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放着还没喝完的咖啡，手机屏亮着光被随意搁置在一边。
陆哲拿起来看了一眼，哑然失笑。
姜辞这是刷了多久的微博，一直扒到三年前的FPC四强宣传片。
那时候陆哲看上去还挺年轻，作为【战至巅峰】的新星，不管做什么都有一股子狂妄劲，站在屏幕里把队服往肩上一甩，抬着下巴看人。
欠扁程度属于现在的陆哲看了都想进去抽他两巴掌的那种。
可能是因为有些冷，姜辞低着头把下巴埋在衣领里。双臂在胸前交叉，将手缩在臂弯里取暖，清瘦的腕骨暴露在空气中，泛着冷白。
一双长腿蜷在茶几和沙发之间，显得格外委屈。
因为姿势不舒服，连平日里平直好看的眉，此刻都微微皱起，平添几分可爱。
这是……特地在等他吗？
陆哲心里一软，他蹲下来，轻轻唤了两声。
姜辞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开始他还能用咖啡和手机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可是后来实在太困，加上满屏的弹幕十分催眠，他就窝在这柔软的沙发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姜辞艰难地掀开眼皮，印入眼帘的就是陆哲纤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队长？
姜辞使劲眨了几下眼，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陆哲真的回来了。
姜辞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却不想陆哲也同时起身。
两人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一起。
“咚！”
一声闷响，陆哲的下巴差点错位，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但他没有管自己，而是第一时间选择摸了摸姜辞的头。
“没事吧？疼不疼？”
姜辞摇头，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因为陆哲的突然凑近而瞪圆。
“小骗子，眼眶都红了，还说不疼？”陆哲唇边带笑，“幸好我这下巴不是整的，不然今天可就废了。”
姜辞被陆哲的笑容迷了眼，一时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还是陆哲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他才猛然惊醒。
“队，队长，生日快乐。”姜辞脸颊热了热，明明之前还觉得二楼怪冷的，结果陆哲一来，瞬间就暖和起来了。
甚至让人觉得有点燥热，想拿冰块贴在脸上降降温。
“嗯，谢谢。”陆哲心情十分愉悦，从他看到沙发上的姜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今晚再远赶回来都值得。
陆哲怕姜辞窝在沙发上睡了这么久容易感冒，转身去倒了点热水加了一袋板蓝根进去。
“知道我今晚回来干什么的吗？”陆哲的目光落在姜辞喉结的小痣上。
姜辞没听出陆哲语气里带着玩笑，认真思考了几秒，然后诚实地摇了摇头。
陆哲看着姜辞懵懂的眼神莫名想使坏，他再度逼近：“我来讨我的礼物。”
陆哲的目光太过热烈，惹得姜辞不敢与之对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出去浪了半天的GOD大部队回来了。
乔旺哼哼着歌走在前头，沈越跟陈飞勾肩搭背哥俩好，跟在后面。
姜辞瞬间紧张起来，想逃开。
但陆哲不让：“我们上楼说。”
三楼没开灯，乌漆麻黑的，唯一的亮光就是透过露台门照进来的月光。
“咦？二楼灯开着怎么没人？”
“沈越！是不是你走的时候没关灯？”陈飞嚷嚷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随手关灯！”
沈越表示很冤枉：“下午基地里还有小姜辞呢，不能怪我啊！”
乔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落进下石：“就是你，休想往姜辞身上赖，多大人了，也不害臊！”
“滚滚滚！”
二楼吵闹的声音顺着楼梯传上三楼，清清楚楚地落在黑暗中两人的耳朵里。
姜辞不懂陆哲为什么要躲，大家这时候回来一起庆祝生日不好吗？
他疑惑地抬头，正好对上陆哲笑盈盈的眸子。
“小哥哥，你觉不觉得这样很刺激？”陆哲恶劣地说，“像偷情一样。”
姜辞被“偷情”二字烫到了耳朵，他往后瑟缩了一下，连忙用去房间拿礼物当借口，红着脸逃避。
陆哲舔了舔唇，好整以暇地靠在门口等。
姜辞捏了捏指骨，将模型端起来。
即使之前在脑海中演练过很多次了，但真正要送出去的时候还是会很紧张。
仅仅到门口这几步的距离，姜辞硬生生磨蹭了半天。
走到一半的时候姜辞就后悔了，早知道就问问沈越他们队长喜欢什么了……
姜辞的头微微垂着，十分不好意思地递出模型，在陆哲伸手接过的那一刻甚至萌生出把它砸烂的想法。
太幼稚了，太丢脸了……
“自己拼的吗？”陆哲小心地捧起来看，目光里满是珍重。
姜辞闷闷“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下，没忍住，小声道：“不，不太好看，队长你别看了，我改天重新送一个。”
说完就想上手抢回来。
陆哲不乐意了，他个子高，一下子把模型举起来，蛮不讲理：“我就要这个。”
两人无声地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姜辞实在拗不过，眼睁睁看着陆哲扫开自己房间桌子上一堆名贵的手办，把他拼的这个模型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队长，那我先下去了……”姜辞摸着耳朵，扭头就跑。
“等会儿。”陆哲一把拎住姜辞的衣领，让他跑不了，“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姜辞愣住。
今天又不是他的生日，队长送他东西干什么？
陆哲轻笑：“圣诞礼物。”
陆哲打开床头的柜子，从中拿出用精美盒子装着的高级定制键盘。
“红轴的，跟黑轴一样好用，打开看看？”陆哲仔细观察着姜辞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小表情。
姜辞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哲，眼睛里有光亮闪过，但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时间静止了几秒，心跳一度变得很剧烈，等姜辞冷静下来后，他下意识就向后退了两步。
“队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陆哲神情没什么波澜，他早就猜到姜辞会这么说了。
这小孩……
陆哲无奈地叹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是队长，每年圣诞节都会给其他队员送礼物，沈越他们也有，等他们上来就给。这个是你的，不算贵，比我自己那键盘便宜多了。”
事实上，姜辞这把键盘跟他那把是同款。
“真的吗……”姜辞还是不太相信。
“真的，骗你干什么。”陆哲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盒子，打开给姜辞看，“喏，这是给沈越的钢笔，那家伙打职业之前可是学霸。乔旺跟郭麒俊的礼物在旁边那些盒子里，这下信了吗？”
姜辞看着陆哲把礼盒一个一个从桌子抽屉里拿出来，十分惭愧，连忙拽住了陆哲的衣服。
“队长，我信，不，不用再拿了……”
陆哲吐出一口浊气，摸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
小孩终于信了，再不信他就要露馅儿了。
陆哲把所有东西又放了回去，这些都是去年队友们送他的生日礼物，大多数都放在这里落灰了，没想到今年帮了大忙。
姜辞收下了陆哲送的键盘，标准87键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喜欢吗？”陆哲嘴角一点点上挑，瞧着姜辞乖乖抱着键盘的模样，没忍住把人逼到角落里。
“喜欢……”姜辞退到墙根。
“那送你点别的也喜欢？”陆哲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
姜辞结巴着：“还，还有？”
队长每次说话都喜欢靠这么近，他都能闻到队长身上的信息素了。
陆哲低头，把人困在阴影里，沉声问：“普通的抑制剂买了吗？”
姜辞耳廓红了，最近几天忙于训练，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有些心虚地偏了偏头：“忘记了……”
陆哲眼中闪过谐谑，勾唇问：“是忘记了，还是以后发情期想来找我？”
姜辞这回听出陆哲在开玩笑了，但仍旧羞得抬不起头，他的牙关微微咬紧，声音像未足月的小奶猫哼哼：“队长，别逗我了……”
“没逗你，我认真的。”陆哲变本加厉地欺负人，“真的是忘记了吗？嗯？”
姜辞几乎崩溃，腿开始止不住地发软，他的眼角泛起一抹诱人的绯红，嚅嗫着：“真，真的。”
陆哲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这样啊……”
随后又用诱哄的声音说道：“巧了，刚好我替你买了，以后就用我送你的行不行？”
姜辞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因为急于逃跑，所以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陆哲脸上划过得逞的表情，满意地将人放了。
陆哲一共买了五大盒抑制剂，国外进口，无论是包装还是针筒上面都是英文，姜辞英语水平一般，只能依稀认得几个单词，其他的压根看不懂。
陆哲贴心地为他翻译：“TS进口普通抑制剂，全球Omega通用，国际药物管理局官方认证……”到最后一个词组的时候陆哲特意停顿了一下，“味道类别：冷薄荷。”
姜辞拿着盒子的手一抖，像打开了开关一样簌然抬头。因为羞耻咬着唇，鼻头也红红的，更像小猫了。
陆哲一开始还能憋着笑看他，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低低笑出声来。
“以后就用这个好不好？”
姜辞骑虎难下，半天才憋出一点声音。
“刚刚说什么？太小了，我听不见。”
“……”姜辞闭起眼睛，求饶似的，“好。”
“嗯，我会检查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