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慢慢地四散飘远了,那对碧色的星辰从夜空坠落到了白义身边。

  白义看着辰的笑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堵在了心头。

  辰从高空落地,周围的兽人一阵哗然,看辰完全无伤,又纷纷叫好起来。

  辰挥挥手对他们致意,走到白义身边,笑眯眯地道:“感觉怎么样?”

  白义百感交集,揉了揉脸,才问:“你怎么会写这几个字的?”

  “你快睡着的时候教我的。”辰抬头看了眼那几个已经飞远里的灯笼,“不过只是在兽皮上画的,我凭记忆复现,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来。”

  白义回想了一会,只记得自己那天晚上和辰絮絮叨叨地聊了好些和新年相关的东西,有没有兴致上来给辰写几个汉字倒是。

  他们一家人平时都在世界各地忙碌,但是每次过年都会放下各自的工作聚在一起,对于白义来说也是难得珍贵的回忆。

  而现在,白义眺望着那些已经飘远了的灯笼,感觉自己可能很多年后也忘不了这个夜晚。

  他就疑惑之前辰明明对兽人们祭祀岛神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怎么会突然选择这么盛大的祭典。原来是为了搞出和新年类似的气氛。

  白义看看周围热闹的人群,看看道路两侧悬挂的各种蘑菇灯,看看食堂门口派送的糖果。过了好久,他才露出了笑容,转头对辰道:“谢谢。”

  辰挑了挑眉,唇角弯了弯:“去跳舞吧。”

  “跳舞?”

  辰拉着白义走到了中央公园内。

  在日晷的旁边,架起了一个巨大的篝火盆,里面点燃着炽烈的火焰,似乎是放了一些松木,让火焰燃烧的过程中充斥着一股松木的清香。

  篝火旁边,年轻的兽人和亚兽们正聚在一起,牵着手晃着圈,嘴里唱着有节奏的旋律,火光照耀在所有人的脸上,渡上了一层喜悦的橙光。

  辰介绍道:“大多数部落在盛夏的夜晚都会举行类似的活动,主要是为了应对炎热,同时也恰好是年轻兽人和亚兽们结合的好时候,大家会绕着篝火跳舞,看对眼的就一起跳,后面有树丛和帐篷。”

  这话说得太直白

  ,白义都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在是冬天。”

  “我们这里的冬天过得很轻松。”辰挑了挑眉,“所以我让他们号召兽人和亚兽们把这类活动都放到了今天。部落里多成几对,也好洗刷掉进咱们部落就注定单身的恶名不是吗?”

  白义看着那些兽人们又唱又跳喜悦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说得对。”

  辰对着他轻轻弯下腰,伸出手:“跟我一起跳个舞怎么样?”

  白义怔了一下,下意识想说什么,抬起头对上辰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忽然又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手放在了辰的掌心。

  辰满意地笑了笑,拉着白义插进了跳舞的队伍。

  其他的兽人们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白义耳后发烫,下意识就想变成兽形,结果被辰捏了一下耳垂:“跳舞呢,不许变。”

  白义有点慌乱:“我不会跳……”

  他会跳很多种交际舞,但兽人们的还真不会。

  辰闷笑一声,胸膛震动:“随便跳就可以——白义,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家,但至少今晚、至少现在,你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天然、无拘无束的兽人,不是什么首领,不是什么异世界的来客,不用考虑任何拘束,只要放纵地闹一闹、跳一跳就好。”

  说到后面,辰的声音如月光一样温柔,手上却把白义拉进了怀里。

  白义抱怨了一声:“这我怎么放纵?”

  嘴上这么说,白义确实慢慢觉得久违的放松,嘴角的笑容也扩散了不少,笨拙地跟着辰的动作,开始毫无规律、毫无美感地跳了起来。

  如果他的交际舞老师看到他现在的动作,可能会晕厥并且在清醒之后把聘请学费全都退还。但白义却越来越起劲,跳得起劲甚至唱了起来。

  白义也不记得自己唱了些什么,或许是土味情歌,总之唱到后面周围的兽人东倒西歪,全都在哈哈大笑。

  白义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忘了自己现在是人形,用手拍着肚皮“嗷嗷”叫了几声。

  闹了一整晚,辰始终站在白义身边,含笑看着白义放肆,碧绿的眸子中只倒影着这片热闹的夜晚祭典,始终在中央的那个人影熠熠生辉。

  ……

  第二天白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和之前的大多数夜晚一样,白义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辰的胸膛。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是裸的。

  不只是辰的胸膛,连他自己也是光着的——除了兽人自带的小围裙。自从麻布和毛衣推广之后,白义习惯了穿衣服,都会在身上穿点什么。尤其是确定毛毛能够在兽人切换形态的时候自适应,白义也拿了很多自己的毛毛请纺织队帮自己做了毛衣。

  现在他衣服呢?

  白义吓了一跳,直接从辰的胸膛上蹦了起来。

  仔细一看,他们躺在一个陌生的帐篷里,他的衣服和辰的衣服随意地揉成一团丢在一边,看起来相当暧昧。

  白义的冷汗差点下来,干巴巴地道:“呃,昨天晚上?我们没发生什么吧?”

  辰还躺在兽皮上,支起一条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白义,含笑道:“要是有呢?”

  白义手抖了抖,脑袋一片混乱,过了好一会才动动嘴唇:“要是有……我、我会负责的……”

  辰猛然笑出了声,换了个姿势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着白义挑眉:“放心,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在调戏我!白义猛然吐出气:“那你别吓唬我啊!”

  辰扬眉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表现得这么……”

  他想了想,找到了合适的词语,“单纯。”

  “我又没有这方面经验!”白义没好气地道,“了解的都是纸面知识。”

  辰有些惊讶:“听你的描述,以前你的周围应该有很多人追求。”

  “有确实有,男女都有。但是他们只会影响我出海的速度。”白义摇摇头,看了辰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带着莫名的心情问了一句,“这么说来,你经验很丰富?”

  辰从揉成一团的衣服里找出自己的,套在身上,不以为意地道:“我倒是不想看,可惜总是会看到。”

  白义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辰是能够看到岛上发生的一切事情的。就算辰没有偷窥的癖好,总会不经意扫到。

  白义心头石头落地,自己都没察觉到地轻松了一些,也去拿自己的毛衣,对辰开玩笑道:“那你的理论经验肯定很丰富。”

  辰扫了他一眼,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赞同:“确实。”

  ……

  闹了一整晚,早起又被辰调戏了一番,白义从帐篷出来的时候感觉一身轻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对白光部落多了一些难以言明的感情。

  走在这片土地上,多了种回到家的感觉。

  白义的步伐轻松了许多,直到兽人们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皱皱巴巴,一看就遭遇过大力度的□□。再一回头,辰的衣服同样皱巴巴地走在他身后。

  白义的脸颊有点热,加快脚步想和辰保持距离。

  辰追了上来,随意地道:“走这么快干什么,还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白义怀疑辰又想调戏他:“什么事?”

  辰随手从路边还没摘掉的装饰架上摘下一个蘑菇咬了一口:“黑岩来了。”

  ……

  白义站在竹居的屋顶,能看到不远处的海域上有一团巨大的黑影,宛如暴风雨中遥远的城堡,无端让人感觉有些寒意。

  白义静静地看了一会,才问:“黑岩岛不是要去和四季岛碰面么?”

  而且好像比预计的早了一点。

  辰道:“我用‘眼’引他过来的。”

  白义记得辰的“眼”一直都在寻找和大陆的联系方式,没想到居然会用在了这上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多谢你了。”

  “涉及纳塔,本来就和父亲有关。”辰不以为意地揉了揉白义的脑袋,“准备带谁上黑岩岛?”

  白义认真考虑了一下:“暂时就我们两个吧。”

  按照四季岛神的描述,黑岩岛这段时间都在追杀纳塔,岛上的情况不明,还是就他和辰两个人过去稳妥一些。虽然珊瑚很想念他的兽人破,但这次就不带他了。

  辰对白义的决定没有意外:“黑岩那边没多少可以种植的土地,你也不用带种子,我们直接过去就好。”

  没有土地?白义愣了一下:“那怎么让黑岩岛获取到生命力?”

  辰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暂时想不出来,所以只能你上了岛之后再看。”

  不需要带行李的情况下,辰随便就能分一块土地出来,然后快速把两

  个人送到黑岩岛。

  近距离看黑岩岛,白义才发现这座岛屿通体漆黑,嶙峋峥嵘,竟然全都由铁矿石组成,找不到半块别的土壤。

  他们乘坐的土地“船”接触到黑岩岛之后,和黑岩岛融为一体,原本是沙滩质感的土地颤抖了一下,迅速凝结、颜色加深,没过多久也变成了黑岩。

  白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明显的变化,内心暗暗心惊。

  辰伸手把白义抱了起来:“黑岩这里地面容易受伤,我抱着你。”

  “不用吧,我穿了鞋子……”白义的话才说了个开头,就看到了黑岩岛的地表乱七八糟地长满了漆黑的“杂草”。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哪里是杂草,而是一根根锋锐的、由黑岩长成的矛!

  整个黑岩岛说是“刀山”也不为过。

  白义默默地吞回了后面的话,“你行吗?”

  他记得辰被刀子割伤过来着。

  “当然。”辰随意踏过那些闪着寒芒的黑矛,脚上没有一丝伤口,“我做好准备的话,黑岩伤不到我。”

  白义坐在辰的怀里观察着黑岩岛,忽然看到一个东西,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辰向那边看了一眼,表情严肃了一些:“尸体。”

  白义刚才看到那个角落的时候就有这方面猜测,得到辰的证实,脸色顿时有点泛白。

  那具兽人的尸体趴在黑矛之中,只剩下上半截躯体,被锋锐的黑矛扎了个透,鲜血早已经凝固,尸体也有些干瘪,显然有一段时间了。

  比起惊惧,白义此刻担忧反而更多:黑岩岛上为什么会有兽人的尸体?为什么就这么摆在那里没有人处理?

  这些尸体……是黑岩岛上的兽人死亡、还是外敌入侵?

  白义不得而知。此时他倒是庆幸没有带珊瑚过来。否则不管这具尸体是不是破,珊瑚恐怕都要受到不小的惊吓。

  辰加快了脚步。

  他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路上已经见到了五具尸体。有兽人,也有亚兽。

  最后辰在一堵墙前面停了下来。

  这堵墙足足有五米高,同样用黑岩构成,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刺,还挂着一些被穿透的尸体。

  和前面的尸

  体一样,同样失去了半截身体,看起来惨不忍睹。白义看了一眼就觉得恶心想吐,不得不把脸埋在了辰的肩膀上。

  辰拍了拍他的后背,左右看了看:“找到了。”

  他往另一边走了几步,看到了一道门。

  门口的巨大的黑色岩板被抬起,留出一个只有一人能通过的缝隙,露出一张瘦削但坚毅的脸:“请跟我来,不要把岩板掀起来。”

  辰挑了挑眉,把白义放了下来。

  两个人按照这个兽人的说法走进缝隙,随后就听到背后一阵“扎扎”声——那道岩板放了下来。

  那兽人有一双很漂亮的灰色眼眸,手里举着火把,对他们点点头:“跟我来,岛神在等你们。”

  说完率先走在了前面。

  白义看着眼前这条长长的走道,微微咋舌。

  如果这条走道就是外面看到的黑墙的隧道,那岂不是说黑墙足足有二三十米厚?

  这哪里是墙,完全是个大铁块!

  走出隧道,白义终于没有再看到从地里生长出的那些锋利的刺,兽皮搭起的帐篷、晒着鱼干的架子,有了些部落该有的生活气息。

  领路的灰眸兽人把他们领到了一个帐篷前面:“岛神在里面,你们进去吧。”

  白义对他道了一声谢,和辰对视一眼,一起走进了帐篷中。

  在见到黑岩岛神之前,白义想象过黑岩岛神的外貌。

  按照辰的描述,黑岩岛神是所有岛神中最强的一个,但是性子反而很温和,会照顾弱小的弟弟,会教训淘气的弟弟,颇有老大哥的风范。

  所以在白义想象中黑岩岛神应该是个儒雅沉稳的中年人,或许有一把大胡子,但是表情肯定是温和的。

  他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黑长直少女。

  这个世界的性别不分男女而是兽人和亚兽,亚兽虽然和人类女性一样承担繁衍种族的责任,但为了适应严苛的环境体质和身高都比一般人类要好,胸部都一样平,外貌则根据不同的种族会有不同——像彩阳就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外貌,珊瑚则更中性一些。

  至于兽人,则几乎都是强壮健美的形象,哪怕牙这种水獭兽人放在人类中对比也是型男款。

  但

  眼前的兽人容貌绝美,眉眼精致、线条细润,一头乌黑的长发笔直地垂下来,如瀑布一般铺在地上,让他显得静谧又神秘。

  如果不是因为胸口是平的,白义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位美女。

  在这个世界他见过的好看的人不少,但是能够和辰媲美的颜值仅此一位。

  美人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辰,好久不见。”

  辰拉着白义随意坐下:“你这里怎么变得这么麻烦?”

  美人轻轻叹了口气:“为了防备纳塔,没办法的事。你找我过来什么事?”

  辰看向了白义。

  白义知道这位美人就是最强的那位黑岩岛神,连忙端正颜色,大致解释了一下自己来的两个目的:“一是我们找到了怎么给岛神补充生命力的方法,二是想向您打听一个兽人的下落。”

  美人黑岩认真听白义说完第一件事,表情流露出一丝诧异,随后遗憾地摇摇头:“确实是个能让其他岛神活下去的好办法,但对我来说没有用……你应该发现了,我的材质很特殊,只能生长黑岩,其他的土地到我岛上也会转变成黑岩——你说的那些植物中,有能在黑岩上生长的吗?”

  白义摇摇头。

  哪有能在铁矿石上生长的植物?就算是一些嗜铁性的植物,也是生长在矿石周围的土地里,直接长在金属矿里连水分都吸取不到。

  黑岩不出意外地点点头,继续问:“你们要找的兽人是谁?”

  “您从四季部落找来的兽人,兽形是狼,名字叫破……”

  黑岩耐心地回忆了一会,抱歉地摇摇头:“老实说,我记不太清兽人的名字。四季那边我确实要来了一些兽人,不过在之前的战斗中死掉了一些,你们可以回头找外面的兽人打听一下,希望他还安全。”

  白义心一沉。

  辰皱着眉问:“他们怎么死的?你用他们干什么了?”

  黑岩平静地道:“你们过来的路上应该看到了——他们死在了和纳塔的战斗中。”

  白义想起那些残缺不堪的尸体,脸色再度有些发白。

  辰依然拧着眉头:“和纳塔战斗要兽人干什么?”

  “如果我生命力足够的话,确实用不着他们。”黑岩轻轻挽了挽鬓

  角的黑发,同样漆黑的眸子落在辰的身上,“现在我已经没法在岛上大幅度调整地形,纳塔上岛之后只能靠兽人们配合地形把纳塔他们封死在岩石之间,再去外海把它们丢掉。这个过程中如果兽人们不小心就会被纳塔反噬……”

  说到这里,黑岩平静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悲哀,“我向四季要人,就是因为我自己的兽人都已经战死了。”

  辰的眉头比刚才皱得更紧:“你生命力还剩多少?”

  黑岩歪头略微沉思:“按照现在消耗的频率,大概不到五个月亮时吧。”

  五个月?白义差点脱口而出。

  辰脸色拉了下来,沉声道:“你应该安静地停下来。”

  “如果是为了延长生命的话。”黑岩先是表达了赞同,随后道,“但是所有的岛神中,只有我能免疫纳塔的侵蚀,所以只有我才能剿灭纳塔——辰,如果我不做,那会有更多的岛沉没。”

  辰绷紧了嘴唇:“你沉没了,也没法杀掉所有的纳塔。”

  “但是会更少——这些年你应该有发现,纳塔的数量是固定的,他们就算侵蚀了岛神,吸走了生命力也没法繁衍。不知道它们本来就没有繁衍的能力还是没有达到繁衍的条件,但这就意味着只要我多杀死一个纳塔,整片内海、甚至父亲都能更安全一些。”

  辰无言一顿,过了好久才道:“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忙。”

  黑岩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谢谢。我知道,你还在转换材质的阶段,如果选择把材质像我一样变成黑岩,就能同样免疫纳塔的侵蚀……可是不行,辰,别人可以,你不行。”

  辰碧绿的眼眸凝视着黑岩。

  黑岩指了指眼眸,微微一笑:“我知道的,你继承了父亲赐予的生命之泉的同时,也继承了父亲的潜力……你的潜力是我们之中最大的一个,就算现在还没有长大,也只是因为你的时间不够。而且,你和父亲的想法都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黑岩抬头看向了某个方向,语调有些怀念,“父亲……我猜得到父亲的意思——父亲是希望你能消化掉生命之泉,这样父亲沉没的时候,你可以成长为新的大陆。这样就算父亲身上的生命可能有九成都会覆灭,就算失去了父亲力量庇护的我们都会死在外海的暴

  风雨中,你终究可以保护你身上的那些生命,重新撑起这颗星球上唯一的绿洲。”

  白义听得惊心动魄。

  他知道辰有很多特殊的能力,很多都是其他岛神不具备的。只是他只以为这是辰的天赋,没有仔细考虑过为什么只有辰有这些天赋。

  辰表情奇异地平静,似乎早就想到了黑岩的话语。

  黑岩再次叹口气:“可是,你没有尝试去消化生命之泉,反而拆分了你的躯体,分散在海中,好像在抑制你的成长……为什么呢,辰?你在怨恨父亲给你的生命力太少,让你一出生就差点死亡吗?”

  辰摇摇头:“我诞生的时候父亲状态已经很差,我从未怨过父亲。”

  黑岩不理解:“那为什么你不肯快点成长?你的理想不是成为父亲那样的大陆?”

  “父亲一直都是我的榜样。”辰回答,“但我不接受这颗星球上只有我存活下来,父亲、你们、还有那么多的生命全都沉没的结果。”

  他顿了顿,似乎想清楚了什么事情,语气反而平和了下来,却比之前更加笃定,“我会成为大陆,保护和承载我身上的生命……以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不再是一个人。”

  说到这里,辰伸出手,轻轻握住白义,碧绿的眸子平视着黑岩,“我想要的更多——包括我身上的兽人,包括所有的兄长,包括父亲,我全都要。”

  黑岩怔了怔,正想说这不可能,就听到辰继续说出了下一句话——

  “黑岩,也包括你,还有你岛上的这些兽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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