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庭实在是哭的太惨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接给老爷子脾气哭没了。
“小庭啊，是南弈喜欢男孩子, 你哭什么呢？”老爷子无奈道。
“我, 我……”元庭抽噎着抬头，“我，我……”是啊, 是程南弈喜欢男人，他哭个什么劲？
他就是那根筋崩的太紧了, 一点儿风吹草动就给自己吓破了胆。
程南弈喜欢男的跟他可没关系呀, 这不是舒芷兰造成的, 也不是他造成的，这是程南弈自己本身的问题呀。
所以他为什么要自己撞上来？
元庭慢慢擦干眼泪，然后将一旁的枝条放到老爷子手里，抽噎着：“爷爷，要不你继续抽他吧, 喜欢男孩子确实不好……”
老爷子：“？”
程绍霖：“？？”
程南弈：“？？？”
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的视线落在元庭手腕的红绳上，又看向了程南弈的手腕，眼睛眯了起来：“南弈，你喜欢的男孩子是小庭？”
“不是。”元庭几乎是喊出来的，因为太急切声音都劈叉了, 他焦急地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他喜欢的不是我。”
既然是出柜, 没必要牵扯别人, 不然老爷子还以为是他诱惑的程南弈呢。
早知道程南弈会出柜，他就事先跟他商量个对策了，比如跟老爷子说他喜欢的是莫一凯，老爷子一看喜欢莫一凯这种货色，那不完了吗？
这时候他再闪亮登场，老爷子一对比，喜欢男的就喜欢男的吧，他总比莫一凯那种货要好。
你看，这不就完美了嘛。
元庭懊恼不已，都赖程南弈，哪有出柜这么出的。
程南弈盯着元庭看，元庭没看他，一直看着老爷子，红肿的眼睛看着无辜极了。
老爷子差点儿就相信了。
程南弈沉默不语，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老爷子心中便有了数，屋内众人都是过来人，自然也明白了。
“你跟我进来。”老爷子站起身往书房走去。
程南弈看了一眼元庭后跟了过去。
元庭看着书房的门关上，转过头来看着程绍霖：“爸，爷爷不会打他吧？”
“你刚才不是还给爷爷递棍子了吗？”
元庭：“……”程南弈待会儿不会弄死他吧？
程绍霖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跟南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没有。”元庭摇头，“没在一起，他没跟我说他喜欢男孩子，他也不知道我喜欢男孩子。”
？？？
程绍霖惊了：“那你刚才哭个什么劲？”他以为两人已经私定终身，情定三生海枯石烂了呢。
“我……”元庭气的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我，我不是昏头了么我……”他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嘛。
程绍霖屡了半天逻辑也没搞明白今天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不过发生在元庭身上的事情，再离谱也正常。
侄子跟前儿子同时出柜，程绍霖……接受良好。
“那你喜欢南弈吗？”程绍霖又问。
“……”元庭看着程绍霖，“爸，你要不要去书房门口听听，我怕爷爷把程南弈打死。”
程绍霖是混艺术圈的，什么没见过，所以元庭从一开始就没害怕过程绍霖。
“南弈喜欢你吗？”程绍霖又问。
元庭：“……”
后爹你能不能有一点儿出柜要打死人的紧张感？
……
书房内，老爷子与程南弈在书桌前相对而坐。
老爷子问了跟程绍霖一样的问题：“你跟小庭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没有在一起。”程南弈道，“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老爷子没心情追究程南弈和元庭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淡淡道：“我不同意。”
“您是不同意我喜欢男孩子，还是不同意我跟元庭在一起？”
“都不同意。”老爷子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脸色还是很难看，“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想过你的前程？我希望你能仔细思考以后再来说这些事情，不要一时冲动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小庭才十八岁，在他看来还是个孩子看，但自己的孙子一直比同龄人成熟。
程南弈垂了垂眼，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爷爷，我从来不是一个一时冲动的人。”
“是吗？”老爷子淡淡道，“可我现在就觉得你冲动了。”
程南弈看向老爷子，表情镇定：“爷爷，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您允诺我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老爷子眼睛眯了起来。
他当然记得，当时是因为段振山的事情，两人赌了一局。
当时他承诺答应他一件事情，只是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提起过。
“所以，你现在提出来，就是想我同意你和小庭的事情，对吗？”老爷子失望的看着程南弈。
他亲手栽培的孙子，没想到他竟然会将条件用在这样的事情上，属实没有担当。
“爷爷。”程南弈说，“一直以来很多人都说您对我太过严苛，大伯甚至还私下问我有没有太累，如果我受不了他可以帮我跟您说，可我从来没觉得您对我的教育有任何不妥，因为我认同您的做法，我觉得那是对我好的，所以我愿意被您教导。”
老爷子不知道程南弈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这些，但这番话还是让他很诧异。
他知道自己的严苛，也知道那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是过重的，他一直以为南弈在心里是怪他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程南弈继续道：“我没有想要用当年的条件逼迫爷爷答应我什么，我只是想用这个条件让爷爷您能平心静气的去想这件事情，因为现在的您太生气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不适合谈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您争论或者是被迫妥协……”
“爷爷您一直教导我说要冷静自持，绝不可以在情绪激动时做决定，我希望我们能暂时先放下这件事情，在绝对的冷静思考以后再来谈，可以吗？”
老爷子看着程南弈，既欣慰又无奈。
“如果冷静以后我还是不赞同呢？”
程南弈皱了一下眉，叹了口气：“爷爷，我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老爷子往后靠在座椅上，双手交叠，幽深的视线落在程南弈的脸上：“你就不怕我用极端的方法逼迫你？”
“您不会的。”程南弈勾了一下唇，“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我所有做人的道理都是您教的，我了解您敬佩您，所以我今天才敢坐在这里跟您谈这件事情，这是爷爷您给我的底气。”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然后抬手捏了捏眉心。
遇事不慌，交谈中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掌控谈话的节奏，若是换了旁的事情，他会以他教出了这样的孙子为荣的。
……
抓心挠肺终于等到书房门打开，元庭蹭的一下蹿了过去，上下打量程南弈：“挨打了吗？严不严重？打哪里了？”
程南弈瞧着焦急的小崽儿，脑子快速转着，刚刚忙着应付老爷子，他还没有时间思索小崽子今天一系列的行为。
明显，元庭早就知道他喜欢男的，而且应该也猜出了他喜欢的就是他，并为此纠结了很长时间，所以爷爷一问，他自己就绷不住了，显然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虽然我答应你要冷静以后再谈，但现在我还是不同意你跟元庭在一起。”爷爷跟在后面走出来。
“什么在一起。”元庭惊叫，“没有在一起，爷爷，您说什么是什么，不在一起，他喜欢的真不是我，您别误会我……”
程南弈脸色沉了下来。
元庭见老爷子脸色还不算太差，试探性的走上前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道：“爷爷，我今天晚上还能在这儿吃饭吗？”
“为什么不能？”老爷子没好气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家什么时候都是要回的。”元庭刚刚的哭以及现在话都表明他特别在意他的想法，这还让他挺心酸的，对他也生不起气来。
元庭抽噎了一下鼻子，又红了眼眶：“爷爷，您信我，程南弈喜欢的真不是我，我从今天开始就跟他绝交。”如果真的要面对，他一定要做最后出场的那个，先出场的一定是被献祭的。
等程南弈带十个八个歪瓜裂枣耗尽老爷子的火气后，他再出场老爷子一定特别开心。
他只能当让老爷子开心的那一个，绝不伤老爷子的心。
老爷子听到元庭这些话，哪怕还无法认同程南弈和元庭的关系，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程南弈，就见自己孙子一张脸黑沉沉的。
老爷子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
毕竟被孙子拿捏也挺憋屈的。
“爷爷，您这里坐。”元庭殷勤的扶着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爷爷您喝水吗？喝几成热的，六成行不行？不烫不凉，正好喝。”
“元庭。”程南弈喊了他一声，元庭飞快的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用气音道，“别跟我说话。”程南弈的脑子怕是被莫一凯给啃了。
程绍霖忍不住笑：“还没在一起呢就吵成这样，我看不用您拆，他俩也走不长远。”
老爷子就冷哼了一声。
元庭一头问号的看向后爹，宁有事儿吗？怎么还添油加醋的？
“爷爷，您的袖子被元庭擦了鼻涕，您不去换一件吗？”程南弈淡淡道。
老爷子接水的动作一顿，并下意识躲开了元庭的手。
元庭：“？？？”
老爷子轻咳一声站起身：“我，我，我还是换一件吧。”小孩儿长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元庭阴森森看向程南弈，他那么努力的讨好老爷子，他却在背后给他掉链子。
“来，元庭，聊两句。”程南弈攥住元庭的手腕往楼上扯。
小崽子委实欠收拾。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