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舟松开了手,傅时行笑了一下,把人接了过来。

  离这儿不远的巷子里就有一个医院,沈亦舟在前面走,傅时行背着人,微微侧了一下脑袋看着后面的人,说:“九皇子,现在如何?”

  顾渊渟咬了一下牙。

  算你狠。

  傅时行笑了:“小小年纪,还是不要这么多心思的好。”

  顾渊渟沉默了很长时间,突然冷笑了一下,接着,有气无力的对着沈亦舟喊道:“先生,我不要他背。”

  沈亦舟听到顾渊渟的声音,脚步停了下来,他问道:“怎么了?”

  顾渊渟说:“他身上血腥味好凶,人又凶,我害怕。”

  沈亦舟眉心颦了一下,虽说方才土匪投降的很是及时,但是依然伤亡很多,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血流满地,小九久居深宫,哪里见过这般场景。

  害怕也是自然。

  他想了想说:“多谢南平王,还是我来吧。”

  沈亦舟走过来的时候,顾渊渟对着南平王笑了一下,他小声的说:“怎么样,小心思有用吗?”

  傅时行如今被一个小孩算计,脸上沉了下来,他咬着声音说:“小兔崽子,你信不信我这把你丢下去。”

  顾渊渟笑着说了声我好怕,接着转头就看想沈亦舟,道:“呜呜呜先生,南平王要把我丢下去。”

  沈亦舟闻言,浅眸看了傅时行一眼,声音带着点告诫道:“南平王,小九胆子小,你别吓唬他。王爷若是不可以背,我来就是。”

  傅时行:“……”

  他是闲的的吗,在这里给这师徒两人扯皮。

  三个人这会儿其实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沈亦舟刚想接过顾渊渟,傅时行却没有松手,突然开口道:“本王突然想起来了,我这次有带着随行的军医,对处理刀伤很有疗效,不用再去医院看了。”

  说完,他侧首,对着不远处的几个侍卫道:“来人,把李先生请过来。”

  沈亦舟没接到人,手上一空:“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心中道,果不其然是两个主角,渊源牵扯是深。

  伤口确实不浅,军医上好药又重新包扎好伤口,嘱咐说:“虽然是冬日,但是近日不可碰水。”

  沈亦舟依依记下。

  如此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不再在此耽搁了,沈亦舟两人随着傅时行的大部队一路东行,前往长安。

  军队里没有马车,只能骑马。顾渊渟却迟迟不动,他手上包着厚重的纱布,不能牵马绳。

  沈亦舟看了一眼顾渊渟委屈的侧脸,就知道这个小崽子什么意思。

  他看了一眼傅时行,心里道: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主角攻以后不要找他算账。

  这算什么事。

  他叹了一口,跃身上马,只能两个人共乘一匹。

  两个人沿路走在大部队的前面,如今正是冬日又是夜里,沈亦舟将自己的氅衣脱下来给顾渊渟穿上。

  顾渊渟摸了一下沈亦舟冰凉的指尖:“先生,你穿,我不冷。”

  沈亦舟却道:“风大,刚受了伤,再受寒,你还想回长安吗。先生可没有这么娇弱。”

  他说的这话时,身子又向后侧了一些,为了避免和顾渊渟接触,他故意将手挪开。

  顾渊渟其实发现了,因为昨天夜里的事情,沈亦舟今日在有意无意的疏远他,唯恐和他有一点儿身体接触。

  昨天他看到一身红服的沈亦舟就已经红了眼,又听到沈亦舟话里对南平王的不同寻常,哪里还有理智。

  顾渊渟眸中暗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操之过急了。

  应该缓缓图之的。

  只能等回到长安后再想办法了。

  他眼中露出贪婪的眷恋,无论如何沈亦舟是他的。

  有了部队的随行,一路上走的很是安全,沈亦舟一路上可谓是十分惬意。

  只是临近长安之时,却接到了皇宫里的急报。

  此时他们正坐在一片树林歇息,这种大军队不能走城中居民住所,只能走小路。

  几个士兵围坐在一起吃着干巴巴烙饼,沈亦舟虽然平日里讲究,却也不是吃不了苦,他掰了一块给顾渊渟。

  几个人围着篝火。

  顾渊渟怕再惹到沈亦舟,小心翼翼的接过。

  傅时行在一侧坐着,目光落在沈亦舟身上说:“我之前听说,国师沈亦舟为人暴戾恣睢,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如此。”

  沈亦舟看了他一眼说:“南平王只是刚见了我,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如此?”

  傅时行笑了笑,刚想再说话。

  顾渊渟向火里添了一把一下柴,火苗对着傅时行就窜了过去,差点燎到他的头发,他快速侧远几步,恶狠狠地看着顾渊渟说:“你会不会添火。”

  “不会,”顾渊渟没有一点儿抱歉,“谁让你离这么近,话这么多的。”

  沈亦舟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这是看着南平王给自己讲话生气了?

  不愧是正派宫。

  不用自己用正确方向引导,这小崽子不已经吃醋了么。

  而且看着……醋意还挺大。

  只是南平王不太上道,

  活该现在单身。

  按照原著之前的设定,主角攻追了顾渊渟将近十年呢。

  他向傅时行投过去一个怜悯的目光。

  傅时行:“???”

  就在三人各怀心事之时,一个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看着南平王快速道:“王爷,不好了。”

  傅时行皱眉:“怎么了?”

  士兵抿了一下唇,踟蹰地看了沈亦舟和顾渊渟一眼。

  傅时行:“但说无妨。”

  士兵这才开口:“宫里出事了,皇上快不行了。”

  傅时行猛然抬头:“什么?”

  沈亦舟也没有料到如此,原书记载,顺治帝虽然久卧床榻,确实五年之后身子才逐渐不行的。

  怎会如此!

  顾渊渟的脸色也阴沉下去,傅时行皱紧了眉,快速起身对着周围士兵,厉声道:“立即起身!整装回宫!”

  *

  天启多年已经不见这般大的雪了。

  顺治帝身上披着的氅衣,站在御花园中手碰了一下雪。

  只是他的身体太弱了,似乎衣服都能将人压垮,身后的小太监很是心疼的说:“陛下,你就回去吧,你已经四五日不眠不休了,身子熬不住的。”

  顺治帝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半晌才道:“你看见院子里的白梅了吗,这是轻尘最喜欢的花了。”

  可惜……

  可惜再也看不见了。

  小太监从入宫时就一直跟着皇帝,见皇上如此姿态,更心疼了:“陛下,浥公子他已经去了。”

  皇上自小被关在皇宫里,小太监从皇上登基,一直陪皇上到如今,皇上所有的难处他都知道。

  就算皇上像个傀儡一般,却依旧努力的活着,好不容易遇到了浥公子,两个人原本情投意合。

  可谁料被太后发现。

  小太监低头拭泪,可他不知道的事,太后不仅仅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先帝离世之时,早已经觉察到太后的野心,于是将手中的一块兵符分成了两半,一半留给年幼的顺治帝,另一半则放在一个多年的好友身上。

  这块玉佩,是顺治帝最宝贝的东西,也是唯一一个属于他的东西,他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浥轻尘。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块玉佩会害了浥轻尘。

  顺治帝看着白梅,恍惚又回到了当时。

  白梅上沾染了雪,浥轻尘在锦衣卫的围堵一下,将玉佩送进了嘴里。顺治帝听信赶到的时候,太后冷眼站在旁边,他转眸看了过去,只看到满地的血。

  好多血。

  血水把临近的白梅染成了红色。

  顺治帝顿时瘫坐在地上,他顾不得威严,一点一点挪到了浥轻尘身边,看着浥轻尘嘴巴一张一张的,他的衣衫被全部染透。他凑近,趴在耳上才听出虚弱的声音。

  好久,他终于分辨出来,他说的是:“我的陛下一定要长命百岁,好好活着。”

  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连浅淡的呼吸声都没了。

  顺治帝瞬间泪不成声失声痛哭,他干呕几下,最后吐出血来,太后却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一丝感情的说:“把皇上拉开。”

  小太监还在劝皇上:“回去吧,陛下,求求你了,冻上了身子就不好了。”

  顺治帝在他的声音中回神,他伸手欲摸树上的白梅,可惜没有碰到,突然呕出一大口血。

  小太监惊声:“皇上!”

  顺治帝抬手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说:“朕没事,国师和九弟可快到了?”

  小太监哽咽出声:“国师他们估计近日就能赶会长安。”

  顺治帝眸中出现了一瞬光亮,接着又转瞬即逝,虚弱地说:“好,那就好。”

  *

  沈亦舟带着顾渊渟直赶皇城,一大队人走到宫门口时,门口侍卫拦路:“太后有令,任何人不许进宫,违令者斩。”

  傅时行喊道:“我们要见皇上!”

  然而门口守着的人持剑而立,充耳不闻。

  沈亦舟皱眉说:“没用的,太后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如今朝堂局势混乱,太后抢夺大权,怎么会轻易让人接触皇上。

  就在几人束手无策之际,顺治帝身边的小太监突然一跑着过来,他手中高高举着圣旨,朝着身边侍卫喊道:“皇上有令,宣国师即刻沈亦舟与九皇子进殿。”

  身边的侍卫却阴沉下去了脸,太后亲自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可往日里不敢吭声的皇上今日竟然违抗太后的命令,这是在公然挑衅吗?

  沈亦舟眸光一动,他也没想到一想怯弱的顺治帝竟然反抗。他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侍卫,喊道:“怎么,小小侍卫你这是想抗旨不遵吗?”

  那侍卫阴沉沉看着人,身后一人小声对他说说:“就他二人,也反不了天。”

  那侍卫沉默半晌,对着周围喝声道:“开城门!只放二人进来。”

  沈亦舟拉着顾渊渟,跨进城门。

  这般时刻单独进城面帝,绝不是明智之举,傅时行开口想说什么,沈亦舟挥手阻止了他:“多谢王爷护送,改日定登门道谢。”

  傅时行看着又阴沉起的天,又皱眉看沈亦舟的背影,对身后副将说:“快速去找沈韫玉沈将军。”

  沈亦舟也没有想到再见顺治帝,他还记得狩猎之时寡言少语的青年,怎么也没有想到再见是这般光景。

  房间里药味很重,他身子枯瘦躺在榻上病容很重,满目疮痍,没有一点求生欲。

  “陛下。”他轻声喊道。

  顺治帝的眸子这才转了转。

  大殿上此时没有别人,只有刚才宣旨的太监守在一旁,双手不住的擦眼泪。

  “你来了,”顺治帝说话颇为废力,“九弟呢?”

  沈亦舟扶着顾渊渟向前。

  顾渊渟看着床上虚弱的不成样子的人,漆黑的眸子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对这个傀儡皇帝兄长,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只是上辈子,这个兄长虽然没有多大权利,却确实帮过他。

  他们都是皇家的囚徒,就算离开,脖子上也拴着锁链。

  注定一辈子没有自由。

  顾渊渟突然升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悲哀来,低头抓住了顺治帝枯柴似的手。

  顺治帝回握住,喉咙哽咽:“九……弟,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好好的为自己活过,所以……我不希望你也如此。”

  他艰难对着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太监立马将之前准备好的圣旨拿了出来。

  “我活不长了,”

  ”等我死后,就把皇位传给你,”

  顺治帝说,“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个。”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完这一段话,眼神有些涣散的说,“可……我不想先辈们打下的江山毁在我手里,如今太后掌权,我们的顾家的江山摇摇欲坠,九弟,如今皇位交给你,我也能走的安心一些,就当是做兄长的求你最后一件事。”

  是的。

  顾渊渟从来没有想过当皇帝。

  但他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顺治帝看了一眼沈亦舟,又废力看向顾渊渟道:“朕这个皇帝做的失败,连自己想保护的人最后也没有护住。”

  想保护的人。

  顾渊渟眸眼转了一下,看着那道圣旨,又看向床榻上的男人,喉间滚动。

  他的余光里,沈亦舟站在身侧。

  他也有想保护的人。

  可……现在的地位,他护不住他。

  顾渊渟没有想过当皇帝,从来没有,他看向沈亦舟。

  沈亦舟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他从来不干涉顾渊渟的决定。

  半晌,顾渊渟才开口:“好。”

  顺治帝闻言,像是终于解脱一般,虚弱的笑了一下。他缓了半晌,又从袖口又掏出一块玉佩来:“你说他傻不傻,为了块玉把性命丢了。”

  沈亦舟知道他说的是浥轻尘,他眉心紧颦,忽然感觉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底。

  明明离开前,浥轻尘还言笑晏晏的给他打赌,虽然他认识浥轻尘甚短,却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离开。

  “剖腹取玉。”

  而顺治帝亲眼所见自己的爱人被开膛破肚,也难怪一病不起。

  到底犯了什么错,何罪至此。

  沈亦舟眸子发涩。他刚想退开一步,顺治帝却喊住了他说:“国师。”

  沈亦舟涩声说:“皇上,我在。”

  顺治帝说:“我还没见过他的家人,你替我说声对不起。”

  他知道沈亦舟和浥轻尘自小相识,他……不敢去见他的家人。

  沈亦舟唇动了动,半晌才艰难地说:“好。”

  顺治帝笑了,他眸眼不知道透过沈亦舟看到了什么,半晌松开了顾渊渟的手,轻拍了几下:“我乏了,你们退下吧。”

  小太监已经泪流满面,看着顺治帝如此,对着沈亦舟说:“国师,九皇子,走吧让皇上睡会儿吧。”

  两人转身之时,顺治帝的声音又从身后传出来,他说话气若游丝,声音很轻,却又显得异常沉重:“若是可以,我想同他安葬在一起。”

  沈亦舟站在门口,没敢回头:“好,臣一定如皇上所愿。”

  出了寝殿的门,那种压抑却依旧压在两人胸口,沈亦舟抬头看了一下天,

  今夜注定不太平。

  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去,雪还在下着,掩了道路。

  这时一群锦衣卫在此时突然拦路而来,沈亦舟拉着顾渊渟顿住了脚步,他知道出去不易,却没想到人来的如此快。

  太后被魏自忠搀着,头上的伞遮住了落雪,两人站在不远处,魏自忠开口:“沈国师,匆匆忙忙的要到哪里去?”

  沈亦舟说:“出宫去而已,魏公公不如一起。”

  太后这时开口:“你走可以,将九皇子留下。”

  沈亦舟皱了一下眉,挡住了顾渊渟的身影:“九皇子如今住在我昆仑境,不住这里。”

  太后冷眼瞧了过来:“我皇室中人由不得你。”说着,她声音转厉,冷漠道:“来人,把九皇子给我带过来。”

  双方隔着长道对峙。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寝殿出来出来一阵哭声,为首太监拉长喊声音喊道:“皇上——驾崩。”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景阳钟被快速地敲响,响声遮住了风雪,一直响到了宫门外【1】

  不好。

  沈亦舟心下咯噔一下,拉起顾渊渟的身子就走,太后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眼中一沉,对着锦衣卫喊道:“杀了他。”

  接着,又看着沈亦舟的背影补充道:“一个不留。”

  她顾不得其他。

  如今皇上已死,顾渊渟不是好掌握的,绝不能让他当皇帝。

  趁着大臣百官都没到,解决了这个小畜生。

  雪越下越大,像是盖掉这皇宫里的污秽。

  顾渊渟身上受了轻伤,被沈亦舟拉到城门之上。

  他又感觉到了那种仿佛天命的压制。

  锦衣卫拉开弓箭,“彭彭”几声射在一遍的木柱上。

  紧接着——

  一支利箭朝顾渊渟狠狠地刺来,原本以他的速度,很容易的就能躲开,只是身体此时却像僵住了一般。

  纹丝不动。

  箭在他眼中似乎成了慢动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箭一寸寸的射过来,正中心脏。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身边的人在此时却快速地晃。顾渊渟睁大眼睛,有些怔愣地看着那支箭一瞬间刺入了沈亦舟肩膀。

  半晌,他终于回神,眼中像是染了血一般,快速漫上红:“沈亦舟!”

  无数的弓箭手拉开箭,眼看着两人逃不过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阵威严声音在门口喝道道:“定北侯已至,开城门!”

  是定北侯的大军。

  沈亦舟快速松了一口气。

  等到了。

  与此同时,齐太傅带着百官出现在宫门口。

  顾渊渟眼中布满红血丝,看着沈亦舟脸色快速地惨白下去,他想去扶起沈亦舟的身子,却被沈亦舟快速地躲开。

  顾渊渟眼中血丝又浓了一倍,他看着沈亦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先生。”

  为什么不让他看看伤口,这般情况了,先生还在生他的气?

  沈亦舟没看顾渊渟。

  他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想也没想,一手快速地拔下胸口的箭,箭头拔下之后,顿时鲜血直流。

  这般情况,多一点迟疑,就是多一分危险。

  沈亦舟冷汗直流,却顾不得擦,只是捂着自己的肩膀。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的走到看台之上,看着城下百官,郑重又严肃的摊开圣旨厉声道:“皇上遗诏,众人听旨。”

  百官抬头看向他。

  沈亦舟唇色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却依旧抓紧圣旨读道:

  “天命不可以辞拒,神器不可以久旷,羣臣不可以无主,万机不可以无统。【2】九皇子得天运承,顺应天命,特封为帝,钦此。”

  顾渊渟愣愣的看着沈亦舟。

  只见沈亦舟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面上,他肩膀上还在流血,却无比郑重地对着自己跪拜下去:“臣沈亦舟,恭候新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渊渟看着沈亦舟垂下去的发,抿紧了唇。

  他突然觉得两人之前多了一丝距离感。

  这样的沈亦舟太过于疏离,疏离的让他害怕。

  他想过去抱住他,能感受到沈亦舟还属于他,只是两个人站在城门的楼阁上,百官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他们先是蒙了一瞬,接着齐太傅红了眼眶。

  他快速地跪了下去,大声喊道:

  “老臣,恭候新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一瞬间大臣的声音响彻宫殿。

  “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渊渟扯下身上的一块白布,系在头上。

  他快步的走过去,扶着沈亦舟的手,涩声说:“沈……爱卿,平身。”

  一旁的弓箭手也快速收了弩。

  木已成舟,太后气的的身影晃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沈亦舟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从此,他家小崽子就是新主,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他了。

  想到这里,沈亦舟彻底放松下去。

  他强撑着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了,倒进了顾渊渟怀里。

  “阿言——”

  沈亦舟失去意识之前,心想:“如今小崽子成了皇上倒是翅膀硬了,竟然敢直呼他的乳名,该打。”

  作者有话要说:

  【1】景阳钟,大臣上朝的时候敲得钟,在这里半夜里敲,就是为了告诉官员去世了。

  【2】曹丕继位圣旨。

  这一卷写完了。

  我终于写到继位了。呜呜呜。太难了。

  从此就是小皇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