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穿越重生>穿成压寨夫人后>第74章

  边城大营这主帅显然没料到知州竟会有这样的本事, 面色十分复杂。

  他们军中再不济,也不至于连个知州府的衙差都防不住吧?

  “你怎么办到的?”主帅看向知州冷声问道。

  “将军只管说这人给还是不给。”知州道:“你只给我几个探子,我替你烧了北殷的大营,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你赚了啊!”

  对方闻言一手握住腰间的刀柄,将腰上挂着的长刀拔.出了一半,“是何人所为?如何办到的?”

  “你要这么聊天的话, 那你有什么证据是我的人办的?”知州是个老油条,论起耍无赖一事,他可比这边城大营的主帅要老道多了, “怎么, 本官带着东西来犒军,你们大营着了火还能赖到本官头上不成?事情真要传出去,整个边城都知道你们大营防守空虚,别说北殷了,我一个文官都能轻易带人点了你,届时丢的还不是你的脸?”

  他这副模样摆明了就是不愿承认,边军主帅再怎么不高兴, 也不可能直接对朝廷命官动手。

  “不给算了。”知州冷哼一声,起身便要走,却被叫住了。

  “我给你十个人。”边军这主帅倒也能屈能伸, 方才还气得面色铁青, 此刻便恢复了冷静, 看向一旁的亲随道:“去挑十个探子,让知州大人带走。”

  “不必那么多, 你给我挑好的, 五个便够了。”知州道。

  季浮沉早先就与他说过,只带四五个人就成, 人多了没必要,且目标太明显。

  亲随闻言看向他们大将军,见对方略一点头,忙去点了五个探子。不多时,知州便带着那五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边城大营。

  待他走后,边城大营彻彻底底排查了一遍着火的地方,可无论他们怎么推演,始终没有找到任何放火之人的线索。他们大营守卫还算可以,怎么大白天就让人点了火呢?点火的还是那个昏庸无能的知州!

  今日边城大营这一桩小小的纵火案,彻底成了“悬案”。不过此事也不是全无好处,自那日起他们痛定思痛,加强了大营的防卫和防火。

  离开边城大营之后,知州便将五个探子带回了知州府,交给了季浮沉。

  其实这知州还有一肚子疑问,他心道这浮游真人既是神仙,守城或者给北殷放火不过是施个法就能完成的事情,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但他不敢问季浮沉,怕冒犯了对方。后来他自己琢磨了半晌,真人如此定是有自己的考虑,他一介凡人只管依着吩咐行事便可,不该操这份心。

  知州府的书房里,季浮沉穿了一身雪白道袍,看上去确有几分谪仙之气。不过这几个探子并未见识过他的“厉害”,因此只将他当成了一个绣花枕头,眼底丝毫没有“敬畏”,甚至还带着点戏谑。

  “你们谁会画舆图?”季浮沉问道:“将边城以北你们探过的地方给我画出来。”

  “呵呵,这位小道长,我们会画,你会看吗?”有一人笑问。

  “那就是你了。”季浮沉并未与他拌嘴,而是将手里的毛笔递给了他。

  那名士兵略一犹豫,接过了他手里的毛笔,走到书案边在上头草草画了几笔。

  季浮沉目光落在他画的舆图上,问道:“你画的是几里地的范围?”

  “十里?”那人一挑眉道。

  “十里地三条河?还有一条是穿山而过的?”季浮沉一笑,“你们边城大营的探子不会压根就没出过城吧?是怕出了城被北殷人当成老鼠抓了?”

  “你……”那人想要回嘴,却有些不占理。

  他这幅所谓的舆图确实是瞎话的,为的就是敷衍季浮沉,想让对方闹笑话。可他没想到季浮沉真看得懂,一眼就看出了他在作假。

  “我来吧。”另一人接过了他手里的笔,换了一页新纸。不多时,一副简易的舆图就画好了,季浮沉拿过来一看,提笔在上头添了几处。

  在场的诸人都是内行,一见他添的那几笔,便知方才轻看了他。他们虽不知眼前这小道士的底细,但可以断定,此人定然不是个草包。

  “你们从未探到过北殷大营的位置吗?”季浮沉问他们。

  “探到过几次,不过他们很狡猾,驻扎的营地经常换,而且喜欢在路上设陷阱,我们的人每年都要折在里头不少。”方才画舆图的那人拿手在图上一指:“开春的时候他们的大营驻扎在此地,与我们接连交战过几回,不过不久前他们就撤兵了,近日我们的人一直在探,但毫无线索。”

  “他们此番行事张狂,想激你们出战,所以离得肯定不远。”季浮沉目光落在那张图上,开口道:“今日傍晚我与你们一同去探,争取明日天亮前,探到他们大营的所在。”

  “哪有那么容易。”先前那人嘟囔道。

  “你若是觉得不行,只留他们四人也可。”季浮沉瞥了他一眼。

  对方讪讪住了嘴,看起来对季浮沉的安排并不满意。

  “道长,不知你想怎么探呢?”画舆图那士兵问道。

  季浮沉一手在舆图指了指,“北殷与边城之间共有三条路,你们兵分三路去探,一个时辰的马程,肯定能探到他们的大营。”

  季浮沉昨晚做了许多功课,花了不少积分求助了系统。系统为了限制宿主的金手指,不打破现有世界的平衡,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不会给予季浮沉太直接的帮助。

  但适当的局势分析,还是可以有的。

  结合着系统的结论,季浮沉和周岸讨论了许久,一致认为北殷主力现在驻扎的地方,距离边城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的马程,甚至更近。他们早已知道了本朝皇帝驾崩的消息,做足了准备要对边城一击得手,所以不可能离得太远。

  否则他们进攻的时候,长途行军会大大消耗士兵的体力和耐力。

  “我们五个人,兵分三路,说明至少有一个人是要落单的,若是遇到埋伏怎么办?”

  “遇到埋伏便不必探了,直接回来找我便是。”季浮沉道。

  “遇到埋伏还能回得来?”

  “我说能回得来,必然回得来。”

  季浮沉没再同他们多说,让知州安排他们五人去歇息,自己也回了客房。一直躲在暗处的周岸,悄悄从书房出来,溜到了季浮沉的房间。

  “趁着天色早,你也睡一觉。”周岸说。

  “入夜后有得忙了。”季浮沉走到榻边躺下,然后往旁边让了让,给周岸腾了个位置。

  周岸和衣躺在他身边,看起来有些紧张。

  “你在担心?”季浮沉问他。

  “你不担心吗?”周岸道。

  季浮沉很想告诉周岸,系统的分析只会保留,但绝不会出错。因为系统是全知的,所以它给出的分析并非推测,而是从事实反推出来的。换句话说,季浮沉问系统北殷大营在哪儿,系统碍于限制不能朝他明言,但也不能乱编。

  所以季浮沉借由这个漏洞投机取巧了一回,他先是问了系统北殷大营的远近,又问了北殷大营为了阻止探子,会做什么措施掩人耳目……这样一来,他只需要派人探出哪条路上有陷阱,就能确定大营的大致位置了。

  但季浮沉没法朝周岸说得太具体,一旦那样就等于主动暴露了系统。

  “放心吧,你忘了上次放火的时候,我一个人都能全身而退。这次还有你陪着我,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季浮沉道。

  周岸并未给他压力,点了点头将他揽在了怀里。

  当日傍晚,季浮沉便同周岸一起,带着五个探子出了城。不过这次出城他们没有往南朝祁州的方向走,而是选择了另一个方向,朝着北殷而去。

  出城不远便是岔路口。

  季浮沉派出三人兵分了三路,并给他们的人和马都激活了反弹卡,“若是一路通畅,一个时辰之后便折回来。届时你们耳边会听到“叮”得一声。”这时季浮沉给他们额外激活的计时卡。

  “若是中途遇到陷阱或埋伏,掉头便回,千万不要犹豫,也不要恋战。你们只有一次机会,只要跑得够快,就不会有危险。”

  三人只当他这话是安慰,并未放在心上,纵马急奔而去。

  季浮沉吩咐剩下的两人守着路旁,自己和周岸则在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坐下。哪怕知道事情会很顺利,可他依旧克服不了紧张的情绪,毕竟去烧北殷大营和上次可不一样。

  那回在山上他面对的不过是几十口流寇,可这一次北殷大营少则数万人,多则数十万。季浮沉这辈子见过的人,加起来恐怕也没有那么多。

  “咱们若是摸到他们大营,能把他们全烧死吗?”周岸问。

  “不能,我的法力有限,只能烧一部分。”系统在道具的使用上是有限制的,无论是火油还是隐身卡,他一次能使用的量都有限,否则以他一人之力将北殷大营都灭了,对这个世界会造成过大的冲击。

  系统会帮助他,但前提是不能过度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所以季浮沉只能在系统的规则之内,尽量找到漏洞加以利用。

  两人在那处等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第一个探子回来了。

  “如何?”季浮沉问道。

  “我跑了不到半个时辰的马程,就撞上了他们的陷阱。”那人道:“这条路我半个月前探过,那里当时还是没有陷阱的……”

  这士兵显然还有些兴奋,他遇到了陷阱,本以为必死无疑。可不知为何,他连人带马竟是一点皮毛都没伤着,他心中只觉不可思议,却也不敢久留,纵马便奔了回来。

  “很好,再等一会儿。”季浮沉道。

  几人又等了近一个时辰,另外两人才回来。

  不出所料,他们探的那条路一路畅通无阻,并未布设任何新的陷阱,而从前那些陷阱早已被他们的探子都踩过了。

  “他们太托大了,自认为你们自顾不暇,竟是连伪装都省了。”季浮沉道。

  “骄兵必败,这道理连孩子都懂。”周岸笑道:“如此倒是给咱们省了不少时间。”

  眼看快到午夜了,季浮沉没再犹豫,带着人朝着那条被探出了陷阱的路急奔而去。

  待差不多快到了那处陷阱之时,他们便下了马。两个探子悄悄上前查看了一番,那处陷阱被踩中之后并没人动过,还是先前的样子。

  季浮沉让他们带路在附近找了个高点,然后在系统中兑换了一只眼镜。这眼镜并没有实体,但激活以后在四个时辰之内,可以探测到一公里以内的热源。

  也就是说,他现在举目朝附近看去,所有隐藏在黑夜中的人和动物,都会因为体温的缘故而呈现出红色。

  “他们在附近安排了哨卡,一共四个人,不过放哨的士兵好像睡着了。”季浮沉说着朝几人比划了一下视野中那几个人的位置,而后众人悄悄靠近,摸到了那哨位旁边。

  那几人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当真抱着必胜的决心,觉得边城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派人出来,竟是扎堆在一起睡熟了。不过可惜,这是他们这辈子睡的最后一觉,很快他们在季浮沉视野中呈现的红色,便慢慢暗淡了下去。

  “两里地之内是安全的,走吧。”季浮沉道。

  周岸一个呼哨唤来了马,众人翻身上马,朝前继续行去。

  “道长,你是如何找到他们的?”一个探子好奇道。别说是午夜,就算是白天,让他这么一眼望去,只怕也未必能一眼看到做了伪装的哨卡。

  “我修道时练过火眼金睛。”季浮沉道。

  “……”几个士兵闻言表情十分复杂,知道他不愿说,便也识趣地没再问。

  经过此番,他们对季浮沉可算是心服口服了。

  众人往前走了约莫两里地,季浮沉又找了个高点看了看,依旧没发现大军的踪迹。他们就这么一直往前推进了约有六七里地,季浮沉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那红压压的一片。

  不得不说,北殷的人还是挺会找地方扎营的。他们藏身的那地方在一处山坳里,虽然离路边不算特别远,但地势十分隐蔽,若是没有系统助力,哪怕换了白天季浮沉都未必能发现他们。

  黑暗中,周岸等人什么都没发觉。

  但季浮沉的视野中,却满是红色的光点。因为离得远,若是换成一个人,他看去约莫只能看到一个红点,可因为北殷大营中人太多,无数个红点聚到了一起,看去便有些壮观。

  “把马藏好。”季浮沉因为紧张,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些发颤。

  周岸无声攥住了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马。”季浮沉道:“一会儿火着起来以后,带着马往前走一里地,迎我们一下。”现在他们靠近时带着马容易引起注意,但一旦放完了火,北殷大营必然乱成一锅粥,到时候就没人会注意外头的动静了。

  随后,季浮沉和周岸带着另外四个探子一起朝着那片红色光点行去。

  在靠近大营附近的地方,北殷人还设了好几处哨卡。季浮沉靠着那副眼镜,带人将那几处哨卡一一端掉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道长,进去之后咱们怎么烧啊?我们没带火折子啊。”一个士兵问道。

  “你们把我们送进大营便可,后头的事情我们两人去办。”

  “你们俩?”

  “嗯。”季浮沉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一会儿放完了火我们会从原路回来。”

  那几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开口道:“道长,我们几个此前多有得罪。但今日之事,咱们既然来了,没有让你们二人去冒险的道理,道长只管吩咐,咱们几个陪道长一起。”

  “不必。”季浮沉道:“我并非是同你们客气,这种事情你们凡人跟着帮不上忙的,安心等着便是。”

  几人对季浮沉的话将信将疑,他们都见识了对方的本事,但对于神仙下凡一事只当是玩笑话。

  “隐蔽起来,等着贫道回来。”季浮沉说罢挥了一下拂尘,带着周岸进了大营。

  几人见他坚持,也不敢再磨叽,老老实实在原地找地方隐蔽了起来,心道若是道长失手了,他们再出手也不迟。

  季浮沉带着周岸靠近大营之后,并未着急开隐身卡。这隐身卡有时间限制,也有次数限制,他不敢浪费。但因为有眼镜的助力,再加上现在是深夜,他们想要避开营中人的耳目,并不难。

  就这样,两人一路配合,很快就混入了大营之中。他们并未急着放火,而是先探查了一下营中各处,大概确认了将帅们住的地方,以及士兵们住的地方。

  “烧哪些?”季浮沉问周岸。

  “从中军帐烧起吧,士兵们太多,烧不完,把领兵的人烧了,他们就乱了。”

  中军帐周围的防卫更严密,季浮沉只能开了隐身卡。这隐身卡和庇护卡的作用范围相似,不能给旁人用,但只要他和周岸身体接触,周岸就能和他一起隐身。

  于是两人合作,季浮沉负责一手抓着周岸,另一手从空间中取出火油。周岸则负责将火油倒在各个营帐中。两人从中军帐开始,一路将周围的营帐都洒了火油,而后晃亮了火折子。

  一旁的守卫便见黑暗中忽得亮起了一个光点,那光点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他尚未反应过来,便见那光点触到了营帐,紧接着一道火光亮起,那营帐迅速着了起来。熊熊的烈焰像是长了腿似的,从一个营帐朝着另一个营帐蔓延,不过片刻周围的几处营帐便陷入了火海之中。

  周岸拉着季浮沉快速后退,离开了着火的地方。

  “等等。”季浮沉见隐身卡还有一些时间,开口道:“去一趟他们存粮草的地方。”

  方才两人一番探查,已经将大营存放粮食的地方找出来了。

  “还有火油?”周岸问他。

  “没了。”季浮沉摇了摇头。

  他没打算继续放火,那么多粮食,烧了多可惜啊!

  与此同时。

  中军帐中的主帅在营帐着火的第一时间就醒了。

  他们行伍之人本就警惕,稍有动静便迅速恢复了清醒。他匆匆从帐中冲出去,勉强捡回了一条命,身上却被大火灼伤了,一张脸熏得黑乎乎,眉毛头发也早已烧焦了,看上去十分狼狈。

  而周围那些营帐中的人,并不是各个都这么好运,有逃过一劫的,也有不少在睡梦中葬身了火海。整个北殷大营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而且是烧开了的热粥。

  “将军,军医来了……”一个亲随道。

  “死了多少人?”男人开口问道。

  “还不清楚,左将军没来得及跑出来,池将军伤得很重……”这亲随说的两个人是北殷主帅的左右手,而今死了一个,重伤了一个,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打击。

  今晚唯一值得他们庆幸的就是,季浮沉的火油有限制,他们的士兵营烧得不厉害。

  “储存粮草的地方没烧到吧?”主帅问道。

  “没有,只有中军帐和附近的营帐着了火。”

  对方听说粮草没着火,面色总算稍缓了些。他们行军在外,最重要的东西便是粮草,一旦粮草出了问题,大伙儿饿上一顿饭,士气便会受挫,连着饿上三顿,就要出大问题,饿上三天便不用打了。

  然而不等他高兴太久,很快便有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慌什么?”男人厉声喝道。

  “将军,粮库……”

  “粮库怎么了?不是说没着火吗?”

  “粮库空了。”那人道。

  “什么叫粮库空了?”

  “粮库里所有的粮食都没了,就连喂马的草料都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了,消失了,空了……”

  男人一脸迷惑,仿佛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一般,好好的粮库怎么可能没了?

  若说营帐着火,还可以归咎于他们的人大意,让人混了进来。可那么大一个粮库,里头的粮草哪怕是着人搬运,也要搬上许久才能搬空,更别说还有喂马的草料了?

  他们营中夜里也有人巡守,周围还有哨卡,不可能任人搬空了粮库都发现不了。

  北殷大营的主帅显然不愿相信,拎着刀便直奔粮库而去。然而事实正如先前那人所说,他们的粮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了,空空如也。

  “方才属下进来时……只看到地上摆着这张纸。”那守粮库的士兵将一张纸递给了对方,那主帅接过那页纸一看,便见上头写着几个大字:

  【杀业太重,必.遭.天.谴】

  季浮沉和周岸趁乱悄悄溜出了北殷大营。

  他们回到来时那地方,几个探子已经将马备好了。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季浮沉道。

  众人闻言翻身上马,朝着边城的方向急奔而去。

  待到了城门口时,天色尚未大亮。

  几个士兵看上去都颇为兴奋,虽然忙活了一夜没休息,可他们亲手了结了好几个北殷的哨兵,又亲言目睹了北殷大营着火,心中都觉十分畅快。

  “道长,还有什么需要咱们做的吗?”

  “贫道与诸位的缘分到此便尽了。”

  季浮沉朝其中那个踩过陷阱的人身上一拍,又给他补了一张反弹卡。

  “此番你们助我成事,将来会有福报的。”季浮沉道。

  几人闻言下马朝着季浮沉行了一礼,态度都颇为恭敬。

  “我们两位的身份不宜张扬,若是旁人问起,劳烦诸位就说此事是知州大人所为。”

  “道长放心,我们晓得的,天机不可泄露。”

  季浮沉听他们这么说,这才放心,与周岸一同纵马急奔而去。

  两人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去了一趟边城的粮库,将从北殷大营弄来的粮食,分了大半出来,放入了粮库中。随后季浮沉又去见了一趟知州,提点了对方几句,言明这粮食一部分可用于犒军,另一部分只能用于百姓,若边城有百姓饥饿惨死,每死一人都会折对方的寿。

  这知州听了连连点头,指天发誓绝不敢再枉顾百姓。

  此时外头天刚蒙蒙亮,季浮沉和周岸回了一趟客栈吃了早点,而后便从另一个城门出了城,踏上了回祁州的路。

  时隔不久,这一次出城之时,季浮沉的心情比上次好多了。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想当英雄了,知道许多人会因为自己保住性命,活久一点,那种感觉确实不赖。

  不知为何,经历了此番之后,季浮沉对祁州反倒越发依恋了。回去的路上,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归心似箭,直恨不得能长出翅膀飞回去。

  但天不遂人愿,偏巧他们回去的第二天,下起了大雨。两人无奈,只能中途找了家客栈,在那处多住了半日。

  “你这么急着想回去,是想荣宝吗?”周岸问他。

  “是,也不全是。”季浮沉道。

  周岸一挑眉,“那我若是在祁州的话,你会急着回去见我吗?”

  “你不是在我眼前吗?”季浮沉笑道:“怎么会这么问?”

  “随便问问。”

  周岸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他发觉,自己和季浮沉越亲近,心里那种占有欲就会越强烈,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的也会更多。若是换了从前,季浮沉给他做顿饭就能哄得他高兴好几天,再后来对方对他说一句好话,能让他心里乐开花。

  可现在,他想要的越来越多。

  “离开边城时,你就有点怪怪的。”季浮沉说。

  “你这么关心我?竟然还能留意到我怪怪的?”

  季浮沉立在客栈的窗边,周岸从背后抱着他,将下巴抵在了他肩膀上,那动作十分亲昵。

  “我有时候猜不透你的心思,你想什么得告诉我才行。”

  “也没什么,不过是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罢了。”

  季浮沉扭头看向周岸,由于两人离得太近,他这么一转头险些亲到了对方脸上。

  “什么小心思?”季浮沉将他推开些许,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周岸将脑袋转向窗外,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你带着我在大营里的时候,我总感觉你像是随时会消失似的。从前我总觉得你是不会离开凤鸣寨的,这样的乱世你走了能去哪儿?但我现在发现,你只要想走,这天地广阔,任何地方都能容得下你。”

  “你是怕我跑了?”

  “我是怕自己栓不住你。”

  周岸拉住他的手,语气带着点挫败,“我知道你与我成婚并非全然是因为喜欢我,而是为了给我冲喜掩人耳目。若是当时我没受伤,你应该不会答应我吧?”

  “我……”季浮沉垂着脑袋,目光落在周岸修长的手指上,“我没想过答应你,但也没想拒绝你。你真的很好,我是愿意和你一起生活的。”

  周岸闻言苦涩一笑,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当初成婚时,季浮沉朝他这么说,他其实是高兴的,高兴对方愿意和他将就。可到了此时,他变得贪心了许多,他不止想要季浮沉接受他,他还奢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点爱慕。

  就在这时,客栈的伙计过来说热水烧好了,问他们要不要沐浴。

  两人都赶了一天半的路,这会儿身上很是疲惫,便先后去泡了个热水澡。

  周岸泡完澡回来的时候,见季浮沉正坐在榻边,腿上盖了块布巾。

  “怎么了?”周岸问他。

  “没事。”季浮沉面上有些泛红,似乎不大好意思。

  周岸往他身上一瞥,见他布巾下头似乎没穿衣服。

  “腿疼?”

  “有点……”

  季浮沉没再逞强,主动开口道:“去的时候还不太厉害,这两天应该是骑马太快了。”

  周岸去关了门窗,然后走到榻边,掀起布巾看了一眼。

  季浮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拿自己的手捂住了要紧的地方。

  “昨天就该检查一下的,都磨破了。”周岸只顾着心疼,倒是没别的心思,忙取了药膏来帮他涂药。

  “我自己来吧。”

  “我来。”

  季浮沉这会儿两手捂着呢,若是硬要自己来就得撒开手,于是只能依了周岸。

  周岸将药膏在手上抹开,这才帮他轻轻涂到了身上。药膏带着点清凉的感觉,抹到伤处并不疼,还挺舒服的。再加上周岸动作很轻,耐心又仔细,季浮沉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疼吗?”

  “好多了。”

  “你往后还是得少骑马,后头的路坐马车吧。”周岸说。

  “唔……”季浮沉不知怎么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你说人跟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怎么旁人的皮那么厚,你的皮就这么薄呢?”周岸揶揄道:“骑个马,腿都能磨破,亲得厉害了嘴巴就会红……”

  周岸手上的动作一滞,目光在季浮沉白皙漂亮的手上瞥了一眼。

  虽然对方两手捂着呢,可他还是看出了端倪……

  “不许看。”季浮沉道。

  “你都看过我,不许我看你?”周岸一手在伤口处轻轻揉着,而后抬眼看向季浮沉,“我帮帮你吧,憋着不好。”

  “不用。”季浮沉红着脸道:“药涂好了……”

  “没有呢。”周岸一手覆在季浮沉的手上,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声音带着点蛊惑道:“离开祁州前你就说要奖励我,一直还没兑现呢。不如就奖励我……帮你一回。”

  季浮沉垂着脑袋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周岸慢慢起身,坐在他旁边,将他按在怀里,安抚道:“没什么难为情的,你忘了吗?我可是你夫君……我又不会笑话你。今日我帮你,来日你也会帮我的,好不好?”

  季浮沉将脑袋埋在他肩膀上,一直没有做声。

  周岸极有耐心,一手抱着人不住安抚,另一手覆在他手背上,温柔又坚定。

  过了许久,季浮沉终于小声开口道:“好吧……”

  周岸眼睛一亮,唇角慢慢勾起了笑意,方才的沮丧也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