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呆呆傻傻的小蛇从歧途上救了回来,乌云之立刻就结束了下山的修行,把睡梦中的乌椿从床上揪了起来,带着他和许映回到了留仙宗。

  至此,跟着乌云之,许映才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姓名。

  许映很奇怪乌云之为什么不让自己和乌云之姓,毕竟乌椿作为乌云之的弟子,都随了乌云之姓,就偏偏他要姓许。

  为此,许映还和乌云之闹了几天,强烈要求自己要随乌云之姓,乌云之无奈之下,只能同意。

  不过,反正许映拜入乌云之门下之后,许映都叫乌云之叫师尊,乌云之则叫许映叫阿映,倒也没有再因为姓氏问题起冲突了。

  许映耳朵因为意外被炸聋了,听不到人说话,因此在宗门内跟随其他弟子一起上课的时候,没少因为残疾被人嘲笑。

  但更让许映接收不了的,是他缓慢增长的修为。

  他耳聋了,听不到别人说什么,因此,对于其他长老的教导,都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而修炼又最怕出岔气,他好几次因为修炼技巧出了错误,差点走火入魔,或者把自己炸的元神俱毁。

  不过,好在有乌云之在身边,才堪堪保下了他一条小命。

  但,即便是这样,许映也有够郁闷的。

  他最后甚至拒绝去修炼,把自己关在竹屋里,幻化成蛇形,团起身子趴在被子里,无论乌云之怎么敲门,也不肯开。

  但乌云之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门所拦住。

  见许映久久不开门,乌云之还以为许映遇到了什么意外,索性一脚踹门走了进去,结果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床铺的被子上隆起一个小小的包。

  ........看来是躲在了里面。

  乌云之一直悬起来的心缓缓放下,但神情仍然凝重。

  他缓缓走到床铺边,一把掀开了被子。

  许映正藏在里面。

  他变成了一条还没成人手臂粗细的小蛇,蔫头耷闹盘起身子,连尾巴也不晃了,看上去很没精打采。

  看见乌云之进来,许映才勉强打起精神,晃了晃尾巴,权当和自己的师尊打招呼。

  他耳朵聋了,连说话都说不顺溜,经常被人嘲笑,长此以往,也便不说了。

  乌云之看着蔫哒哒的小蛇,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许映从被子里拾了起来。

  许映似乎很依赖乌云之,乌云之的指尖刚碰到他,他就缓缓顺着乌云之的手往上爬,随即爬到乌云之的脖颈,冰凉的蛇信轻轻舔了舔乌云之,像是在亲近自己的师尊。

  “.........”

  乌云之摸了摸许映的头,轻声道:“还是听不见?”

  许映瞪大眼睛,努力辨认着乌云之的口型,片刻后疑惑地甩了甩尾巴。

  乌云之见此,只能再复述了一遍,言语间尽量放缓语气,让许映能辨明自己在说什么。

  再乌云之一连重复了三遍之后,许映终于看懂了乌云之在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随即游移到一旁的书桌上,用身体卷起毛笔,费力地展开宣纸,随即沾了沾墨水,在上面慢慢写道:

  “师尊,我想离开留仙宗。”

  他字写的有些丑,乌云之费劲辨认了好久才看清楚许映在写什么:

  “我好笨,他们都说你收了一个傻子弟子,都在看你笑话。”

  “........”

  看着许映越写越浅的墨迹,乌云之就知道,这些话应该是伤到许映了。

  .........这傻子。

  不仅不怪他没有护住他,让他聋了耳朵,还担心他的名声。

  乌云之忽然发现,不管哪个世界,好像许映总是害怕自己拖累了乌云之,却没有想过,乌云之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被拖累。

  许映爱乌云之,爱的战战兢兢,生怕哪一点没做好就被乌云之厌弃,乌云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没事的。

  他不怕被拖累,亦不会被拖累。

  许映被乌云之哄了一会儿,又调理好了,兴高采烈地练起了剑。

  他握剑的姿势还有些不太准,乌云之只能跟在他身边,贴身练着。

  每天都有乌云之的贴身陪练,一直以来跟着乌云之的大弟子乌椿简直要酸的变形。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小聋子,能被师尊这么看重!!!

  就........就因为许映长的比自己好看么?!

  乌椿简直要酸死了。

  偏偏乌云之似乎还没意识到他的嫉妒,常常让他带着许映练剑,乌椿不能违抗师命,只能照做。

  一日,乌云之不在宗门之中,乌椿便和许映一起,打坐练剑。

  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下山游历,很少在外面耽搁一天的乌云之却好几天都没有回来,许映和他也从一开始的等待、疑惑,变成了焦急。

  到最后,许映实在等不了了,提剑就想下山,去寻找乌云之。

  可是以他现在的修为,不管去哪里都是送菜,就算乌云之真的遇到了危险,就算许映去了,又能怎么样?

  说不定乌云之还要分出神来救他。

  思及此,乌椿看着下一秒就要发疯的许映,急的都要打手语了:

  “你别去!”

  他满头大汗地许映,差点被暴走的许映砍一剑:

  “师尊他会没事的!”

  许映没有理会他,眼睛里布满可怖的红血丝,握剑的手在抖。

  他现在不管什么人拦他,他都要要和他拼命——

  他要去找乌云之!

  谁都不能阻止他!

  这样强烈的信念竟然让他真的挥剑朝乌椿砍去,而乌椿怔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许映真的敢残害同门,满脸煞白的看着许映,最后也被激起了血性,直接拔剑和许映打了起来。

  他们学习的剑法都师出同宗同门,虽然许映在套路和熟练度上不如乌椿,但是他有一颗不怕伤不怕死的决心,虽然被剑气伤的浑身是血,但不管被乌椿打倒多少次,他还是能爬起来,再度冲向山门。

  乌椿真的是怕了许映了。

  但他牢记乌云之临走之前让他好好照顾许映的话,于是根本不敢放现在几乎要走火入魔的许映离开,生怕许映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只能狠下心,把许映逼回宗门。

  他们这一架可算打的是惊天动地,连隔壁的符修和阵修都抻长了脖子往外看,入目见到许映不要命般的神态,也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其实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许映会这么急着找乌云之,但他们看着许映对乌云之的在乎程度,师徒两人之间绝对不会是师徒这么简单和纯洁。

  何况许映是天生的玉炉身,是天然的采补和双修的灵体,乌云之作为大乘末期的修者,困在瓶颈期已久,这回把许映带回来,说不定就是想.........

  众人还没来得及想入非非,一阵剑破风的身边忽然从耳边袭来。

  这疾驰而过的剑如同一道流光,将御剑而行的白袍人衬的愈发清绝灵秀。

  是........是乌云之!

  作为留仙宗宗门内修为最高的峰主,在这个慕强的修真界,众人是本能地对乌云之有敬畏之心的。

  他们立刻收了心底那点旖旎的心思,看着乌云之御剑飞向自己的山头。

  乌云之一回到自己的落雪峰,迎面就差点被乌椿撞飞,他忙伸出手,接住了往后倒的乌椿:

  “怎么了?!”

  他看着一边吐着血,一边虚弱地捂着胸口的大弟子:

  “你修炼出岔子了?!”

  乌椿艰难地摇了摇头,随即颤颤巍巍地一抬手,指向不远处已经杀红了眼的许映:

  “师尊,师弟他.........咳咳咳..........”

  “..........”

  乌云之闻言,抬起眼,看着不远处浑身浴血的许映,不由得一怔:

  “你怎么.........”

  许映手中的剑当啷在地,下一秒,还没等乌云之反应过来,许映就猛地冲到他身边,一把把乌云之怀里接住的乌椿推开,随即紧紧抱住了乌云之。

  乌椿:“..........”

  ???

  他被迫被推倒在地,再次吐出一口血,看着和乌云之紧紧相拥的许映,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我把你当师弟,你却想当我..........师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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