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了再给药费也不迟。◎
坐在阳台上, 看着窗台边上的鱼缸里的热带鱼游来游去，大胡子手边的手机响了好久，他才仿佛刚刚听见似的, 慢吞吞地接了起来。
等听到那头的几句话后, 他不由讥诮一笑。
“公司那边不是放了话，要彻底封杀我？”
“现在怎么又想起我来了？不干！”
“能弄到万能解毒剂？又开始画大饼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陡然升高了几分, 叽哩哇啦的, 几乎恨不得通过电波来打人。
大胡子笑出声来, “那就去告好了！没准公司能告赢呢？到那个时候我这半年都到了吧？哦，不，用不了半年，还剩下四个月。”
挂掉电话, 大胡子心里那个狂燥劲儿，倒是有点压下去了。
右下方传来隐约说笑声, 大胡子朝下方看过去。
就看到隔壁那个司家的孙子，正和一个年轻姑娘说笑呢。
一边聊着天，一边把个袋子送到了对方手里。
大胡子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年轻真好！
可惜，都跟他一样，只剩几个月了。
“我爷爷说了，外婆年纪大，药量要小一点，所以那个份量少的给外婆喝, 份量多的你喝。”
司乐乐把两份药汤交给女同学。
本来倩倩外婆说她们拿了方子可以自己网购回来熬的。
不过爷爷说既然是他同学, 正好家里也有多的药材, 就顺便帮着一起熬了也不费多少事。
倩倩笑靥如花, “谢谢啊, 也替我向司爷爷道谢。”
“不用谢, 你们回去喝了药以后，记得把反馈记下来，有什么感受就跟我说一下。”
司乐乐虽然没跟爷爷学过，可也是知道，当医生的，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医生叮嘱的，让他休息他偏瞎蹦，让他吃素偏吃荤。
比较喜欢的，就是听劝的，不瞎折腾的。
这两副药钱又不值什么，倒是多一点病人的反馈，反而更重要。
倩倩拎着两份药汤，还从之前常翻的地方，给翻了过去。
不过司乐乐在她翻栅栏的时候，帮她拎着药汤，等她翻过去的时候，再递过去。
倩倩没先伸手接药汤，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轻抱了司乐乐的肩膀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这才一把抢过药汤，轻快地跑没了影儿。
司乐乐站在栅栏边上，整个人呆愣在那儿，好半天才露出傻笑。
“嘿嘿嘿……”
不是，他这才扯嘴角呢，声音怎么就发出来了。
司乐乐反应过来，这笑声压根不是他发出的，立马抬头去找。
可不就看到邻居大胡子在阳台上站着，两只手都扒拉着栏杆，一副刚刚我全看到了的架势。
司乐乐正要朝他做个鬼脸，大胡子倒是先开了口。
“小司，你刚刚给女同学送的是什么？是不是药？”
司乐乐翻个白眼，“你猜？”
转身就走，才不给这大胡子多余的眼神呢！
大胡子笑了，这小屁孩！
他不说，难道就不能直接问司爷爷？
闲着也是闲着，反正他现在也不工作了，拿起手机就给司爷爷发快信。
司静航正在肥羊群里看各种信息看得热闹呢。
富婆撒下了网，拉了群开始养鱼，这养了一个月也终于出现了动静了。
第一个动静就是富婆在群里发的一条信息。
“刚刚得到消息，有一批XX出的药，因为有点小瑕疵，出厂日期印错了，然后他们的大客户你们也是知道的，都挑剔严格得很，所以这批药原本是要集中销毁，后来内部人员……你们懂得，就想办法弄出来了，也是想补贴一下生活嘛，一共有一百支。”
她才发出去，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跟上了。
“万姐，这可是太好了！及时雨啊！这个药要怎么买？我先买两支，我家里可是有两个病人呢！”
“我也要！万姐，说好了先报先得的！”
“我也报名！不过万姐，这不是一共一百支嘛？群里的人应该都能买得到吧？是不是一个可以买两三支呀！”
看到群里踊跃发言，富婆倒是不紧不慢地。
“咳，大家的急迫心情可以理解，不过我还没说完啊。”
“这一百支你们也知道的，不光是我们国家这边几个有渠道的在抢，还有别的国家啊，反正到最后我这边，也就最多能弄到三支。不是我不想给大家帮忙，实在是能力有限啊！”
“我儿子在那边也不过是小小的研究员而已，人家上头还有组长，还有开发经理啥的……大家理解一下哈！”
群里现在一共二十个人，这二十个人，假如有两个是托的话，那也有十八个真患者或者家属。
这十八个真人，加上两个兴风作浪的托，把个肥羊群是炒得热闹非凡！
这些人为了抢药，有拍富婆马屁的，有提议拍卖价高者得的，也有直接晒出银行存款的，更有连发几分钟语音哭诉卖惨的，还有放下狠话威胁别人不能跟他抢的……
就连司静航，也跟了个小风，言语恳切地表示他就这么一个小孙子，跟他孤老头子相依为命，小孙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想活了云云。
最后，还是万姐出来表态，说大家都有难处，给谁不给谁，那也只能公平竞争了。
那不如这样，一会儿她说开始，大家就先发五万块当定金，前三发的有效，后发的就不收了，原路退回。
就看群里一时间转账乱飞。
司静航甚至也凑热闹地发了一个，当然了，他发的时候手速不足，都排到了第八位。
万姨只能弄到三支，自然是没有司静航的份的。
抢到前三的欣喜若狂，没抢到的则哭天抢地。
司静航笑了笑，正要也应景地发两句话加深自己人设，就看到了消息提示音。
是隔壁住的那个大胡子。
大胡子虽然大胡子满脸，显得挺沧桑的，其实应该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出于职业习惯，司静航也就顺便地上网搜了下，就找出了这人的真实身份。
居然还是位歌星！
就在半年前，这位姓齐的歌星还是红透整个夏国的实力唱将来着。
不过两个月前，齐歌王在录制一档综艺节目的时候，因为节目组的疏忽，导致防护措施不到位，让齐歌王感染上了病毒。
事发后，节目组的投资方拿着巨额赔偿想要和解，但有个附带条件，要求齐歌王承认是自己的不小心才导致出的事故，与节目组无关。
本来以齐歌王的影响力，节目组自己做了错事，还要倒打一耙，光是那些死忠粉就能把节目组给生吃了。
然而节目组也鸡贼啊！
反正齐歌王也传染上了病毒了，命不久矣，他们只要答应天价赔偿，前期付上一部分，再稍微拖一拖，拖到齐歌王毒发身亡，而齐歌王又是个单身王老五，他一得病，原本的公司自然也就放弃了这人，最多拿这件事从节目组这儿再多捞些好处了。
所以这不是小算盘就打起来了么？
齐歌王却也刚得很，哪怕是自己签的公司跟节目组私下里达成了协议，他也愣是不买账，直接在自己的平台账号上把事情的经过给曝了出来。
齐歌王的死忠粉丝和路人粉那么多，可不就一下子将节目组以及它背后的娱乐公司给骂爆了么？
到最后，愣是骂得这家娱乐公司股价跌到地板，上新的剧和综艺都受影响，巨亏之下，只能申请破产。
这公司破产了，齐歌王的赔偿自然也就没了。
这也是当初这家公司拿捏齐歌王的一点。
反正公司的责任，只是有限责任啊？
而齐歌王跟他签约的公司，却是关系僵化到了最低点。
一个已经注定要挂掉的歌星，又不能为公司创造更大的利润了，就这还不肯在死前同意公司的利益交换，那就别怪公司对他冷漠无情了。
这家幻彩瑶星娱乐公司原本就有两三个四五线小男星，其中的一位比齐歌王年轻五六岁，长相俊美，给请了声乐老师，又买了两首适合他唱的歌以后，也算是影视歌三栖了。
只是这位小男星唱别的歌都没啥水花，只有唱齐歌王的歌，能炒作成个小齐歌王，倒还算是有了点热度。
现在公司放弃了齐歌王，也就把这位小男星给捧起来了。
原本给齐歌王的资源，全都给了这位，并且还想再废物利用一把，想让齐歌王给小男星当垫脚石，再宣传一把临别时的兄弟情之类的。
司静航都不用接着查，以他对大胡子的初步了解，也能知道大胡子不可能答应的。
“司老先生，我最近胃口不行，看见什么都没食欲，您能不能帮我开点药？”
司静航瞥见这条消息，就直接回复，“可以，不过得先视频面诊，我得看看你现在的状况，问一些问题，才能给你开药。”
视频很快就接通了。
虽然大半张脸都被盖在了胡子下头，司静航也能确认，这位的确就是才刚刚因为感染病毒淡出娱乐圈的齐歌王。
齐歌王得病的日子比司乐乐要至少早四十多天。
中间又经历过一堆扯皮算计的破事儿，估计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
他双眼中的红血丝，已经快占满了整个眼珠的一半儿。
跟司乐乐现在只有一两条淡淡红丝的模样，差别太大。
而眼睛下方的黑青色，也表明这位已经失眠好些天了。
司静航问了他几个问题，大胡子都很老实地答了。
“行，我先给你开一个药方，主要是治胃口的，这个方子比较温和，没有副作用，你是年轻人，开得药量就稍重一点，我自己家里就有药材，你要是乐意喝呢，我就代为煎药，煎好了放在栅栏那儿，你自己去取就行了。”
大胡子蔫蔫地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司老先生，这药费是多少？”
司静航一笑。
“等你吃上三天，看看效果吧，有效了再给药费也不迟。”
挂断了视频，司静航轻车熟路地又熬出一副药汤来。
把药汤放在两家院子的交界处，司静航给大胡子发了个消息，远远地看着这人出来把药汤给提走了。
大胡子虽然提得晚，但其实跟倩倩祖孙俩是同一天开始喝的药。
三天后，倩倩笑眯眯地来了，手里还拿了个东西。
“司乐乐，我和外婆现在胃口好了很多，昨天我们俩一起包的饺子，也给你带了一点。你尝尝看。”
原来是满满一饭盒的三鲜馅饺子。
看到司乐乐眉开眼笑，惊喜的样子，倩倩又解释了一句。
“司爷爷是正常人，要不然我们也送一点好吃的给司爷爷了。”
“没关系，我替爷爷把他那份也吃了。你和外婆喝了药以后的感觉我也都给爷爷看了，他说再喝上三副，就可以换治失眠的汤药了。”
说完他不确定地看向倩倩，“你们夜里能睡好的话，倒是不用治失眠。”
其实网上已经有不少狂人病患者自己写的全程感受。
一般都是胃口减小，食欲减退，夜里总醒，睡不安稳。
严重的时候，就是明显感觉自己很饿，可是看到食物就厌恶，就算强迫自己吃下去一点，也会不自觉地想呕吐。
到了夜里，本该上床睡觉的，却是精神亢奋，怎么都睡不着，明明身体已经十分疲累想想休息，偏偏一闭上眼，全身的神经就嗨了起来了……这种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据说好些人，到最后就是硬生生被耗死的。
倩倩忙点头。
“有，有的！”
“我的话还好，睡不着就起来看会儿书，上上网，我外婆才是……一直翻身，一直睡不着，本来就瘦，现在更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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