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古代言情>红尘审判>第4章 下不为例

  榻上的人梦呓不断,额角,手心皆冒了汗,衣襟被浸得深一块浅一块,汗津津的。

  白尽泽起身取来一盆温热的水,拧干帕子将小徒弟额角的汗一点点擦净,接着拿出被褥里的手。

  他忧心余羡,再次把脉。

  脉象波动时急时缓,仍旧不稳。甚至在他触到的刹那,跳动的频率愈加频繁。

  无意识的余羡忽地抓住白尽泽的手往怀里送,皱着眉呢喃他的名字。

  面露痛色,才擦过的额角又渗了一层薄汗。

  云挽苏还未醒,幻境还未结束,白尽泽忧心余羡熬不住,便渡了些内力给他。

  而幻境中的余羡眼巴巴望着白尽泽,除了亲吻不知下一步该如何,“白尽泽,我难受…”

  白尽泽抱着他哄,“想要什么,余羡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余羡觉得热,即便没了衣物还是热得喘不过气,他什么都不会,无措间忽然想起莲花妖方才的话。

  当真是假的吗?

  这人不是白尽泽吧。

  白尽泽不会如此。

  “白尽泽,你方才说的答案是什么,我想听你说出来。”余羡神情古怪,抬手抱住白尽泽的脖颈,再没有下一步,单是抱着就觉得心满意足。

  余羡觉得自己大概是疯魔了,他竟然想白尽泽说爱他。

  白尽泽轻笑,一如既往温柔,他说:“我爱你。没拿你当孩子,你早就不是孩子了。”

  “嗯,我不是了。”余羡无端觉得委屈,忍着泪望着这个陪他胡来的白尽泽,模样,身形,脾性皆一般无二,本质却有着很大的区别。

  果真如此。

  余羡慢慢松了手,顺势拔下白尽泽束发的玉簪,正是因为这枚玉簪,余羡想起给白尽泽取个‘如玉郎’的诙号。

  后来,白尽泽还用同一块玉料给余羡雕了一枚精巧的玉佩挂在腰上。

  余羡捏紧簪子,闷声不响明白了莲花妖的话。

  这人不是白尽泽。

  白尽泽不会抱,更不会主动亲他。

  是他一个人的觊觎,他想白尽泽能同他不论长幼之序,不拘泥于世俗。这些渴望见不得光,注定消殒在无人知晓的潮湿的梦里。

  即便在幻境余羡也舍不得看白尽泽死,那支玉簪避开了白尽泽,狠狠地插进他自己的心脏。

  疼得皱眉却也一声不吭。

  他颤抖的指尖,想摸一摸白尽泽温润的脸,就要触到时连忙收回了手。

  他说:“白尽泽,话我记住了,此后不再追问,你说过我记得。”

  白尽泽握住他躲开的手,轻言浅笑,“小雪凰,你不愿同我一起待在这里吗?”白尽泽又揉一揉他的发,“我以为你会喜欢和我永远在一起。”

  他说的话是余羡刚才一闪而过的心中所想。是他的贪念。

  这个白尽泽就好像他的另一个意识,完全按照他想的做,非说喜欢的话,余羡更偏向对他好却只是好的那个白尽泽。

  他说:“不愿。”

  顷刻间,凇雪阁化成了碎片不见了,余羡也不在极之渊,眼前又是灰蒙一片,混沌的难以辨别方向。

  云挽苏摇着他的墨绿扇子从混沌中走来。

  “信我的话了?”他爽朗笑了笑,青衣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袍,颔首道:“干柴烈火的节骨眼也能说停就停,余羡,你自制力不错。”

  余羡斜他一眼,回想刚才所有的荒唐场景,脊梁一寒,道:“别和我废话。”

  “让我来帮你分析分析。”云挽苏不仅说,还口不择言,“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进行不下去吗?一看就是第一次,自然想象不出该如何,进行不下去才正常。”

  “闭嘴!”

  “你师父当真是个温柔的人。”云挽苏悠悠道:“回去看些春宫图,长长见识吧。”

  余羡捏了捏拳头,知道锁魂链在幻境中对付不了他,于是换了一种方式势要把将拖他进来的莲花妖就地正法。

  混沌中怪风四起,闪电劈开迷雾,动静之大。

  云挽苏的扇子差点吹飞了,连忙收了别在腰间,生怕他毁了这幻境,好言相劝道:“出去我不将这事告诉你师父,你千万冷静!”

  来不及了,余羡背后腾起一只蓝凤凰,刺目的光晕一圈圈地荡漾开,如同绽开的雪花利刃,越来越大,将云挽苏整个笼罩其中。

  接着,地上无端结了冰,蔓延到云挽苏的脚下,将他的双腿一并冻上了。

  速度之快,云挽苏根本不及反应,已经迈不动步子了。

  “余羡,你怎么能恩将仇报,我受你师父所托进来助你出去,你倒好,想要我的命!”

  余羡眸子一凉,平静道:“既在悬棺中碰到,你便是我要审的人,多有得罪。”

  “不是,我不是…”云挽苏叫苦不迭,要真被这审判者逮着盘问一番,不死也活生生褪一层皮。

  坐以待毙不行,他咬牙抛出扇子,撑开了朝那只巨大的雪凰虚影飞去。

  不料竟在他自己造的幻境中吃了瘪,扇子才靠近便碎成了灰飞。

  雪凰虚影将他压得喘息不及,继续下去势必会威胁到性命,他惴惴不安道:“刚才看到的真不会说出去,这是我自己的禁忌,余羡,有话你好好说!”

  余羡此刻听不进话,中了幻境的人本身易冲动,云挽苏别无他法只能将人强行抽离出去。

  “怕了你了!”他动动僵硬的胳膊,咬牙念了句什么。

  余羡像失去提线的木偶,浑身疲软,背后的凤凰虚影渐渐暗淡,头晕目眩间倒在地上。

  重回十里荷境,云挽苏先睁眼,吸了一大口凉气。榻上的余羡则是呛了几口血。

  白尽泽坐上榻把人扶起来顺气。

  一股暖流从心口传至四肢百骸,余羡勉强睁眼,这一眼又看到白尽泽,以为还在幻境,愣愣地看着说不出一个字。

  白尽泽沉声问怎么回事。

  云挽苏嗫嚅道:“情况危急,你宝贝徒弟想与我拼个你死我活...别无他法,只能硬生生把他从幻境中拖出来。他遭了点反噬,不过,我保证!死不了!”

  云挽苏站起来,扭胳膊转腰,活动活动筋骨。心有余悸缓着气息。

  再慢点就要一命呜呼了……

  白尽泽不解,蹙眉看他。

  云挽苏的心有点虚,有意躲避视线。他看了余羡好几眼,就差把‘我替你保密,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写脸上了。

  “我认错了人,多亏他助我出来。”余羡捂着胸口咳嗽,心比云挽苏还虚。对上白尽泽的视线后脸色变了又变,从脸颊一路红到脖根。

  白尽泽更是疑惑,抬手在他额上探了探,“受凉了?”

  “无,无碍...”余羡掀开被子起来,与白尽泽有意无意保持了距离,转移话题问:“他不是悬棺要逮的人。”

  云挽苏连连摇头。

  白尽泽擦了他粘在唇上的血,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答:“不是,有人利用他混淆视听,莫要被骗了。”

  余羡不说话,捧着茶不动,眸中是一闪而过的歉意。

  云挽苏意味深长地笑道:“前几日有人擅闯我的荷塘,摘走了大片才开的花苞,我也是受害之人。余羡闯进来我理所当然是他干的,既是如此就都是误会,咱们一笔勾销如何?”

  余羡闷闷地‘嗯’了一声。

  白尽泽总觉得他脸色不大好,虽疑惑却一句话也不再问。

  “铁毛说你是被拖进悬棺的,若是这种状况对方便是有备而来,对付的是你。你得第一时间同我传音。下不为例。”

  余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