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片尴尬的寂静中，淮玉指着那漂亮的鱼尾声音都有点抖，“你是谁啊？我小师弟呢？”
“额……”她那一副不愿面对现实的模样让宁清棠负罪感更强了，尴尬的摸着鼻子小声嘟囔，“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你小师弟？师姐。”
淮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身形一晃，被颜祁眼疾手快的接住抱进怀里才没有倒下，“缓缓，呼吸，别给自己憋死了。”颜祁一边引导她一边在她背上拍着帮她顺气，“没事没事，鲛人也挺好，你看小师弟这鱼尾多好看啊哈哈哈……”
就他一个人还算乐观，连宣尘都被惊得不愿面对这噩耗，眉头已经皱得能夹死苍蝇了，好半天才开口，“小师弟，你当真……当真是鲛人族？”
比起魔族，鲛人族更加作恶多端，简直就是整个修真界的公敌，更何况还是他们间接害的当年神族灭族，归元宗这些年镇压鲛人族牺牲弟子无数，若宁清棠是鲛人族，他们倒是可以接受，但要再和辞渊合籍，只怕是……
天理难容。
正道魁首和魔尊还能勉强算联姻，要是和背叛神族的叛徒在一起，于情于理都只能算是正邪殊途，同流合污。
即便宁清棠未曾作恶，但血脉一事万万抵赖不得，世人要如何相信他身为鲛人，不会与其他鲛人是一丘之貉。
这道理宁清棠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才那般反感，如今被宣尘问到，头都快摇成了拨浪鼓，“不是不是，我不是什么鲛人，我这是跟天道打架打的，腿打没了残废了。”
宣尘没出声，但那无语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师弟你还敢说的再离谱点吗？
“鲛人又如何。”始终站在旁边不曾出声的辞渊突然动作强势的把宁清棠揽进怀里，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宣尘他们，只眼神阴暗的盯着怀里的人，“清棠答应过要娶我，究竟何时来娶？”
“师尊。”他这时逼迫宁清棠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宣尘忍不住开口劝说，“小师弟也要考虑大局的，他如今带着鱼尾如何能……”
“砰！”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被辞渊一道灵力打得倒飞出去，宣尘毫无防备，撞上了柱子又重重摔在地上，人都傻了，满脸的不可置信，“师……师尊？”
他又不是颜祁，更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字字句句皆是有理可循，师尊怎会无缘无故出手？
淮玉和颜祁也吓了一跳，可辞渊不仅不解释，反而脸色冷的吓人，他们几人都看懵了。
师尊好像……不太对劲啊……
宁清棠先拿被子盖上了自己的鱼尾，然后才用力给了辞渊打宣尘的那条胳膊一巴掌，“你他娘的给老子清醒点！那是我大师兄！你大徒弟！”
辞渊由着他打，眼底墨色丝毫不减，又嗓音阴沉的问了一回，“清棠何时娶我？”
鱼鳍下不断有珍珠因为自己的动作掉出，宁清棠又羞耻又气，还要被他如今这心魔发作的状态逼婚，烦得都快炸了，瞪着他又给了他一巴掌，“娶！我说娶肯定就能娶！你急有什么用，急你就先洞房！什么都没准备老子怎么给你办合籍大典！”
他噼里啪啦的吼了一通，辞渊听完竟然又抬手要动用灵力，吓得宁清棠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又作什么！那都是你徒弟！”
“洞房。”辞渊看宣尘三人的眼神相当不善，甚至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嫌弃，“他们碍事。”
宁清棠：“……”我那是骂你！你就记得洞房！你个老王八蛋真会听话！
平日里的辞渊就算再禽兽也绝不会当着徒弟的面如此荒唐，宣尘从地上爬起来，和颜祁淮玉对视一眼，全都明白了他现在是真的不对劲，盯着他那一头白发满眼担忧。
“小师弟，师尊可是……堕了魔？”宣尘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这时候身为大师兄的责任和担当更加明显，语气冷静道：“你直说便是，我们受得住。”
“也不算堕魔……”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辞渊才会这样，宁清棠都有点没脸面对他们了，犹豫着说出辞渊瞒了所有人几百年的真相，“他因为对我动情生了心魔，平日都费力压制着，我长出鱼尾后陷入昏睡，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等我再清醒他就发作了心魔，我怀疑……”
看了一眼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男人，宁清棠半是无奈半是嫌弃，“可能又是他自己胡乱吃醋引起的，而且醋得很深，还是头一回发作这么久，严重到几乎没什么理智了，连你们都打。”
“别的可能是因为心魔，打我们应该不是。”颜祁在旁边接茬道：“小师弟你不必自责，他平日没发作心魔也经常打我们。”
宁清棠：“……”虽然有点离谱，但好像真的是他们总挨揍。
颜祁这么一搅和，本来挺沉重的气氛瞬间就轻松了不少，淮玉也缓过来了，还去安慰宁清棠，“这又不怪小师弟你，师尊自己对你动了情还爱乱吃醋，跟你没关系，他自己小心眼怪得了谁啊。”
宣尘说不出什么对师尊不敬的话，只在旁边深以为然的点头，“师妹说的有理，小师弟不必自责。”
一个两个的就当着辞渊的面这么编排师尊，要是平常估计还要挨揍挨罚，今日辞渊却一点反应没有，就紧紧的抱着宁清棠，像是怕一松手人就跑了似的。
什么心魔发作，说白了就是变得一根筋了，正常时还会顾全大局顾及旁人眼光和明面上的礼数，现在就是不管不顾，眼里只有宁清棠。
“清棠说完了么？”说好了是把人放进来说几句话，现在说了这么久，辞渊看自己那几个徒弟越发不顺眼起来，冷声问了一句，问的是宁清棠，凌厉的眼神却直往宣尘他们身上戳。
“我才说几句啊！”宁清棠已经快被他气死了，偏偏现在又不是能跟他计较的时候，把他惹急了他说不定干出什么事，只靠在他怀里一个劲喘粗气。
气死老子了，等你恢复正常的！
他觉得辞渊现在不讲道理，辞渊却只嫌旁人分走了他对自己的注意，听他的意思是还没说够，瞬间语气更冷了，“清棠便如此喜欢与他们说话么？既是喜欢，那便让他们留下看着，看清棠如何哭得……唔！”
这走向一听就是要说浑话了，宁清棠一把捂住他的嘴把后面的话手动给他堵了回去，“给老子闭嘴！再说就不娶你了！”
他以为这威胁能有用，哪成想刹那间磅礴的灵力席卷整个寝殿，威压笼罩之下，淮玉第一个被压弯了腰站都站不稳，紧接着便是颜祁和宣尘全都被压得跪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
“你……”宁清棠一脸懵，“你干什么呢！那都是你徒弟！你再这样我就……”
“小师弟！”威胁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了颜祁的传音，声音明显有些不稳，显然是快扛不住辞渊的威压了，“别再刺激他了，你哄哄他，威胁没用，师尊就是个禽兽你还不明白吗，越威胁越不干人事，你哄一下就好了。”
“啊……”宁清棠将信将疑，不过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他的方法，“那个……我怎么哄啊？”
“你说点他爱听的。”
“他爱听什么？”
颜祁被问的一愣，“他爱听什么你问我？小师弟，他是你道侣不是我道侣。”
“额……”宁清棠为难的挠挠头，“问题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爱听什么，我以前没哄过他。”
这老王八蛋爱听的都是我在床上哭，听我求饶听我被他逼着说那些烫嘴的话，哪有正经话啊！
颜祁无语住了。
也是，师尊就是个舔狗，不跪着哄小师弟就不错了，哪用得着小师弟哄。
“你就先夸他，随便夸什么都行。”短暂的沉默过后，颜祁开始了自己的军师生涯。
“你这方法能管用吗？”一个不靠谱的人教自己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方法，宁清棠有点不太敢用。
“绝对有用，你就说吧，你随便敷衍他几句他都能做梦笑醒。”
他这么言之凿凿，宁清棠勉强信了，犹豫着看向辞渊，“你……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方才还周身带着杀气的男人瞬间气场柔和了下来，甚至连威压和灵力都收了，迅速把脸凑到宁清棠眼前。
什么都没说，但那开屏孔雀一样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是想让宁清棠多看看，再仔细看看，嘴角也上扬着。
宣尘等人终于能起身了，一人一身冷汗，只有颜祁还能笑得出来，“我就说有用吧，小师弟你把这招对着师尊用，绝对百试百灵。”
“师尊现在估计就只听你的话。”宣尘满面愁容的在旁边点点头。
“小师弟，你自己先慢慢琢磨怎么跟心魔发作的师尊相处，我们回去想想你的身份和师尊心魔的事该怎么遮掩，切记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师尊单独做任何事，更不要随意见人，若想出了办法，师兄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这些日子你先辛苦些。”
三人离开之前，淮玉隐晦的看了他被盖在被子下的鱼尾一眼，传音嘱咐道：“小师弟，你可千万别太惯着师尊啊，鲛人族与人族构造不尽相同，你们……那什么……有些分寸，师尊现在理智全无，你若是伤到了一定要告诉师姐。”
她是医者，又本就比宣尘和颜祁细心，只看一眼鱼尾微微隆起的地方便能猜出个大概，心里骂辞渊不做人，竟然这么折腾她的娇娇小师弟，嘴上也不敢直说，只能这么委婉的提醒一下宁清棠。
鲛人族极易受孕，得亏小师弟是男子，这要是鲛人族的女子，现在腹中只怕已经有了小鲛人了。
宁清棠脸色爆红，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这么红着脸目送他们走了。
结界重新落下，结界外宣尘看着寝殿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心魔只能靠自身压制，若小师弟未曾渡劫重伤，或许还能帮些忙，如今的情况还是要等师尊自己慢慢恢复清醒，旁的倒也无妨，只怕小师弟的身子受不住。”
方才的场景已经足够他们看清本质了，心魔发作的辞渊六亲不认，只认宁清棠，行走的杀器一般，现在的宁清棠就是剑鞘。
离了宁清棠，什么正道魁首辞渊剑尊，转头就能成了六界无敌手的祸害，杀穿六界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