他就早点下决心，随便选个亚兽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知道今天没法善了。
不等云想出怎么把苏赶走，就听到苏道：“当初那次对决有岛神的参与，这一次我们重新打一次，输掉的人要履行当初约定的结果，怎么样？”
云微微一怔，上下审视着苏。
身为岛神，他当然一眼就看出苏的贝壳还没有愈合。
来送死？云皱起眉，在内心骂了一句。
但看着苏平静的表情，云又清楚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兽人是绝对认真的。
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就算当初一时没留意输给了苏，难道现在苏被打碎了贝壳，他还能再输一次？
这次赢了，倒是可以顺水推舟把当初的结果逆转过来，让苏变成亚兽。
云想清楚之后，表情恢复了笃定冷静，唇角翘起：“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从高高的礁石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水
面上。
他高傲地抬起下巴，露出曲线漂亮的脖颈：“这可是你说的，输掉的人不许不认账。”
苏活动了一下手腕，全身的肌肉绷起，平静地道：“你也是。”
两个人对视，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强烈的战意和不服输的气势。
……
已经暴露了身份，白义本来想从辰的脖子上下来，被辰拉着动不了，哭笑不得地踢了踢辰的胸口：“你还背上瘾了？”
辰捏了捏他的小腿：“这样不好？”
白义被捏得小腿酥酥麻麻，努力挣脱了辰的双手，跳下来跺脚：“还是自己走路好。”
辰撇撇嘴，坐在了白义身边。
白义看着已经打起来的两个兽人，看了一会才揉揉眼睛：“不行，眼睛要花了。”
两个可能是这片群岛人形兽人顶尖的战斗力互相拼斗在一起，动作就让白义有点看不清。
他灵机一动，变成了海豹的形态，靠海豹天然强悍的视觉才看清云和苏两个人彼此快速的攻击与闪避。
这种原始暴力美学可不常见，何况打架的两个人的颜值都不低。白义正看得津津有味，就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放在了腿上，耳畔传来了辰的声音：“你喜欢这种？”
辰皱了皱眉，“以你的体格，挨打会很疼。”
白义随口道：“我只是喜欢看，又不是喜欢这种……我可没打算对我的伴侣家暴，也不想被家暴。”
辰挑了挑眉：“那还行。”
他揉了揉海豹柔软又圆鼓鼓的肚子，心想这样软绵绵的海豹一拳打上去还不知道要哭多久，只适合揉揉摸摸。云贝和苏的模式也不能当做参考。
白义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云和苏的打架上。
他看了一会，发现了苏和云打架风格的不同：云的攻击速度极快，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出拳或者出腿时一口气打很多下，对方只要有一下招架不住，就会遭受连续打击；而苏则多数时候都在防御和闪避，只有偶尔才攻击一下——但这一下总是能打在云身上，并且让云疼得表情扭曲。
至于优势如何，白义见识有限，看不出来。
他问辰：“你觉得谁能赢？”
辰道：“
苏。”
白义没想到辰这么肯定：“确定？”
辰点点头：“苏的意志和目标都很坚定，相比之下，云贝反而不如以前，有些迷茫和混乱。”
说到这里他嗤笑一声，“这也难怪，他那么高傲，偏偏首先毁诺，怕是自己都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这么说，云会输。输掉之后……”白义摸了摸下巴，“如果你说的都符合，那这次云可能不会再用岛神的力量作弊。”
辰挑了挑眉：“为什么？”
“骄傲的人打破了一次原则，无非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自甘堕落，从此彻底走上另一条路；另一种则是反受刺激，宁死也不会犯第二次错。”白义看着场上打架的两个兽人，“虽然我看不大懂打架，但云的战斗风格强势又敞亮，不像是会走第一种选择的人。”
辰弯了弯唇：“那我就省事了。”
白义看了看辰的表情，有些恍然：“你早就知道？”
辰没有否认：“按我对云贝的了解，他应该更希望自己堂堂正正打败苏，而不是用岛神的力量强势压下去。”
否则生活在云贝岛神身上的兽人，有什么能力反抗岛神？就是云贝大大方方地说他就是来玩弄这些兽人的，兽人们也只能陪着岛神取乐。
白义咕哝道：“那他还把苏送出去卖掉。”
辰扫了他一眼：“你当时也知道，没有部落敢买下苏这种兽人。如果完全卖不掉，苏就会被带回云贝岛。”
白义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还是我们横插一脚。”
辰轻哼一声：“就该让云贝长长记性。”
白义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兽人们一阵哗然。
他迅速转头看向了湖泊——果然，云已经被苏按倒在湖水中，双臂被死死钳住，原本扎起的乌黑头发被湖水润湿，贴在脸颊上。
云盯着苏的眼神满是怒火，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上次故意让我？”
他完全能感受出来，苏这一次的战力比上一次更强！绝对不是被打碎了贝壳这段时间就能锻炼出来的！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上一次苏放水！
比起输给苏，云更难以接受苏居然对他放水。
苏低低笑了一声：“
没有。只是因为上一次是部落内决斗，我不会使用真正击杀猎物的见血手段，怕伤到你。”
云一怔，旋即内心说不出是苦还是涩。
这倒也是，部落内都是自己人，争夺首领的决战最后注定也要结成一对，怎么可能真的下死手？但这一次苏大约是怀着恨意而来，当然不会再留情。
苏继续道，“但是这段时间我练习了很久如何将猎杀猎物的手段变得精准，以求不伤对方分毫的情况下瓦解所有战斗力。”
说话的同时，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些乱飞的鸡毛和咩咩的叫声。
云不知道苏在想什么，只当苏一直在筹谋，沉默了好久，脸上挣扎与犹豫徘徊，最后嘴唇动了动，如同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吐了口气，闭上眼睛：“我输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那些在两个人周围盘旋的光点逐渐落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团团包裹。
没过多久，光点散去，云的鬓角上出现了和其他亚兽一样的贝壳。
他变成了亚兽。
苏对着还坐在湖水中的云伸出手，等待着云的回应。
云在苏永远沉静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迟疑片刻，还是伸出手，放在苏的掌心。
霎时间，湖水再次发出了光芒，如同庆祝的烟花璀璨夺目。
在天地、岛神、部落的所有人的见证下，兽人与亚兽结为一对。
苏握紧掌心的手，将云拉了起来。
云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抱歉。”
苏摇摇头，转头看向了部落祭祀和其他人。
那些兽人和亚兽们都跟不上现在的发展，一个个面面相觑。
但无论如何结果已经出来，除了威等人面色阴沉之外，剩下的人都放弃了思考，开始欢呼苏的名字。
“苏！”
“苏！”
“苏！”
白义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感叹了一声：“苏的人气确实很高。”
辰轻哼一声：“云贝这个蠢货，当了这么久首领都不做事，当然不得人心。”
“也不能这么说，还是得把我们的种植技术推广过去，免得造成云贝岛兽人和岛神之间的裂痕……”白义看向了
苏和云，正打算过去打招呼，忽然看到苏伸出手，直接把云横抱了起来。
云同样也是一怔。他还没体验过这种悬空的感觉，不禁有些羞恼：“你干什么？”
羞辱他？
苏摇摇头，沉稳地道：“你累了，我抱着你。”
旁边几个成年的兽人亚兽赶紧捂住幼崽的眼睛，其他人也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云余光看到这一幕，意识到自己这次面子里子都要丢进，又羞又气，更憋屈的是也没有别人可以怪罪，只能恨恨地一口咬在了苏的肩膀上。
这一下完全没有留力，鲜血立刻从苏的肩膀上流淌了出来。
云抬起头，“呸”地吐掉了嘴里血气，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就看到苏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苏单手抱住云，分出右手在自己肩膀上点了点，将占满血迹的指尖含在口中，似乎在品尝自己鲜血的味道。
随后他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用谁指路，就向属于首领的帐篷走去。
云呆愣了好一会，随后脸色一变，试图挣扎：“你干什么？！”
“我们已经结对。”苏不管他，像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该□□了。”
……
白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眨眨眼，发出了感慨：“感觉被塞了狗粮。”
他看向了辰，随后看到辰眼眸中似乎有些读不懂的神情，不由得好奇：“你羡慕了？也想要亚兽？”
辰扫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我能羡慕他？等他将来羡慕我吧。”
嘴硬。白义给辰下了判断，转头去找银和宁：“今天还是先不去打扰他们了，我们自己在岛上转转。”
……
第二天，苏的弟弟松来到了白义他们帐篷门口，礼貌地邀请他们去首领那边。
白义跟松打听：“现在首领已经是苏了？”
松摇摇头：“不知道。苏一天都没出来，今天祭祀正要问。”
一天？苏真厉害啊。白义赞叹了一声。本来想心疼一下云，但是想想云是岛神，体质不可能比苏还差，白义感觉还是得心疼一下苏。
进入首领帐篷，白义看到了云、苏、云贝部落的祭祀、还有其他几个年长的兽人。
苏坐在兽皮上，站起来对着他们点点头。
吸引白义目光的是苏肩膀上大大小小的牙印，以及偶尔转身露出来满背的血痕，好像被一只猫挠了半个小时的海绵，直接震慑住了白义。
云看到白义震惊的表情，还没褪色的两颊上泛起更深的绯红，恼怒地看了苏一眼。
“新婚之夜”后，云没有完全褪去之前冰冷的感觉，但脸上的绯色与原本的冷意圆融一体，让他显得甚至比一般亚兽更加惊艳动人。
苏泰然自若，仿佛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有多抢眼。
白义下意识一把捂住了辰的眼睛：“小孩子不能看这些！”
他一着急捂住了辰整张脸，掌心感受到辰的呼吸，不知道为什么一阵酥麻，又“嗖”地缩回了手。
辰由着他捂自己的眼睛，但有个概念必须纠正：“谁是小孩子？”
云贝部落的兽人看白义的眼神都带着一丝费解：这个兽人这么高大强壮，应该成年很久了吧？
白义咳嗽了一声，看向了苏。
苏请他们坐下，环顾周围一圈，确定重要人员都到场了，才道：“关于上一次决斗的胜负，云当时输给了我，但岛神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云，还把我一起打伤。”
祭祀怔了一下，顿时严肃地问：“岛神的意志选择了云？”
苏看了眼绷着脸不说话的云，继续道：“现在岛神已经认可我了。”
祭祀看看已经变成亚兽的云，慢慢松了口气。
兽人们依托于岛神生存，如果岛神不同意苏做首领，那他们也必须听从岛神的安排。
头戴沉重的珊瑚头饰的祭祀问：“那现在部落首领转给你？”
出乎意料地，苏摇摇头：“不，还是云来做。”
这话连云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说什么？”
苏道：“我答应要给白光部落做奴隶，就要完成承诺。”
白义没想到苏的信守诺言强迫症连这都不放过，感受到云贝部落其他人的视线，正想表示不需要，忽然感觉手心被辰捏了一下。
白义侧头看了辰一眼，微妙地get到对方的意思，闭嘴继续看戏。
云撑着兽皮想站起来，结果腿软没力
气，只好坐着，恼怒地问：“你还要去他们那边做奴隶？那、那部落怎么办？”
苏道：“所以还是你来做首领。”
云气结。
祭祀看看他们两个，微微一叹，问出云不好意思说的话：“你们□□之后云很可能怀孕，难道你要丢下云不管？”
苏一愣，看了眼云。
虽然他一直把云看做自己的亚兽，但也知道对方是岛神，可能不会生下普通兽人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怀孕。
云被看得愈发恼怒，锤了一下地面，自暴自弃道：“看什么！我是亚兽，怀孕很正常吧！”
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云找到了怒气的发泄点，眯着眼睛盯着他：“辰。”
辰笑眯眯地转了转脖子上的陶器玩偶：“我有个提议，不过希望你们几位暂时离开。”
他看了眼祭祀和其他几个兽人。
那些人看看云和苏，见他们都点头，便听话地离开了。
白义转头对宁和银道：“你们也先出去。”
等不明真相的人都走了，辰才幸灾乐祸地看了眼云：“你也有今天。”
云按捺住暴打这个臭弟弟一顿的冲动，冷冰冰地道：“我早晚找你算账——所以你的提议是什么？”
“我的提议很简单，苏要在我这里待够他承诺的时间，你如果不想和苏分开，那你跟着我不就行了？”辰摊开手，“你又不是动不了，来当我的副岛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