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微小的湿雨给炎热干燥的气候带来几许湿润, 昭示着进入秋忙的时节。

  田里一片稻黄,春夏时种的粮物丰硕累累,村民忙着收粮, 更要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屯积粮食。

  加之秋季还需再缴一次赋税,村民愈发有干劲。

  天没亮, 家家户户出来的男人该上山就上山,该下田则下田, 水塘在近日还会全部放一次水,让周围的人捕收养了两个季候的鱼虾。

  徐哥儿郑哥儿, 还有赵家三个小子也因为农忙的缘故暂时不来学字, 林殊文渐渐地闲了下来。

  他在入春时买的小鸡已经长大,母鸡开始下蛋,一次能收四五个。两只大鹅生得白而矫健,威风凛凛的样子,林殊文并未打算将它们卖了,而是留下让它们看家护院。

  严宅有很宽敞的农院, 自林殊文搬进来,严融之又叫人在后山附近开了块水塘。

  后山水塘已经围了起来,林殊文不用每日特意带着鹅出门游水, 领它们到那块水塘去两次, 大鹅自己就能认路了。

  于是两只鹅从宅子后门出去, 在水塘玩够了水, 时辰一到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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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殊文用过早饭, 在书房练了会儿字,描了几张新的簪子样式。

  入秋收成多, 严宅送进来许多新的账本, 在书案摞有整整一堆, 需要严融之亲自翻看。

  林殊文写完字,见严融之一时半刻看不完账簿,趴在桌上闭眼养神,又过一会儿,拿起手边的藕片糕吃,不知不觉吃得多了,肚子有点积食。

  遂起了去田边走走的念头。

  他道:“严融之,我出去一趟。”

  严融之投来视线,林殊文又道:“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会赶在晚饭前回来。”

  严融之颔首:“好,路上当心。”

  又叮嘱:“若下雨我去接你,不必冒雨回,就在莫布家里等。”

  林殊文乖乖地应:“嗯。”

  林家旧院正在请师傅修缮,工匠进进出出的,那些人林殊文不认识,就不叫他去旧屋等,省得见了生人感到不自在。

  出门前天色尚好,秋高气爽,林殊文径直去田边,先去自己的那块田转悠,结出的瓜果和蔬菜过几日拉辆板车来收,旁边严融之种的那块也收了,怎么也能堆差不多一个屋子的菜。

  蔬菜留不长时间,可以用盐腌制,做咸菜和酸菜,搭配白粥吃比较开胃。余下的都拿去喂鸡喂鹅,自给自足的量就这些了。

  瓜则能储存比较长的日子,到时再给旁人送一点,并不打算拿去卖。

  林殊文从田里收了两捆菜,转去莫布家那边的田地,看见他们一家都在地里收粮。

  稻子还没割完,林殊文放下两捆菜,拿起镰刀,下去给他们帮忙。

  村里有几户人家种了许多稻,光靠自家人是割不完的,还得掏钱请人帮忙。

  林殊文帮莫布家收稻,虽然割的不多,但毕竟出了一份力气,莫婶跟莫布他爹都不好意思,挑了半框地瓜,叫他回去的时候带上。

  莫婶本来想挑一筐地瓜,可林殊文细胳膊细腿,太重的东西对他是个负担,挑挑拣拣的,只好选出半框个大紫心的地瓜。

  晨起趁还算凉快收谷,待将到正午,莫布就带着前几日收好的谷拿去晒谷场铺开了晒,林殊文也跟了过去。

  徐哥儿郑哥儿都在帮家里晒谷呢,瞧见林殊文过来,纷纷迎上前招呼。

  两位哥儿家里的大人趁这会儿也要给他送菜,毕竟林殊文教哥儿们认字,钱给的不多,但菜还是给的起的,尤其丰收后,每家都挑出两三筐好的。

  林殊文一个人拿不了太多,人家就商量着帮他搬回宅子。

  出门半日的功夫,林殊文带了七八筐粮食回到宅子,管事叫人帮忙抬进院子里放,又把跟着林殊文过来的人迎进门,给他们倒了茶水,还端几盘包子点心招待。

  来人没有多待,很快就走了,林殊文送他们到大门外,直至人都走远,才问管事:“严爷还在忙么?”

  管事道:“主子在二院,公子可以过去看看。”

  管事语气里藏了几分神秘与笑意,林殊文觉得新奇,不过没多问,很快就跑去二院。

  在大厅看见严融之,对方见他,眉眼温和,道:“过来,有东西送你。”

  林殊文想起方才管事的神情,走近了道:“严融之,你怎么老送我东西。”

  严融之打开抬进来的箱子,里面装着雪白柔软的貂毛。

  “底下送来的料子,今年收来的这块最好,打算给你做身冬衣,再做一件斗篷。”

  林殊文伸手,触摸柔软的毛料。

  严融之看着他,笑道:“想把你养好些,莫要胡思乱想。”

  又道:“如今你我不分彼此,好么。”

  林殊文呐呐,垂下脑袋一直盯着鞋面。

  半晌,他道:“我也会慢慢挣钱的,会努力学做许多事。”

  总不能什么都让严融之分担。

  严融之轻抚他的后颈:“好。”

  林殊文学什么做什么,严融之一直没有阻拦。就是怕少年瘦了累了,所以才会看得严些。

  林殊文和严融之挨近,胳膊抱上对方的腰。

  “我今儿一醒,发现床似乎换了。”

  严融之没有否认。

  而这张新床,早时严融之看见林殊文睡的木板床就起了念头,用今年收成的好木造张床送给他。

  如今两人成亲,新床倒变成两人的婚床。

  林殊文用额头往严融之的脖颈蹭,半天不说话。

  知道他在难为情,严融之无声笑了笑,拢起手臂把人抱在身上,按揉了几下掌心圈起的这截小腰。

  “还酸不酸?”

  林殊文:“……”

  他搂紧环住男人脖子的胳膊,张嘴很轻地咬了一口。

  “别问了,不酸的……”

  念及初次,严融之克制,只缠了林殊文一次,事后还尽快上药。

  他低声道:“这次适应,下次就不会太难受。”

  林殊文收紧胳膊:“下次?”

  还呆呆问了句:“下次是什么时候……”

  严融之失笑:“殊文想什么时候?”

  林殊文红着脸抿唇。

  眉心忽然一热,却是男人偏过头亲了他,从眉眼到嘴唇,耐心又细致。

  起初他慌乱无措,嘴巴都不知如何动。

  转念一想,亲自己的人是严融之,便慢慢启开双唇,用舌尖涩然地勾了勾对方,鼓足勇气来学习亲吻,承受彼此的亲密。

  林殊文靠在严融之怀里迷迷糊糊的,连领口何时松开都不知。

  颈边微痛,他禁不住轻呼。

  严融之抬起深邃的双眸,注视林殊文雪白颈肤上宛如落下的红梅,替他合了合衣襟。

  抱着怀里的人坐了会儿,严融之道:“先用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光干活,成了亲该做的还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