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就是除夕，封寻甚少在年关将近的时候无所事事。
今年封寻陪母亲在医院里跨年，几年时间对封子琴来说好像是一瞬间，周围的变化太快，快到她觉得缺失了太多时间。
病房里开着电视，封子琴的注意力却不在上面，而是去看坐在旁边的封寻，见他低着头看手机。
封子琴柔声问一句：“和小宋发信息？”
“不是。”封寻抬头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他和宋知野也不是天天发信息，“是经纪人给我发剧本，让我先看看。”
封子琴听他说工作的事情，立即开口道：“你陪我时间也够长了，过完年就去工作吧，不能总闲着。”
“我已经请了半年假了。”封寻没有应好，而是和封子琴说：“我找到合适的剧本就去工作，妈不用担心我。”
封子琴见他坚持，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决定，犹豫一下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让他不要空闲太久。
封寻这才答应下来，陪着封子琴继续看电视。
晚上医院里十分安静，病房里的电视已经关了，封子琴早已入睡，封寻出去打了瓶热水回来，看见病房前站着一个人影，走近才看清是谁。
封寻有点诧异：“怎么现在过来了？”
宋知野看见他回来伸出手去够他的手，手指握住封寻的手，发觉他的指尖泛冷，“陪你跨年。”
封寻任由宋知野握着自己的手，走廊的窗户开着，外面风冷，他拉着宋知野进病房。
宋知野看他母亲睡着了，没有和平时一样说太多话，封寻将水瓶放下后，将病房里的灯给关了，和宋知野出去走一走。
等出了医院宋知野才开口，“有没有想我？”
封寻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问：“什么时候走？”
“零点过了吧。”宋知野和他走在医院附近街道旁，除夕路边的店面都关门没有开业，外面实在安静。
封寻手抄在外套口袋里，他垂眸看着地上被路灯照出来的影子：“可以不用特地过来。”
“可是我想见你，你不想我吗？”宋知野朝他身边蹭过去，头朝他那边歪了一些，看见地上的影子像是靠在一起，不禁又贴近了几分。
封寻站在原地没动，察觉宋知野幼稚的举动也没推开人，他没有说话，感觉到封寻脑袋几乎要靠在自己肩上，才转过头去看他，“这么跑不累吗？”
“看见你就不觉得了！”宋知野翘起嘴角去看封寻近在眼前的脸，以前没有发现，封寻眼睛睫毛似乎比他想的还要长，在眼睛上显出一个投影。
封寻听见他的话微微有点愣神，反应过来发觉宋知野似乎又贴近几分，垂眸落在他的唇上，封寻下意识偏过头避开。
宋知野见他避开有点可惜，他十分干脆将自己脑袋搭在他的肩上，明明差一点就亲上了，封寻却逃开了。
封寻还记得他们是在外面，推开宋知野的脑袋，“好了，你快回去吧。”
“你赶我走啊？”宋知野情绪有点不高，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才十一点多。
“不是。”封寻不想宋知野花费太多时间在他身上，他低下头说：“你最近忙不如好好休息，等空闲下来有的是时间。”
“那也要到元宵节后。”宋知野说，甚至还记着上回封寻说的话，“你上次说请我吃饭，都没有兑现。”
封寻没想到他还记着，有些好笑抬头看他：“还记着啊？”
“不可以吗？”宋知野轻哼了一声，他总觉得封寻其实没有想的那么喜欢他。
封寻不是故意失约，而是这段时间他想多陪陪母亲，所以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他想了一会和宋知野说：“等我妈可以正常走路，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总觉得你是在画饼。”宋知野眼睛一瞬间亮起来，但嘴上仍旧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实际心里早就原谅他了。
封寻很少被人这么说，他觉得宋知野有点难缠，但不讨厌，他笑着说：“那你说想要什么，能做到我都尽量满足。”
“喊声老公听听。”宋知野趁机要求。
封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瞬又觉得无奈：“换一个。”
宋知野勉强说：“那就喊声老婆听听。”
“换。”封寻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知道他喊不出口偏要求这些。
宋知野“啧”了一下：“这不还是在画饼！”
封寻不想搭理他了，转身准备回医院，宋知野见他要走连忙跟上，“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明明是你强人所难。”封寻漫不经心说。
宋知野觉得自己很委曲求全了，怎么就是强人所难，“是你不诚心。”
他说完又嘀咕了一句：“就仗着我喜欢你。”
封寻听见没有反驳，他当初说和宋知野性格不合适不是假话，这么多天都是宋知野在迁就他的时间，封寻在回医院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
按照他的性格实际很纵着宋知野了，但他习惯和人保持距离，不会说很亲密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他回到医院也还是没有想明白。
进电梯时封寻抬眼去看宋知野，见他默不作声跟着自己进来，低着头看上去像是受了委屈，封寻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
“先让我习惯两天。”封寻垂眸没有去看宋知野，他不习惯和人表现亲密，但会尝试慢慢改掉。
“习惯什么？”宋知野声音没什么起伏。
“称呼。”封寻看电梯门开了，看了一眼到的楼层才走出去。
宋知野以为自己听岔了，封寻居然妥协了？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快步过去伸出手去抓他的衣袖，又顺着衣袖滑进他的衣服口袋里，抓住他一直藏起来的手。
“不骗我？”走廊没有开几盏灯，只有护士引导台那边开着灯，宋知野凑过去仔细看他脸上的神情。
封寻将手拿出来，让他松开：“手松开，我不骗你。”
宋知野并不想松开人，但在封寻的视线下还是松开手，他亦步亦趋跟着封寻看他要回病房，屋里封子琴睡着了，宋知野站在门口没有动。
过了一会封寻拿着纸杯过来，将手里刚到的热水递给他，“喝完就回去。”
“就这么想赶我走？”宋知野接过水杯，垂眸看了一眼杯子里冒着热气的清水，又抬头去看封寻的眼睛。
“没有赶你的意思，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封寻好脾气解释，“你这几天跑了太多行程，回去好好睡一觉，以后有时间我就陪你出去玩。”
宋知野注视着他没有移开视线，封寻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引导台那边，两个值班的小护士在看这边，他叹了口气，“这里是医院，还有人在。”
宋知野发觉封寻的视线，转过头朝那边看了一眼没在意，喝了两口热水过会就觉得身体暖和起来，他将杯子还给封寻：“那你要准备好一个月时间陪我出门。”
“好。”封寻答应下来。
宋知野这才笑起来，“那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封寻看见宋知野笑着离开，站在原地看他走了后，看向手里还剩大半杯的热水。
他回到房间将剩下的水全部喝完，垂眸想宋知野真的好麻烦。
过了一会又想，麻烦就麻烦吧，他自己找的。
屋里留着一盏昏暗的灯，封子琴醒来转头看见封寻站在门边，不禁问了一句：“刚刚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嗯。”封寻过去询问封子琴要不要喝水，封子琴摇了摇头。
她笑眼盈盈问：“是小宋吗？”
“是他，半夜不睡跑过来。”封寻显得有些无奈。
封子琴倒是不觉得意外，说了封寻一句：“人家特地过来看你，你还抱怨起来了？”
“你都请了护工看护我，不用天天守着，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难得他来看你，别总冷落人家。”封子琴说了两句，又问他：“他是不是回去了？”
“嗯。”封寻应了一声没有反驳封子琴的话。
封子琴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也睡吧，明天早点起来。”
第二天就是新年，封寻收到不少问候短信，他也一一回复，最后发现宋知野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有事还是没醒。
封寻最终还是给他发了一句简短的祝福。
宋知野不是没醒，他一早就被各种电话视频轰炸，应付完了父母应付小姨，应付完小姨应付奶奶，将家里的亲戚全部应付完后，他姐又给他打电话。
他姐上来就问：“你又找封寻了？”
“没有事我挂了！”宋知野不想和她说这些，果不其然就听见他姐姐说：“知道狗仔又拿照片找我换钱了吗？你是要亏死我啊？”
“我不知道，我没有，我挂了！”宋知野迅速挂断电话，生怕晚了他姐又给他找事。
宋知鹿见宋知野没说两句话就挂断电话，冷笑一声，等假期放完看她怎么整他！
宋知野还不知道他姐的小算盘，挂断电话后看见封寻给他发的节日祝福，找了个表情包回了过去，他看着屏幕等了一会儿，才关掉手机起来去找些吃的。
今天的天气很一般，下午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雪来，宋知野随手拿了一个抱枕，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
不知道几点，宋知野起身找出平板打开，刷新微博都是大家在祝福新年，这么多关注里面，只有一个人没有出现。
他好像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账号，宋知野点开关注分类，选了特别关注刷新，他的微博还停留在玻璃外的暮色晚霞。
宋知野看见这张照片点开看了一眼，玻璃上有自己的倒影，他之前拍封寻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宋知野也不知道封寻当时是在看外面的晚霞，还是自己。
他切了软件打开微信，封寻没有回复，宋知野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开他的聊天框，缓慢输入文字：我能过去找你吗？
宋知野以为自己要等上一会，没想到封寻很快回：可以，我妈说人过来就好，不用带东西。
宋知野看见他回复的文字，总觉得有种过年见家长的别扭感，但还是起身换身衣服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