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谈定康和许嘉年特地从他们的剧组赶过来探班,两人下午还有戏要拍,休息一个小时就要赶回片场。
剧组本来就人多,有了几个大人和小孩加入后,变得更加热闹。
魏冬的剧组气氛很好,每个人性格不一,但都一样的善良,纪敛在阮新维这件事中就感觉出来了。
他拍戏的时候,能放心将贺笙交给工作人员们照顾,他们之中,有一半人都看过纪敛的带崽综艺,是贺笙的忠实粉丝,也是其他小孩的粉丝。
知道谈未亦和许桃要来剧组,工作人员宁愿牺牲午休时间也要蹲在休息室外的空地上,等着他们的小偶像。
“小敛哥哥。”许桃和谈未亦跨过门槛,看到纪敛的声音,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纪敛刚转身,身上就粘上了两只小糯米团子。
“小敛哥哥,我好想你呀,你想不想我呀。”许桃拉住纪敛的右手轻轻晃了晃,小姑娘将脸贴在了纪敛的小臂上,双眼亮晶晶地仰望着纪敛,她眼里的亮光是因为纪敛而升起的,看得人心脏忍不住发软。
纪敛另只手被谈未亦拉住,没办法伸手摸小姑娘的脑袋,谈未亦不甘示弱,鹦鹉学舌般,照着许桃的话,也对纪敛说了一遍,他连语气都学了个九成像。
许桃皱了下鼻子,不高兴道:“谈未亦,你不许学我说话。”
谈未亦:“小狗才学你说话,你别乱诬陷人。”
许桃:“谈小狗。”
谈未亦:“你爸爸在后面,你还敢骂人。”
许桃鼓起腮帮子,扯了扯纪敛的衣袖,控诉道:“小敛哥哥你看他,谈小狗欺负我。”
纪敛无奈一笑:“好了,我知道你们都很想我,谢谢你们呀。”
许桃脸一红,将脸埋进纪敛的衣服里,小声道:“小敛哥哥,我问过爸爸了哦,爸爸同意我下午待在这里,我可以跟点点一起玩吗?”
纪敛:“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左边的袖子也被扯了扯,谈未亦生怕落后一步,纪敛的注意力就全被许桃分去了,纪敛一看过来,他便焦急道:“小敛哥哥,我下午也想待在这里,我也想陪点点一起玩。”
“谈小狗,你又学我说话!”
老父亲许嘉年一进门就听到了自家女儿的大叫声,他一副像被雷劈了的表情,颤颤巍巍上前,颤抖着按住女儿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桃子呀,咱们要当有礼貌的小孩,不能随便骂别人是小狗哦。”
“可是他好讨厌,老是学我说话。”许桃撅起小嘴。
谈未亦得不到小敛哥哥的喜欢,就想效仿她博得小敛哥哥的关注,谈小狗真不要脸。
“他根本就没问过谈伯伯,他是自己决定留下来黏着小敛哥哥的,他就是在学我说话,哼。”
小秘密被戳穿,谈未亦小脸爆红,怒声道:“我、我才没有学你说话呢,我真的问过我爸爸了,我爸爸也同意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谈定康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谈未亦身体一抖,心虚立马爬上了他的脸颊。
偏偏许桃不肯放过这个揪住他把柄的好机会,腾了一只手拉住谈定康,问道:“谈伯伯,未亦哥哥下午想留在这里,他说你同意了,是真的吗?”
谈定康看向谈未亦,谈未亦难得对他流露出求助的目光,他笑了笑,迅速避开这抹目光,在谈未亦的失望中,轻描淡写道:“是有这回事呢,我答应了的。”
谈未亦一怔,不可置信看着谈定康。
他爸竟然愿意帮他说话?
他是听错了吗?
许桃戳了下谈未亦的手背,谈未亦回过神来,看向对面的小姑娘,许桃的脸颊仍旧红扑扑的,冲他歉疚一笑:“谈未亦,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是小狗的,也不该诬陷你的,你可以原谅我吗?”
第一次收到女孩的主动道歉,谈未亦有些不知所措,他本能向他的老父亲求助。
这次,谈定康难得没有调侃他,而是冲他眨了眨眼睛,点了下脑袋。
那瞬间,他跟谈定康心灵相通,明白了谈定康的意思,再次看向女孩时,抓紧了纪敛的袖子。
纪敛察觉到了,他压下心底笑意,手臂被桎梏着,只能用手拍了拍谈未亦的腰侧。
谈未亦感觉到了,心底的底气更足,开口时仍然结巴了:“没、没关系啦……”
还没说完,一张脸就红透了。
【啧啧,原谅我眼盲心更盲,初见谈宝宝时,还以为他是个小霸王一样的人物,结果是一只表面张牙舞爪,私底下动不动就会害羞的小猫。】
【主动道歉的桃子真的太可爱了,话说,她跟谈宝宝的关系怎么那么好了?】
【听说他们上了同一个兴趣班,成了同桌,天天吵来吵去,吵着吵着感情就变好了嘛!】
【哈哈哈虽然吵架但是有着同样的兴趣和喜欢的人(纪敛),真羡慕他俩,能跟喜欢的人贴贴,我也想跟我的小敛老婆贴贴呀qwq】
周徊坐在自己的椅子里,膝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贺笙老老实实坐在他身边,正在拆谈定康送给他的棒棒糖。
风吹开了纸张,周徊将书页压平,问还在努力跟包装袋搏斗的贺笙:“点点,你不去找你的小爸吗?”
贺笙闻言抬头,看到被几个大人小孩簇拥着的纪敛,淡定地低下头:“不去。”
周徊有些惊讶,放平时,纪敛一被人缠上,贺笙早就飞扑过去抢占他小爸身边的第一位置了,这次怎么变得那么乖了。
不需要周徊开口询问,贺笙自己打开了话匣子:“我、我知道小爸心里有我就好了,我要当个大度的小孩,这样才能配得上小爸的喜欢呀。”
他这番话,真不像一个三岁多的小孩能说出来的,配上奶呼呼的童音,听得人耳根发软。
周徊面上浮起几丝淡笑,伸手拿过贺笙手里的棒棒糖,轻松撕开封口,取出棒棒糖递还给贺笙。
“谢谢小徊哥哥。”贺笙高兴地将棒棒糖塞回袋子里。
周徊不解道:“你不吃吗?”
贺笙把包好的棒棒糖往地上一摔,棒棒糖顷刻间碎成了无数块。
他捡起包装袋,将袋子捧到周徊面前,笑道:“我、我想跟小徊哥哥一起吃。”
周徊脸上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心里却被一波接着一波的暖流冲刷过。
在纪晚进入这个剧组之前,他跟贺笙的关系算不上亲近,也没到过于生疏的程度。
严格来算,他跟贺笙第一天时,还因为纪敛吵过一次架。
那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吵架,回去后,他还是挨了老师的一顿训。
不是第一次被老师批评了,但那天,他的心情异常畅快。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完全释放自己原来是那么开心的事情。
不过,那次之后,他又将自己封闭在了被规矩束缚的壳子里,再也没有像第一天时那样的活泼。
也是从那之后,他跟其他三个小朋友的关系一直保持在‘认识但是不熟’的状态。
跟贺笙变成如今这么亲密的关系,好像是从他给贺笙打第一通电话开始。
某一次,他听到了父亲和秘书的谈话,得知纪晚生病了。
心病,比所有的病都要难根治。
父亲很担心纪晚的情况,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助纪晚。
听说纪晚要进组拍戏,纪晚不想带上助理,只有纪晚一个人,不光是父亲,他也很担心纪晚会出事。
他特意打听过,纪敛和贺笙也在这个剧组里,他鼓足了所有勇气,才给贺笙拨打了电话。
这通电话将他们之间未曾系上的纽带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他很庆幸自己的勇气,也感谢贺笙的主动关怀。
“小徊哥哥,你不喜欢吃棒棒糖吗?”周徊一直没有动作,贺笙开始怀疑自己太过擅作主张,没有询问过周徊喜不喜欢,就直接将糖塞给了周徊。
贺笙犹豫着要把糖收起来时,周徊伸出了手,从袋子里拿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糖果。
“谢谢点点。”周徊真诚道谢,将糖放进了嘴里,不过是一小块糖果而已,还没完全抿开,糖果的味道便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不怪老师曾经对他多次叮嘱,这些东西很危险,一旦沾染上了,就会被迷失心智。
从有记忆起,周徊就被告知,他是父亲的独生子,将来是要继承所有家业的,他的担子很重。
从四岁起,他的言行举止就被诸多规矩限制,或许更早,在他有清晰的记忆之前,他就被束缚住了。
糖果这种东西,只有在过年和生日的时候才能吃到,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有违他的身份。
老师那么教育他的时候,他相信了老师的说法,也坚持到现在,未曾对老师的话产生过一丝质疑。
他不是没有吃过糖,这次的糖果仿佛施了魔法,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喜欢甜腻腻的东西,和成为周家掌权人并不会产生冲突,这种东西不会蛊惑他。
糖果很快就被咬碎融化,周徊主动问贺笙:“点点,可以再给我一块糖果吗?”
贺笙眼睛亮晶晶的,把整个袋子都塞进周徊的手里,包装袋在几番拉扯间裂开了很大的口子,有几块碎糖果掉在了周徊摊开的书上。
“对不起。”贺笙面色一变,快速将书上的糖果扫落,糖果缺口处更加黏腻,轻轻一扫没能扫下去,反倒换了个姿势牢牢地粘在了书页上,翻滚的地方还画出了一条黏腻的痕迹。
贺笙急得眼睛都红了,他换了个方式,手指小心翼翼拿起书上的糖果,不住道歉道:“小徊哥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徊一脸平静,按住贺笙发抖的手,轻声道:“没关系的。”
“呜,可是书都脏了……”贺笙比周徊本人还要心疼这本书,他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啪嗒啪嗒,说掉就掉。
周徊茫然地看着贺笙的眼泪,泪水掉落在纸张上,洇湿了打印工整的字。
“呜,我、我又把它弄脏了。”贺笙急急往后退,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在冬天穿着厚,他的裤子是加绒了的,这一摔没把他摔疼,倒是把他的眼泪全都摔了出来。
周徊很不理解,贺笙为什么会那么伤心。
他放下书,起身拉起贺笙,贺笙很轻,被他轻轻一拉就站了起来,他蹲下身拍拍贺笙裤子上的泥土,问道:“点点为什么要哭?”
答案再明显不过,一向聪明的周徊却突然变笨了。
贺笙抽抽噎噎道:“因、因为我弄脏了小徊哥哥的书。”
周徊:“一本书而已,没关系的。”
“可是,小徊哥哥总是在看书,你、你肯定很喜欢看书吧。”
贺笙吸了下鼻子,慢吞吞说道:“我喜欢玩积木,除了小爸和大爸之外,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积木,小徊哥哥那么喜欢看书,那些书肯定是你最宝贵的东西,别人碰了我的积木我会生气,我碰了你的书,还将它们弄脏了,你肯定非常难过和生气……”
贺笙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但周徊并不能苟同。
周徊一直在看书,不代表他喜欢看书,他只是装出一副喜欢看书的样子,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孤单罢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融入大人和小孩们之间,只能借着书本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与窘迫。
他的做法成功误导了所有人,包括贺笙。
“点点,你理解错了,我不会生气的。”周徊说。
贺笙似乎陷进了一个固执己见的怪圈里,任凭周徊解释再多,贺笙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眼前的小孩哭得那么可怜,周徊却觉得异常温暖。
被人关心,被人在意的感觉原来是那么的开心。
贺笙哭得很小声,又因为是背对着众人的,除了身边几名工作人员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没人发现他哭了。
周徊拿出手帕,不厌其烦帮贺笙擦掉眼泪,也极其有耐心地给贺笙解释自己真的不会生气,可贺笙固执起来听不进去劝,似乎只有纪敛的话才能让贺笙在第一时间缓和过来。
周徊聪明,成绩好,他从没做过那么难解的题。
头一次面临这样的难题,也头一次感觉到了‘烧脑’是什么感受。
再回忆一遍贺笙说过的话,他似乎找到了贺笙的症结所在。
他又一次帮贺笙擦去新流下来的眼泪,轻声细语道:“点点说,积木是你最宝贵的东西,只有你的小爸和大爸才能碰,对吗?”
贺笙点了下小脑袋。
周徊扯了下嘴角,一个简单的微笑,他做起来却十分艰难。
“点点说的没错,书本确实是我很宝贵的东西……”
周徊话还没说完,听到这句话的贺笙又瘪起了嘴,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呜……”
周徊赶紧道:“我跟点点一样,最宝贵的东西只有我最喜欢的人才能碰。”
贺笙睁大眼睛,积聚在眼里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了下来,倒是没再继续生产眼泪了。
周徊这次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他蹲在贺笙面前,比贺笙矮了小半个头,目光从未有过的温柔:“我的书,只有我和点点可以碰哦,所以,点点弄脏了也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点点如果真的过意不去的话,那给我重新买一本新书好不好?”
贺笙重重点了下脑袋,靠近一步,抱住周徊的脑袋,哽咽着应道:“好、好呀。”
【呜呜呜我忍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说什么伤心的事情,可我就是很想哭。】
【小孩子的友谊真的很宝贵,呜要是我小时候能遇到贺点点这样的小伙伴就好了,那群臭小孩,弄坏我东西,别说哭着懊悔了,连一句道歉都不说,还冲你嬉皮笑脸的,想想就生气。】
【我的眼睛一定出了问题,我怎么会在小徊身上看到纪敛的影子?】
【一个六岁小孩都比我温柔有耐心,活到现在的我真的好失败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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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敛等人没有跟着剧组一起吃盒饭,隔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谈定康在来之前就让助理提前定好了饭菜,他跟许嘉年到达魏冬剧组没多久,饭菜也送过来了。
人数太多,剧组没有宽敞的闲置房间供他们使用,今天是阴天,外面刮着北风,一群人坐在外面吃饭不合适,更何况还有小孩。
想了想,只能借用祁星寒的休息室,一群人挤一挤倒是刚好能坐下。
谈定康和‘祁星寒’合作过几部剧,祁星寒一开始还绷着跟谈定康说话,维持‘祁星寒’的人设没多久,就绷不住破功了,谈定康虽然有疑惑,但有纪敛帮忙解围,他也渐渐打消了疑惑。
“我之前还大言不惭跟你说小寒本来就是这种性子,现在看来是我眼力不行呀,竟然没看出你是装的,小寒,你的演技真好。”谈定康叹了一口长气,真心夸奖道。
祁星寒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再次高高悬起,忙说道:“不是不是,我的演技哪能跟您比呢。”
谈定康故意开玩笑道:“那你就是没把我当真心朋友,看来你以前都不肯跟我真正交心呢。”
祁星寒:“……”
妈的这是故意挖坑给他跳呢。
“谈老师,不要逗他了。”纪敛适时插嘴,替祁星寒解了围。
祁星寒眼含热泪,刚想搂住纪敛的肩膀说一句“好兄弟”,就听纪敛说:“再逗下去,他等会要哭出来了。”
谈定康睁大双眼,笑了:“不会吧,你真的会哭呀?”
祁星寒:“……”
能不能给他留一点面子了?
谈定康想知道祁星寒被逗哭出来是什么样子,祁星寒被好奇不已的谈定康拉到一边,祁星寒朝纪敛疯狂递眼神,全被纪敛无视掉了。
小孩们坐在角落的小桌子上吃饭,光谈未亦和许桃就够吵的了,加上贺笙和最近愿意主动开口的周徊,对比起来,小孩那桌倒比大人这边热闹。
许嘉年一颗心全在他的女儿身上,在两桌之间来来回回,就怕许桃只顾着跟谈未亦吵架,没吃上几口饭。
祁星寒被谈定康拉过去说话了,大人桌上只剩下埋头吃饭的纪敛和只顾着玩手机的纪晚。
从上桌后,纪晚就一声不吭,左手就没松开过手机,似乎在忙工作,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不饿吗?”
面前没有动过几筷子的饭上多了一只红烧鸡翅,纪晚从手机里抬起头,下意识摁灭了手机屏幕,他的手指颤抖了好几下,看清来人是纪敛,他松了口气,笑道:“还好。”
纪晚身旁的位置原本坐着许嘉年,许嘉年又去了小孩那桌,纪敛回头对许嘉年说道:“许老师,我跟你换个座位。”
许嘉年想也没想就答道:“好。”
征得同意后,纪敛在许嘉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一边将许嘉年的碗筷放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边漫不经心说道:“饭点应该要好好吃饭,不要辜负了美食。”
纪晚:“你说得对。”
纪敛拿起公筷,又夹了几道菜放进了纪晚碗里,催促道:“吃。”
谈定康很大方,点了很多菜,五个大人加上四个小孩也吃不完这么多的菜。
各种口味的菜都有,纪敛挑中的全部都是纪晚爱吃的。
纪晚发现了一个重点,纪敛在给他夹菜的时候,特地将附着在菜上面的葱挑了。
纪敛是怎么知道他不爱吃葱的?
心底有疑问,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总觉得,突然一问会十分唐突,他害怕尴尬,也担心纪敛会觉得尴尬。
只能认真说了句感谢,听了纪敛的话,埋头认真吃饭。
盖在米饭上的菜都被他吃光了,纪敛又给他夹了新的菜。
跟刚才一样,纪敛似乎对他的口味十分了解,完美避开了所有甜口菜,给他夹的都是重口菜。
这次也是,也给他挑去了葱花。
“多吃点。”纪敛说。
纪晚笑道:“谢谢。”
【是我漏看了什么吗?纪敛和纪晚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他俩莫名和谐诶!】
【果然,帅哥都喜欢跟帅哥玩在一起!】
【纪晚人也太好了吧,还愿意跟纪敛一起玩。】
【前面的在说什么屁话啊!什么叫还愿意跟纪敛一起玩?纪敛哪里不好了?别人的家事,咱们这些外人就不要随便掺和了好吗!】
【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少一点戾气吧,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纪敛和纪晚的错,他们能和平共处,皆大欢喜好吧!】
纪敛如果不是早早进入娱乐圈了,他其实非常适合胜任幼师这个职业,对于不爱吃饭不专心吃饭的小孩,纪敛自有一套办法。
这方法不局限于小孩,大人也有效。
在纪敛的‘逼迫’下,纪晚忽略了振动个不停的手机,忘记了那些烦心事,老老实实将一整碗饭吃完了。
“碗里还有两粒米,要吃干净。”纪敛指着纪晚的碗,他用的不是命令的口吻,声音有些冷漠,却能让人信服,一听便想立即遵从他的话。
纪晚重新拿起筷子,将碗底的米粒吃干净了。
纪敛唇角往上扯了一小弧度,看上去是满意了。
纪晚的胸腔莫名滚烫,从小学三年级之后,他就没被人这么管教过了,被如此幼稚的对待,他一点都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纪敛这种管束十分温暖,他已经好久没有被人这么管过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振动了两下,吃饱喝足之后,注意力无法被饭菜吸引,纪晚下意识看了眼手机,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
纪敛刚想开口问纪晚怎么了,放在手边的手机也发出了两下振动。
他扫了眼,看到来信人的名字,暂时将心中的疑虑压下,拿起手机给贺铭沉回了消息。
【贺先生:[]】
【贺先生:真好……】
【纪敛:哪里真好?】
贺铭沉这条消息莫名其妙,让人费解。
【贺先生:我也想被小敛喂饭。】
纪敛:“……”
【纪敛:你看了直播?】
【贺先生: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有谁靠近你了,你跟谁在一起比较开心。】
贺铭沉诚实地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说了出来,他的行为很像个变态,纪敛却不觉得讨厌。
【纪敛:贺先生,让自己吃醋很开心吗?】
【贺先生:小敛知道我会吃醋,那能不能少做一些让我吃醋的事情?】
纪敛:“……”
纪敛看了眼对着他拍摄的摄像头,他知道,贺铭沉此时正开着直播间,正在看他。
他的所有表情都逃不开贺铭沉的眼睛,他可以躲,却没有躲。
他冲镜头露出一抹假笑,无声说了两个字:不能。
【啊啊啊啊小敛老婆看我了,他在说什么啊,他是在跟谁说悄悄话啊!】
【不能?不能什么???啊好急,他在打什么哑谜!】
【贺先生:小敛,我不明白,我比较有安全感是什么意思,可以帮我解释一下吗?】
纪敛:“……”
纪敛脸颊一热,对着摄像头说道:不可以!
【又来了!呜呜老婆你到底想对我们说什么呀!】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现在在跟他的男人聊天,他男人在看直播!】
【草,过分了啊!你俩能不能不要当着百万观众的面玩这种情趣啊!我们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可恶,老婆老婆老婆!纪敛是我的老婆!(都给我刷起来,让那个不敢露脸的男人知道,我们才是小敛的正牌老公)】
【老婆老婆老婆……】
贺铭沉被满屏的‘老婆’两个字淹没,他没有起初看到弹幕喊老婆时的愤怒,也懒得一个个举报这些弹幕。
看着纪敛给他发的消息,他的嘴角高高翘起。
——宝宝可以相信你的大爸,他比你想象的还要有安全感。
如弹幕所说,他可不可以认为,纪敛对他也是一心一意的。
如果是这样,他倒是可以大度一点,暂时允许纪敛替别人夹菜,关心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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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担心许桃和谈未亦留在这里影响纪敛拍摄,谈定康和许嘉年还是带着各自的小孩离开了。
纪敛下午有三场戏,难度不大,这种狗血剧本来也不需要特别好的演技,纪敛的表现达不到一百分,达到魏冬的及格线后就能顺利过关。
虽说只有三场戏,都很简单,但也磨了很长时间,等到拍完后,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纪敛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他跟贺铭沉说了自己的行程,贺铭沉五分钟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贺铭沉炖好了甜汤,在房间里等着他。
纪敛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贺铭沉回了消息。
他自己都没发现,在给贺铭沉发消息的时候,他不再是面无表情的,他的唇角总会在不经意间勾起。
这是在跟其他人联络时,从未有过的表情。
“你看到纪晚的热搜了吗?”
“没有,怎么了?”
“听说他红了之后就对养父母不闻不问,豪门纪家一找上门,他毫不犹豫抛弃养他多年的养父,为了钱选择了亲生父母,结果亲生家庭遇到了财务危机,他对他的亲生父母也是不管不顾,他一部剧能挣那么多,帮衬点家里又怎么了?就算跟亲生父母没感情,可以不管,他也不该不管养他多年的养父呀!他养父也可怜,孩子被掉包了,结果就养出来这么一只白眼狼,真是可怜。”
“啊这,没看出来,纪晚看着挺亲和的呀,他的粉丝们都说他很有礼貌,态度很好……”
“啧,粉丝的话你听听就好,一群被外貌和虚假人设迷了心智的小姑娘们,哪里知道人心险恶,这种人多了去了,前几个月爆出来的xxx和xx,之前不也是夸他们很好吗,结果就这,那么多例子摆在前面了,你还相信那些营造出来的人设啊,都是假的。”
纪敛拉住贺笙,小家伙气得眼睛都红了,蹬着双腿,第一次在纪敛怀里反抗。
“小晚哥哥才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坏呢。”贺笙抱住纪敛的手臂,在纪敛怀里委屈地哭了。
他在替纪晚觉得委屈。
纪敛从头到脚裹得严实,全身上下只能看到一双眼睛,那两个人经过他身边时没有认出他。
交流声虽然压低了,但那么近,还是被纪敛听到了。
他们注意到了纪敛的存在,经过纪敛身边时也没有停止交流,他们觉得这些话已经不算是秘密了,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表自己的感想,即使被人听到了也没关系,因为,现在许多人都在讨论这些事情,都在说着跟他们一样的话。
纪敛拍拍贺笙的背,等到贺笙情绪平复后,才打开了手机。
“小爸,小晚哥哥真的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坏。”贺笙晃了晃纪敛的手,抬手指了个方向,“我之前在那边跟小晚哥哥说话了,小晚哥哥在抽烟,他看到我过来了,就把香烟给扔了,香烟是不好的东西,他、他没有熏到我……他真的很好!”
纪敛将小孩抱紧,温声安抚道:“我知道小晚哥哥很好,宝宝不要着急。”
那些狠毒的话让贺笙想起了纪敛之前的遭遇,纪敛从未跟他说过这些事,他也不会使用电子产品上网,就算将那些议论纪敛的恶毒评论摆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几个字来。
可是,他不止一次听到过陌生人在背地里说纪敛的坏话。
他讨厌说他小爸坏话的人,也讨厌说小晚哥哥坏话的人。
明明他们都是很好很温柔的人,为什么要遇到这种事情呢?
贺笙的情绪不安定,纪敛也没心情和时间看手机,他抱起贺笙,准备将贺笙交给贺铭沉后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不用了解,从那两人的对话中,纪敛大致猜出来了。
……
“小徊哥哥。”纪敛抱着贺笙进入酒店大堂,贺笙眼睛尖,远远就看到了站在酒店花坛边的周徊,他拍拍纪敛的肩膀,连忙提醒道,“小爸,小徊哥哥一个人在外面。”
纪敛回头,看到了孤零零站在花坛边的周徊,隔着老远,他都能看出小孩的身影有多焦急。
纪敛放下贺笙,贺笙一个箭步冲向了外面,跑到了周徊面前。
纪敛落后一步,贺笙已经问完了话,他听到了周徊着急的解释:“小晚哥哥说去楼下拿外卖,我在房间等了二十分钟也没等到他回来,我打他电话打不通,我就下楼来找他了……”
纪敛还是第一次看到周徊露出紧张担忧的表情,他蹲下身,抱住周徊,轻声道:“不要担心,我会帮你找到小晚哥哥的,小徊,你跟贺笙一起回我的房间,等着我的消息好不好?”
周徊摇摇头,纪敛拍抚着周徊的脑袋,转头对贺笙说:“宝宝,带小徊哥哥进去,我会让你的大爸来接你们。”
在慌乱不已的周徊面前,贺笙反倒显得非常镇静,他点点头,拉起周徊的手:“好,我会看好小徊哥哥的。”
“我不要,小敛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周徊的话被一双大掌强行打断,纪敛捧住周徊的脸,正色道,“这种事情不该交给你一个小孩来做,小徊,你现在要做的是思考,等我将你的小爸带回来,你要对你的小爸说些什么,我一个人可安慰不来你的小爸。”
周徊冷静下来,纪敛掌心的温度并不滚烫,却将他的焦躁不安全都安抚了下来。
纪敛松开手,掏出手机,给贺铭沉打了个电话,他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贺铭沉听。
“好,我现在马上下来。”贺铭沉没有多说,纪敛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电话被挂断了。
纪敛将贺笙和周徊交给了酒店的工作人员照看,转身走出了酒店,他给谭兵打了电话,没能得到纪晚的线索。
纪晚比纪敛提早下戏,回到酒店后,说想休息,跟着他们的摄像师们就撤走了,酒店房间的摄像都被纪晚关闭了。
谭兵也看到了热搜,谁能想到,纪晚说去休息后没多久就爆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接到纪敛的电话,他急得火烧眉毛,赶紧让工作人员分散去找纪晚。
纪敛挂掉谭兵的电话,又给祁星寒拨去了电话。
祁星寒刚结束一场戏,接到纪敛的电话还挺开心:“不是,刚分开没多久,你就想我了啊?”
他最近越来越嘴贫,纪敛没搭腔,反问道:“你有看到纪晚吗?”
“没有啊,他不是回酒店休息去了吗?”祁星寒疑惑道,“你直接去他房间找他不就好了?”
“他没在房间里……”纪敛没空跟祁星寒解释这些,只道,“你如果看见纪晚了,抓住他别让他乱走,然后联系我,谢了。”
“喂!”祁星寒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只觉得莫名其妙,嘀咕道,“怎么神神叨叨的?”
“星寒哥,你看这个。”助理小南将刷到的东西递给祁星寒看。
#纪晚白眼狼#
#纪晚不肯赡养养父#
#纪晚被包养#
[你们知道吗?纪晚的养父在纪晚回到豪门纪家后没多久就死了,听说是喝醉了跌进湖里淹死的,养父家还有个孩子,是纪晚异父异母的弟弟,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多少有点感情的吧?
纪晚的养母组建了新的家庭,现在养父死了,纪晚也离开养父家了,只留下这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那孩子还没成年,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晚不管养父死活,连这个弟弟也不想管,他赚了那么多钱,养一个孩子的钱都没有吗?]
[怎么可能没有!他就是一只白眼狼,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死活!纪晚小的时候,养父家还挺有钱的,破产前一直将纪晚当成眼珠子般对待,结果,纪晚就是这么对他们,对他们的亲生孩子的,我听着都觉得心寒。有钱的亲生父母找上门,他还真就跟着他们回去了,以为能过豪门生活,结果亲生父母也遇到了破产危机。]
[笑死,纪晚是灾星吧,怎么他在哪里,跟他沾上关系的人就会倒霉呢!我看他最好一个人待着,不要祸害别人了。]
[我就奇怪一件事,纪晚是在养父破产后才进入的娱乐圈,他从出道以来资源就不错,你说他没什么背景,哪来那么好的资源啊!他一定是被人包养了,算起来,他那时还没成年呀,未成年被包养,太离谱了吧!]
纪晚坐在天台边,看着晚霞逐渐铺洒了整个天空,绚烂的景色装入他的眼底,却无法扫去他心底的阴霾。
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最新留言,那些人从他的身世,养父母,养父母的弟弟,讨论到他的亲生父母,同父异母的大哥,现在已经讨论到了他的资源问题,还有他背后的金主。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这是一块绝佳的赏景地,很适合一个人在这里放空自己。
他闭上眼睛,手掌撑在台子上,低头往底下看。
这家酒店一共37楼,算上这个天台的话,一共38层,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一定没有生还的可能。
从他的角度望下去,一路垂直,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东西作为缓冲,生还的几率无法提高0.1%。
纪晚没有恐高症,也被这么高的高度晃花了眼,脚下的行人都成了黑点,连车子的形状都看不清楚。
晚霞并不刺眼,他的眼眶却酸涩的不得了,腰背渐渐佝偻,大脑一阵晕眩,就要往下跌的时候,腰被一只不怎么有力的手臂勾住。
一阵天旋地转,他从天台边缘栽进了一个并不宽阔的怀抱里。
这具身体锻炼之后还是那么弱,好在纪晚跟他一样瘦弱,纪敛能将纪晚从上面拖拽下来,却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全部重量,他的背狠狠砸在地砖上,被厚实的羽绒裹着,倒是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痛是肯定的,但现在顾不上这点疼痛。
积攒在胸腔的怒火在看到坐在天台边缘的纪晚时就点燃了,此刻对着他怀里的纪晚彻底爆发。
“你是笨蛋吗!”
纪晚像是被纪敛吓住了,躺在纪敛怀里,呆愣愣看着纪敛,没有任何回应。
这个怀抱一点都不温暖,急促的呼吸不停打在他的脸上,可以猜出纪敛有多焦急,找他的过程经历了多少磨难,才会喘得那么厉害。
对上纪敛愤怒与难过交织的眼睛,纪晚感受不到纪敛释放的负面情绪,也没被纪敛的愤怒震慑。
只觉得,被晚霞照亮的这双眼睛异常夺目。
在纪敛的眼里,他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亮光。
积聚在眼里已久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