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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流随着自由的风漂浮, 海鸥偶然掠过高而蓝的穹顶，飞往隐秘而没有尽头的红日。
喻听泉累得连手指头也动不了，只能没有力气的靠在甲板的栏杆上, 有气无力的看着宋清竹。
这男人和他的状况完全是两个极端, 好像刚刚的体力消耗对于他来说仅仅是吃块小蛋糕这样简单。
喻听泉深深的感觉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他微微合着眼皮，虚弱的看着宋清竹, 充满幽怨与质问。
可惜宋清竹好像缺乏能够读懂人眼神的能力，眨了眨眼, 把喻听泉扶起来, 让喻听泉软软的靠在他身上：“怎么一直在看我, 你很喜欢这个地方吗？”
喻听泉叹气。
这根本不是他想说的东西，虽然是很喜欢大海啊，但是也不是想随便就在这个露天的地方……做那种事啊！
虽然他知道这里是全息的模拟虚拟世界，但是在这种露天的地方做，还是和在封闭的房间里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喻听泉欲哭无泪, 弱弱控诉道：“不是这个……我……”
宋清竹打断他：“你就说你喜不喜欢。”
喻听泉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好像……确实挺舒服的, 他也很喜欢。
反正是虚拟的，和宋清竹在这个地方做也没什么关系。
喻听泉想通了这一处关节, 开始默默的接受，十分诚实的回答：“嗯……挺舒服的。”
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耳朵被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是宋清竹亲了亲他的耳朵。
也许是真的一直在等喻听泉的这句话, 宋清竹亲完了他的耳朵, 顺势贴在他的耳朵旁边, 轻轻吹起气：“那要不要再来一次？夜还很长。”
喻听泉下意识想跑, 可惜酸软的感觉让他连坐都坐不直。
宋清竹看清楚了他想要干什么, 微勾唇角, 把喻听泉捞了回来, 露出一个略显玩味的笑：“跑不掉的，泉泉。”
喻听泉：“……呜。”
……
到第二天的凌晨，宋清竹才抱着喻听泉出了全息游戏。
喻听泉当真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手臂软趴趴的垂在宋清竹宽阔的背上，瓷白到闪着微光。
宋清竹的眼神都柔软了很多，知道喻听泉想睡觉，声音都放轻了些许：“泉泉，还要洗澡。”
喻听泉累了半宿，是一点也不想动了，他只好耍赖，下意识嘟嘟囔囔道：“不想……明天洗嘛！我要睡觉……”
“不许睡。”宋清竹说，“不然就变成脏小孩了。”
睡梦中的喻听泉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对抗道：“就当脏小孩！反正不洗澡……我好困啊。”
宋清竹把他抵在墙上，冰凉的瓷片紧贴着肌肤，凉得让喻听泉的皮肤都起了点战栗。
他不得不睁开眼，微微拧着眉，本来想凶凶宋清竹，让他别再这样子，可是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变成了软弱而微甜的语调：“干什么嘛……说了，要睡觉呜呜……”
宋清竹的呼吸沉了下来，有点儿粗。
他的嗓音很低，很沉，带着微微的磁性：“……不洗澡的话，后果自负。”
喻听泉彻底醒了。
他下意识的夹紧腿，长而密的睫毛轻轻的颤，像是一把开合不定的羽毛小扇子。
喻听泉做完这个动作后，才反应自己在干什么，抬眸，就对上了宋清竹玩味的黑沉双眼。
好、好像……
更危险了。
他有些难堪的别开眼睛，似远似近的落在别处。
声音小小的，软软的，有点逃避的意味：“洗还不行嘛……放我下来。”
宋清竹没动。
他是真的被喻听泉挑起火来了。
他问：“可以失约吗？”
喻听泉抬眸，疑惑的看着他。
宋清竹：“我……”
喻听泉看见他的眼神，终于理解了宋清竹想干什么，当机立断道：“不行！”
好吧。
宋清竹也明白自己要的太多了，对于喻听泉来说，也许真的受不住。
他把喻听泉放下来，推开浴室的门。
里面热气腾腾的，早就放好了洗澡水——
那是他们还在游戏里的时候，宋清竹就通过个人终端控制好的。
喻听泉一瘸一拐的走进去，回头想要关门的时候，才发现宋清竹还没走，就靠在门口看着他。
喻听泉：“……你在干什么？”
宋清竹：“没什么。只是看你有点不方便，在考虑要不要辛苦一下，再帮你洗个澡什么的。”
喻听泉听完，感觉脑袋都被温热的雾气蒸得成为了一坨坨浆糊。
谁知道要是宋清竹帮他洗的话会发生什么啊！
宋清竹！宋清竹这人可是很变态的！
他不仅——还对他这样那样——！
喻听泉及时的止住了脑袋里的想法。
再想下去，就不可避免的会涉及到一些容易被屏蔽的东西了！
喻听泉手疾眼快，在宋清竹想要走进来的前一秒钟，以一种极其迅猛的速度把门关上了。
“别进来！”喻听泉小声喊，“我一个人可以的！”
门外的宋清竹摸了摸鼻子，无辜的笑：“好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在门口等着你。”
喻听泉才不理他。
浴室里雾气蒸腾。
热雾模糊着视野，让他油然产生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喻听泉把自己泡进了温热的水中。
不得不说，宋清竹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他像是掐算好了时间一样，热水的温度都十分恰到好处。微微比喻听泉的体温高上一点儿。
老城区的设施很落后，只有古地球时期还在使用的照明取暖器。
暖黄的光穿透雾气，仿佛凝为一束束的实质。
喻听泉安详的泡进水里，温热的水流没过脖颈，他感觉自己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浑身酸痛。
宋清竹……简直太不是人了！
好在没让他跟着自己进来。
喻听泉觉得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目前为止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热水泡得太舒服了。
他闭着眼睛，想象自己正漂浮在被阳光晒暖的海水中。
暖风机呼呼的风拂过水面，荡漾出细细的波纹。
也许是因为太累，喻听泉在浴池里又睡着了。
半小时后，得不到回应的宋清竹只好破门而入，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安详躺平的喻听泉。
他无奈的笑笑，把人整个儿从里面捞出来。
宋清竹从只有自己知道的小抽屉里面取出一件略大的浴袍，把喻听泉整个儿囫囵的包裹住。
喻听泉舒服得小声哼哼，像是满足的某种小动物，往他怀里缩了缩。
宋清竹没停下动作。
现在真的太晚了，喻听泉想睡觉，也是很正常的，没必要再把他吵醒了。
他没把人送进一开始安排的次卧，而是径直的走近了主卧。
喻听泉很乖巧，刚接触到被子，就自顾自地卷进被子里，压根不需要担心他会着凉的问题。
等到宋清竹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喻听泉睡得正香。
他睡相很安稳的，眉目都舒展开来，柔光笼罩在瓷白的脸上，消融了一部分轮廓。
宋清竹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他的头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别的，起身去关灯。
等到他再一次回来，拥抱住被子里的喻听泉时，他的声音就像是叹息，轻轻地飘落在喻听泉耳边。
“太荒谬了。”他带着笑说，“但是也太真实了。”
……
喻听泉再一次光荣的起晚了。
等他迷迷蒙蒙的被系统007隐约的声音吵醒的时候，系统007正幽怨地蹲守着他。
喻听泉感觉大事不妙，讪笑道：“……7哥，早啊。”
“都中午了。”系统007用谴责的声音和他说，“我已经叫了你23遍，你现在才刚刚醒，真是让我震惊。”
喻听泉摸了摸头，有点委屈的向系统007控诉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不是昨天宋清竹哔——的太久，还想——，但是我宁死不从，他才没有哔——！”
系统007语塞了两分钟。
它默默捂着不存在眼睛，感觉耳朵要瞎了：“咳……那个，小泉，你也要记得啊，不要太过分了，年轻人的身体虽然好，但是也不能这样造作，研究数据表明，每天进行这种高强度活动，容易引发哔——”
喻听泉捂住耳朵，小声：“呜呜，这事儿和我说好像也没啥用啊7哥，要和宋清竹说！”
系统007冷漠：“那你等着吧。”
喻听泉：“嘤！7哥不要啊！”
两人打打闹闹之间，喻听泉完全没注意到门口已经有人进来了。
还是系统007提醒：“小泉，宋清竹在门口。”
他呆了呆，下意识扭头去看。
果然，宋清竹就站在门口，像是昨天早上一样，穿得十分整齐。
与昨日不同的是，他今日仿佛是为了要去办公，戴了一副无框眼镜。
斯文禁欲的意味将精致到有些妖异的五官压了压，让宋清竹更有作为领导人的威严和风范。
虽然和昨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但是……喻听泉觉得这样……确实挺好看的。
像是心中标明着“审美”的地方多了一个小小的宋清竹，正在原地不要命的反复横跳着。
喻听泉咽了口口水。
“中午好。”宋清竹走进来的时候，喻听泉才看清原来他手上还端着一份早餐，“饿了没？”
看的出来，这是宋清竹自己做的早餐。
与这个世界先进的发展水平不同，宋清竹的饮食习惯更倾向于古地球时期。
那是一份切的很漂亮的三明治，翠绿的蔬菜和微微流心的溏心蛋夹在一起，出乎意料的很香。
宋清竹一问，喻听泉这才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他下意识垂眸，看向自己本来空瘪瘪的肚子。
宋清竹也发现了他的这个动作，充满暗示意味的笑了笑：“怎么了？”
喻听泉呆呆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小声道：“好奇怪哦。”
昨天和前天晚上，这里都是凸凸的。
像是真的怀了一个小孩。
现在没有了，喻听泉倒觉得有些不习惯起来。
宋清竹把三明治递给他，顺势勾起他穿得歪得露出半边雪白的圆润肩膀的睡衣，把那些白皙皮肤稍微遮了遮，好让它不要那样扎眼……几乎让他移不开目光。
这样下去，后果会很严重的。
他随意寻了个话题：“泉泉，全息游戏好玩儿吗？”
喻听泉愣住，刚想说好玩，就忽然想起昨天宋清竹亲自带着他“玩”的事情，立刻转变了想法：“不好玩！”
宋清竹笑：“不是，我是说，你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但是，看来泉泉好像不是很满意这份还没送出的礼物。那我就……”
喻听泉：“！”这老银币！
他赶忙改口：“没有啊！我只是说，不好——还没玩够！好先生，快送我快送我！”
宋清竹看着他的目光都柔软下来，唇边带着笑：“真喜欢？”
喻听泉点头，摆出要起誓的架势：“真的，千真万确。”
“喻听泉同志。”宋清竹的声音幽幽的飘过来，带着点调侃的戏谑，“这么爱玩，对宝宝不好。”
他意有所指的用目光看了看喻听泉的小腹：“如果宝宝没了，我就不会对你负责了。”
喻听泉：“！！！”渣男行为！
他还是败下阵来，小声道：“那、那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宋清竹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模样，把全息游戏的开启器放进喻听泉手里：“这么听话，送你。”
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三明治，示意喻听泉赶紧趁热吃，一边没忍住的摸了摸喻听泉的脑袋。
很软，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玩具。
喻听泉一边吃，一边看着他：“你今天不需要办公吗？”
宋清竹回答道：“今天不用，项目都交给手下去做了。我相信他们有能力处理好，所以放手让他们去尝试了。”
喻听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小声和系统007说：“主角真是个有领导能力的人。”
系统007也很赞成地说：“确实是这样，不过，主角之所以能够成为主角，一定是有他的长处的。”
喻听泉咬着三明治，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系统007看他笨笨的，只好和他解释：“你看呀，小泉。上个世纪的路回舟很会打仗，所以才有能力一步一步地爬上首相的位置，最终登顶权力的巅峰，整个帝国也要为他俯身倾耳。而宋清竹也是一样的。”
喻听泉问：“哦对了，7哥，我忽然想起来了，我们还没读宋清竹的人物资料卡呢，难怪我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一直两眼一抹黑，感觉任务进度都没拉近多少。”
系统007沉默了一瞬，小声道：“那这个原因真的不是你睡得太多了吗？”
喻听泉微微羞恼：“瞎说什么大实话！”
系统007用意念凭空捏了捏喻听泉的脸，把资料卡发给他，轻轻叹气：“小泉呀，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和你说，我们只是过客，像上一次路回舟那个世界，你能和他再一次相聚的几率实在太少太少，那一次也就只是一个几百万分之一才能发生的奇迹了。这一次……就不一定会这样了。”
喻听泉明白它想说什么，点点头：“我知道的，7哥。”
系统007叹气：“我只是怕你难过，小泉。”
喻听泉摇头，笑得很开朗：“没事呀，我忘得很快的，7哥。”
他的神色忽然认真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去。如果什么都能记得的话，那就好了。但是这是不可能滴。”
喻听泉对系统007说：“所以——只要享受当下就好了嘛。不管结果如何，一路风景，都算幸会。”
他说完，回归了本次任务的正题。
宋清竹的资料卡上面承载的字数很多，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因为版面太小的原因，那些字号甚至都调小了几个。
喻听泉感慨道：“啧啧啧，不愧是主角，看看这人生履历，都快镶上金边了。”
系统007：“别打岔，快看。”
喻听泉继续往下看。
宋清竹原本也是新城区的一名一等公民，明明可以衣食无忧的坐享最优渥的资源，迈步在金字塔的顶端，俯视这些生长在烂泥之中的芸芸众生。
但是偶然的一次出门远足，让宋清竹看见了藏在人类光辉未来背后，最□□裸的肮脏现实。
事实上，很多生活在富人区的孩子们，甚至不知道贫民窟真实的样子。
它们被刻画成了一个标记，一个符号，一段电子教科书上无关痛痒的文字。
可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些都是活生生的。
他们没办法想象人怎么能在污水和肮脏的地面上盖起一栋房屋，如何在连供暖设施都缺乏的冬日里活下去，如何食用那些从乌黑的土地里长出来的食物……
那些日子离他们太远了，却在宋清竹18岁的时候，清醒又刺目地撞进了宋清竹的生命里。
从此，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富人区。
他下定决心，要改变贫民区的生活。从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室长做起，与富人区曾经的童年好友争夺权柄，甚至因此反目成仇。
好在，宋清竹的付出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在他的领导下，这个千疮百孔的地方在慢慢变好。
所有的腐烂根源都在更新迭代。
而今年，是宋清竹上任领导人的第三个年头。
喻听泉读完，有些怅惘。
“7哥，你看吧。”喻听泉无奈道，“他都这么好一个人，但是还是要靠反派来衬托。”
“不是这样的。”系统007显得尤为冷漠，打断他道，“要知道，小泉，我们这样的在这里应该不算是反派了——顶多算是个炮灰而已啦。毕竟——你就是去刺杀一下，然后失败了之后，就被宋清竹杀死了。也许是主系统看你不惯，所以才故意卡着你呢。”
喻听泉：“呜呜！太坏了！怎么能这样子！”
系统007半是安慰半是鼓励道：“没事，你瞅瞅，现在你不是还没死吗？宋清竹好像看起来……还挺喜欢你的呀。”
喻听泉欲哭无泪：“7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系统007冷漠丑拒：“不要，好好干活。”
……
宋清竹今天是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做，一直坐在客厅里。
喻听泉看电视的时候，偷偷的偷窥他在干什么。
他手上拿着一只小小的电子光幕，看起来很先进。
——喻听泉知道，这个应该就是这个世界最新的科研成果。
毕竟这里的生产力都被用来不要命的研究科技了。
再弱的话，就有点儿不礼貌了。
宋清竹发觉了喻听泉在偷瞄自己，微微侧过眸，捕捉到喻听泉躲躲闪闪的视线：“你在看我吗？”
喻听泉身子僵硬了一下，还是嘴硬：“看就看一下嘛！看一下又怎么啦！”
宋清竹：“那就大大方方看。”
喻听泉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你在看什么呀？”
宋清竹没有刻意躲闪他的目光，大大方方的给喻听泉展示：“是供暖系统的图纸——打算今年秋天动工，所以快了，我得检查一遍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喻听泉哦了一声。
他以为在家休息就真的是休息呢。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事情等着宋清竹去做。
看起来真是辛苦啊。
喻听泉坐在他身边，宋清竹就给他讲老城区的规划图。
一笔一笔地，算的很清楚。
看得出来，宋清竹是真的很用心去做的规划。
不是随便的。
系统007冷不丁地冒出来：“小泉，找住机会。现在宋清竹放松警惕了，你现在可以进行刺杀了。”
喻听泉：“现在吗？”
系统007肯定道：“就是现在，这是两天前就应该完成的剧情点，要纳入考核的。”
喻听泉没迟疑，点点头。
他的手往沙发下探了探，果然，触碰到了昨天他藏在沙发夹层中的小刀。
然而，也只是触碰到而已。
宋清竹的动作顿了顿，忽然勾住了喻听泉的腰，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你好香。”他说，“不应该把你放在身边的。”
“我不能认真工作，都是因为你。”
喻听泉：“……？”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清竹压在了沙发上，双臂绕过脑袋，被按在沙发的靠垫上。
随之而来的，是密密匝匝的亲吻。
喻听泉：“……”
他就是想刺个杀而已啊！
有这么难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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