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活着出去，我……我就能给你压制心魔了……”
“辞渊……我好想你……”
宁清棠从不表达内心对自己真实的情意，嘴硬心软，口是心非，傲娇得很，还怕正邪殊途，毁了自己道心和修为，这是辞渊第一次听他直白的说想自己。
一句接着一句，声音很小，像是睡梦中的呓语，却真真切切的，带着无尽思念和委屈。
哪有人天生就懂事独立，嘴硬不饶人，宁清棠只是经历太多变故，受了太多苦，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担着罢了，说到底还是缺人护着，缺人宠。
“我在，我一直都在。”
清棠，再等等，等我有了足够的把握与往生壁抗衡，便能与你相认了。
辞渊小心的抱着他，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身上，看着已经醉到神志不清，只会不停呢喃想念自己的人，再也克制不住，温柔又虔诚的含住他微张的红唇，连带着他对自己的思念都交织在了这缠绵的吻中。
心里想着要惩罚，要好好收拾一顿，可真见到宁清棠这酒后吐真言，还格外黏人的模样，辞渊哪还记得那些事，满心的心疼和柔软暖意，只想把人抱在怀里疼着宠着。
“清棠……”
唇齿交缠间，辞渊紧紧的抱着他，一遍又一遍柔声安抚，“别怕，我们会出去的，我带清棠回去，带你回落剑峰，回魔界。”
“清棠，等我带你回家。”
辞渊就只是吻他，抱着，哄着，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无关情欲，皆是情意爱怜。
嚣张跋扈的宁清棠他能宠着，脆弱无助的宁清棠他也能温情哄着，屋内红烛摇曳一夜，他却未曾做任何越界之事，只是躺在床榻上，任由宁清棠抱着他的一只胳膊趴在他胸口，另一只手轻轻在后背拍着，哄到宁清棠带着酒意委屈巴巴的睡去。
睡梦中的人执着的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放，甚至连他手上动作停下不拍了都要无意识皱眉，辞渊又无奈又好笑，满眼都是宠溺，就这么拍了他一夜。
往日宁清棠说过与他在一起不能生子之事，虽说是玩笑，但辞渊此时却突然想了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也随之扩大。
哪用得着生子，这不是和养了个小孩子一样么，就是脾气大了些，得供着宠。
他的清棠失了双亲，他合该把缺失的这两份宠爱也给清棠补上，年幼时那娇气黏人无忧无虑的清棠，他日后会一点一点的重新宠回来。
宁清棠这一觉睡的特别踏实，是他入这往生壁以来最踏实的一次，没有逃亡路上那些噩梦，没有幻境中小心提防，前所未有的安心，甚至还做了些旖旎春梦，梦到辞渊不依不饶的吻他，极尽缠绵。
然而一睁眼，入目的景象吓得他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坐在床上背后贴着墙，颤抖着指尖指指躺在那笑着看自己的辞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你……我……昨晚……”
“清棠昨晚醉了。”
辞渊起身理了理被他压得满是褶皱的衣袍，盯着他震惊的表情缓缓道：“抱着我不让我走，也不回家，非要拉我一起在此处睡下。”
宁清棠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那……那你……我……我们……”
我睡醒就跟他抱在一起，昨晚我是把他给怎么了吗？
就算没怎么，他有没有发现我是男人啊……
“清棠放心，我还未曾入赘，怎会不顾清棠清白名节做出趁人之危之事。”
他这么一说，宁清棠就彻底放心了，正要翻身下床，一只脚还没落地，旁边又传来一句话，“不过……昨晚清棠抱着我，一直在说想念我。”
“啪嗒！”
宁清棠刚拿起的绣花鞋就这么掉回了地上，整个人僵硬的坐在床边，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我他娘的到底在说什么啊！那话是能说的吗！还是对着这个幻象！
“我就在清棠眼前，清棠为何……”辞渊眼底藏着笑，非要逗他，故意追问，“为何还要想念我？”
“我……额……”
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头被问得头皮发麻，一边觉得自己好像背着辞渊勾搭旁人了，一边又觉得有那么一点对不起眼前这幻象，生生弄出了一种自己三妻四妾后院着火的既视感。
他的窘迫都写在脸上了，辞渊看得眼底笑意渐深，从身侧将他抱进怀里，轻声又问了一遍，“清棠为何对着我说想念我呢？”
“我那是……那是……酒后胡言乱语。”大魔头把为数不多的良心往下压了压，随口胡编道：“喝醉了我哪还知道为什么啊，我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算不得数的。”
说完又认真的加了一句，“以后这酒万万喝不得了。”
一激动忘了自己如今这身体根本没酒量了，怎么就非得馋那一口酒呢！
大魔头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最后还是被脖颈间一阵酥麻温热的感觉唤回神的，辞渊埋首在他颈间，呼吸都落在了白嫩的皮肤上，用力闻了闻，“清棠今日还未擦胭脂，怎么还是这么香？好香啊……”
宁清棠：！！！
怎么回事，变态也会被幻象复制的吗？
辞渊就特别喜欢趴在我身上这么闻，跟狗似的又闻又啃！
“我那是被胭脂水粉腌入味了。”感觉再这么待下去会很危险，宁清棠一把推开他快速穿好鞋，“我们得赶紧回去了，一夜未归茵儿肯定瞒不住爹爹娘亲的。”
自己跟来了现在还不能说，辞渊本想以此暗示他一下，结果他光顾着震惊躲闪，竟然一点没往正道上想。
暗示失败的男人在心里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太呆还是太低估自己，最后只能先跟着他回宁府了。
逛青楼还一夜未归，宁父宁母早就急得在他院子里来回踱步了，听到脚步声赶紧快步走去院门口迎人，看到宁清棠一脸心虚的跟在辞渊身后，宁父直接过去把他拉过来。
“清棠，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哪能去那种地方玩还直接睡在……”
“伯父，是我没看好清棠。”
辞渊站出来打断他的数落，动作自然的把宁清棠护在身后。
“清棠说好奇，我太想哄他高兴，就偷偷带着他去了，又没看住他让他尝了几杯酒，他喝醉了还惦记回家，路上积雪太多，路又滑，我便没带他回来，让他先睡下醒酒了，今早他醒了便急着回来，怕你和伯母担心。”
一番话把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宁清棠被他摘的干干净净，可话是这么说，宁父宁母又不是第一日认识宁清棠，哪能不知道这是他在替罪。
“辞渊啊，你也不能宠他宠的太过了。”宁父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都把他宠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早已承认了两人的亲事，辞渊也知道宁清棠是男子，宁父宁母倒是不担心他们昨晚发生什么，毕竟宁清棠此时看不出异样，就是担心辞渊宠得太过，日后宁清棠惹出什么大祸。
“怎么会。”辞渊回头含笑看了宁清棠一眼，然后才继续对宁父说道：“清棠是伯父伯母的掌上明珠，受尽宠爱长大，我与清棠是要成亲的，宠他是应该的，哪里有什么宠得太过。”
“清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了，开心是他的事，若是没能力保他一直这么开心，那便是我的过错了。”
他可真会说话啊。
宁清棠盯着他的侧脸若有所思，想到了真正的辞渊也是这么会说情话，特别擅长表达情意，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就是辞渊，实在是太像了。
他都有这么大触动，更别说是宁父宁母了，原本宁母是不太能接受辞渊的，如今却拉着宁清棠直夸辞渊，“你啊，这是多大的福气能遇上辞渊这么好的夫婿。”
夫……夫婿？！
宁清棠被这两个字差点惊掉下巴，却听到辞渊在那淡定的应下了，还笑着回应，“伯母说笑了，是我的福气才对。”
宁清棠：“……”这个脸皮也跟辞渊一模一样，厚的跟城墙似的。
那日过后辞渊在宁家的待遇与日俱增，甚至连年都是在宁家一起过的。
宁父宁母根本就是把他当亲儿子看，给宁清棠准备什么就给他准备什么，新衣服新配饰一应俱全，宁清棠是各种首饰，辞渊就是各种玉佩发冠，除夕那日宁父甚至还拉着他喝了半宿的酒。
冬去春来，三月初辞渊便力排众议得了出征的圣旨，出征那日百姓夹道相送，文武百官也前来践行，宁清棠一身艳红色的盔甲骑马在辞渊身侧，以女儿身做了他的副将。
城外的十里亭，大军行至附近，早已等候多时的宁父宁母拉着宁清棠和辞渊的手，皆是满眼不舍和担忧，宁母掩面而泣，话都说不完整一句了，最后抱着宁清棠许久都不肯放手。
“能不能……清棠……别去……清棠啊……”
此时此刻宁清棠才感同身受辞渊当年要瞒着自己出征的心情，不是有意瞒着，而是一旦当面送别，便舍不得走了。
“娘亲，我会回来的，等我回来。”今时今日，他也成了当年的辞渊，给着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的承诺，“等我回来你再教我绣花，我亲手给娘亲绣个荷包。”
话音落下，他用力掰开娘亲抱着他的手，看着娘亲被爹爹拉住，退后两步跪在地上，给两人行了稽首大礼，而后红着眼转身，跟辞渊并肩策马离开，再也没回头。
不是不想，是不敢回头，看到身后的人，他怕自己不顾一切折返回去。
原来当年的辞渊走的时候心里也这么疼。
宁清棠体会到了，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说给往生壁外的辞渊听，疾风呼啸间，他在马背上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大冰块，我们还能回来吗？”
“能。”辞渊看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的一字一句道：“无论多久，我一定会带清棠回家。”