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古代言情>红尘审判>第40章 好狠的心。

  “白大人?”

  圭臧在外又喊一声,看样子是有要紧的事。

  余羡扭头望向门口,醒来没细看,才发现这住处与别处的客栈不同。没有门,只用弯弯绕绕的树枝捆绑成一整块,糊上一张藏青色的粗布,固定好就算门了。

  若是在屋中做些什么,外头定能听得一清二楚。

  余羡隐约看到圭藏站定的身影。

  “白大人。”余羡倏地从榻上下来,学圭臧的语气喊了一声。搭在肩上松垮的衣衫滑下一截,胸口的白粉若隐若现。脖颈上的吻痕一路往下走,藏在亵衣里竟然还有。

  他贴在白尽泽耳边,低声道:“鬼君叫你,白大人怎么还不去?”

  这近乎于引诱,与素日腼腆的雪凰大相径庭。白尽泽的心颤了颤,些许的意外。

  “这也是我教你的?”白尽泽捡起他的衣襟搭回肩上,回答道:“不急,说得无非一个灵梵。神庭每月初要上交还魂簿子,他们两个的时间不多,比我急。你别闹,若找不到灵梵,他们交不了差将你供出来,我怕是得和天帝打一架了。”

  “你宁可同天帝打一架也不愿怪罪于我,白尽泽,我就要闹。”

  “好狠的心。”

  “书上说你打的赢天帝。”余羡抓着他的衣袖,不让走,“你应当是不害怕的。”

  白尽泽望着他笑了一声。

  余羡抬起下巴,轻描淡写商量道:“若你执意要去,也行。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不跟着你。”

  白尽泽说:“真不巧,我得让你跟着。”

  “我不和你去。”

  白尽泽问:“你想问什么?”

  “想问你……”余羡想问得太多,可圭藏还在外等着,虽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不差这一时,他仍旧不愿现在开口。

  余羡松了手,道:“罢了,你先去,回来我再好好地问。”

  白尽泽将自己的衣衫理整齐,回过身看他一直瞧着自己。

  面颊上的血色没维持多久,此时看着微有一些病态。看着可怜。

  他总说那枚坠佩无关紧要,都是唬余羡的。没了坠佩护着,他的心总是悬着落不下。不但是圭藏急,他也急灵梵会藏在哪里。

  看着看着,白尽泽将人拢进怀里,又问一遍:“真不同我一起?就在附近的亭子,不算远。若觉得累不愿走,我抱着去。”

  “我还没娇纵到这种地步。”余羡拿开白尽泽放在腰上的手,“你们是约好的,我才不去。看你们客气来客气去,甚是无趣。”

  “真觉得无趣,还是心里不痛快?”白尽泽想捏他的脸,被躲开了,随即笑道:“应该带上铁毛,让他陪你说话解闷,总一个人待着都怕生了。”

  余羡想反驳他,眼睛忽而酸涩,紧接着困意上来便一点也不想动。白尽泽看出来了,却不准他躺下,揉一把他的面颊,又说:“同我去看看他们要说什么?”

  “若是紧要的事,你回来再同我说。”他说话没多少力气,这样怪异的困倦竟是说来就来。

  余羡阖眼,白尽泽既然不许睡他就枕在白尽泽的肩头,趴着养神。

  “别睡,待我回来陪着了再睡,听话。”白尽泽同他有商有量,哄孩子一般须得得到他一个点头才肯罢休。

  “白尽泽,我有点奇怪。是那个隧道,还是因为这个谷?”他也不知为何,明明方才昏睡过一回,才醒来没多久又困了。

  莫名这样嗜睡,不合常理。

  白尽泽后来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意识正在模糊。待人出去了,余羡偏不听他的,掀开被褥躺进去。

  没一会儿工夫白尽泽折回来,不知给他吃了什么,躺下后翻来覆半个时辰就是睡不着……

  入夜起了风,简易的门被吹得哐当响。余羡被扰的烦躁,坐起来,望着门口的方向想白尽泽如何还没回来。

  室内暗得看不清,门缝依稀看到点光亮。那门又响了两声,轻得很,不像风吹的。

  门外云挽苏来回走了三趟,试探性地又敲一敲门。风将他的发吹得乱飞,沾着面颊直泛痒,他用扇子挡住,贴着门仔细听动静,“余羡?”

  “余羡你在吗?”

  “睡下了?”

  “余羡?”

  无人回应。

  “真睡下了...”云挽苏抬手,没敲下去就缩了回来。

  罢了,好奇也等明日再说。他转身准备走,背后的门适时打开。

  余羡:“何事?”

  云挽苏连忙回头,惊喜道:“我就说时辰这样早,你不能睡下的。”

  “嗯。”余羡一时睁不开眼。

  夜幕下,整片寨子笼罩在一片光亮中,似乎家家户户门前都点了蜡烛。白尽泽先前说寨子里有什么节要过,点蜡烛挂灯笼皆不足为奇,怪就怪在这些蜡烛裸露着,风竟也不能将之吹灭...

  思忖间,又一阵狂风吹得枝叶狂摆,蜡烛不灭,晃动的幅度也小。余羡又注意到,这个寨子怎么见不到人?

  云挽苏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拉了拉,“余羡,陪我去寨子里逛逛,今夜看着好生热闹?”

  是他有求于人,遂举起扇子给余羡扇风,谄媚道:“去吧,好余羡。难得圭藏不在,方才我想去,他拦着偏不让,多管闲事!”

  “既然想去怎么不自己去?”

  余羡将他的手拍下,衣衫整齐后便要去白尽泽说的亭子找人。被云挽苏张开的手臂挡住了去路。

  “我没法术!圭藏说这地方危险...”他顿了顿,说:“我当然不信,但以防万一嘛。你同我一起我就一点也不怕了。”

  余羡没未曾答话,他生怕被回绝,争取道:“牯藏节听说过没?圭臧说这种节日对寨子里的人来说非常重要,除了祭祖外还可以给心仪的人讨花带。”

  “能有什么好玩?”

  云挽苏斜身靠着门框,牢牢地堵住余羡的去路,不依不饶道:“今日是鼓藏节头一天,热闹啊!”

  他说:“我今日过来亲眼看到寨子口有人用鱼藤草扎拱门。还有人牵牛,担肉酒彩礼。大批大批的人吹笙进寨,寨子里的人亦吹笙鸣炮相迎。我听他们说这是在举行敬神仪式。”

  “敬神?”

  “白日里我就想去凑热闹,若不是你一直不醒,我也不能等到晚上。”云挽苏不再废话,拽人往那条石头路走。

  余羡一边走一边琢磨路两旁的蜡烛,他问:“你说热闹,我怎么看不到人?”

  “当然看不到,寨子里的人都去村口了,那里才是最热闹的。”

  余羡拿了一支蜡烛捏在手中,吹了吹,摇曳的烛火虚晃两下未熄灭。不仅如此,这蜡烛好像不会流蜡油,如同假的。

  正想着,他手中的蜡烛忽然自己灭了……

  余羡停住脚步,抬头望向快他几步的云挽苏,“等等!”

  “怎么了?”

  余羡闻到一股特别熟悉的味道。

  血腥?是狍的血腥味!

  他说:“灵梵好像在附近。”

  “不能吧,他不会那么傻,白大人在,圭臧也在,还有那个王千暮,再不济也是神庭来的。大家都要抓他,躲还来不及怎么会自己出现?”

  血腥的铜锈味越来越重,闻得余羡越发昏沉,是上次落下的后遗症,靠云挽苏的搀扶才得以站稳。

  “别忘了,他带走了三十余生魂,若真的在此处,即便他自己不出现,也能把人糊弄住。”

  余羡让开云挽苏的搀扶,“还是不凑什么热闹了,你去找圭臧,先通信,以防万一。”

  他话音一落,沿路的蜡烛全都熄灭了。

  余羡未曾动作,云挽苏忙抓着余羡的手腕,不知怕什么,怕得颤抖……

  不见月光,余羡便难以视物,被云挽苏拉得踉跄几步。他烦躁地甩开,在通道里怎么不见他反应这样大!

  就是这样甩开的动作,余羡便怀疑血腥是从云挽苏这儿散发出来!这人身上确实没有法术,灵梵想混淆视听再容易不过!

  他表面不动声色,手却悄悄往袖子里摸,触碰到了锁魂链后不等对方说话,一道刺目蓝光,锁魂链缠住了云挽苏的手臂。

  “余羡?”云挽苏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了,“你捆我做什么?”

  “你说呢?”

  灵梵擅易容。

  余羡怪疏忽,方才就该有所察觉。云挽苏脸皮再厚也不会无理取闹晚上出来玩。

  “圭臧若不想让你乱跑,你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余羡捏紧锁魂柄端,笑了一声:“来了也好,我的玉佩也该还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