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然和启惟谁也没想到颜祁被禁制控制着还能反水，更没想到宁清棠和辞渊会如此信任颜祁，原本三打二的局面就这么变成了二打二，其中启惟才勉强到无欲期后期，根本不是半步飞升的对手。
“徒儿，为师所为，皆是为了这天下苍生。”云然见到辞渊，第一句话就是拿天下苍生做幌子，“神族救世，本就是顺应天道，那是他该肩负起的责任，就像你守护苍生一般，皆是命中注定。”
“你他娘的少放屁！”宁清棠张嘴就是一顿骂，飞身过去拉住辞渊的胳膊，“你别听这老不死的找借口，他就是想自己飞升，再不飞升他就活不了多久了，哪有什么苍生，他心里只有他自己，连你这个徒弟他都不管死活，不然他根本就不会假死！”
辞渊重情，明明修无情道，却比谁都重情，不光对自己一往情深，对徒弟们也是多加包容，虽说严厉了些，但就凭能容得下心魔做徒弟，还对自己说要信任颜祁这一点，宁清棠就知道他对师尊也该是心中念着恩情的，生怕他被骗了去。
“我知。”辞渊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揽着他的腰身面对云然，先是恭敬的颔首行了徒弟礼，然后才开口，“师尊，一别多年，你变了许多，辞渊都有些认不出了。”
当年世人争相朝拜的云然仙君是何等俯仰天地剑指沧澜，如今英姿不再，只剩垂垂暮年之态，再看不出曾经的浩然正气，相由心生，装的再好，满腹的阴暗算计也是逃不过一手带大的徒弟一眼。
辞渊未曾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只寥寥数语，便把满心的失望与惋惜表达的淋漓尽致，云然准备了再多的说辞想要拉拢他，面对他身上那和从前的自己如出一辙的正道魁首无愧天地的气势，终究还是再说不出口一个字。
“徒儿。”云然哀叹一声，“神族上古时期便是如此救世，血脉重现为的也是重振修真界，那是他的天命，天道之命，怎可有违，牺牲他一人，换整个修真界再现上古时期的繁荣之貌，飞升也不再是凤毛麟角之难事，此乃大善之举。”
“清棠是我道侣。”辞渊嗓音微沉，“师尊，辞渊此生，只心念这一人，我心甘情愿护这天下苍生，以我一人有生之年换我道侣平安喜乐，上不违天道，下无愧苍生，敢问师尊，有何不可？”
云然不语，只用那悲悯之态看着他，过了许久才摇头轻叹，“罢了，罢了……”
他带着启惟想走，不再多劝，连宁清棠都没打算阻拦，默认他日再相见再打个你死我活，不料辞渊突然发难，破天剑执于手上，语气恭敬，“师尊，得罪了。”
礼数相当周到，打起来也是毫不放水，一招一式皆是杀气四溢。
“真……真杀啊？”
宁清棠都看傻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提剑斩向想要伺机而逃的启惟。
半步飞升打起架来何止是飞沙走石那么简单，辞渊精通阵法，大半本事都是云然教的，先是破了山洞中的阵法，而后几乎是一招一式都与云然一模一样，眨眼间便将山洞夷为平地，最后甚至大半个毒雾沼泽都被他的剑气砍成一片废墟。
宁清棠不敢尽全力，怕打着打着就飞升了，倒是刚好跟启惟打了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又不至于把人放走。
眼看就要分出胜负，云然身上也多了数道剑伤，辞渊只衣袍凌乱了些，远处突然有大批修士快速靠近，各族皆有，来者不善。
“清棠，先回去。”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云然煽动来的帮手，再打下去只怕难以脱身，辞渊一手拉着宁清棠，一手把颜祁捞过来，撕裂空间回了落剑峰。
“哎呦……疼死我了哎呦……”颜祁一被放下就疼得满地打滚，“快快快，帮我把禁制解了，他现在重伤更容易解，真扛不住了。”
辞渊随手结了几个法印，又弄了好多宁清棠看不懂的阵法，一道接着一道往颜祁神魂上叠加，不过一刻钟，颜祁就不滚了，扶着脑袋颤颤巍巍的坐起来，心有余悸的长舒了一口气，“师尊，我帮你试探出了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探清了他没有更多半步飞升的帮手，你什么时候给我把灵石结清？”
边说边掌心朝上看向辞渊，“一万块极品灵石，直接给我就行，储物戒我准备了四个，足够了。”
宁清棠自认贪财，但看他贪成这样也着实被惊到了，“你为了一万块灵石主动去卧底，还被在神魂上下了禁制？！”
“那倒不是。”颜祁无语的撇了撇嘴，“可能是他们自己心里阴暗就觉得谁都跟他们一样，也可能是看师尊总揍我以为我不受待见，反正某日突然就有人找到我，要跟我合作，说让我取代师尊，还许诺我飞升。”
“那时候我不答应也不行，他肯定还得逼我，我就答应了，还编了一大堆我有多恨师尊，他们傻啊，还真信了，神魂上有禁制我又什么都不能说，慢慢的就这样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有点心虚，“那个……额……小师弟你进往生壁，怎么引你过去，还有那回紫虚说带你出归元宗，都是我传的消息。”
“你还真敢什么都跟我说实话啊你！找打呢！”
宁清棠上去就给了他一脚，正要揍他，辞渊突然开口道：“他也是逼不得已，不如此换取信任，今日我们还不会知道飞升到底有什么阴谋。”
道理宁清棠都懂，就是手痒想揍颜祁一顿，不过辞渊都求情了，他也就作罢了。
“不容易啊，你可终于干了件人事。”颜祁从地上爬起来，沉思片刻对着辞渊认真道：“看在你给我求情的份上，一万块极品灵石……我免你三块。”
辞渊看他的眼神都不能用嫌弃来形容了，抿唇不语，直接将他扔出了落剑峰。
“砰！”
颜祁砸在山脚上，手边还跟了一袋灵石，打开一数，竟然只有三块！
“你……”他差点鼻子都被气歪了，回头想硬气的把灵石扔回去，想了想又没舍得，收进自己的储物戒才又吼了一句，“你是人吗你！小师弟看上你真是瞎了眼！”
落剑峰内，辞渊给淮玉传了音让他帮颜祁疗伤，安排好之后才跟宁清棠对视一眼，眼神颇为无奈，“此事我不方便早与你说，我也只是猜测他与幕后之人勾结，说出来又怕哪里说错了引得你演不出该有的反应，所以只能告诉你无论如何都要信任颜祁。”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这些事都不怪你。”
宁清棠根本没当回事，只亲昵的拉着他到床边坐下，然后自己动作熟练的窝进他怀里，舒舒服服的靠着才松了口气，“我以为飞升是什么好事呢，本来还挺期待的，现在好了，还得拼命压着别突破，不然就没命了。”
按云然的反应来看，如今只要有人飞升成神，那便是化作灵气归于天地造福六界，上古时期大能无数却还能六界天骄层出不穷，多半是神族会固定过多少年便陨落一人去平衡灵气。
这是天道定下的规矩，说是神族天命也好，责任也罢，在宁清棠看来完全没必要。
“人各有命，他们无法飞升，根本就怪不得灵气不如上古时期浓郁，没有那个资质，心境也早就误入歧途，就算给他灵气他也飞升不了。”
从前的大魔头嫌弃正道一堆大道理，如今他自己也耳濡目染，学会了说这些道理，辞渊笑着点点头，低头亲了亲他，“清棠说的对，都是道心不稳，想要走捷径罢了，所以才将不能成事的缘由推给旁人。”
今日险些出了大事，两人说了几句便情不自禁温存起来，床榻之上，宁清棠香汗淋漓，气都喘不匀了还不忘嘱咐，“元阳别弄进来，习惯了吸收那东西，你这一下怕是能把我弄飞升了。”
“清棠放心。”辞渊吻住他糜艳的红唇，“日后我帮你压制修为，春宵帐暖也只寻常云雨寻欢，再不带你双修了。”
待宁清棠睡下，辞渊为他清理好身子，起身去了外殿对着天边面色凝重了许久，最终亲手写下正道通缉令笺，传音给陆风玄，“宗主，让闻澈来取通缉令笺，事关重大，公于六界前莫要让旁人知晓。”
不管是云然还是启惟，都要捉拿回来或即刻诛杀才能保修真界安宁，否则将死之人把飞升当做救命稻草，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
“剑尊。”对面陆风玄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紧张，“出事了，宗门地下的灵脉被盗了。”
话音还未落，辞渊就眼看着门前的梅花林迅速凋零，整个落剑峰原本灵气充裕到草木都比别处茂盛，此时却仿佛一瞬间到了秋日，枯黄叶落，满目凋残衰败之景。
辞渊脸色也随着草木凋残冷若寒霜。
没了灵脉，何止草木，便是修士也要受影响，修为高者还好，修为低的弟子们没有灵气支撑，自身灵力不够消耗，甚至连驻容都难以维持，用不了多久便要青丝化白发，衰老若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